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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平地起风波

那个被死者男友怀疑的宁远疆就是第二个要盘问的人。他比马颂识时务,看见金先生坐在旁边就知道该用什么态度说话,只是那表情在唐蒄看来着实是没出息。

唐蒄说:“你叫宁远疆?”

宁远疆带着笑意点头道:“是。”

唐蒄扭头对身旁的金先生说:“要不让您来问?”

“我?”金先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赶忙摆手回答,“我搞不好这些,还是蒄妹妹来吧。”

“那金先生要是有空,能去和金小姐一起探查一下凶器是不是还留在车上吗?”唐蒄怕他不乐意帮忙,又奉承道,“金先生出山,谁会不给?证据肯定手到擒来。”

金先生有点奇怪地看着唐蒄,估计是惊讶于唐蒄有使唤他做事的胆量。等金先生挪动着肥胖的身子从座位上的小桌边挤出去后,唐蒄才重新看向坐在她对面的宁远疆:“宁先生,听别人说,您正在追求卢小姐?”

“算是吧。”宁远疆没有不好意思,大大方方地笑着说,“秀清和我早就在一起了,是我追的她。”

唐蒄一下没能控制住脸上的表情,和同样诧异的宋迤交换一个眼神。她思量再三,才艰难地从脑海中捡出合适的字句来回应:“那刚刚那个马颂是干什么的?”

“他是报社的主编,”宁远疆听出她话里的弦外之音,就着唐蒄好奇的哪部分详细地辩解道,“他还是秀清的前男友,我觉得秀清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

居然和马颂的指控对上了。唐蒄好奇地说:“原来你们是情敌啊。那他刚才过来打人,你为什么要拦着?”

“金先生在我眼前遇险,我不能不管不顾。”兴许是为着金先生的面子,宁远疆对唐蒄说话毫无保留,“前几天金先生和叶老板说要来我们剧院看演出,能结交这两人,求都求不来。我可不敢在这种时候得罪他。”

唐蒄问:“你和死者感情怎么样?”

“我们感情很融洽,马颂不高兴秀清选择了我,就每天变着法儿地来打搅我们。”宁远疆一手撑在桌上挠挠脖子,为了证明他和卢秀清关系亲密,又说,“我给秀清打了条蓝宝石项链,出门的时候还戴在她脖子上。”

卢秀清摔下去的时候,唐蒄是看见她脖子上有条东西。宋迤仔细看过尸体,项链是好好地挂在卢秀清脖子上。唐蒄又问:“除了马颂,死者还和谁关系不好?”

“秀清的脾气经常得罪人,要不是我帮她上下打点,哪来今天这样的成就。”宁远疆说,“跟她关系不好的除了马颂,就是贺琳。贺琳和她是同学,现在在我们剧场当化妆师,两个人前天还吵过架,闹得人尽皆知。”

唐蒄蹙眉记下这个名字,说:“就没有别的了?”

宁远疆拖长了音调嗯一声,最后坦白道:“你平时问我我可能还能再说出几个,现在问我就想不起来了。”

唐蒄撇撇嘴,问:“你出去的时候和死者说了什么?”

“我跟她说,因为那种人影响自己太不值得,但是她沿途唉声叹气的,心情很沉重。”宁远疆有条不紊地回答,“她没坐多久就站到观光台外面去,我以为她是想看风景缓解一下,就没拦着她。谁晓得会出这种事。”

看他那个鄙夷的表情,便知道话里的“那种人”指的是马颂了。唐蒄紧接着问:“那时候是几点钟?”

宁远疆答道:“这谁会留意,我记不得了。”

宋迤在谈话最后开口:“看一下你的车票。”

宁远疆很是配合,不只把自己的车票拿出来,还把卢秀清放在他那里的车票也奉上了。宋迤检查后又给唐蒄看过,这两人的座位挨在一起,应该是同时买的。

宋迤问:“你知道她为什么会上这趟列车吗?”

“不知道。”宁远疆收回车票,说,“这次说坐车也是她提出来的,她也没告诉我原因。我本不想跟来,想起那个马颂会趁机骚扰她,只好陪她过来了。”

唐蒄和宋迤又问了几个问题,答完就让他走了。金萱嘉那边还没查探完,唐蒄趁机坐到宋迤身边,偏过头小声说:“你觉得这两个人哪个是凶手?”

“现在还看不出来。”宋迤说着,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一圈,“我在想死者脖子上的那个东西,被害人已然是割喉致死了,凶手为什么还要用绳索来栓住她?”

“是有什么寓意吗?”唐蒄举例道,“我听说有那种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作案的时候就蘸着血在对方身上写个特别的字,就是留个记号告诉警察这人是我杀的。”

“以前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事情,”宋迤没有头绪,于是问唐蒄,“你在这里生活得久,从前有这样杀死被害人后还要在被害人脖颈上套绳索这样的案子吗?”

唐蒄本来就是随口说的,摇头说:“没听说过。”

宋迤说:“也可能是别的缘由,那个绳索应该对凶手而言有着非比寻常的寓意,说不定能成为这次破案的关键。死者死后尸身竟然立在原地,也很让人奇怪。”

唐蒄跟着说:“这个案子,我非常非常感兴趣。”

宋迤了然道:“是因为那三个人的关系?”

