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科幻灵异 > 偶谪红尘道 > 第31章 将行雨

第31章 将行雨

4月5日,金先生家里买了纸船纸车,不计其数的元宝纸钱。要祭奠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是宋迤认得的,放眼整个金陵,认识的人好像就那一个。

唐蒄没有宋迤必定会来的把握,但宋迤来不来影响都不大。三月份的薪水结了,陪小姐弹几下琴唱几句歌就能拿比以往高两倍的工钱,不可谓不轻松。有了钱应该先去洋货店买点唇膏的,她想,嘴唇起皮太严重了。

天气阴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滴下雨珠。唐蒄在树下等得有点烦躁,她拎着篮子准备一个人去,走出树荫时才看见宋迤在往这边来。她不像唐蒄这样拿着纸钱,两手空空,宽大的衣袖被早春料峭的风吹得振翅欲飞。

“我还在想你不会来。因为金先生家肯定要扫墓,或者你要给你家里人扫墓,”唐蒄见她应约很是欣喜,打量宋迤一番后疑惑地问,“你怎么什么都没带?”

“我不是来扫墓的。”宋迤没她那么高兴,她抬眼眺望随山势延绵不绝的墓碑,问,“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扫墓啊,不然呢?”唐蒄古怪地瞟她一眼,“我叫你来这里是想叫你主持我的下葬仪式,把我埋在这里。”

“还没死就唱上衰了,你葬礼不是早办了吗?”宋迤发现自己挺喜欢应付这种莫名其妙的话题,“你胡诌几句,你家里人连棺材都帮你置办好了,还说不疼你?”

“棺材是我自己掏的钱,还是最便宜的那种。”唐蒄攥住衣领的布料,紧扣得仿佛连呼吸也被锁住,“寿衣是廖婆婆和我妈拿攒了好些年的钱买的,廖婆婆最疼我,有时我都怀疑我是她的孩子,只是被抱过来养。”

宋迤少见地因八卦而发问:“你是吗?”

唐蒄露出笑意,松开衣领高高兴兴地说:“当然不是啦。我是我妈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来的亲女儿。”

“你来这里是为扫墓,怎么不见你父母?”宋迤看着篮子里的银元,说,“我也跟着去,似乎不太合适吧。”

“没事儿,今天要光顾的不是我家的坟。”唐蒄看上去心情绝佳,蹦蹦跳跳地往前走,“我叫你今天来见我的那天,在去金先生家之前我先去了警察所一趟。”

宋迤连忙跟过去,因她蹦跳的动作太耗时间,很轻易就追上了。宋迤略有不解,问:“你去那里干什么?”

“自首。”唐蒄顿住脚步回头,“我杀人了。”

宋迤也停下来,定定地看着她。唐蒄用严肃的表情跟她对峙几秒,还是没绷住笑出声来,如实告知道:“我去探视我二叔。他看见我气得要死,我跟他说金先生开恩让我哥埋在城里的好墓地里,他才冷静了点。”

这个理由还算过关,宋迤了然道:“你家地处偏僻,于是你家里人便派遣你一个人来给你哥扫墓。”

“大概是这样吧。”唐蒄往前走,这次倒是脚踏实地,“我那天还见了别的人,比如慧婉。记得慧婉吗?”

见过的人就不会忘。宋迤问:“她近来如何?”

“在牢里,还能如何。她请我来给她娘烧点纸钱,她说她不想让她娘瞧见她现在的样子,”唐蒄抿抿唇,迟疑片刻才接着说,“慧婉的案子已经判了。”

蓄意谋杀的下场无非是那几个,更何况在当今的法律看来何贵远是没有任何罪过的。宋迤没有就着慧婉的下场谈下去,扯开话题道:“她娘在哪里?”

“嗯,我看看……”唐蒄要扫的墓还挺多,拿出张小抄低头看了看,说,“在第三排左边第六个。”

听起来跟看电影找座位似的。唐蒄的表情看起来确实像在找座位,偶尔回头看宋迤有没有跟上,两个人一前一后,像河堤上如士兵般排成一列的鸭子般紧跟着。

宋迤走路通常很快,唐蒄挡在前头,她就忍不住想推着唐蒄赶快走。真奇怪,时间不紧张,没必要这样赶急赶忙,就只好把脚步裁去一半,跟着唐蒄迈小步。

唐蒄注意着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左是右,从尽头数到脚下,终于开口道:“就是这里。介绍一下,这是慧婉的妈妈,”她对墓碑点头,又说,“慧婉妈妈,这是宋姨。”

“做什么对着她介绍我,”宋迤觉得她又在搞怪名堂,不甘落后地对着墓碑说,“这位是唐蒄。”

唐蒄也不气恼,把篮子里的纸钱拿出来,分批次折好。宋迤站着没动作,唐蒄懒得喊她,随口说:“我记得何贵远也葬在这里,不过他有家人扫墓,应该不用我们帮忙。马颂告诉我卢小姐葬在家乡,我有心无力咯。”

宋迤中肯地点评道:“你自己家的墓不扫,反来扫别人家的墓。你哥若是泉下有知,又要气死一回。”

“我哥的墓可以拖一拖,自家再穷也要先去帮别人家的忙,这是我们家的规矩。”唐蒄很是正义地说完,又絮絮叨叨地说,“你是去年来的,不知道这墓园有多少年,慧婉她娘就一个女儿,她娘死的时候她很小。”

宋迤没办法参与这样的话题,她家人也是在很多年前死的了。她记得老师的名字,只是老师没有坟墓,无处拜祭。宋迤想起这个,便问:“慧婉她娘叫什么?”

