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娘收紧蛇尾时可以感觉到少女的柔软细腻的皮肤，还有身体内脆弱易碎的骨骼，这种感觉让墨娘兴奋起来，杀戮的快感占据了她的每根神经，她兴奋地快速颤抖着头部，颤抖着蛇信，她要弄死这猎物！她要吞了这敢骗她的小红果子！哈，敢自称神之素江？笑死了！当然，首先要狠狠折磨她一番，没有人能够承受如此巨大蛇尾的缠缚——血肉被碾磨挤碎、骨头寸寸错位断裂的痛苦将让她生不如死！
“怎么样，满嘴谎话的小红果子，哈哈哈，是不是痛得连叫都没力气了？”默娘黄澄澄的蛇眼照过即将被自己绞杀的猎物，带过得意之色。
墨娘蛇头高高一个跃起，张开庞然巨口，自空中俯冲而下，同时蛇尾一松露出中间那个小人儿，瞬间便将素江整个吞入口中，蛇口轰然闭合！墨娘腹中皆是酸腐异常的剧毒黏液，人族的血肉一旦沾上便会烧成血水。
墨娘享受地晃了一晃，她好久没有这种飘飘欲仙之感了。也许是这颗小红果子太漂亮了？太大胆了？也许是这小红果子竟然知道墨娘的名字，竟然知道墨娘与柳的旧事？这个猎物是如此特殊，如此触动默娘的过去，所以即使是个没有灵力的凡人，虐杀起来也如此美妙？
想到柳最后离开自己时说的话，墨娘又难过起来，难过极了，以至于腹中一阵绞痛。
“啊......”墨娘忍不住□□，突然又是一阵绞痛，蛇妖的面目狰狞起来！她惊恐地嘶声道：“我的灵珠！死丫头！！！你竟然没死！怎么可能......你竟然逃过了我的蛇尾绞杀？”默娘自然不知道，与开启神智后人神无时无刻所承受的由死至生的循环往复，她的蛇尾绞杀就如一片雪花的坠入，了无痕迹。
蛇妖整个树立着弹起，迷雾像是有了意识一般四散而逃，现出黑密的森林，周围鸟兽逃窜，蛇妖疯狂的扭动撞倒了一片片树木，沼泥断枝飞溅！蛇妖显然是想通过身体的扭曲挤压来重创自己腹中的威胁，但敌人在她体内，她最有力的毒牙和蛇尾完全无用武之地，也不能对自己施用攻击术法，一盏茶的功夫，默娘将自己摔的伤痕累累，却压制不了那小红果子分毫。
只听一个空灵声音自蛇妖腹中响起，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可闻：“区区绞杀和蛇腹之水，还配不上让本座难受。墨娘，本座摘了柳曾经送你的东西，现在你可相信本座所言非虚了吗？”
感觉到腹腔存纳灵珠处确实一空，墨娘又怒又怕，但灵珠被他人所制几乎等于命不由己，能做到这步的人少之又少，由不得她再逞强斗狠。惊恐至极的她立时服软，声音变得像个可怜老妪，道：“信，我现在是真的信了！吾神在上！请宽恕墨娘的狂妄无知吧！我有眼无珠，您别和我一般见识、请您把我的灵珠放回去吧！成吗？”
“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替本座做事。”素江道，声音在蛇妖肚子里听起来圆滚滚的。她的身形已经长大成熟，但声音依旧如前，有些娃娃气，说的话还老气横秋，让本来正紧张郁闷的白鸦有点儿想笑。
“哎哟我的姑奶奶，为您做事还需要您这么主动吩咐我吗？您一句话我肯定乖乖听啊！”蛇妖认怂起来十分爽快，说这话时语气竟还颇有些委屈。
这几百年大蛇妖的肚子还真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素江在里面被熏得晃得有点儿晕，语气不佳道：“别和本座虚与委蛇。墨娘，你自一条巨蟒修为蛇妖已四百余年，毕生所爱唯本座的坐骑柳，你在心中多有怨恨束缚住柳一生的一代代人神，尤其是和柳相爱的神之鹤风。九十五年前，神之鹤风在此地被你偷袭所伤，那时神之鹤风年幼，还未开启神智，但人神震怒，伏龙之盟震怒，柳为了保你性命，为你担了责罚，而你，为了还柳的情，自愿被囚于绝心之海东北的老林谷之中，为巫祝一族看守被软禁的天之族们，巫祝一族则每月会以活的年轻修灵者供养你。你看，墨娘，本座对你的事知道得一清二楚。所以本座也知道，你心中越是对柳有情，就越是对人神有恨。你恨本座，只是打又打不过。”
