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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遥知风雨不同川

再次踏上帝都的土地,已经是一个月后了,时值盛夏,天气着实炎热的紧,毒辣的日头几日都不散。真叫人怀念起旻都温凉清爽的气候,百水穿城,汩汩的流水潺潺不绝,足以吸纳一切暑热。

听宫中的侍女说,帝都已经半个多月未降一滴雨了,不过南边却有急件传来,说是南边的几个州县暴雨如瀑,下了没几天就泛了水灾,淹没了村子和庄稼,顿时就产生了数以万计的灾民,逃难的灾民正往临近的州县涌入,城中容纳不得的便落草为寇,干起打家劫舍的活计。听说这其中已经死了近千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已经在民间引起恐慌。建崇帝身为天子,震怒不已,但这毕竟是天灾,并非**,只能饬令各部进行赈灾之事。

水害之事可大可小,将灾民妥善安置也算尽到朝廷本分了,但灾民动乱唯恐滋生疫病,一旦发生了便是天大的祸事。眼下,这赈灾之事便是朝廷一等一的大事。

临华虽然并不能直接插手朝政,却也因政令决策辗转各部之间,奏折书表如雪花般呈在御案之上,临华作为御前女官便只能尽心尽力预先替建崇帝归类好,不时还要说上自己的见解,回帝京不过两日眼底便一圈乌青。临华只是一个副手都以疲累不堪,建崇帝的压力可想而知。

不过水患面前,他人的态度并不相同。朝廷以外的人显然并不关心这场令百姓流离失所的天灾,水灾的阴云也并未在帝都城中笼罩。

临华回京以后无暇他顾,云菲却精心为她打算,四处派人暗中寻找绝世名剑的下落。同时,她也将临华要修炼武功的事情分享给了上官熙。在她看来,南国一行收获匪浅,不仅令临华顺利修了内力,还意料之外的得到了昔日南王离瑧的内功心法,只要日后她为姜晔期寻到了合适的兵器,那姜晔期即便是没能恢复记忆也不必一直生活在别人的羽翼之下了,纵使日后要兵戎相见,姜晔期也不会落于下风。

云菲此时的心情远比懵懂无知的当事人还要高兴。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备车出府。

云菲倒一时不知道去哪,只坐在马车里漫无目的的看着街上的事物,车子驶过最繁华的昌平街,云菲一边再脑海里想着自己的计划,一边望向远处的楼阁。一时间思绪渐渐飘远了,云菲感觉到方才好像看到了什么格外熟悉的东西,不由得移过目光,朝着软艳浮靡的挽流芳看去,蓦地,视野里出现一个身影,那双眼睛远远地望定她。

云菲飘远的思绪瞬间消散的干干净净,她一怔,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再一瞧,却发现窗边的那个身影忽然消失不见。云菲确信自己并没有看错,直起身子沉声命车夫换了个方向。

车子很快拐进一个偏僻的巷子了,云菲走下车,整理了下衣襟,缓缓朝着巷子深处走去。这巷子是个死巷,对面的墙下堆放着废弃的箱子和杂草,显然这地方是被废弃了的,不会有别人来。

墙下早已站了个人,一身织锦的湛蓝衣衫,身形修长,只静静站在那里就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尊贵。那人背对着她负手而立,手中握着一把玉骨折扇,不知是手指还是扇骨,莹白分明,流露着玉石般圆润的光辉。

云菲静默地看向他的背影,嘴唇不自觉地抿成一线,喉咙艰难的发出声音:“是你。”

那人转过身来,面容如玉雕一般,眉飞扬入鬓,眼清湛如水,俊秀清逸,顾盼神飞。

云菲眼珠僵硬地转了转,“你来此是为什么?”

