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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暑假

十天的暑假,断**和了师书一起回了老家——福建的某个村落。大巴车行驶在公路上,窗外的天气很好,路边的草地一望无际。

断**分了一只耳机给了师书,自己偏过头看着外面的风景。

放假前,了师书说要去阿嬷家做客,反正只有十天时间,在家是做卷子,在阿嬷家也是做,去哪儿都一样,去了说不定还可以帮阿嬷干活儿。

帮阿嬷干活儿,断**是不相信的,了师书细胳膊细腿的能干吗,最多戴着草帽除除草。说不定连草和庄稼都分不清。

了师书好奇乌篷船长什么样,好奇这么好的阿嬷长什么样,央求了他好几天,他才松口答应带他去阿嬷家里做客。

临走前,了师书还特意去超市买了一些水果作礼物。

“我们还有多久到?”了师书问。

断**看了眼手表,算了下时间,说:“还有一个多小时。”

了师书点了一下头,靠着椅背闭了眼,说:“我睡会儿,到了地方叫我。”

断**:“嗯。”

“等等,你妈妈怎么不和你一起回去?”了师书突然问。

断**眼神飘忽不定,抓了抓风吹起的头发,说:“我妈在忙,再过几天会回去。”

了师书看他神情就知道他没说实话,真实的情况估计和说的有出入吧。但断**既然都撒谎了,他就不想再探究下去了。

他“嗯”了一声,又闭了眼。

张叶是因为谢辞别的原因才没有回来。谢辞别去新加坡谈一个月的生意,以没人做饭为由带走了张叶。走之前让他们两兄弟和睦相处,可谢与折可不这么想,好不容易等到放假谢辞别还不在,他才不愿意在家里和断**一起待着。

于是他和朋友约出去玩儿球,并警告断**不许告诉谢辞别,否则打断他的腿。

断**没搭理,在谢与折走后第二天就收拾行李和了师书打了车。这下那栋别墅里,只有保姆阿姨一个人了。

了师书闭着眼,要睡觉,断**把他耳朵里的耳机摘了,塞到了自己耳朵里。

半个多小时以后,了师书的脑袋砸到了他肩膀上。

断**稍微扭过头,扫了了师书一眼。

车窗的玻璃一直是开着的,有风吹过来刮起他头顶的头发,刺眼的阳光在他脸上晕染了一层金黄。

夏天的温度比较高,断**把窗户关了拉上了窗帘,抱着胳膊靠着椅背闭上了眼,任由耳机里的音乐吵闹。

过了很久,兜里的手机震了几声,他睁开眼翻出来看了眼,是张叶的短信。

——到了没?

他敲着按键回道:还没有,快了

张叶:那就好,到了说一声

断**:好

张叶:你那个同学也跟着去了?

断**心跳空了一拍,他下意识地瞥了眼熟睡的了师书,实话实说:对

张叶隔了一段时间,回道:那挺好,改天让我见见,还是第一次见你带同学回家

断**也隔了一会儿,才回:我问问他

张叶:好

大巴依然在行驶,断**揣回手机,叹了口气,偏头理了一下了师书的头发。他察觉到张叶好像感知到了什么,要不然不会隔这么长的时间才回信。

他现在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把田径运动会时拍的那几张照片,发给张叶。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尽可能地遮掩。

到阿嬷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阿嬷站在村口等他们。

她脸上的皱纹比小时候,不,是寒假见她的时候好像又新添了几道细纹,而具体是那几道断**找不出来。她穿着碎花薄t,一头花白的短发,身形消瘦,好像风一吹就倒。

她朝他挥手,开口用不高的闽南语叫道:“小断!”

断**朝阿嬷笑了一下,扭头对了师书,说:“走吧。”

了师书看着不远处的阿嬷说:“嗯。”

到眼前,断**终于看清楚,阿嬷嘴巴周围有些松弛的皮肤,和太阳穴周围多出来的大小不一,深浅不同的老人斑。视线往下,他发现阿嬷不止脸上有,就连松弛的手背上也新长出了几个。

他飞快地蹙了一下眉,抬眸看向眼前的这个老人。

阿嬷笑问断**,“坐车一路过来累了吧?”

断**嘴角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用闽南语说:“不累,一共才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车跑又不是我跑。”

阿嬷笑了笑,说:“净瞎说,那也累啊。”说着视线落到了师书脸上,问:“这是你同学?”