墨娘被素江的话噎得冷笑一声，惨淡道：“神之素江，您拿我的灵珠要挟我，我自然听您的。但您还要求我对您充满真心的爱意，是不是对墨娘期待太多了。”
白鸦已然明白素江的想法，靠在一边树上看戏似地对墨娘道：“啧。大婶儿你笨不笨？人神是在提醒你，别装得老老实实，背后突然给我们捅刀子啊。你的柳大哥可是在人神身边混饭吃的。”
墨娘沉默了片刻，蛇尾无可奈何地摆了摆，她嘶嘶道：“吾神放心。墨娘必不敢有二心。”
素江在蛇腹之中将墨娘的灵珠归位。墨娘张开大嘴，素江清清爽爽一跃而出，纤尘不染，甚至她的灵蛇发髻还是白鸦那天刚梳完的样子。只听素江道：“墨娘，本座了解你，你的承诺，也只有对你的柳大哥才算得上承诺。你答应了柳，绝不擅自逃开老林谷，便守到了现在。柳却从来不来见你，你想见他吗？你只要这次助我们救出天之族的后裔，本座答应你，让柳亲自来接你出去。”
蛇妖刷的昂起头，瘆人的黄眼睛透出两束希望的光来。她在这老林谷中的头二十年，还曾盼星星盼月亮地许愿，等待着柳大哥对自己的惦念，等待着有一天，柳大哥自这浓重迷雾中走来，大刀一立，对自己半是不耐又半是暖洋洋地一笑，道：“一直看不到你这傻姑，时间久了总觉得日子别扭，眼前缺点儿什么！就你自个儿在这儿，你可有专心修炼？别告诉我现在还不会变化人形哈哈哈！不然老子可不好意思带你出去！”
白鸦脚下一错，一粒碎石飞起打在蛇妖尾巴尖上，打断了墨娘的出神儿。
“您——吾神此话当真！会让他来接我？”墨娘激动地声音发抖。然后，她又疑惑道：“你们要去救天之族人？但——您要真是神之素江，干嘛要如此费事？巫祝一族近千年来一直不都是您的侍奉者吗？您想要放天之族的谁出来，说句话不就了了？”
素江不语，仿佛又在神游怔愣。白鸦望了一眼小丫头，心道别不是又徜徉在哪位人神的旧故事里了，无奈上前，站在素江身边，对墨娘解释道：“这位墨大婶儿，你这消息够滞后的，人神与伏龙之盟，已经彻底、掰了。你的柳大哥呢，自然也是我们一条船上的。怎么样，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墨娘惊异地吸了口气，消化了一会儿这个事实。默娘所守的老林古地处霄明神州偏远，又在巫祝一族的本宗势力范围内，因此这些妖类消息滞后并不为奇。末了，墨娘还是摇摇头道：“你们的这些纷争与我无关了。我可以帮你们，但只为了方才小人神给我的许诺——让柳亲自来，带我走。我只要柳大哥来。”
白鸦叹口气道：“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啧，世间痴情千千万。”也不知是想到了晋摇公主，还是想到了他自己。
白鸦与墨娘说话间，素江已然归了神，脸上风轻云淡看不出任何不同。素江问道：“墨娘，在我们之前，还有人来找过天之族吗？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叫舞皓渊的男子，修为甚高，他带着几个属下，身边还有一位清丽的冷面女子相伴。”
在素江询问之时，蛇妖将自己身体缩小到了一丈有余的长度，立起身体大概一人多高。只是墨娘修炼四百余年，虽修为到了高阶末期，但依旧无法化为人形，椭圆形的蛇头在空中微微起伏着，表情模糊难辨，仅一双蛇眼在夜色中散出妖异瘆人的光。
