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间的人不是很多，因此当隔壁的主程序，名为Daily的程序大爷推门进来时，林素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他，抱着保温杯走到他身后，一巴掌按住他的肩膀，笑眯眯道：“我们聊聊吗？”
Daily是个金发碧眼的混血帅哥，因名字太奇怪，林素都比较喜欢用“Daily”这个的花名来称呼他。
他曾是林素的室友，是组内除了主策之外最了解林素的人，明白林素的拳头有多硬，拿着马克杯的手一抖，咖啡差点浪出来：“林……林哥……”
肩上的力道加重，Daily身体僵硬：“有话好好说……”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林素松开手，转而用手肘锁喉，“我们坐着聊？”
Daily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林素搂着他，将他带到沙发旁边才松手，身体往后一仰，倒在沙发上，一副大佬做派：“你对江衍说了什么？又是怎么说服他回来给你打工的？”
若是以往，Daily是肯定不会怕他的，因为制作人不管事，组里的大部分事务都由主美、主策和主程商量着决定，偏偏这三人都在业内颇有建树，谁也不服谁，经常发生争执。
可现在不是工作时间，Daily也的确做了件对不起林素的事，没有底气怼回去，只能拘谨地坐在沙发的一角，抿了一口咖啡，盯着地板，弱弱道：“你为爱发疯的所有事情，包括但不限于，你去北美找他，你和你妈吵架，差点被逐出家门。”
“以及《伊甸园》，你知道的，《伊甸园》虽然是咱们几个做的，但在最初的创意阶段，江衍也参与了，我就和他说，我们444宿舍的第一个儿子快要死了，你真不考虑回来见它一面？”
Daily瞟了眼林素，见林素暂时还没有揍人的意思，才接着道：“我还说，我们这里有游戏圈最美的男人，他要是愿意回来抢救儿子，我可以帮助他追你。”
林素握紧保温杯，后槽牙咬得咯咯响：“然后呢？”
Daily往右侧移了点，好在林素暴起揍人的时候跑路：“然后，他让我讲了你去北美追爱，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只敢远远地看一眼，不敢接近的故事。他听完后哭得一塌糊涂，好说歹说要来咱们这儿，要抢救我们的儿子。”
“所以你就招他进来了？”林素打断他，右手攥拳，手背上青筋凸起。
Daily垂死挣扎：“我只是向HR推荐了他，他能不能进来还是HR说了算。”
林素放下保温杯，脱下外套，卷起袖子：“还有呢？”
“没有了。”Daily也放下了咖啡，起身拉开羽绒服的拉链，将茶几上的杂志塞到衣服里。
下一刻，整个HE4工作室都听到了主程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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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公司的节奏非常快，稍微跟不上就会被优化，这临近年末，每个组都忙得飞起，恨不得长出八只手来。
为了留住员工，公司内的人文关怀很到位，各种设施齐全，加班到七点食堂免费，八点健身房免费，九点打车报销。
因此当林素被主策拖着商量完下个大版本的美术，准备下班却在茶水间内看到江衍时，并不觉得惊讶。
江衍坐在沙发上打游戏，身前的茶几上摆着一杯咖啡。
听到开门声，江衍噌地一下跳起来：“林素！”
林素现在很疲惫，只想快点回去睡觉，淡淡“嗯”了声后便要走人。
江衍游戏都不打了，再一次抓住他的衣角：“我们去逛逛，好不好？我好久都没有回来了，都不知道公交车在哪儿赶，你带我认认路呗。”
林素失笑：“大半夜，你想去哪儿逛？”
他抽出手，指着窗外的夜景：“这外面……”
刹那间，一束烟花在天空中绽放。
紧接着，更多的烟花声音响起，天空亮如白昼。
“哇哦。”江衍放弃纠缠林素，小跑着来到窗前，趴在窗台上，踮起脚尖往外探头。
茶水间的窗户不高，江衍的身高足够，不需要踮脚尖也能看到外界，踮了脚尖反而容易被偏长的窗幔扫到头发，林素思考了一会儿江衍这么做的原因，在江衍脑子有坑和卖乖两个结论间选择了后者。
而江衍卖乖的原因……林素舔了下嘴唇，想到多年之前，他没有与江衍分手的时候，在A大视觉艺术学院内，江衍曾问他：“你喜欢我哪儿？”
很多处于热恋中的情侣都会问这种问题，想要得到的往往是喜欢你这个人，或者哪都喜欢，可林素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脑子突然短路，回答了一句：“喜欢你的脸。”
不出所料，江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林素又赶紧补了一句“你很可爱”，才把这事翻篇。
那么现在江衍卖乖，是在攻略他？
