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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一窗随处寄婆娑

姜晔期潜伏在帝都的这段时日只能是昼伏夜出,从公仪云菲的宅子回去后,姜晔期休整了一晚,便和烟芷等人梳理线索,商量探查的方向。

姜晔期有些遗憾,晋平王遇害打乱了许多事情,以至于她竟然疏忽了君奂期在帝都时的情形,如果她细细询问,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她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

君奂期虽然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但姜晔期十分相信他的实力,以君奂期的智计和武功必然是发生了很严重的情况,才会导致行动的失败。

但她想,即使问了君奂期也未必愿意回答,大概在君奂期看来,如果那次行动成功了,幕后的凶手不管是谁便都失去了害晋平王的机会,这其实是一个让他深陷自责之中的根源。

公仪云菲偷偷将晋平王出事那晚的相关记录交给了她,其中有仵作的验尸记录以及当晚在场的金吾卫和牢中犯人的口供,涉及到了数十人,口风都是一致的。称在晋平王出事前,大约是在亥时初刻,有人感觉到从牢门吹来一股怪风,然后所有人就都昏迷了,连火把都全部熄灭了,等他们醒来时就发现晋平王倒在牢房里,锁链不知被何人砍断。

但那座密牢的所有人当晚并未感觉到有其他人的痕迹,除了晋平王牢房的那把断锁,而且断掉的锁链很奇怪,切口很整齐,表面没有刀剑的斫痕,就像是凭空从中间分成两半的一样。

这样大的手笔,姜晔期猜想定然是非长老级别的人物不可,她和九幽教的四护座接触不深,但烟芷他们却有过几次交锋,四护座翠微、妖鱼、仙蛛、谣鹊,都是从教众尸山血海的杀手中走出来的,他们成名之后在教中的级别很高,经常以毒蛊为杀人手段,但要说邪术,应该是不会的。

姜晔期同时想到,在屏机谷自己曾在后山遇到九幽教的长老灰屠,灰屠是被锁在阵法中,哄骗自己不成便要下蛊害她,看起来就算是九幽教的长老也更倾向于使用蛊,而不是邪术。如果灰屠懂得邪术,却被枯鹤道长所擒,那就说明施展邪术是有弊端的。又或者九幽教所藏的邪术,施展所要付出的代价很大,因此即使是长老也未必掌握。

千机门袁丘台是死于两极咒,凶手确实是九幽教的人,但行动却是偷偷摸摸,而不敢大张旗鼓,在袁丘台遇害后也未见凶手现身。而金吾卫看守的密牢中,当晚出手的人没有一个人看到,真正知晓其模样的人大概只有晋平王。

参与其事的人都说,在火把熄灭之后他们就同时失去了意识,等醒来时姿势没有任何改变,昏昏沉沉似睡非睡,要说昏沉也不确切,当他们醒转时可是精神得很,非要形容大概就是时间静止了一般。

只可惜金吾卫的密牢里并没有精确时间的工具,晋平王被害的时间究竟是一瞬还是一刻没人能说得清。那晚发生的情形被传的神乎其神,成为了金吾卫自成立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一场诡异事件,至今尚未侦破。

寻常的迷药在顺应风势的情况下倒是有可能迷倒一大片人,但监牢是密不透风的环境,即使有风从门吹进,也会很快便消散了。所以,迷药这个可能性很快被排除了。

金吾卫的口述只能当做一个参考,谁能确定他们在昏迷时脑海没有产生幻觉呢?姜晔期产生了两个设想。

其一,凶手和那个国师有关,国师设法取得建崇帝的信任后,他的神通被传的天花乱坠,号称是长生大帝的转世,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精通天象和奇门数术,曾施法令枯死了百年的古树焕发生机。长生大帝为“四御”之一,全称为“高上神霄玉清真王长生大帝统天元圣天尊”,又名玉清真王,居所为神霄玉清府,掌管九霄三十六天,是百姓最为崇信的神仙之一。

关于国师的传说越是不着边际,姜晔期就越是不信,虽然国师曾当中施展他所谓的玄妙法术,但是眼见不一定为实,眼睛是会骗人的,或许他们就是使用了江湖上骗人的把戏将所有人哄骗了过去。本朝严禁谶纬之学,但国师居然胆敢出现在天子身边,举荐自己,想必是有些手段的。

