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末耸了耸肩，道：“但愿如此。但你刚才为何如此诧异?我很丑吗？”随后孔末看了眼溪水中倒映着的自己，不等方风斌回答又自言自语道：“好吧我确实不漂亮。”方风斌摇了摇头，道：“你很漂亮。同我想象中的武将一般，很有英气，也很有攻击性，看着像蛰伏待击的野狼。”孔末笑了笑，道：“多谢夸奖。”
随后方风斌又补充道：“你同旁人所言亦不尽相同。他们说你冷傲，嗜血，杀伐成性，一旦被缠上就再也没了活路。可我见到的你却并非如此，我心中的你更像是一头倔犟的狼。”孔末点点头表示赞同道：“你和他一样，他也是这么说我的。”“谁?”方风斌闻言道。孔末垂下了眼眸，看着水中自己清晰的倒影，叹了口气道：“景寒崇。”一时之间方风斌像是止不住好奇般追问道：“那位文殊殿下?你怎会同他有交集?”
孔末此时却不应答，他重新戴上了面具，这才应到道：“他出事那一年，我刚入天咨涯。那时我还只是一个狱卒，景寒崇被关到牢里的时候。我还觉得新奇，他不过同我一般大，怎的被关进了牢。后来听旁人说了他的事，只觉惋惜。说来那时你也才十三四岁，你未曾听说过他吗？”
方风斌仔细思考了一番，道：“我好像有印象，他被送往绞刑的路上路过丞相府。我那天在门口本来想看看，但是嬷嬷死活捂着我的眼睛不让我看。印象就没那么深了。”孔末也思索一番，道：“我好像有你的印象，我是押送景寒崇的狱卒首领。当时路过丞相府确实看到有一孩童被嬷嬷捂着眼睛。”
孔末话音未落突然“砰”的一声，原是烟花盛开了。新的一年到来了!孔末忽然笑笑，道：“不过这些都是陈年往事了，人还是得向前看。今天是元月初一，亦是新年的开始。祝你新年快乐，方风斌!”方风斌也笑了笑道：“新年快乐，阿末!”
孔末似是忽的想起了什么，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方风斌，道：“这是赠予你的新年礼物。我本想着赠你贺礼，想来你也不缺钱，就随手买了把匕首想予你防身。”方风斌笑着接过匕首，道：“无妨，我也给你准备了份礼，明日予你。”“好。”
随后二人便一同离开了，到了丞相府门口，孔末向方风斌挥了挥手就离开了。走了几步觉得不放心又回头看了看，却正好看见方风斌拿着匕首，眼神中满是错愕。许是感觉到孔末在看他，他也抬起头来。孔末却莫名生出了些许心虚，赶忙移开目光便离开了。孔末回天咨涯的路上心里很后悔，早知道就不送匕首了。方风斌不会误会了吧?他不会以为自己是断袖吧?自己干嘛非要送他那个匕首啊!罢了罢了，明日去寻他解释一番吧。
翌日，方风斌一大早便敲开了天咨涯的门。他穿着裘皮大衣，披着黑色披风，急匆匆的赶来，眉眼间都染上了些霜雪。孔末急忙将人邀进屋内，随后给方风斌倒了一杯热茶。“瞧你这风尘仆仆的，肩头都落了不少雪。”孔末说着拍了拍方风斌肩头。方风斌抬眸道：“你今天怎么没带面具?易容术也不弄了。”孔末笑了笑，道：“就是感觉太累了，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这些年装的快要迷失自己了，以后也不想戴面具了。”
方风斌点点头，随后他从身上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随后打开盒子递到孔末跟前。一枚上好的琉瓷玉扳指正静静的躺在盒子中，单单是扳指的光泽就同旁的玉不同。孔末不解道：“这是?”方风斌咧着嘴笑道：“给你的新年礼物。”孔末拿起那枚扳指，戴在手上，道：“多谢。”方风斌随后拿出那把匕首，孔末开口解释道：“这个匕首，我那什么……”