墨娘仔仔细细回想了一番，摇摇头道：“近日这里，我没有发觉生人。说来也怪，这个月已经过了巫祝给我送活人的日子了。他们本宗的那帮小家伙们，早就算不出我什么时候蜕皮了，都是按月给我送人过来的。也不知是不是这几日被祝神节的事务耽搁晚了，所以一开始我把您和旁边这位都当作他们送来的供品了。唔，这位，俊朗小哥哥？默娘该怎么称呼？”
白鸦无所谓道：“白鸦。”素江则打断道：“不行。你要叫他盟主。”素江又转过头对白鸦道：“你现在是踏风之盟的盟主，不要随便就让别人喊你的名字。”白鸦耸肩道：“好好。随你的喜欢。本盟主以为你不在意这些虚的东西呢。”
素江看白鸦一眼，纠正道：“这不是虚的。这是人心。有灵之物，或多或少皆需有人心，才能建立最终的秩序。白鸦盟主，我们想要带领踏风之盟打败伏龙之盟，你就不能什么都无所谓。”
白鸦一笑：“是，好，凡是昭素江说的话，我都有所谓。”
墨娘的蛇眼如果可以转，早就白眼翻上天了。她受不了地抱怨道：“盟主，你追求姑娘可以不要这么露骨吗？我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蛇妖都听不下去。”
白鸦把脸一肃，转向默娘道：“这么说来，你没见着舞皓渊那家伙。但他确实是有说来找天之族，他应该没想到人神会遇见魔尊，更想不到魔尊会助人神开启神智，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的身份会藏得很好，没有必要那么早早骗我们。或者说——默娘的修为低于舞皓渊不止半阶，所以舞皓渊有能力很好地隐藏自己。”默娘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觉得自己作为一方大妖的脸面再次被伤害了。
“墨娘，天之族现在还被囚于无之境吗？”素江问道。
“是，无之境结界的入口每月一变。巫祝那些小家伙们押送活人给我的时候，会顺路去更改无之境的入口。我有的时候碰巧看见就看见了，也没过多关注过。你们若是想进无之境，我可以问问老林谷的小妖们，它们每日到处耍皮得很，巫祝来人的时候总有不少小妖喜欢凑热闹跟着人跑。至于你们问的那什么舞皓渊，若他也来找天之族，不来我的这片老林谷里找入口，就没有别的方法可以进入无之境。”墨娘道。
素江点点头，道：“你领我们先去找那些小妖们问问看。”
只见墨娘对着树林深处发出一阵阵嘶嘶声，像是古怪的低语勾人魂魄，声音传入密林，穿过灌木，渗入沼泽，弥漫在雾气、谷地中。不多时，周围有窸窸窣窣的响动自远而近迅速靠拢，雾气的聚集重新又变得浓重，时不时响起隐隐约约地呜咽声，灰暗之中渐渐亮起了很多黄澄澄的小眼睛，有竖瞳有圆瞳，眨也不眨，直直向着素江与白鸦看来。
若还是那个神智未开的小丫头，此刻大概会不安地向自己靠来，忍不住抓住自己的衣袖吧，白鸦不由想到一个多月前和自己初见时的昭素江。白鸦一面想着一面转头，就看见现在的素江毫无所觉，仿佛那些瘆人的邪气四溢的腥黄色目光不过是祝神节里巷子两边的小彩灯。白鸦心中遗憾地叹了口气。
“咦？墨娘娘！这两个人族是这个月的供品吗？祝神节就是伙食好，他俩看上去成色真好吖！墨娘娘，您不是马上要闭关了吗？这两个漂亮的夜宵不如赏给我吧！”“呔！脸大！！凭什么给你？你也不找个坑照照自己的德性！娘娘给我也不会给你！”“干嘛干嘛啊，分一分也行啊，这不是有两个嘛！一个人也可以分的啊，我就只喜欢吃大腿的油油肉......还有那什么贴骨肉?”“不要不要，那个小哥哥长得那么俊，怎么可以吃掉，我要留着让他陪我睡觉！至于边上的小丫头，长成那个样子，简直是天生的妖精，看我不把她的那张人皮子给扒下来，一定能做成我最漂亮的一件人皮衣服啦！想想就让我期待得发抖了！嘻嘻！”那些小眼睛的主人们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很有过节的气氛。