林素只能说，江衍找对方向了，他对笨蛋美人很有耐心，前提是笨蛋美人是阅历不足的不聪明，而不是单纯的蠢。
从先前那番话来看，江衍明显不蠢，且长得不错，林素承认自己心情不错，在纠结要不要做个好人。
好似看透了他的心思，江衍挤出一滴眼泪：“嘤。”
林素差点捂脸，说道：“我不赶公交车，坐地铁。”
他一向对柔弱的笨蛋美人毫无抵抗力。
“你要送我回家吗？”江衍抓住重点，回头，窗外的烟火倒映在他的侧脸上，有几分不真实的美感。
林素打开手机，将屏幕面对他，时间刚好来到十点，他说：“我要去锦溪路买点东西，坐最后一班地铁回家。”
江衍欢呼雀跃：“好！”
等到了外面，林素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江衍可是A市知名药企董事长的小儿子，大学就开得起日系GT-R的富二代，找不到公交车站打个车回去很难吗？
反悔的话……瞧江衍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吧，林素觉得自己前一秒说一个不字，江衍后一秒就能嘤出来，将自己包装成被渣男欺骗的小白花，而欺骗他的渣男肯定是林素。
林素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好像看到母亲连夜打电话问自己的私生活，打了个寒战，硬着头皮与江衍走进出租车内。
夜间没什么人，HE4工作室位于市中心，只需要十多分钟就能到A市最繁华的购物中心——锦溪路。
A市是个夜生活很丰富的城市，锦溪路人声鼎沸，四处可见璀璨的霓虹灯，裸眼3D大屏中，两只熊猫趴在小窝中，注视着地面的行人。
江衍大屏下，指着屏中的熊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一样嗷嗷叫：“那只熊猫好可爱，还在动！”
如果不是知道江衍是Daily费尽心思挖回来的软件工程师，林素或许就真被他的演技欺骗了。
江衍不去当演员，是演艺圈的损失。
林素摇摇头，没有多做停留，直奔购物大厦。他来到二楼的服装店，在店员的推荐下购买了一件灰色羊毛大衣，提着袋子下楼。
自动扶梯上，林素在回复工作群的消息，江衍站在他身后，好奇宝宝般四处看，在林素放下手机后抓住他的手，指着四楼的一块广告牌：“我想吃那个。”
林素看过去，扯了扯嘴角：“这里的东西都死贵，还不好吃。”
“但是我没有吃晚饭，饿。”江衍上前一步，与他并肩，抱住他的手臂，“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吗？”
“这里没有。”林素如实回答，走下电梯。
锦溪路虽有各地的特产，美食繁多，却大多只适合看，不适合吃，至少在林素眼中这些食物的不咋地。
可要是放宽条件，认真挑选的话，还是能够选择出几家味道不错的店，林素在等江衍继续问。
江衍却不按套路出牌：“那我们去隔壁菲路斯餐厅吃饭。”
这位少爷可真富有，菲路斯餐厅是锦溪路知名的高端餐厅……不对，江衍不是连车站都找不到吗？怎么找得到菲路斯？且菲路斯要预约……林素脑子里突然想起那句“我来追你，好不好”，再联想这件事，忽然顿悟。
他试探着说：“那家餐厅要预约，且晚上十点关门，你吃不了。”
“所以你这是答应了？”江衍拿过袋子他手中的袋子，得寸进尺地搂住他的肩膀，“他们十一点才关门，而且我预约好了，不去也不退钱。”
果然，找不到车站只是借口，约他吃饭才是目的。
“也不必特意强调不去不退钱。”林素贴心提醒，“学霸总也学得像一点，强调不退钱只会让人觉得你抠门。”
江衍眨眼：“那你去吗？”
见林素沉默，他又道：“真的不退钱哦。”
不退钱……不退钱……
若是十年前，林素就算再不喜欢一个人，听说那人花大价钱预约饭店请自己吃饭，且不能退钱，他说什么都得去，没有那些歪歪扭扭的花肠子，他只是单纯心疼钱。
但现在，林素在业内耕耘多年，虽然算不上多富裕，但高档餐厅还是吃得起的，且他讨厌被人欺骗，问：“你花了多少？”
江衍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竖起五根手指。
“来，加个微信。”林素亮出二维码。
“好啊。”江衍扫码，“你以前都会送我回……”
话音未落，他看着微信的转账消息陷入沉思。
林素拍了拍他的肩膀：“算哥请你。”
不等江衍反应，林素夺过纸袋，大步离去。
冬季的寒风刮得人脸疼，江衍耷拉着脑袋，孤身一人站在人群中，感觉自己像极了被人嫌弃的可怜虫。
江衍不想一个人承担痛苦，于是拨通Daily的电话，张口就是：“林素嫌弃我，我好难受，我心口疼，我吃不下饭，我不想当《伊甸园》的救世主。”
Daily悚然，泡面都不香了，赶忙问：“这是怎么了？”
“林素拒绝了我的晚餐邀请。”江衍扫视四周，确定林素是真的走了，将嘤嘤嘤压回去，换回正常语气，“帮个忙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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