很有可能,国师就是九幽教的教主,所以掌握了九幽教私藏的邪术,晋平王的死就是他的手笔。

其二,凶手另有其人,而且和国师无关,这个凶手很可能是出身自重华山的某个祭司。烟芷便是出自重华山,她本身学会了不少秘术,但这些秘术都没有什么杀伤力,根据烟芷的了解,寻常的祭司确实可以不动声色施展法术,几百人同时倒下并非难事。

而且云菲告诉她,她和上官熙都被摇光抽取了一丝魂魄,他们的生死安危便系于摇光之手。摇光施加在他们身上的术是一个被赶出重华山的祭司说的,应该不会有假。当时姜晔期便将怀疑的对象转到了摇光的头上,烟芷听闻很是惊讶,迟疑了片刻说,大祭司并非嗜杀之人,也许抽了他们的一丝神魂只是想更好的保护他们。

姜晔期这才知道,摇光的神通究竟有多高深,居然可以凭借一缕神魂和远隔千万里的人建立联系,只要这个联系没有被切断,纵使云菲或上官熙被杀,他也可凭借无上秘法将他们的魂魄收集,令他们复活。

这种移魂之术需要耗费极强的修为,当今世上只有大祭司摇光具有至强的力量发动,其他祭司若要施展是需要以万人血祭为代价的,术成时也会去掉半条命。

姜晔期暂且相信了烟芷的说法,但她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

这两个答案是最有可能接近事实的情况,重华山太过遥远,至于叛逃或被驱逐的祭司隐姓埋名,她自然是毫无头绪,为今之计只能是用排除法,去探探国师的底细,而后再判断哪一个答案是正确的。

姜晔期和烟芷乔装易容,来到醉月轩。此时正是醉月轩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客人进进出出,她们扮作一对富商和小妾混迹其中,就像金粒掺进泥沙,很难引起注意。

姜晔期以前在帝都时有昭仪这层高贵的身份掩护,是许多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只有寥寥几个人能够和她平视,是以当她扮作一个手执团扇楚楚可怜的小妾时,就连熟悉她的人都无法将她和那个君昭仪联系起来。

烟芷掌握的秘术之一就是一种变化之术,江湖上的易容术自然无法相提并论,烟芷的眉眼五官全都改变了,俨然是一个家财万贯富得流油的商贾。

在醉月轩所有人的眼中,一个腰身如合抱之木的富商走到柜台前,他宽厚而白腻的手掌往台上一拍,操着一口肾虚的声音说道:“掌柜的,要一处雅间,把你们这最好的酒菜全都来一份!”

他的嗓音还算雄厚,却透着浓浓的气虚之感,引得堂内所有客人不约而同地看去,很快便响起别有意味的啧啧声,这富商年纪不算老,可他的小妾更加年轻,做他的女儿都不过分了。

商人穿着松绿色织锦长袍,衣袍绣着金线,腰间挂着一串玉佩香囊,手上带着一枚羊脂玉的扳指,奢华得不得了。而他的小妾虽然外面罩着一件白色大袖衫还算清雅素净,但头上珠翠琳琅,身穿一条桃红的襦裙,手腕上一只金镶玉的玛瑙镯,可谓招摇极了。

而这小妾一直摇着她的团扇,樱桃口鲜艳欲滴,那双秋水般的眼睛顾盼神飞,虽然并不看向旁人,可有些客人已经在幻想着若她看自己一眼必定骨头都酥了。小妾像是菟丝花一般挎着富商的手臂,温柔小意的简直要挂在他身上。

这让许多人不由得生出醋意,这富商究竟什么来头竟然让花魁甘心做妾。

姜晔期自然不知旁人的想法的,她靠在柜台边慵懒的摇着扇子,眼珠流转不知在想什么,很快两人便上了楼梯,掀动淡淡波澜的主人公既然离场,用饭的客人便也不再关注,大堂里又恢复了平时的气氛。

姜晔期打开窗子,俯瞰窗外的景象。人流涌动,并没有什么异常的事。她在窗边站了片刻,便听有人敲门入内,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邓欢。

邓欢端着酒菜,打量了一下窗边人的背影,叫道:“郡主!”