孔末挠了挠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方风斌顺势接话：“我明白你的意思。”孔末眼见方风斌懂他的意思顿时松了一口气。方风斌却突然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孔末点点头，道：“好。”
不知为何，孔末心里却突然升起一股不舍的情绪。等到他回过神，方风斌已经走了很远。孔末在门口望着方风斌的背影逐渐消失，觉得心里有种苦涩的意味。孔末不禁思考，方风斌这个人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为什么他的一举一动能牵动自己的心。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颗种子悄悄发了芽……
孔末回到卧房，喝了口茶，随后拿着茶杯细细。思考。转眼间便到了下午，他也没思考出什么。忽的孔末发现坐垫旁有一玉佩，想来应是方风斌早上来不小心掉了。正好方丞相这几月不在，孔末便直接去了丞相府。
孔末到了门口便请人通传一声，本以为会有人带自己去见方风斌，哪知方风斌却直接来了。孔末受宠若惊道：“你怎么亲自来了?”方风斌却没来由的应了句：“迎你，我当然得亲自来。”紧接着方风斌将孔末带进星清院。孔末不禁感叹道：“你这院子当真是别致，名字起的也很有诗意。”方风斌顺着孔末的话道：“正好我爹最近都不在，喜欢你就多来几次!”
这话说的有技术，孔末觉得方风斌还是误会了那把匕首，方风斌现在一说话就带点暧昧的气氛。不过这样误会着好像也不错?孔末一瞬间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呆了，自己怎么会感觉还不错?不会真的对方风斌……不不不，自己可不是断袖!再说了，他大方风斌五岁呢，整整五岁啊!
二人一并落座，孔末只得讪讪的笑着，随后他突然想起玉佩还并未归还，便拉住方风斌道：“我此次前来是想将这个玉佩交还于你，你早上去天咨涯落在那里了。”方风斌接过玉佩，随后笑道：“那就多谢阿末了!不过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喝点茶再走吧!”孔末摆摆手拒绝道：“下次吧，下次来我再喝你的茶。”方风斌点了点头，道：“好。我还有要务在身，就不送你了。”孔末点了头随后便往门外走。途经一处院落时，孔末恰好听到两名下人在交谈。
“唉，你听说了吗?”
“什么?”
“咱们家公子呀跟孔大人怕是有戏了。”
“啊?那那那咱家公子跟孔大人都是……断袖?”
“那可不，最近京中都在传呢!咱家公子跟孔大人可亲近的紧呢!”
后面的话孔末不敢再细听了，他害怕再听出什么幺蛾子来可就不好了。孔末加快步伐回了天咨涯，他觉得自己不能再逃避了。这个问题眼下必须解决!一向精明的他在遇到情感问题时竟也犯了难。现如今他有两种选择，一是认了此事，同方风斌表明心意；二是否了此事，找方风斌说个清楚。孔末不禁长叹，究竟该怎么办呢？
孔末知道，他现在一但出门，必定碰见方风斌，所以他选择在天咨涯里待着。虽然这样很窝囊，但是也别无他法。孔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份潜滋暗长的感情，要说他对方风斌没感情那肯定是假的，可若是真的同他一道了孔末又不放心。方风斌对他好不假，可是他的神秘莫测亦是真。方风斌现在的背景一定不是丞相府，那是比丞相府势力更大的地方，只是孔末现如今捉摸不透罢了。
跟这样的人一道，孔末觉得太过奇幻，但是孔末又不好直接去问方风斌他到底有什么背景。这样僵着也不是办法，他总不能一辈子不出去吧!孔末觉得还是得慎重考虑，明日再给方风斌答复吧!
