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不管是慵懒和煦的阳光,还是穿林打叶的雨水,都是个好眠的天气。适合不工作的人睡懒觉,惊醒却发现是周末的人补个回笼觉。
总之,就是个睡觉的好日子。
顶着一头杂乱长发的人懒洋洋坐起身,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只怕一倒床,又能睡个天昏地暗。
她是被吵醒的,现在耳边都还有“呜呜呜……”狗子哼唧的撒娇声。
她都能想象得到那只肉圆子甩尾巴扭屁股的憨样。
双手一举伸了个僵硬的懒腰,这才勉强有了些精神。
连鞋也不穿,光着脚丫踩在木地板上。
一进厨房,就抱着杯不知什么时候倒的水大口喝着,一饮而尽。
擦擦嘴角,将脑袋凑到与偏棚相连的窗前,一脸笑嘻嘻的。
看那露在窗边的脸,和底下疯狂甩尾巴哼唧的眯眼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呢。
一样的“谄媚讨好”。
“哟,吴大爷来了啊。”
那在窗前只露了个花白圆润头顶的脑袋抬起,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你这黑眼圈。昨晚没睡好啊?”
“嗯呢,昨晚睡得正香,跑来几只臭东西打扰我休息,被我狠狠收拾了一顿。”
“它们真是臭死了,还差点进了我屋。”
“还好这两只狗发现的快。”
闪电蜷在角落,微睁开眼,一抹银光划过,又闭眼睡去。
吴大爷听她讲的乐呵,手上不停,刀起刀落,几下就把带来的猪肉分切好。
“喏,肉给你分好了,记得冻啊。”
“今天我有事,要先走了。”
说着,他就开始收拾起刀具背篓。
夫芥低头看了眼,忽然几步冲了出来。
这半扇肉可吃不了几顿啊。
“吴大爷先别走啊,你几天都没来了,这肉可……”
吴大爷伸手打住。
“过两天再给你拿来,我这几天确实有事。”
“好吧。”
夫芥朝那两只体型异于其他狗的狗看了眼。
哎,看来你们还要饿两顿了。
吴大爷是镇上的屠户,每天都会从山上背肉上来,几十年如一日。
以往上山之后还要赶着下山去镇里卖肉,这些年交给自家儿子之后,就只有上山送肉一个活儿了,倒是不忙。
这几天也不知怎么回事,吴大爷已经有三天没上过山了。
今日上山,也是有急事赶着要下山去。
“吴大爷,到底啥事儿这么急啊?”
“要不要我去帮忙?”
夫芥跟着他的背篓转过廊角。
“没什么事,就是李家小孙子走丢了,我要去帮……”
吴大爷疾步前行,脱口而出。
意识到自己嘴快了,忽的顿住脚步,下一秒又加快脚步。
夫芥停住脚,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
“也不用你,淮溪就这么大,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的。”
吴大爷说完,直接没了影儿。
颇有些慌不择路。
走到无人的地方,突然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子。
“叫你嘴快,叫你嘴快。”
“真的是,这小丫头。”
“哎,下次说话要管好嘴巴了。”
“呸,能不说话就不说,休想再从我嘴巴里听到一个字!”
他疾走下山,嘴里还嘟哝道:
“要是被季老婆子知道了,不知道得数落我多久。”
“真是的,怎么就这么管不住嘴呢?”
说着又打了几个嘴巴子。
……
夫芥站在檐下,看着院子里高矮不齐的玫瑰,眺望云端,以及远处若影若现的另一座山峰,眼中平静无波。
“闪电,圆子,去吧。”
两只狗窜了出去,速度飞快。
“看来不用饿肚子了。”
“嘿,说不定还能加个餐。”
她慢悠悠转回身,从屋里拿出水壶浇起花来。特别照顾那朵矮小纤细的菊花。
也不知那花经过她不停歇的浇水摧残,会不会第二天就嗝屁了。
昨日晚
吃了两个大肉饼,打着饱嗝的夫芥,心满意足地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两只进完食回来的狗,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
闪电依旧在角落里的黄色毛毯上趴下,蜷起蓬松的银色尾巴。
圆子凑到床脚边,其间还踢到台灯线摔个狗吃屎,只是扑到毛毯上并没有很大的声响。
被闪电看了眼,又缩了回去,趴着挪到床脚下,又转了几个圈,这才打起盹来。
“汪汪汪……”
几声急切的狗叫声,惊醒了正在睡熟的人。
夫芥一个翻身下地,走到厅堂。
整个房子呈横向分布,从左至右依次为偏棚(放柴火杂物)——厨房——客厅兼饭厅——卧室。
客厅前门出去,是一个没怎么打理过的花圃;后面出去,则是一个不怎么能晒到阳光的菜园子,连通着幽深黑暗的不知名森林。
这片森林碎与屋子斜后方的森林处同一山脉,却完全不一样。
斜后方的森林郁郁葱葱,青绿的树干上长着各色的蘑菇和青苔,透着生机,与往后绵延的山脉,尽显大自然的无限风光,广袤壮阔。
而这片森林,一眼望去,透着一股子发霉的阴暗。树根上的青苔早已死去,留下片片斑驳又潮湿的黑色结块,地上铺着一层一层枯黄的落叶,头顶的树上缠绕着一层化不去的黑。
天空阴翳,空气潮湿粘稠,就像被失了黑魔法的失乐园一样,让人压抑不安。
寂静无声的丛林环境,更是自带一种无声的恐惧氛围。
夫芥叫它【黑暗森林】。
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到这片黑暗森林。
或者说,只有这道门连接着这片诡异的森林。
只是氛围虽然诡异,但是这么多年没有动静,夫芥也就没有在意。
只是今晚上的狗叫,倒是让她有了些戒备。
抄起桌上的木筷子,有些肉痛的看了眼,然后反手握着朝前走了几步,抬眉看向后门洞开的黑暗中。
两只狗见她过来,退到她近前,护卫着她,朝着黑暗中呜咽,獠牙外露,神情戒备。
等了几秒,无声沉寂的黑暗中,出现了一股更加让人厌烦的浊气,扰动了经久不变的气流。
“什么东西这么臭?”