“张杏,”唐蒄念出墓碑上的刻字,尊敬地双手合十拜了一拜,套近乎般喊道,“张嬢嬢。”

看着挺惶恐,像是怕这位张嬢嬢晚上来找她。宋迤暗觉可笑,若是真有鬼魂才好。唐蒄把叠好的纸钱元宝拿出来,又翻了一遍周身口袋:“要死,忘带洋火了。”

宋迤信手把打火机递给她,本来是替金萱嘉拿着的。唐蒄接过来,笑道:“呀,也不是什么忙都帮不上嘛。”

兴许是想起旧事,宋迤话里话外跟她过招般说:“我自认识你至今帮过你多少忙,你是一概不讲。”

这话没说错,唐蒄心虚极了,但还是嘴硬道:“别这么斤斤计较,帮忙是不求回报的,懂不懂?”

宋迤固执道:“不懂。”

“好。”唐蒄赌气地不再说话,蹲在墓碑前用宋迤给的打火机点燃那堆纸钱,想了想还是把篮子里纸折的花举起手放到宋迤面前,“给你来,让你有点参与感。”

宋迤接过那朵花,穿过火堆绕到唐蒄身边来,也不怕烧到裙摆。唐蒄站起来,她顺势把纸花簪到唐蒄鬓边,唐蒄怔怔的,两人隔着极近的距离对视几秒,唐蒄猝然尖叫起来,碰到脏东西似的直跳脚:“这是给死人的!”

这话脱口而出方觉不妥,她慌得连连给墓碑作揖道歉:“不是说您是死人啊张嬢嬢,我是说这花不是给我的,”她把花扯下来,怒气冲冲地放到宋迤面前,“这不是给我的,是叫你给张嬢嬢,不然要你来干什么?当记者目睹我好心帮人扫墓,供你回去发表在报纸上?”

宋迤跟她错开视线,幸灾乐祸地笑:“谁让你不早点说清楚,我没听过这样的风俗,扫墓要送纸花。”

唐蒄将那白花放到墓碑边,拎起早已见底的篮子,很不耐烦地催促:“别笑了,走走走,赶紧去下一家。”

语气犹如逛街乏味了急着去别家一样。龚老头的墓不在南京,徐账房那边有丁香看顾,苏缃有时还会给她拨些钱去,不久前金萱嘉找丁香来家里的时候,丁香还特地说起唐蒄昨天来找她,炫耀自己得了工作乱给钱。

还真是严格遵守家里乐于助人的准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爱说家里对她苛责过多。宋迤望着唐蒄的背影,记起她杀鸡前的诡异举动,心里觉得不对劲。

正常人会这样做吗?正常人也不会给自己办葬礼,不会面不改色地穿着寿衣四处闲逛。唐蒄就是不正常,宋迤想到这里就释怀了,唐蒄就是奇怪的,没什么不对。

她看着唐蒄在唐运龙的墓碑前蹲下,抖出篮子里所剩无几的纸钱。像是报复唐运龙以前欺负她,刻意克扣了唐运龙的纸钱数量。纸花也没献,点燃纸钱就走了。

宋迤问:“剩下的不管吗?”

“不管。”唐蒄偷笑,“你别说给我婶子听。”

宋迤道:“我以后哪还能见到你婶子。只记得她那天哭得挺难受的,一下子没了儿子又没了丈夫。”

唐蒄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就没吱声,满脸认真地咬嘴唇上的死皮。宋迤没得到回应,侧过头看她,她把注意力全放在撕扯那块纠缠不休地黏着她的死皮上,狠下心来使劲一扯,死皮是扯下来了,嘴唇也开了个口。

唐蒄用力把那块死皮呸掉,还以为嘴唇上的痛感是脱却后短暂的不适应。宋迤提醒道:“嘴巴破了。”

唐蒄试探性地舔掉那点血,又抿了一下。她抬头望着淤积在天空中的厚重云层,说:“什么时候下雨?”

“看样子很快就要下了,”宋迤担心走到一半就下起雨来,下意识寻求解决的办法,“找个屋檐躲一躲。”

“在别人家的屋檐下躲雨,很容易被人赶走的。”唐蒄遗憾地摇摇头,说,“今天就这样吧,下雨都不知道要往哪里躲。我们再往前走一段,前面就能叫车。”

两人继续往前,墓园周边油画般涂抹得郁郁葱葱的翠绿里,极煞风景地钻出一枝红艳艳的开着花的海棠。宋迤伸手拂它一下,说:“我们能躲,这花却躲不得。”

“再慢吞吞下去我们也不能躲……”唐蒄说到这里就停下,宋迤伸手揩掉她嘴唇上的血,再说话就显得不太聪明了。唐蒄感觉到血仍是溢出来,赶紧含住那伤口。

宋迤说:“你有钱接济丁香,没钱自己买唇膏。”

“忘记了。”唐蒄闭着嘴巴含糊不清地说完,忽然意识到不对,张嘴说,“你怎么知道我和丁香的事?”

“她经常被苏缃太太召回来讲她的近况,想要救济当然不能隐瞒。”宋迤目不斜视地望着脚下的路,说,“你不想被人知道,就匿名把钱给她,再明着给她一份。”

唐蒄没听懂,问:“怎么说?”

“这两笔钱可多可少,就是不能相等。日后你找借口停掉明面上的接济,只匿名给她送钱,她怀疑你的概率就降低了。”宋迤说着,转过头来看她,提醒道,“血。”

唐蒄赶紧闭嘴。只是唐蒄能学会闭嘴,丁香却学不会。不过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还能倚仗什么呢?唐蒄在心里叹气,无非就是向旧日的主人表表忠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死人也是人,答案是A.一个很多人的地方。

看着蒄姐咬死皮弄破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我被丧尸咬了

都市之破案狂少

囤货,然后活下去

我靠武力值掀翻赛博世界

禁婆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