姜晔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认了出来,愣了一下,邓欢眼眸难掩欣喜,激动道:“郡主,真的是你。”

大半年过去了,姜晔期很意外邓欢居然还记得自己,她本是个人情淡薄的人,认识的人很多,但真正留在心里的却很少。她和邓家祖孙只是萍水相逢,偶然间才有了些微的交集,让他们留在醉月轩管账也只是姜晔期举手之劳的恩惠罢了。

就连她自己都未将此事挂在心上,可是邓欢显然将她视作恩人铭记在心了,这让姜晔期很是感动。

邓欢见她罕见的浓妆艳抹的打扮起来,啼笑皆非道:“郡主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啊?还有这位……”在她看来,姜晔期是高贵的金枝玉叶,身边人也都是文雅安静的,实在难以想象居然会和气质略显油腻猥琐的人待在一起。看到这副景象,她几乎惊得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姜晔期倒不打算瞒着她,将缘由简单说了一下,醉月轩处于最繁华的街巷,很多达官显贵出入皇宫都可以在此处看到。建崇帝对丹鼎法术还是有些忌惮,但身体又对国师炼制的丹药颇为受用,故而在宫中辟出一所宫殿命国师在其中炼丹,炼丹所用的材料都需要经过内廷过问。

同时为了表达对国师的恩赏,又在城东一处旧园重新修缮,作为国师府赏赐于他。国师府的前身是某位王侯的别院,位置有些偏僻,附近都只是普通官吏的宅子。国师每天都是在固定的时辰入宫,一是为建崇帝看诊,根据建崇帝的情况炼制丹药,二是处理一些杂事。

建崇帝很依赖国师的灵丹妙药,时常就要服用一颗,越发对国师信任,一早就将钦天监交给他掌管。国师远离朝野,和诸位权臣的交集不深,因此建崇帝偶尔也会将自己的忧虑和国师倾诉,有时是朝堂大事,有时则关乎天子的私心。

总之,国师成为了建崇帝身边的大红人,连中常侍和御前昭仪加在一起都比不上对国师的看重。

“来了。”邓欢站在窗边,熟悉的移转视线,很快捕捉到了国师软轿的影子。她指给姜晔期道:“郡主,你看。”

一顶占据了半个道路宽的轿子被前后左右四个力士抬着,堂而皇之的走在道路中央,这样一来迎面撞上的无论是车马还是行人都要为他让路。软轿的骨架呈淡黄色,大概是金翅木所制,表面光滑圆润,在阳光的照射下有淡淡的弧光。轿帘是富贵逼人的宝蓝色,和杏黄的花纹交织,便更显奢华。

盛朝和南国的风俗有些不同,权贵之家一般都更喜坐马车,软轿需要耗费太多不必要的人力,而马车更平稳更舒适,而且车厢里可以放置酒水点心甚至衣物,是以马车是更多人的首选。

国师居然乘坐软轿出行,而且这软轿的奢华堪比皇室所用的宝辇,实在太高调了些。每日都如此招摇过市,确实风光,难怪百姓对国师推崇得都到了迷信的程度。

轿帘是用锦缎织成的,格外厚重,寻常的风根本吹不起来,可以说轿子被挡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想要在此看到国师的容颜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但姜晔期还有意外的收获,不枉她费心费力的乔装打扮。

守在轿子前的有两个人,一个是仙蛛,一个是妖鱼,这二者都是九幽教的护座,轿中之人的身份不言自明了,这天下又有几人能驱策他们甘心做一个护卫之人呢。

等入了夜,姜晔期从公仪云菲告诉她的密道入口潜入了皇宫。

姜晔期曾在皇宫走动过很多次,但都是固定的路径,皇宫很大,等她从未知的出口出来时,只觉周围十分陌生,是她未曾见过的地方,幽幽寂寂,阒不见人。

这时她才发觉自己不该托大,而是应该准备个地图的,不过这并非什么大事,她点燃火折子和烟芷四下走动一番,观察了附近的景物,随即朝着一个大概的方向行去。

姜晔期走了片刻,景物发生变化,兜兜转转,居然到了玉烟宫的宫墙下。丽妃是她名义上的姑姑,但姜晔期在玉烟宫受到了慈母般的关爱,丽妃和紫陌,三四十岁,作为女人仍属于风华正茂的年龄,却很是温柔仁慈,甚至比她的亲生母亲还要可亲。