“吵死了！娘娘都还没说话呢！都他妈给我闭嘴听着！”最后，一只声音年幼却若寒冰的蛇妖低骂了一声。众蛇妖才渐渐消停下来，只留偶尔几句嘟囔。
“白唇。还是你比较懂事儿。”墨娘的尾巴在浓雾中一捞，卷出一个小男孩儿来。看来白唇就是他的名字了。这小蛇妖已可以化人形，修为至少低阶末期以上了。
叫白唇的小妖一头黑色卷发，皮肤苍白，长相可爱，表情却冷冷的。他看看白鸦，又看看素江，然后不明显地红了红脸。白唇转过头去看墨娘，问道：“娘娘，有什么吩咐找我们？”
墨娘对老林谷这些小蛇妖们态度很温和宽容，小妖们也敬她爱她，对于墨娘的吩咐也上心得很。墨娘简单问了问小妖们可否见到生人，可否知道上个月巫祝来人时将无之境的入口设在了何处，是何物什儿。
白唇板着脸对众蛇妖道：“你们都听仔细些，用你们那些呆脑子使劲儿、认真地想一想，不许有漏掉的。”
白鸦一挑眉道：“这小屁孩儿还是个当老大的料呢。”
白唇一瞪眼，没好气道：“你叫谁小屁孩儿呢，叫白爷爷。”
白鸦噗嗤一声笑了，就连素江也微微弯了弯眼睛。白唇见素江望着自己笑，脸上又一红，瞪着白鸦道：“她可以笑，但你不许笑！老子五十九岁了！你这人族才多点儿大！”
素江伸手点了点白鸦，对白唇道：“他现在是没你大。但等过个十年，我们所有的老祖宗们加起来都没他活得久了。”白唇自是听不懂其中意思，但素江同他说话，他的小脸儿又开始发红。
白鸦笑素江道：“你跟他倒还会开玩笑呢。看来小孩子能让你找回些人情味儿。”
素江不接白鸦的茬儿，收了笑意。另一边，众妖们使劲儿想了又想，对墨娘的问题皆摇头无解。
墨娘疑惑道：“这就怪了。往常你们这些小东西活分得很，就盼着那些人来呢？这次你们怎没跟着他们？阿细妹儿，你来说。”
一条身形肥大粗长、长相却很是秀气的蛇细声细气道：“娘娘，确实奇怪得很呢，上次来的也晚了些日子，而且不是之前那两个二傻子了，换了人，他们丢下供品就没影儿了，他们走得太快，我们的修为不够，跟不住......”
白鸦道：“嗯？换了什么样子的人？有几个？”
阿细妹儿看墨娘对素江、白鸦二人似乎颇客气，便也乖乖回答白鸦道：“大概有三个？还是四个？也是穿着巫祝云纹袍的，但行事不太熟练，似乎在找什么东西。那几个人谨慎得很，很厉害，忽这儿忽那儿的，弄得我眼睛都花啦！盯一会儿就累了！”阿细妹儿做了一个脑袋打转儿的搞怪动作。
这时候旁边又挨过来一条紫黑环纹大蛇，名叫花猫儿，同样大腹便便，他粗声粗气道：“墨娘娘，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啊！没听说那两个傻大个儿有新的接班啊？而且这么古怪，该不会有人竟敢打无之境的主意吧？”
阿细妹儿立刻紧张兮兮道：“啊呀墨娘娘！你要不要进去看一看吖！这么多年你负责守着这无之境都没出过差错呢，这次是不是也确认一下比较好吖？”
白唇抬眼对阿细妹儿道：“稀奇，你这家伙又蠢又呆，什么时候竟也会给娘娘出主意了？平时有什么事儿不都是躲在花猫儿后面，别人说啥你就是啥吗？”
“我哪儿有一直这样！”阿细妹儿被骂后也不还嘴，不自在甩了甩尾巴，将脑袋缩在了花猫儿的身后。
墨娘轻笑了一声。小妖们一下子都静了下来，等待墨娘娘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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