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凌铎上了我的马以后问了一个我最不屑的问题。
“为什么？我还想问你凭什么？你被押上审判台，拉着我陪你唱苦情戏，你起事造反被困玲珑阁，拿澈儿逼我助你逃脱，现在寻个死还要找上我，凭什么？这差事我不领！”
身后的人没再出声，我只管策马疾奔，不清楚究竟跑了多久，战火硝烟已远，锦旗飘飘巍巍城墙也已看不见。马蹄渐渐慢下来时，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不知名的山谷。
“喂，这儿是哪儿你知道吗？”我拿手肘撞撞凌铎，他现在整个人趴在我背上，头也歪歪搁在我肩膀上。听我这么问，动了动脑袋，却没挪开，双手仍旧扒着我，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不过只要跟阿夜在一起，在哪都好。”
不用回头看我也想像得到，他此时是怎样一副欠揍的轻挑表情。刚刚那副要死不想活的样子，到底是谁？
我咬咬牙一个胳膊肘不偏不倚不轻不重撞到他胸前的伤口上。
他闷哼一声喘了两口粗气，“你真的想我死吗！”
“好好说话，不然，我就把你扔在这。”
“这儿不是什么好地方，不过现在我们只能往前走，因为折回去就是平原，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而卫羡的追兵很快就会寻到这，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想办法走出这个山谷。”凌铎正经下来，冷静分析，说到后面声音里透了几分疲惫，又重趴回我背上，“就按这条路，走吧。”
我有些担忧地往后侧了侧头，他脸埋在我肩颈处闷闷道：“快走吧，我还死不了。”
我一边催马前行一边问他：“那你知道走出这个山谷需要多久吗？”
“我连走不走得出都不知道，哪会知道要走多久？”
我闻言骤然收住缰绳，“你都不知道走不走得出去还让我往前走？”
凌铎有些吃力地抬起头，却是无所谓的语气：“你要是后悔了，现在把我扔在这自己折回去也还来得及，横竖江容漪是不舍得把你怎么样的。就让我在这自生自灭吧。”
我默声不再接话，只踢了下马腹继续向前。
凌铎将头搁回我肩上哧哧笑起来，“就知道你不会舍得扔下我。”
本想再给他一胳膊肘，但，看他那样子估计是承受不住了。我认命地驮着他一步步往未知的山谷深处走。
踏过一段荆棘丛，面前出现了条分岔路，我停在分岔路口犯起愁——究竟哪条才是出路？
“往左边吧。”凌铎倒没怎么犹豫。
我奇道：“你怎么知道该往左边？”
“我只是觉得，左边看起来好走些。”
我对他，算是绝望了。
绝望过后，我还是驱马向着他说的那条道走，如今唯有相信，马到山前必有路。
谷道时而开阔时而狭窄，树木苍翠日影斑驳，风光倒是不错，就是好似永远走不到尽头。
日头渐渐西落，凌铎趴我身后，起初还能时不时嘴欠一下，渐渐也不说话了。清早到现在，一场战役一日颠簸，却滴水未进，我尚且疲惫不堪，何况被我扎了一剑的凌铎。
我停下步伐，扭头刚想问问他还能不能撑得住，隐约似乎听到了水流声。以为是干渴难耐产生幻觉了，再细细一听，真的是水流声！
我顿时精神一振，催马快步向前再跑了一段，一湾清涧横在眼前，蜿蜒如炼，犹如世间最美妙的风景。
“想不到你野外求生的本事，还可以。”凌铎此刻饮过清泉，清理过伤口，闲闲坐在一株不知名的大树下，悠哉悠哉地看夕阳。顺便等我的烤鱼。
我把鱼处理好放上架，往火堆里添了点干柴，起身拍拍身上尘土，对他道：“看着鱼，我去附近转转看能不能再找到些木柴。”
“小心点，天快黑了早点回来。”
“怕我把你扔在这啊？”
“怕你走丢了。”
本来是句调笑的话，我却没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戏味。我不大自然地扯扯嘴角，“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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