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作老母被杀一事,以及夫芥发怒一事,缘由
由前可知,周母因不小心踩脏了胡某新买的鞋,被后者当街刺死。
后有胡老太爷出面,以500石粮食换其一命。
此事,不止如此。
“我孙儿虽然顽劣不堪,但是并非心肠歹毒之人。”
“此事是他之过,但也只是无心之失。”
“还请各位乡邻作证,我胡家一定不会亏待各位的。”
“我胡家愿出600石粮食平息此事。”
“500石捐献给将士们,另100石分给愿意作证的乡亲。”
胡老天爷眯着眼,那张笑脸一点点扫过周围的人。
“对,我刚才看到了,是周作老母踩到鞋子,脚下打滑,自己撞到刀上的。”
一衣衫歪斜男子,穿着一双露着脚趾的鞋,梗着脖子道。
气得周正手抖,就要上去揍他。
那人脑袋一缩,就要躲回人群。
却见胡老太爷瞧了过来,眼神欣慰。
“这位小兄弟仗义执言,老夫好生感激。”
“快,给这位小兄弟送双鞋来。”
“如此品性,怎么能穿这种鞋呢?”
“真是不合身份。”
管家立马让人送来一双做工精致的鞋,拿给男人。
男人小心翼翼接过,紧紧抱在怀里,一脸兴奋。
“我还看到,是那个老太婆故意去招惹胡少爷的……”
一小块肉递了过来。
他眼中精光一闪,越说越来劲。
众人见他得了不少好处,也纷纷站出来“作证。”
深怕说的慢了,没有自己的一份。
眼见着一个个人义愤填膺地出来指责周作一家,将他们污蔑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小人。
一群老兵气得浑身发抖。
可一直低着头的周作这时却抬起头,上前一步,跪在吴冉身前,恳求此事作罢。
……
这是一场人为造成的结果。
可笑的是,这个结果也是大多数愿意看到的。
所以,那些在这个时候还能吃上饭,甚至还能看得出脸色红润的人,会躲着这些士兵。
是因为为虎作伥,不知吃了多少人血馒头,以及,迟来的害怕。
“可是……”
一个瘦弱的少年向前迈了一步,就要争辩。
却被身旁的老者扯住。
“孩子,那是胡家,没看到连县尉大人身边的人都妥协了吗?”
“他们当官的都惹不起,你又何必去送死呢。”
“我……”
“唉,回去吧。”
“我们都自身难保。少费些力气,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天。”
这些逃避的旁观者,依旧忍受着饥饿,依旧良心不安的日夜谴责着自己。
他们的选择错了吗?
不在其中,难以分说。
这个世道,或许不要脸才能活得更加滋润。
善良,何时变成了显而易见的自欺欺人?
过分廉价,却又成为了人最稀缺的东西。
到底是谁在说谎?
大雨袭来,城门半开。
雨声敲打在地上,掀起一片浑浊的泥水,空气里满是土腥气。
雨势密集地包裹在人身上,让那呼吸都显得有些奢侈,身上湿透的蓑衣斗笠软软搭在身上,更加难以前行。
可那些踩在水地里的脚步声依旧平稳,飞快潜行着。
这场大雨,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天赐良机。
在雨声的掩护下,悄悄袭入敌营。
半夜,百姓酣眠之时,城外厮杀声不止。
那些喷溅的血液被雨水不停冲刷,不留下一点残酷的气息。
泛着冷意的刀光和厮杀声彻底融入这场不知何时停歇的大雨中。
城内
门上的灯笼被吹的摇摇晃晃,在即将熄灭之前,恍然间映照出身影来。
躲在树上的人影。
轰隆一声炸雷,那树上的人跳将下来,蹲在墙角。
那里还蹲着七八个老弱病残。
其中有人急着问道:“怎么样?看到了吗?”
“嗯,果真藏的有。”
“那地窖门就在柴房里。”
“这孙子真贼。”
若是凑近看去,还能看出他就是那个提着菜刀走出来的少年。
到底还是把他留下了,就如一旁的夫芥一样。
不过,那位身子健硕的老人倒是上了战场……
手里拿着刀的时候,还在呵呵直笑。
直言:此生还能握着这把刀,倒是值了。
临到老了,做了错事,也该还了。
……
小树朝着夫芥看去,“小公子,我们现在要进去吗?”