“嗯,”断**扫了了师书一眼,又看向阿嬷,“同桌,暑假刚好想过来体验一下福建的生活,暑假放的时间不长,所以就过来了。”

“哦,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啊?”阿嬷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了师书。

了师书报了名字,朝阿嬷笑了笑。

阿嬷这下笑得更开心了,说:“你还是小断第一个带回来的同学呢,一看就是好孩子。”

了师书说:“谢谢。”

阿嬷说:“刚好啊,我处理了一些螃蟹和虾,都饿了吧,走,回去做饭。”

“好啊,”断**说着扶着阿嬷转身往前走,“我今天要吃三大碗米饭。”

“管够管够。”阿嬷笑说。

了师书站在原地愣怔了好一会儿,他看着断**扶着头发花白的老人,抬脚走入人群,往道路深处走进去。他刻意落后了一段路,来观察他们观察和学校不一样的水乡。

村口拴着几条土狗,蜷卧在斑驳的石砖地上,往来的人嘴里讲着客家话,有人在桥下系着船绳,弄堂里的小孩儿穿着短裤互相追逐着穿梭在巷道之中。

这里的空气隐约弥漫着淡淡的湿气,因为路边就是一片绿色的江水。江水中停着几艘空船,没多时,从桥下驶过来几艘乌篷船,船头坐在摇船桨的船主。

船主用闽南话和岸上的一个人说:“今天打到了几条大鱼,晚上来我家,我做给你吃啊。”

岸上的人边走边回:“行嘞,晚上我带瓶米酒过去。”

一路上阿嬷和断**一直在聊学校里的事,断**说了很多学校里发现的趣事,比如,班长某天撂下豪言壮语,说要把班里的小胖墩单手举起来,否则就倒立写作业,结果还没把小胖墩扛过肩膀,他就被压趴在地上了。

再比如,班里的话痨,有次考试抄了同班和他同考场的某个同学的试卷,结果十二个选择题,全错。他哭着抱怨下次再也不抄他的卷子了,但是实际上那个同学人家还对了四个,他最后因为心虚改了选项,所以才全错。

再比如,放假前他们搬了教室,班主任有天迷迷糊糊地走错了班级,走到了高二一班。

阿嬷听着乐在其中,偶尔评价一句:“年轻啊,就是要有活力。”

还聊了张叶的近况,但刚谈起的时候,他们就走到了家门口。

院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岸边停着一艘老旧的乌篷船,船篷明显地修过,颜色不同的材料修补了原本的漏洞,乍一眼看过去就像是古时候修修补补的衣服。

院里很干净,院中放着桌椅板凳,跑着几只鸭子,砍好的竹篾整齐地倚靠在棚子里。鸡舍中,养着几只土鸡,靠墙的地方种着几棵树。

屋顶的瓦砾完好如初,下雨的时候估计再不会漏雨了。

了师书看着屋顶笑了笑,旁边的断**说:“放心吧,不会漏雨了,谢辞别叫人来重新翻修过。”

谢辞别叫人来修的,那想必他也是个好人吧。

了师书心里这么想,嘴上说:“那太好了,阿嬷就再也不要修屋顶了。”

阿嬷闻声看着他笑说:“是啊,不修了,我这把老骨头,估计也爬不上去了。”

断**的表情有几秒的空白,他静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进去做饭吧,真的饿了。”

“我也去。”了师书自告奋勇,他还没见过螃蟹和虾长什么样子,想见识见识。

断**给张叶回了短信,把他和了师书给阿嬷带的水果和其他保健品搁到了地方。就到厨房把阿嬷处理好的螃蟹端放在地上,和了师书坐在一起,绑螃蟹。

了师书不会绑,一手捏着毛线一手抓起盆里的对他来说长得奇形怪状的螃蟹,问断**:“它好吃吗?”

断**边绑螃蟹边抽空看了他一眼,说:“好吃啊,我一会儿教你怎么吃。”

“好。”了师书说,“这玩意儿怎么绑?”

“把它的几只脚扣到肚子上,然后用毛线缠起来。”断**拿起一只螃蟹给他做示范,“看啊,像这样,再这样。”

了师书瞄了好几眼,照猫画虎,半晌,成功绑好了一只螃蟹,把它放到了另一个盆里,接着抓起了第二只,第三只。

断**睨了他一眼,觉得他学习能力强硬。不愧是成绩可以和他比肩的人,真好。

他们在绑螃蟹,阿嬷在做虾,油热下锅,又倒了蒜蓉,很快屋子里就飘荡着一股浓郁蒜蓉龙虾的味道。

晚上八点半,三个人围坐在院里的桌前,听着蛙声虫鸣一片,各倒了一碗米酒一起共进晚餐。

阿嬷喝了一口米酒,接着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自家酿的米酒,味道不错,师书,你要不要尝尝?”