君奂期哼的一笑,淡淡的,直令人骨头都酥麻了,他叫她的名字:“公仪。”这是和她最亲近的人才会这样叫的方式,一直以来这副叫法的人寥寥无几,只有三位公主和他。

云菲听见这个久违的叫法,感到既熟悉又陌生,一瞬间他与她之间的过往纷纷划过心头,芙蓉树下他在她的发髻插上金簪,她在他的腰间悬挂亲手绣好的香囊;他们曾共同策马疾驰;他们曾在山顶饮酒共醉;他们曾在湖边许下诺言……

云菲看见了她的前尘,忽然有种恍若隔世之感,就仿佛她与他之间正是如此亲密的关系,天生的一对璧人。

云菲眼睛眨了眨,恢复了慵懒的表情,上前走近两步,慵懒的笑笑,“干嘛。”

君奂期转身道:“你为临华所做之事,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声音平淡又温和,和在别人面前展现的迥然相异,好似一片云、一抔水,柔和到轻若无物。云菲垂眸笑:“怎么,不会是找我秋后算账的吧?怕我把你的宝贝妹妹拐丢了?”

君奂期好似没有听见她话语里戏谑的语气,轻叹一声:“怎么会,我反而要谢谢你。临华在宫中还要多亏你的照拂,如今你又为她细心考虑,我岂有怪责之理。”他望着她,眼中流露出几许遗憾的情绪,“许久不见,你我竟如此生分了。”

云菲瞟见他腰间仍挂着那枚香囊,不由一阵心虚,支吾道:“不……我只是……我只是有些乱。”

君奂期没再为难她,转了话头道:“临华的事日后还要劳你费心了。有件东西我还需你帮我转交给临华,等你回府自会看到。”

云菲囫囵应了一声,几乎是狼狈地躲开了他审视的目光,转身快步离开。

回府的路上,云菲只觉这时间这么的漫长,仿佛凝固了静止了一般,她伸手抚向自己的胸口,胸腔里面那颗心正砰砰的跳着,像是回应着那份情意。一时间她心乱如麻,不由自主地拍拍发烫的脸皮,试图将那种蔓延上全身的热意驱散。这情感她没法回应,她也不忍心打破这份美梦。

如何能够坦白呢?最心爱的女人,最疼惜的妹妹,早已化作别人的灵魂,这对君奂期来说不是太残忍了吗?虽然云菲早已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但也着实不忍心去伤害他,那是多么骄傲的人啊,芝兰玉树遗世独立,年少时就失去了母妃的爱护,背负着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她真的要告诉他真相吗?

可是如果不告诉他真相,她已经不是他深爱着的公仪云菲,她又该何去何从?

云菲的身体晃了一晃,原来是马车行至相府门前终于停了下来。云菲定定神,疲惫的摇摇头,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晃走。

寝室里的桌上,果然放着件什么东西,是一个长而窄的木匣,木匣表面的漆色呈现出温润的殷红,雕刻了繁复的纹路。云菲若有所感,打开木匣,里面淡黄的丝绢上静静放着一把长剑。剑鞘样式古拙,似是要比寻常的剑纤细几分。

云菲拿起剑,剑身从剑鞘中抽出数寸,雪亮锐利的光芒瞬间照彻双眼,果然,这是举世难寻的名剑,惊鸿。

惊鸿剑历来为紫霄山中人使用,从来未经过外人之手,自从惊鸿剑的上一任主人离世,此剑就一直被封存在天宗的剑阁中。君奂期身为天宗宗主胤清唯一的嫡传弟子,得到这把剑并非难事。只是天宗远离尘世,门规森严,从开门立派之时就定下门中之物不得传与外人的规矩,君奂期如此明知故犯,也不知是否触了某些人的霉头。

不过君奂期肯取出惊鸿剑应该也是认同了自己所做的决定吧,根据云菲的了解,君奂期十一岁丧母,紧接着就上紫霄山的天宗学艺,直到两年前才下山,整整修习了八年的时间。在他学艺的期间里,君奂期每年都偶有回京,在世人面前就是沉醉于温柔乡里玩世不恭的王侯世子。这些年他韬光养晦,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为的就是血洗晋平王妃无故冤死之仇。如今君奂期羽翼已丰,也着实到了报仇雪恨的时机了。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搜集证据,然后兴兵起势,纵然杀害晋平王妃的真凶只是现今的皇后与贤妃,但整个皇室他也是必然要报复的。外有离魏虎视眈眈,内,贤妃所出的老四也必定不甘屈居老七之下,届时烽烟四起,天下就要乱了。