夫芥点点头,“翻墙进去,不要出声。”
停顿一下,又道:“要是被发现了,就把他们全都绑了吧。”
众人点点头,同时朝着一个方向眺望,然后飞快攀爬进入院内。
……
看着他们利索的身影,夫芥沉默片刻,以一个狗爬的方式使劲蹬脚上墙。
结果上了墙,却下不去了。
朝下看了眼高度。
心中懊恼,早知道让他们进去把小门给我打开……
众人转头一声苦笑,连忙找来垫脚的东西。
此地,胡家后院,柴房内地窖。
众人站在地窖里都有些愣神,不停抽动鼻子。
一眼看去,墙上、缸里,全是熏好的肉,肥得流油,还有几头完整的熏猪。
脚边还堆砌着一袋袋粮食,全是细粮。晃眼一看,足有300数之多。
要是掺合些杂粮,够将士们多撑一段时间了。
地窖之中是接连不断吞咽口水的声音。
雨里带着些冷意,众人搬着东西出来,重回雨中的时候,都冷得打了个摆子。
即使再兴奋,一群人在瓢泼大雨中都被冻得脸色发白。
还带着伤的刀疤脸沉默地蹲在门外,身边还放着几辆板车。
一旁同样是沉默站着的人,还没瞎的那只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高耸的城墙。
那道城墙如今静默的伫立黒沉的雨幕中,城门紧闭,却带着未眠之人的担忧和希望。
小门打开
刀疤脸直起身,抢着接过麻袋,转身疯也似得冲进雨中。
然后一趟又一趟。
身上的纱布染满鲜血也毫不在意。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轻叹。
他如此不要命发泄,只怕是后悔今日的冲动,没能同他们一起上阵杀敌。
……
“去帮着李大夫熬些姜汤吧。”
“再备些吃食。”
“我想他们回来会需要的。”
……
踏
踏
刚踩的水坑很快又被雨水填满,汩汩水流拾阶而下,冲刷着城墙上的陈污,似乎连那些刀痕也抚平了些。
如同瀑帘浇过的头顶开始变得冰凉,脑袋发沉,脚步依旧坚定地踏上城墙,迎着风雨。
刚寻了个视野开阔的地方坐下,又有几道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一声是血,白着一张脸的刀疤脸挨着她坐下。
素爱瞎胡咧的嘴紧闭着,一言不发。
夫芥看向他身后的人们。
一人傻笑,仅剩的一只手挠着头,道:
“我们都睡不着。”
一个接着一个,挨着坐下。
头顶的乌云被挤开,夹缝中迸出一点天色,照亮了他们每个人身侧的武器。
在这夜色里,那点寒光依旧发亮,如同莹莹之火。
此战若败,他们就是最后的城墙。
“哎,他们回来了!”
“他们回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声,可夫芥的眼皮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发沉的脑袋一个劲儿地往侧边倒。
只是没人注意到。
众人冲下城门,朝他们迎去。
这场奇袭,以损失五百多人为代价,斩杀八将、敌军数千。
“你醒了?”
“醒了就喝点粥吧。”
李老大夫笑呵呵地递来一个碗。
夫芥低头慢悠悠喝着。
“大人把小公子你从城墙上抱下来的时候,一身是血,老夫还以为你……”
“咳,呵呵。”
李老大夫有些不好意思。
“没想到大人身上的都是那些蛮夷的血。”
“来来来,再喝点,再喝点。”
“多亏了小公子你,不然现在还喝不到这么好喝的肉粥呢。”
……
这场突袭的胜利,带来的依旧是难以忽视的减员,以及兔死而悲的急迫。
这场短暂的胜利,更像是暴风来临前的空隙,压抑且沉重。
不知何时突变的战局,不知何时到来的更多的敌军,折磨着仅剩的将士。
众人只是短暂的欢呼了一下,继而又沉默了下去。
吴冉站在高处,脸色依旧苍白。
他看着下方的将士,忽然大喝一声。
“将士们,这场战役过后,或许没人会记得我们。”
“只要我们站在这里,为大熙多守卫一日的疆土,就能多一日的成功。”
“本官相信,大熙必胜!”
“拿起你们手中的武器,抬起头看看你们守护的河山。”
“寸土不让!”
“寸土不让!”
“寸土不让!”
由一群残兵伤兵喊出来的声音,依旧铿锵有力,如同那阵阵鼓声击打在澎湃的心上,振奋人心。
夫芥也不由得喃喃低语附和。
城外,黑压压的敌军席卷而来,如蝗虫过境。
鼓点密集且急促,挑动着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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