“好啊。”了师书端起碗仰头喝了一口。入口是淡淡的酒香,再过一会儿是清甜的米香,咽下去不久,嗓子里还保留着米香味儿,回味无穷。

“很好喝!”了师书夸道。

阿嬷立即喜笑颜开,眼睛弯弯,说:“好喝啊,就多喝一点儿,醉了也没关系,小断会照顾你。”

断**:“……”

您真会说话。

谁知,阿嬷刚把话说完,了师书就瞥了他一眼,好像在等他回答。

他偏过头看着他,说:“你最好别醉,否则会很麻烦。”

醉了的确很麻烦,他很难保证不干点什么。虽然这很流氓。

了师书不知道为什么麻烦,也不知道这东西喝了会醉是什么意思,只知道米酒喝着味道不错。

但是断**好像不太愿意让他喝酒,那就点到为止吧,他可不想醉了没地方睡,或者被断**欺负。

他又抿了一口,把碗放下了。

阿嬷对断**说:“醉了就醉了,年纪小就该这么玩儿,以后就没有机会这么疯了,我看师书啊好像很喜欢喝我的酒,他醉了你呀作为同学照顾他一下,也别压抑自己,该喝喝该玩儿就玩儿。”

断**默然片刻,说:“我知道年少就该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但是我做不到。”

他转过头对了师书,说:“你喝吧,醉了我把你背回去,你疯我负责清醒。”

了师书眨了眨眼睛,问:“…真的吗?”

断**麻木地点了一下头。

他直觉告诉他,今晚了师书必醉。

“你妈妈什么时候过来?”阿嬷突然问。

断**愣了一下,看着阿嬷的眼睛说道:“……忙完了就过来了,她让我代她向你问好。”

阿嬷笑得勉强甚至有些酸涩,她知道张叶可能不会来看望她这个老骨头了,也知道她的第二个女婿,现在不太喜欢她女儿了。之前替她修屋顶是出于一个女婿的责任,现在很少给她打电话嘘寒问暖了。

谢辞别身居高位,怎么会让自己成为一个不孝的女婿,放任丈母娘住漏雨的屋子。

都说上了年纪的人看人很准,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在红尘中辗转这么多年,见过的人比年轻人要多一些,看人会比他们靠谱。

曾经的谢辞别也是一个好人,现在也是一个好人,只不过尘世纷扰,他早就失去了当年的热忱。

善中夹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不再那么纯粹。

看她有些落寞的神态,断**抓起她有些粗糙的手,温声说:“放心吧,她说了会来就一定会来,我给你看她发给我的短信。”

断**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到走之前张叶发给他的短信,给阿嬷看。

界面上写着:等我忙完再去看你阿嬷,你去了多帮阿嬷做点事,陪她聊聊天,她喜欢有人陪着她,哪怕不说话也行,记得啊

阿嬷拿过断**的手机,看了很久很久,忽然真心地笑了一声,脸上的酒窝显出来,把手机还给断**,故作轻松地说:“好啊,我就在这里等着她,等她回来看我。”

断**朝阿嬷笑了笑,说:“她和谢辞别出差去了,过几天就回来了,大概我们开学的时候就回来了。”

意思就是说,您不用等多久。

阿嬷听了点点头“嗯”了一声,夹起螃蟹拆了它的脚,又掀开它的壳儿,处理好剥了两只螃蟹各放到了一只在断**和了师书的碗里。

了师书没敢多喝米酒,他真的害怕断**会把他扔到外面。于是只喝了两大碗就彻底把碗放下不喝了,倒是阿嬷说,想喝就多喝点,小断会照顾你,了师书摇了摇头,

说,不喝了,我吃螃蟹吧。

他看方才阿嬷处理螃蟹的样子,学着自己拆卸螃蟹的壳儿,剥了一只之后,断**把他弄好的螃蟹拿过去,接着拆,好心提醒他说:“螃蟹有些部位不能吃,看着啊。”

了师书就乖乖看着,等着他剥完。

几十秒后,断**把弄好的螃蟹放到他碗里,说:“吃吧。”

了师书道了谢,拿起来就啃。

阿嬷看着他们和蔼地笑。

饭毕,断**去洗碗收拾,了师书想去帮忙但被阿嬷拦下来,说:“让他去忙,咱们俩唠唠嗑。”

了师书看着老人,说:“好的。”

“走,我们到院门口去。”阿嬷搬起一只小凳子站起来说。

了师书站起来学着断**的样子,一只手搀扶着阿嬷,带着自己的凳子跟着她去了院门口,并排坐下。

阿嬷坐下长出了一口气,抬眸望着繁星如海的夜空。今晚的月亮很圆,星星倒映在她眼里。岸边飘来了几艘点着纱灯的船,其中一个船主看到阿嬷家门口的生人,用闽南语问阿嬷,了师书是谁,阿嬷笑说,小断的同学。