只不知,在那之前,姜晔期那厮是否能够恢复记忆。那晚在南国王宫之时,司空镜在使用玄方塔施法时曾透过玄方塔察觉到姜晔期身体有异,竟然发现她的魂魄与身体并不相容,或许就是因为这一点她的记忆才会缺失。司空镜告诉她说,玄方塔是重华山的圣物,有凝元神固魂魄的作用,姜晔期若能将体内的力量完全融会贯通,也许她自己的意识才能真正觉醒。若是一直不能恢复如常,也可前往重华山请大祭司摇光亲自出手。重华山灵气充沛,再以众祭司和法阵加持定能使其心神与躯体融合,强行找回记忆。

总之,帮姜晔期找回记忆并不是件难事,总有办法的。

傍晚云菲驱车回到宫中。现在的临华不同往日,跟着建崇帝和一众大臣忙起来了,只为解决南方水患之事。云菲一直在止嘉阁等到夜深时才看见她的身影,不知在修文殿君臣之间商量出了什么,临华从天亮站到夜半,居然毫无疲惫之色,反而精神奕奕,面上交织着几分憧憬几分犹豫,竟连殿内多了个人都未察觉。

云菲见她那副喜怒形于色的表情,便起身问:“发生何事,居然这么傻傻的样子?”

临华被她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哎哟”叫了一声,拍拍心口,定定神道:“是你呀。”

云菲翻了个白眼,“不是我还能有谁?”

临华走到桌边倒了两杯茶,茶自然是凉的,权当做水喝了。她将建崇帝的旨意转述一遍,建崇帝与以上官聿为首的几名重臣商议许久,最终决定派五皇子司善钧南下处理水患之事,又命临华率领赈济司安置灾民,代表朝廷发放粮米钱财。旨意已经经行中书门下,明日早朝便会宣旨。

“这么快?”云菲喃喃道,“工部、户部由五皇子掌管,如此决策也是情理之中。只是赈灾什么的,再派个旁人去就是了,你凑个什么热闹啊?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南方这水患一起,到处都是流民,乱的很,搞不好还会弄出疫病的。你这么娇娇弱弱的,就凭一个虚职,怎么压得住下面的人和事啊?”

临华说道:“无需如此担心,朝廷委派的钦差队伍定然是有卫队保护的,何况还有五殿下一起,我安全得很。”

云菲意味不明地笑笑:“此次你南下办的是公事,无论是我还是君奂期都没办法陪着你了,你身边就只有个飞琼,跟你一样手无缚鸡之力,两个弱女子可不就得倚仗人家五殿下了呗?你倒是想的挺乐观,不过有些人就要糟心了吧。”

临华歪起头,疑惑的看着她,似乎没能明白她话中的意有所指。

云菲喝尽杯中茶水,把玩着手中玉瓷制成的杯子,她和君奂期之间还有计划要进行,必然是无暇顾及临华了,此去南方是否危险也未可知,可是若全然不管不顾不就等于是将她送到五殿下身边了吗?无论如何君奂期是绝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司善钧是君奂期的眼中钉,他是决不会容忍司善钧靠近临华的。

明日宣旨……赈济司和六部之间还有一番需要打点的,最快也有两三日的时间。等明日她出宫传信,或许君奂期会有万全之策吧。

“没什么。”云菲展开笑容,“对了,有个好东西要送给你。”她指着方才放在桌上的剑匣,含笑道:“打开看看?”

临华依言打开剑匣的盖子,发现里面居然躺着一柄长剑,光看那剑鞘的样式就知道这剑必定不凡。双手托起剑身,这重量有点超出她的预期,沉甸甸的,岂是一壶茶几册书可以相提并论。将惊鸿剑抽离剑鞘,临华手臂蓦地一沉,险些拿不住剑,狼狈的放下剑鞘,以两只手的力量握住剑柄,讪讪笑:“太沉了。”

云菲无奈摇头,“连剑都拿不起来,真是拿你没办法。反正你也要下放了,这剑你就拿着防身吧。”

