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0
由于苏檐雨的婚假只有五天，二人只在新疆待了三天便匆匆赶回了南舒。
临走前苏檐雨特意叫住段骁。
由于孟清月怀孕后状态一直不太乐观，优良的医疗环境是她现在最需要的。
救护车快一点到达，孕妇就会少一分危险。
段骁：“你的意思是建议我们回南舒养胎？”
苏檐雨：“嫂子最主要的是心脏问题，她的换瓣手术就是在成济做的，那里的医生也最了解她的情况，万一出了什么事，也能快速地给出救治方案。”
段骁闻言沉吟片刻，随即了然：“我知道了，谢谢你小雨。”
苏檐雨笑着摇摇头。
她能做的不多，只求孟清月母子平安吧。
飞机于傍晚落地南舒，和去时一样，林毅拿着他们的行李，一路护送二人坐上早已等候多时的保姆车。
苏檐雨一上车就靠着颈枕打起瞌睡，眼下淡淡的乌青暴露了她的状态不佳。
原因无他，生日过后的第二天亲亲姨妈就来看她了。
一旁的沈梵桉却神清气爽，一趟旅行下来他感冒好了，咳嗽也停了，这会儿捧着平板看财报。
苏檐雨掀开眼睨着专注工作的男人，体内激素失衡令她莫名不爽他的忽略，不禁伸手挡住平板，迫使沈梵桉重新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男人眼尾轻挑，无声问她要干什么。
苏檐雨拧眉，小脾气上来了，推开平板躺在了他的腿上。
沈梵桉轻顿，低头对上她略带挑衅的目光。
苏檐雨弯了弯唇，模样有些小得意，表情似在说“你只能看我”。
沈梵桉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随后撇唇翘起一个无奈的笑。
他将平板扔到一边，手指轻抚女孩散开的发丝，手法仿佛在撸猫。
苏小猫舒服地眯起眼，心情舒畅了，她干脆枕着沈梵桉结实的大腿，慢慢睡了过去。
老司机在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表情微怔。
他清楚地瞧见小沈总的脸上露出了从未见过的柔情。
他给老沈总开了半辈子的车，也亲眼看着小沈总长大。
记忆里，这个孩子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有教养，知礼数，连笑都是淡淡的，像天然戴着一张客气的假面，小小年纪便喜怒不形于色，老沈总去世后他的气质便更稳了。
看来他一定很爱这位新太太吧。
真好，起码有人气儿了。
车内氛围静谧而美好，午后倦懒的阳光穿透树叶落下斑驳光影。
今年的南舒，是个暖冬。
-
范秀慈一早便等在老宅门口，车刚停下她就赶忙迎上去。
“怎么了小雨，玩得不开心么？怎么脸色这么差？”老太太温热干燥的手掌摸了摸苏檐雨惨白的小脸，语气满是心疼。
苏檐雨搂住老太太的胳膊撒娇道：“来例假了奶奶，肚子好难受啊。”
范秀慈一听小姑娘是姨妈痛连忙吩咐佣人去煮红糖姜茶还有醪糟蛋，又朝沈梵桉招招手：“梵桉快把小雨抱回去休息，哎呦这一路又是坐车又是坐飞机的，肯定累坏了吧。”
沈梵桉笑着应了声，在苏檐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她打横抱起，还坏心眼地颠了颠。
苏檐雨圈住他的脖子，瞬间红了脸，嗔怪地瞪着他。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呢，丢死人了。
周围响起佣人们压抑的调笑，苏檐雨立刻化身鹌鹑，缩着脖子将脸藏在他的领子后面。
沈梵桉抿唇低笑，抱着她回了屋。
范秀慈望着小夫妻远去的背影，眼神慈爱而感慨。
梵桉，奶奶说的没错吧。
一定会幸福的。
将姑娘安置好，沈梵桉从屋里出来，转身瞧见廊下等候已久的范秀慈。
老太太神情不对，似有话要说。
“奶奶。”他轻唤，走到老太太面前，“有什么事吗？”
范秀慈没有正面回答：“小雨还好吗？”
沈梵桉敛了笑，沉沉地看着她：“没什么大碍，已经睡下了。”
范秀慈点点头：“梵桉你跟我来一下。”
她语气认真，看来确实是有正事要跟他商量。
沈梵桉随她来到书房。
“把门关上。”
范秀慈盯着墙上的残画，低声吩咐。
沈梵桉眉头微蹙，反手将门带上。
“奶奶，到底怎么了？”
范秀慈沉默良久，长长叹了口气：“你爸得知你结婚的消息了。”
听到范秀慈提起沈冠岩，沈梵桉瞬间眉头收紧，垂在身侧的手握拳颤抖，指骨因用力而泛白。
“谁告诉他的？”
范秀慈不吭声了。
答案不言而喻。
“您一直在跟他保持联系？”沈梵桉的声音彻底冷下来，深藏的阴暗面有了破土而出的迹象。
范秀慈转过身直视孙子幽沉的双眼，语气无奈而疲惫：“那我能怎么办？他好歹都是我唯一的儿子，他还是你亲爹，你们也没有断绝关系，亲父子，哪能说不联系就真一辈子不联系了呢……”