次日清晨，斑驳的晨光透过窗户映在屋内的小株龙舌兰上。孔末一睁眼便看到此等情景，那株龙舌兰还是方风斌送的。真是奇怪，方风斌到底给自己下了什么迷药，这两天脑子里想的全是他，就连做梦都能梦到他。孔末半眯着眼睛用手拍了拍脑袋，试图将方风斌从自己脑海中赶走，可是并没有什么用。
孔末简单洗漱后便坐在屋内烤火，眼前炭火烧的正旺，时不时溅起几点火星。忽然之间，一守卫喊道：“孔大人，有人来寻你了。”孔末一瞬间警惕。方风斌来的这么快吗？可是他还没想好。但是又不能把人晾在外面，便只好道：“让他进来吧!”孔末正准备迎接审判，没料到来的却是聂闻远。
“你怎么不戴面具了?”聂闻远刚进来就问道。孔末随声应和道：“就是觉得没什么意义了，以后也就不戴了。”聂闻远点了点头。“不过话说你怎么来京城了?”孔末问道。聂闻远回答道：“就是顺道来办点事。”随后聂闻远好像还想说点什么，最终却没有开口。
孔末干脆道：“你若是想说什么便说吧!”聂闻远叹了口气，道：“就是最近京中传闻道你同方风斌的关系有点……暧昧。”孔末闻言愣了愣，道：“啊?”聂闻远又补充道：“想来你不在意这些，大概也不知。”孔末却道：“我好像略有耳闻。”聂闻远开口道：“需要我帮你澄清吗?”孔末却摇摇头道：“不用。”
聂闻远显得有些着急道：“你总是这样不愿解释。先前你同皇帝的谣言便是如此，你若是不动手的话想必会有人以此大做文章。”孔末想了想，道：“我确实没想澄清。是因为我觉得……”孔末好似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开口道：“我觉得那些谣言并未说错，我就是倾心于方风斌。”
聂闻远闻言不可置信般看向孔末，孔末许是察觉到聂闻远的失落，道：“这种事情可能真的是要靠缘分。我也知道你现如今不愿成亲是因为我，但我确实无可奈何。那个谣言也并未在京中流传，而是方风斌于我的询问。我昨日去丞相府听到过一次，但那两名下人声音太大，是故意说给我听的。现如今他可能有些等不及，便激你来问我。你听到的谣言估计也是他特意安排的。他或许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聂闻远难掩失落道：“那你真的决定好了吗？方风斌在我眼里不像是可以信任的人。你如若不选我，也要选个能信任的吧!”孔末点点头，道：“我已经决定好了。方风斌于我的情怀有所不同，虽然有关他的东西我了解的微乎其微，但是我可以肯定他不会害我。”聂闻远只好道：“好吧。若是你以后发现什么不对劲或是受了任何委屈都可以来九锦台，我永远等你。不过我还有事在身，便不多留了。”
孔末起身，道：“好，我送送你。”聂闻远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在临走之前，我想最后抱一次你可以吗？”孔末不忍拒绝，便道：“好。”于是孔末便走到聂闻远跟前，他这时才发现聂闻远竟如此高挑，比方风斌还高一些。但孔末无暇顾及这点，他伸出手拥抱了聂闻远。本来孔末以为聂闻远会抱很久，没想到最先松手的却是他。最后聂闻远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孔末知道，不是他不愿回头，而是他不愿让自己瞧见他哭的模样。
须臾，孔末转回视线，道：“人都走了你还不出来吗？”躲在暗处的人影这才出现，孔末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是谁。“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方风斌怯生生的问道。孔末忽然觉得好笑，道：“你若觉得是假的，那便不是真的。”方风斌顿时欣喜若狂，道：“阿末，我也倾心于你。”孔末竟有些不敢看方风斌了，他将头埋的低低的，耳尖却红的异常。孔末喝完一口茶才回复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方风斌却径自走到孔末跟前，趁他不注意，用手捧起他的脸，道：“阿末你怎么不敢看我?”孔末强迫自己跟方风斌对视，道：“我哪有?肯定是你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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