船主“哟”了一声,表示惊奇,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带同学回来,小断一定特别喜欢他。”

阿嬷笑得合不拢嘴,视线短暂地在了师书身上落了几秒,又投向那个船主,说:“是嘞是嘞。”

“瞧把你高兴的,”船主说,“行了,我不打扰你们聊天了,要回家了,今天啊运气不好,鱼没打多少,回去得挨老婆骂了。”

阿嬷说:“明天就打到了,别急。”

“是嘞,走了。”

他们全程在用闽南语交流,了师书一个字都听不懂。船主走后,阿嬷就用普通话对他说:“他啊夸你是个好孩子,还说今天没打到鱼,回去要被老婆骂了。”

了师书不知该怎么回,于是就静默着,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些。

阿嬷牵起他的一只手,低垂着眼,视线投落在他的手上。了师书看着阿嬷的发,叫道:“阿嬷。”

阿嬷抬起头看着他,笑问:“你多大了?爸妈呢?”

了师书“呃”了一声,说:“十七…十八了,爸妈都在工作,不太管我的,他们都很好。”

“那就好。”阿嬷说,“和小断同岁啊。”

了师书“嗯”了一声。

“他从小就生活在这里,和我比较亲,”阿嬷说,“他妈妈把他生下来没多久就出去打工了,后来因为……因为感情不和的原因和他爸爸离婚了,但是也一直有打钱,还是爱他的。”

“他妈妈后来是怎么嫁给谢辞别的呢?”了师书问。

“…因为喜欢吧。”阿嬷突然感慨起来,说话有点慢吞吞地,“当年她刚和小断爸爸离婚不久,为了维持生计,常年漂泊在外,等我知道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把结婚证领了。”

“我当时害怕她重蹈覆辙,劝了她好久不要冲动,可她哪里肯听我的,后来谢辞别在这儿住过一阵子,我看着他不错,说话有股文人的气质,就同意了,张叶年纪也不小,还带着小断,谢辞别还能接受她,就答应了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谢辞别竟然还有一个儿子,谢与折不是省油的灯,但毕竟年纪小,再闹也翻不出天来。”

阿嬷说着说着眼神放空,叹了一口气,抬眸望着夜空,说:“诸事无常,沧海桑田,我们都是尘世的蝼蚁,所行所愿不过只为一人。麻雀飞上了枝头,想做凤凰,试问谁不想,男人花心总想三妻四妾,女人只想男人此生只爱自己一人,站在他们的角度,发现谁都没有错,站着旁观者的角度又好像谁都错了,人世沧桑,不论对错,只论因果,那是她自己选的路,就让她自己走吧,若是她不想走了,我拼了命也会把她带回我身边。”

阿嬷又过了许久说:“我曾经到过一处地方,那里四季如春,山间有一道馆,霞光照彻山林的时候钟鼓声悠长飘荡,我在山中遇到了一个人,我以为我的一生都与那人相伴,后来他去了如境都,从那天起我们就再也没见过。”

阿嬷谈起这个人的时候,眼里亮晶晶的,好像一个小姑娘。但语气平淡,就好像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个别人的故事。

了师书觉得人类很复杂,心性即美好又有些别扭。

断**这个时候走过来搬了个凳子和他们坐在一起,问:“说什么呢?”

了师书说:“以前。”

阿嬷的以前,你的以前。

“以前?”断**的眉头一皱,想起来什么,笑说:“阿嬷,你是不是又说我以前干的一些煞笔事呢?”

阿嬷笑了起来,说:“没有,没有,我是在说你外公。”

“外公?怎么突然想起说他了?”断**问。

“就是突然想起来了,”阿嬷说完,忽然又想起什么,问断**,“你的口琴呢?”

“在书包里。”

“拿出来吹个小曲儿听吧,今晚夜色不错。”

断**回房间翻出书包里的口琴,折回来坐下问阿嬷想听什么。阿嬷说,随便什么都可以。

断**又问了师书想听什么,了师书想了想说,都可以。

于是断**吹了一首福建的民谣—《天黑黑》。他在吹,阿嬷手指打着节奏在哼唱。口琴的声音有些空灵,有些刺耳,但吹出节奏的时候,却觉得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安逸快乐。

了师书吹着风,和阿嬷断**坐在院门口,享受彼时的安静。远处依然有晚归的乌篷船摇曳着船桨从远处驶来经过岸边,又摇向巷道深处。

两岸的院前点起了灯,红色的烛火为晚归的人照亮了回去的路。他们独坐其中,于此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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