这恶心的气味让人眉头紧皱。
她伸手捂鼻,连连后退几步,又退回到桌前。
黑暗中荡起如雾般的涟漪,从稀薄处显现出数个猩红的眼睛,在黑暗里游移。
它们在一点一点试探着靠近,像蜘蛛一样的爬行。
脸上如同被一层黑色粘膜包裹,扭曲又畸形,看不出原本模样。只一双猩红嗜血的细长竖瞳在黑暗中异常注目。
六只细长的步足长着尖锐的倒钩,身上包裹着粘稠的黑色液体,比下水道的地沟油还恶心。
行走过的地方,满是碎石以及滴落的液体,滋滋作响,腐蚀出一大片坑洞来,散发着阵阵生物腐烂的臭气。
夫芥肯定,这味道并不是那些枯枝败叶被腐蚀的味道,而是那些黑色粘液的味道。或者说那些怪物皮肉腐烂的味道。
“被污染了吗?”
夫芥借着灯光打量。
一声尖啸,三只怪物前锋奔袭而来。
闪电、圆子吼叫一声,冲上去厮杀,勇猛无畏。
夫芥站在原地没动。
只三两下,那三只怪物死去,化成一滩黑色液体。
奇怪的是,似乎它们死后,那种腐蚀能力便消失了。
那地上,除了有些恶臭外,并无腐蚀痕迹。
夫芥愣神观察之际,黑暗中五只偷袭到近前。
闪电一个飞跃,直接落到怪物中央缠斗。
一只怪物脱困袭来,被圆子一屁股撞开,一口咬向脖颈。
待圆子咬死那只怪物,转头就要冲过去。那尾巴翘起,显得很是兴奋。
结果就看见闪电咬向最后一只的脖颈,动作利落一甩,然后抖了抖尾巴朝它看了眼。
颇有一番无人可敌的孤傲。
圆子的大尾巴瞬间耷了下去,转头愤愤咬了口地上的枯枝,咬得一嘴木渣子。
夫芥笑着,眼神瞬间一凝,快走几步,抬手直射出手里的木筷。
筷子尖带着一点荧光划过黑夜,拉长了光尾。
那棵不起眼的枯树一抖。
一双猩红的竖瞳一闪而逝,化为液体落下,啪嗒一声。
一只被腐蚀的半截树枝斜插在那滩液体上。
期间,夫芥刚好举起手电照向那处,正好看到掉落下来的怪物。
“哟,正中眉心。”
“今天手气真好。”
她笑着晃了圈手电。
光芒划过黑夜,在空中悬了个一闪而逝的圈。
闪电却有些生气。
吼叫一声,背毛炸起,尾巴一竖,在黑暗中化作一道银弧,冲进幽暗的森林中巡视。
圆子甩甩尾巴,紧接着也冲了出去。
一时只听见干枯的树叶簌簌下落的声音,夹杂着圆子的狗叫声起。
夫芥嘿嘿一笑。
“哎呀,我家闪电没注意到那只挂在树上的【殇】,是生自己气了嘛?”
她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嘿,真是乖狗狗。”
她朝着黑暗森林里大喊一声,“不洗干净不准回来啊!”
森林响起一声不满的呜咽声。
一听就是圆子的。
夫芥脸上的笑越发肆意。
结果一进门看见木筒里孤零零的筷子,一瞬间也笑不出来了。
时间回到现在
夫芥走进屋子旁边的森林,皱着眉低头寻找着什么。
那手一连摸过了数棵高大的树干,眉头却越发深皱。
站在一棵树下,抬手摸着下巴。
“奇了怪了,怎么就找不到一根好用的树枝呢?”
她咋不说这是她不知多少次来这里找好用的“筷子”了,哪有这么多枯树枝给她用!!!
“要不是太粗太细,就是长得歪歪扭扭的。”
看了眼手里那捡了半天、唯一顺眼的树枝。那S型的弧度,那疙疙瘩瘩的杆身。
“这能夹的起菜来嘛?”
她一脸嫌弃,果断一丢。
转头。
“哎,这根可以!”
还没凑近,就看见一坨晃眼的干粑粑就在它旁边。
真是捡了恶心,不捡又膈应。
又找了一圈,还是捡回了那根S型的树枝。
你问她为啥不再走到深处去找?
先不说她找不到回来的路,就凭她一个连筷子都懒得洗的人,怎么会为了找双筷子去森林深处。
你问她为啥不买?
懒,还穷!
你问她为啥不自己削?
因为她削的筷子扎嘴!
狗都不用!
话说回来,狗本来也不用。
能用,那不是成精了嘛?
这个世界怎么可能有精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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