在皇宫西北角有一座二层的宫殿,这里是北周皇宫的医馆。
傅妱带着芍药进去后,一股药香扑面而来,进去后看到里面三面墙全是药柜。
房间里面有着穿着官服往来穿梭的医官以及众多服侍的药童还有內侍们。
引她们过来的宫女让一个內侍带她们两进入了角落里的内室,过了一会儿,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医官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让傅妱坐好后,他从腰箱中拿出一个白瓷瓶子,然后让傅妱伸出受伤的手。
慢慢的,白瓷瓶里的药粉被医官缓缓洒在伤口上,顿时伤口产生的刺痛让傅妱忍不住缩了一下手,但她的手腕却被医官牢牢握住了。
傅妱抬眼望去,看到眼前医官上了年纪的面容。
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须,但他的眼神却是温和而坚定的。
老医官看着傅妱和蔼的笑道:“忍过这一阵就好了。”
傅妱咬着牙点了点头,感受着手心的刺痛慢慢扩大,最后到达顶点后就偃旗息鼓了。
然后老医官给她的手缠上了细绵布,说是保护伤口。
傅妱点头谢过。
老医官点头收拾了一下药箱正准备要走时,他的鼻子动了动,忽然对傅妱道:“这位姑娘是否还有其他的伤口?”
芍药在后面替傅妱回道:“我家姑娘后背被火烧伤过,已经抹上药膏了。”
老医官停顿了一下,温和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傅妱,斟酌了一下问道:“姑娘是否住在忠毅候府?”
傅妱讶异,点头:“您是怎么知道的?”
老医官呵呵笑了两声道:“原来还有这个缘分,我女儿就是忠毅侯府的大夫人,她让人在我这里拿过几次烧伤药膏。”
傅妱惊喜的站了起来,给老医官行了一礼致谢道:“还没来得及和您道谢,您的药药效确实很好。”
老医官点点头:“既然你今日过来了,我再给你配几瓶生肌丸,每日早晚服用两粒,对伤口的愈合更有好处。”
傅妱感激道:“多谢。”
老医官给傅妱身后的芍药招了招手道:“让你这丫头跟着我过来吧,还需配药熬制,可能会耽误些功夫。”
傅妱:“麻烦您了,我在此等着就是。”
老医官点点头,拿着药箱转身走了。
芍药连忙跟了过去。
傅妱目送二人离开后,转身打量了一下內室。
里面无窗,亮光从内室门口处旁边的窗户投射进来,虽有光却并不显亮堂,好在刚才有一个下人过来点燃了里面暗处的两盏烛灯。
内室房间不大,最里面放着一张软榻,中间则摆着几把凳子并一张长条桌案,傅妱刚才便坐在其中一个凳子上。
墙中间上挂着一幅遒劲有力的字画,傅妱看了看,发现上面写着“非其人勿教,非其真勿授,是谓得道”(1)。
意思先不论,她盯着那字看来许久,觉得确实写的飘逸苍劲,运笔峻拔,势不可挡,不自觉的用手比划了一番。
傅妱原先跟随冷宫的一位陈嫔学过书法,陈嫔原先是南晋小有名气的才女,进宫后因性格孤高不受宠幸,后来不知怎么得罪了继后,被打入了冷宫。
她闲暇无事,又为了打发时间,故而收了傅妱这个学生,日日让她习字,不得有片刻懈怠。
傅妱因受陈嫔的影响无事喜欢钻研书法,每每看到别人写的字都会揣摩一番。
然而这次她比划了良久后终于放弃了。
这字许是出自某个书法大家,她觉得就算自己练得形似可那气势不是她这样的深宫出来的女子能够写的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见芍药还不回来,傅妱也没什么可做的了,只好坐下来把手撑在长条桌案上发呆。
她眼睛看向内室门口的一扇门,心道若是关上那扇门,这间房倒是一处安静的休息之处。
也不知这里的医官平时会不会在这里歇息?
傅妱胡思乱想了一番后又忽然想到那个男人说过要来找她,怎么久了还没来?
正当她收回视线看着前方长条桌案的木质纹路发呆时,门口被人用手指轻扣了几下。
傅妱以为是芍药回来了,连忙抬头看去。
是他!
傅妱站了起来,弯腰低头给他行礼。
魏焱看着她神情温和道:“你与朕之间不用如此客气。”
傅妱讶异的看向他,心里有些惴惴,不知这句话是何意思?
可是她从来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故而也就不愿再多想了。
于是摇了摇头,声音柔软道:“多谢陛下,但这里的规矩阿妱还是懂的。”
而且她也不愿因此招人非议。
所以以后见到他后该行礼还需得行礼。
魏焱没有强求,只由得她去了,他走了进来,顺手把后面的门关上了。
内室瞬间变得幽闭起来。
傅妱心咚咚跳了两下。
魏焱并没觉得有何不妥,他看着傅妱雾蒙蒙的眼睛,以及下面嫣红的唇,漆黑的眸色沉了沉后道:“你说有事找朕,究竟是何事?”
傅妱想了想,咬咬唇:“我,我有两件事想问问您,第一件事,是那封信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不知有无回信?”
魏焱顿了一下干脆道:“没有。”
傅妱讶异:“怎么会没有?”