“奶奶！”
范秀慈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梵桉厉声打断。
他双目赤红，满眼的不可置信，唇瓣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胸膛起伏，肩膀倾颓，宽阔的背影好似下一秒就会碎掉一般。
沈梵桉盯着她，视线被雾气扭曲，嗓音破碎不堪：“奶奶，您明知道的，那个男人对我妈做了什么，又对我做了什么，当年在我妈灵堂上他干的那些事您不会忘了吧？这样的烂人，您还要我联系他？”
“梵桉……”
范秀慈眼圈也跟着红起来，她试图上前握住孙子的手，却被沈梵桉避开。
老太太一顿，软声道：“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说他后悔了，知道错了，他对不起你，想要回来弥补你，他还说他很好奇新媳妇是谁……你放心，我保证他回来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
沈梵桉闻言垂眸冷嗤：“他说他后悔了您就信啊，他哪是知道错了，他是怕了，怕我和小雨生下孩子，这样他和他那个野种就真的半毛钱都拿不到了。”
当年沈冠岩带着他的小三和野种大闹罗粤的葬礼，就是为了当众逼迫老爷子接纳小三和野种进门，让他们光明正大地成为沈家人，等老爷子死后多分些他的遗产。
可他没想到老爷子不吃他这套，哪怕在圈子里颜面尽失也不肯妥协，甚至在第二天就去公证了一份遗嘱，表明自己百年之后所有的遗产，包括他手里半数以上的集团股份，全都由孙子沈梵桉继承。
沈冠岩和他那个小儿子半毛钱都不准肖想。
得知老爷子竟然去做遗产公证，沈冠岩气得闯进灵堂，一脚将跪着的沈梵桉踹倒。
清瘦的少年将近三天颗粒未食，突然被踹翻，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没等他缓过神男人一下比一下重地踹在他身上。
“老子当初就不该把你生出来，祸害！你给老爷子灌了什么**汤？你她妈算个什么东西！跟你妈一个贱样，假清高，惯会装可怜博同情，还他妈自杀，你有种跟她一起去死啊，跪在这装什么好儿子呢！”
沈冠岩边踹边骂，光骂沈梵桉还不解气，偏要捎带上罗粤，本来心如死灰的少年闻言立刻变成暴怒的野兽，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把将男人推倒，揪起他的领子就要抡拳，却被匆匆赶来的佣人们拉开。
“死的怎么不是你呢！”
少年眼底猩红，死死瞪着沈冠岩，像疯犬一样不管不顾地往前冲，要不是被架着胳膊，那一拳早已打在亲生父亲的脸上了。
“该死的人是你！还有你那个小三！你们这对狗男女，怎么不一起死在国外还敢回来！”沈梵桉的精神早已处在崩溃的边缘，被方才男人的辱骂一刺激，彻底崩断，只知道用尽最恶毒的话语去攻击他。
“小杂种说什么呢你！”沈冠岩指着他的鼻子，气得眼睛都瞪圆了，“畜生！祸害！老子就该把你掐死在襁褓里！”
“你来啊！有种你就杀了我！不然你一辈子也别指望让那个女人进门！”
父子俩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像一对仇人。
还好那天宾客散尽，不然沈家父子拳脚相对的“丑闻”就彻底成为整个南舒的笑话了。
最后是老爷子出来震场，命令保安将沈冠岩丢了出去，才平息这场争端。
男人临走前恶狠狠地撂下一句：“沈梵桉，你夺走小枫的东西，迟早我要让你都吐出来。”
小枫，他和小三的宝贝儿子，沈叙枫。
“奶奶，沈冠岩当年说的那些话我还历历在目，您现在说他后悔了，知道错了，您觉得我会信吗？”
沈梵桉自嘲扯唇，凉凉地望着老太太，目光似冰一样冷。
范秀慈眼里浮出哀痛。
“归根结底还是我和你爷爷的错，是我们乱点鸳鸯谱，把你妈害了，也把你害了，你要恨就恨奶奶吧。”
沈梵桉闻言闭上眼，心头无力，像被掏空了一样，灌进冷风。
“奶奶，您怎么还不明白呢。”
他睁开黑眸，眼尾猩红，滚了滚喉结，颤声道：“他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他的儿子，更谈不上爱了，所以哪来的后悔呢？”
范秀慈目光一怔，所有话语尽数梗在喉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心疼沈总，小雨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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