第二日清晨,云菲早早出了宫,君奂期身为晋平世子,在朝中只挂着闲职,因此并无经常上朝的习惯。当朝宣旨,等旨意传到他身边,说不定是何时了。

云菲从一条暗巷悄悄潜入晋平王府世子所居的院落里。君奂期很少在自己的卧房歇息,大多数时候是在挽流芳过夜,要么就是在书房,别无他选。

记忆中,写月斋里里外外的样子并不陌生,抄手游廊下面安置了多高的假山石,院落里种的玉簪树何时盛放都了然于胸。青石小径从月洞门至书房门口共拐过五次,沿路走来都是绽放的玉簪洁白如雪。玉簪曾是已故的晋平王妃最喜爱的花,“清姿浮玉润,不受暗尘侵”,王妃故去之后,君奂期为感念母妃芳魂,在府中遍植此树,每至盛夏之时,风中似香若无香,洁白如雪的花瓣便从枝头飘落,静谧如画。

世人面前的晋平世子尊贵骄傲,耽于逸乐,可他住着的院落却冷冷清清,仆从侍女是很难见得着的,除却君奂期主仆二人,生面孔简直世所罕见。

云菲赶到此地已经辰时,君奂期正在院中练剑,剑招娴熟利落,是天宗独有的招式,他手中剑与体内真气几乎浑然一体,长剑挥出则伴随着一道剑气横空劈落枝叶花瓣,一时间落英缤纷飘飘洒洒荡漾在君奂期身周。

看着君奂期出剑收剑,每招每式,尽皆圆转自如,她想,这世上该没有其他任何人能够施展出如此潇洒如此优美的剑法了,几乎与天地间流转的气息相融合,动念间意随心至,不愧是天宗宗主胤清的嫡传弟子,也唯有这样的人才能得到那个人的认可,成为天宗的继承人。

一套剑招舞罢,君奂期面上全无半点疲色,自然而然地还剑入鞘,淡然抬眸望向她。

云菲并不啰嗦,开门见山的将临华的事说与他听,云菲的概括能力很好,三言两语成功说动君奂期蹙起眉,沉思不语。

前面因为临华的状况,他们的计划已经有所耽误,如今建崇帝的四位皇子已经成年,很快也要册立王妃了,而且建崇帝已近迟暮,册立储君之事一再拖延也终究到了尘埃落定的时候,太子的有力竞争者就是老四、老五和老七了,七殿下无权无势,五殿下的生母欧阳皇后虽在盛年,但难保贤妃不会从中搅个浑水,拉五皇子与七皇子下马,反让自己的儿子坐上皇位。

只是在那之前,他们必须找到皇后与贤妃毒害晋平王妃的证据,还要积聚足够能和整个帝都相抗衡的实力。

君奂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陪临华慢慢成长了。

云菲见他一副凝重的表情,不免也有些担心:“难道就没别的法子了吗?要不然我去陪着她一起?”

君奂期缓缓摇头,这当然不行,他们在表面上是互不对付的敌人,若云菲毫无理由地跟在临华身边岂不是坐实了他们的真正关系。

云菲道:“惊鸿剑我已经交给她了,只是你妹妹从小娇生惯养的没吃过苦,根本连剑都抬不起来,纵有重华山的祭司为她筑基,可这武功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我可是问过她了,这么多天她连册子里的功法都没完完整整看过一遍。我看她是来不及等你教她了,南边那地方教化不通,脱离朝廷的掌控,就算普通人去了能平平安安的,可是你别忘了还有离魏虎视眈眈。我不知道你们和离魏的九殿下有何过节,不过那位既然同时掌握着玉阙宫和九幽教两大杀手组织,肯定是心狠手辣残忍嗜杀之徒,他既然有意要杀临华,这么好的机会他必然不会放过。而且七殿下和临华接的是两道旨意,他是去监管修建堤渠惩办地方官办事不力的,临华是去赈济的,说不好到时候还要分作两道,放她一个人去你可悠着点。”

云菲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也不知君奂期是否听进去了,一个劲的替他唉声叹气起来,好像天要塌了一般。君奂期沉吟良久,好似终于想到了对策,道声“无妨”,随即在她耳畔耳语两句,云菲一怔,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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