既然到了这里,姜晔期就没有转身的道理,她有心去见见丽妃,便令烟芷去别的地方探探路。

姜晔期的轻功还算可以,能够轻而易举的翻墙而入,这个时辰玉烟宫还未歇下,院子里有宫女提着灯走动,灯烛将玉烟宫照得一室明亮。

姜晔期纵上树梢,蹲伏在枝丫见,柳树的枝条是最好的保护,她望见玉烟宫的门窗上映出两个高挑纤细的身影,她们相对而立,或许是殿内吹进了夜风,灯烛微微摇曳,也令人的影子变得飘渺起来,微微晃动,像是要消散了似的。

姜晔期几乎能透过这两道影子看到殿内的丽妃和紫陌的样子,她们一定在深深地牵挂着自己的至亲,或者对于晋平王的死感到折磨,亦如君奂期那般久久不能释怀。

殿内的丽妃和紫陌相对而立,紫陌一定是在宽慰丽妃的心绪,或者拿起帕子为丽妃轻轻拭去眼泪吧。

姜晔期心念一动,几乎想立即冲进去告诉丽妃,他们活的很好,希望丽妃不要再忧虑挂怀,也要好好活着啊什么的,可是院子里的宫女走得实在是太慢了,有多慢呢?就像风吹过树梢,月亮还好端端的挂在那里一动不动。

姜晔期告诉自己要沉住气,一旦被人发现,对丽妃母子将是极大的危害。她伏在树上,眺望着丽妃和紫陌在殿内走动而显现出来的影子,就像无声的皮影戏,她感到前方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自己,可越是这样想着,她的胸口就越发的砰砰跳动起来。

她觉得躺在自己胸口的不是一颗心脏,而是一团火,开始时这团火只是灰烬中微弱的火苗,到后来它越来越热,这种温暖躁动之意顺着神经蔓延至四肢百骸,她甚至感到自己的头似乎也热的发胀了,面红耳赤,唯有微凉的夜风能够适时地吹开燥热。

仿佛等待了一个世纪,拿着宫灯的宫女终于远去了,她心中一松,觉得终于到了去见面的好时机,然而当她换了个姿势,伸展僵硬的身体时却听到宫墙外传来另一股声音。她循声望去,原来是建崇帝主仆两人来到了此处。

大半年不见,建崇帝的身体已经衰败了不少,须发更灰白了些,身上穿了披风,却显得有些佝偻,比起九五之尊,他更像一个老者。果然如传闻所说,建崇帝天不假年,难怪依靠起了国师炼制的丹药。

建崇帝似乎沾染了风霜,抬起手臂咳嗽了一阵,散发出老朽不堪的气息,他压着嗓子咳了一阵,便有些不支的样子,高让连忙从衣袖中取出一只瓷瓶,从瓶子里倒出一粒金色的丹药来。丹丸很小,只比黄豆大了一圈,看起来是那种很硬的药粒,应该和国师奉上的金丹有所不同。

但姜晔期猜想,这瓷瓶里的药大概也出于国师之手,果然,当建崇帝服下后,昏沉的脸色便红润了起来,双眼也比方才更加有神了。不知这国师究竟是何种高人,炼制的丹药居然真有立竿见影的效果,难怪建崇帝离不开他。

高让轻拍着建崇帝的后背,为他理顺气息,建崇帝原地休息了片刻,自觉恢复了元气,更加精神焕发,便道:“走,去看看丽妃。”

建崇帝向来威严的脸上浮现出和颜悦色的神情,姜晔期一怔,难道丽妃在殿内是在等候建崇帝的驾临?

作者有话要说: 标题摘自陆游北窗:

破屋颓垣啸且歌,一窗随处寄婆娑。

阅人每叹同侪少,遇事方知去日多。

云湿沙洲秋下雁,雨来荻浦夜鸣鼍。

何时更续扁舟兴?剩载郫筒醉绿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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