“也许是半道被什么绊住了,也许南边不太平,信差无法过去,总之什么原因都有可能。”
傅妱张了张嘴,实在无法说出反驳的话。
可是心里却默默道是杨大人派人送的,也会出差池吗?
不过这么多天没有回信,估计也确实发生如他所说的原因了。
傅妱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第二件事?”
魏焱见傅妱没有继续说,提醒她。
傅妱想了起来,期期艾艾看着他道:“我的伤快好的差不多了,您,您说过会放我走,不知还做不做数?”
魏焱看着她雪白娇嫩的脸庞,眉毛皱了起来:“怎么,是忠毅候府的人伺候的不好?还是庄轩誉有什么做的不妥的地方?”
傅妱连忙摇头:“没有,和他们无关,是我,是我迟早要走的。”
魏焱听到这话后身上气势陡然变冷,他紧紧盯着傅妱,嘴边露出点笑意:“我听说了沐芯彤闯你院子的事情了,若是你住不习惯,可以搬到皇宫来住,朕的太极殿附近多的是空着的宫殿,你喜欢那座朕让人给你收拾出来就是。”
傅妱大吃了一惊,她直直看向魏焱,想确认他是否在开玩笑。
可是他的神情极为认真,眼神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傅妱心中咯噔了一下,强挤出笑容道:“这,不合规矩。”
又是规矩。
魏焱冷哼了一声:“规矩?朕就是规矩。”
此话出来,傅妱再傻也能听出一丝弦外之音了。
她眼睫颤了颤,眼眸低垂,声音轻软道:“我,我不懂陛下的意思,我只记得陛下答应过我会放我走。”
魏焱眼睛盯着她,毫无预兆的,他朝她走近了几步,直至逼至傅妱近前,傅妱吓了一跳,仰头看他的同时正欲后退时,腰部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抱住了。
傅妱身体立刻抖了一下,不敢再动。
魏焱把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那里只有害怕和担忧,并无羞怯,他脸色微沉,一字一句道:“若是朕后悔了呢?”。
后悔?
傅妱睁大眼睛,似不明白他为何说出这种话来。
本来就强撑的胆量现下所剩无几,听到他的话傅妱的眼尾终于出现了一丝胭红。
她咬唇挤出笑容道:“您是北周的皇帝,自然一言九鼎,不是吗?”
说完后傅妱眼睛不眨的看着魏焱,她原本就雾蒙蒙的眼睛现在更加潮湿。
若是不说,怕是会被别人以为她被眼前的男人欺负了一样。
魏焱承认自己是做的不那么地道。
如此明白的暗示,他觉得傅妱应该听懂了。
可她的表情和话语也明明白白告诉他,她不愿意。
一瞬间魏焱的心沉了下去。
他把手臂收回,放开了她,若有所思的看了她许久后道:“你不愿意朕也不勉强,不过有件事你需知道,最近南边打完仗后局势不稳定,朕怕有未除尽的敌寇混入进来扰乱民情,故而下令戒严,严禁各类人员进出,尤其是边境的所有城镇现在已经闭关,不准人员出入了,你若要走,需得等这阵过去后再离开。”
还有这样的事?傅妱每日呆在忠毅候府,几乎与世隔绝,那些侍候她的侍女们也不敢在她面前多言,所以她自然是听不到这样的消息的。
傅妱想了想问:“需要多久?”
“短则三月,多则半年。”
这么久?
傅妱无法,只得接受这样的结果,她后退一步正准备对魏焱致谢时,外面突然传来芍药的声音:“庄小姐,你怎么过来了?”
傅妱神色有些慌乱,心道大白天的,陛下和她孤男寡女在一间内室,传出去还不知别人会说什么。
傅妱悄悄看了魏焱一眼,发现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时傅妱听到外面的庄素婉笑道:“我刚过来,他们说我外祖父在这里,我正准备进去找他呢。”
芍药道:“您外祖父不在这里了,他在后院,我带您过去。”
庄素婉笑道:“麻烦了。”
然后外面的脚步声便渐行渐远了,傅妱心里松了口气。
魏焱在旁边冷不丁的问她:“怎么,和朕呆在一处就这么不愿意?”
傅妱低头苦着脸,实在不想再面对他,以及他的那些情意。
若是有可能,她巴不得自己今天从来没有来过。
好在刚才不过是句气话,说出来后魏焱也觉得自己情绪有些失控了。
他抿了抿唇,冷着脸不再理她,而是自己推门走了出去,傅妱以为他会立刻离开时,就见魏焱回头看着她脸色冷峻道:“傅妱,回去考虑一下朕的建议。”
说完毫不拖泥带水的走了。
留下目瞪口呆的傅妱。
他的建议,不会是让她搬到皇宫的建议吧?
她不是已经拒绝过了吗?
男人走后没多久,庄素婉从后院走了出来,看向内室那个窈窕身影的眼神逐渐变得阴沉起来。
后面芍药跟了过来笑道:“庄小姐,您不多呆一会儿吗?”
庄素婉恢复她的温婉面容笑道:“我外祖父事忙,就不打扰他了,那边宴席已经结束了,我过来也是来叫公主一起回府的。”
芍药点点头,手提着熬制好的生肌丸,带着庄素婉朝内室走去,一边走一边想到一事。
“请问庄小姐,刚才那头雪狼的事情查出什么来了吗?”
(1)出自《黄帝内经》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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