唐蒄故作高深地摇头:“是出于对正义的渴望。”

宋迤低头笑笑,唐蒄看她心情好像比平时更好,回头瞄一眼跟别的乘客交谈的金萱嘉父女二人,压低声音跟身旁的宋迤小声交谈:“金先生对你好吗?”

宋迤原本在看窗外,听见她说这话立时转过头来。她似乎有点生气,神情肃然道:“问这个做什么?”

唐蒄不知道她为什么是这个态度,有点不明所以地说:“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不会嫁给他吗?那金先生收留你肯定是因为别的原因,”她试着猜测道,“是你能一眼看出尸体哪里不对,他才让你留下来的?”

宋迤显然有几分不悦:“你为什么问这个?”

“要是他看中的是你的能力,我就能安心了。”唐蒄说完这句话才发觉不太对劲,又严谨地将这句话补完,“安心在他手底下工作,我也有旁人没有的特长。”

宋迤说:“这你要自己去问他,我不知道。”

唐蒄哦一声,又问:“你平时在金先生家里干什么?”

宋迤澹然道:“就站在他旁边。”

唐蒄确认道:“这就是你的工作?”

宋迤定定地看她一阵,像是不愿让这个话题继续下去,扬起声音问远处的金萱嘉:“下一个要问的是谁?”

金萱嘉恰好抓住其中一个座位上的人的手臂,欣喜若狂地把她从座位上拖起来:“这位这位,快跟我走。”

那女人没有站稳,被金萱嘉拉起来的时候崴了一下脚,一下子扑进金萱嘉怀里。金萱嘉眼疾手快地接住她,她才没摔倒在地。被金萱嘉扶了这一下,似乎于情于理都没有拒绝她的理由,那女人就只好跟她过来了。

唐蒄还在想宋迤为什么冷脸,等这女人在她面前坐下才回过神来,宋迤在她开口前问:“叫什么名字?”

金萱嘉把她摁到座位上就去跑去找别人了,那女人赶紧收回目光回答道:“我叫贺琳。”

宋迤给唐蒄使个眼色,唐蒄便续上她的话:“哦,你就是死者以前在学校的同学,现在在剧院当化妆师?”

贺琳点头承认,唐蒄自言自语道:“还真巧。”

“巧什么,我倒觉得她是跟着我来的,非要给我找不痛快。”贺琳冷笑一声,又叹了口气说,“我刚才出去就是找她说清楚那天的事情,好半天把她哄好。否则就她和我们老板的关系,不道歉我这工作就别想要了。”

唐蒄不动声色地注意着那个因贺琳被拉走而留出来的空位,立即抓住机会问:“您的座位就在通往观光台的铁门边,看见最后一个去见死者的是谁了吗?”

贺琳摇头道:“不知道,我当时在休息。”

唐蒄按老规矩问:“你去找死者的时候是几点?”

她低头掐表道:“十点四十三吧,还是四十五。”

宋迤直接问:“你和死者为什么在前天吵架?”

“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贺琳说到这里欲言又止,坐直身子为自己辩白,“我和她以前是同学,关系一直很好。前天是特殊情况,你们不信可以去查。”

唐蒄道:“方便告诉我们是什么特殊情况吗?”

贺琳看上去非常不想回忆,看向别处说:“我是负责给她打理舞台妆的,那天眼线不小心画歪了,恰巧碰上她心情不好,我也不能任由她骂,就吵起来啰。”

看来卢秀清平时不讲究宽厚待人,为自己树敌甚多。唐蒄想了想,说:“死者经常和别人吵架吗?”

“是啊,不过以前她从来不和我吵架,”贺琳说着,猝然笑出声来,“怎么着,你们怀疑是我杀了她?”

“没有没有,疑罪从无。”唐蒄慌忙摆手否认,又说,“您和她以前关系很好,她死了您就不难过吗?”

“是有点难过,但也没像马颂那样要打人。”贺琳说,“他对秀清是一往情深,读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原来他们读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唐蒄撑着下巴问,“那卢小姐平时对马先生的态度如何?”

“她对马颂从来不乱发脾气,马颂也待她很好。不过这两人这段时间有点小摩擦,我们剧院老板很喜欢秀清,今天还特地带她出来玩,”贺琳说到这里又压不住嘴角的笑容,“看马颂那样就知道今天不简单。”

“您看事情还真是敏锐。”唐蒄深有同感,也跟着她一起笑起来,“卢小姐到底和马颂分手没啊?”

“我也好奇着呢,那三个人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的,你们还是先问了马颂和宁老板的话……”贺琳顿了顿,问,“他们是不是瞒着那件事,故意没跟你们说?”

唐蒄警醒地问:“哪件事?”

“我就知道,那两个男人喜欢秀清,肯定不会把这种对她不利的消息说出来。”贺琳兴奋地说,“秀清以前害死过人,虽然不是有意的,但石椿就是因她而死。你们怕引起恐慌不敢说,可我看得很清楚。刚才从我的位置上往窗外一望正好能看见,秀清不是摔下火车的。”

她眼睛盯着马颂和宁远疆,隔着桌子往唐蒄这边凑近了些,说秘密般小声问询道:“她脖子上栓着根绳子,被车子拖着走了好一段路,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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