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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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姐……”齐雪抖若筛糠，王之遥往她身后缩了缩，没敢叫常含名字。
教导主任皱起眉毛：“不是傅懿啊……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来广播室干什么？”
常含在闫潮进来后关上了门，礼貌回复：“常含，高一7班的，来找人。”
一旁的闫潮也说：“我是闫潮，高一12班，陪她找人。”
什么叫“陪”，明明是你自己要跟上来。
常含平静的把视线投向角落的齐雪和王之遥，“找她们，可以稍微让我们出去沟通一会儿吗？”
教导主任还没反应过来，只依稀觉得“常含”这个名字似曾相识，皱着眉思索了片刻，手上摆了摆：“快去快回，一会儿找她俩还有事。”
齐雪和王之遥纷纷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此时的她们哪里顾得上被学校记处分还是退学，只要能减少和常含的接触就是万幸。
“咔哒”一声，象征着希望的门被关上，常含主动走到走廊更里面的位置，转过来平静的注视着她们。
齐雪和王之遥硬着头皮，一步一步的挪了过去。
“走那么小心干什么？怕滑啊？”闫潮笑眯眯的靠在墙壁上，一边慢吞吞的喝水，一边煽风点火。
齐雪怨恨的瞥了她一眼，不得已稍微加快了一点步伐。
王之遥隔着常含五六米的距离就不敢再往前了，小声的解释着：“含姐，你听我们解释……”
常含：“请。”
“啊？”两人还有些愣神，又听常含“请”了一声，微微侧过脸去，露出流畅的下颌线和小巧精致的耳朵，圆润柔软的耳垂上还有一个小小的下陷，是她曾经打过耳洞留下的痕迹――这样的姿态，似乎是真的准备听她们解释。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人才更加心慌，常大小姐在遇到这种被“背叛”的大事后，仍然处变不惊，说明什么？
如果不是她根本不把她们放在眼里，那就是已经气到七窍生烟，反而冷静下来，在心里琢磨怎么弄死她们。
根据她们对常含的了解，怎么看都像是后一种情况……
齐雪和王之遥快哭了：“含姐，我们真的只是头昏了，我们再也不敢了，饶了我们这次吧。”
不知是谁的手机里忽然飘出一道细弱的女声：“娘娘，绕了奴婢这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闫潮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拄着胳膊肘，悠闲自在的靠在墙壁上，垂眼看着电视剧。
另一道女声接着飘出：“不忠心的狗本宫还要它有什么用？今日敢冲我叫，明日就敢咬我，约莫再过些日子，怕不是要骑到我头上去了？来人，给我打烂她的嘴。”
那道女声凄惨的远去：“娘娘，娘娘……！”
齐雪和王之遥求饶的话戛然而止：“……”
怎么感觉像是在影射她们。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们的视线，闫潮懒洋洋的掀起眼皮，瞥她们一眼，又垂下去，长长的睫羽轻轻眨动，常含注意到那薄薄的眼皮上面有一颗小小的痣。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某人说：“都看我干嘛？公共场合还不允许别人做自己的事情了？”
那你这个视频是不是看得有那么一点不合时宜？
都要让人以为是故意的了……不对，就是故意的吧！
齐雪和王之遥怒目圆睁，怨毒的瞪着她，如果眼神能化为刀子，那闫潮的身上早已被戳的千疮百孔。
闫潮缩了缩脖子，轻撇嘴角，重新换了个视频。
“都看她做什么？”常含冷淡开口，重新把两人的注意力吸引回去，“我不在乎你们是昏了头还是什么，我只想问一点，我从来没有指使过你们做这种事，对吧？”
两人弱弱点头。
“那么，为什么要用我的名义去霸凌其他同学，还有上次白雨舟的事情，我不是警告过你们了吗？”
“……”两人的额角逐渐泛出冷汗，嘴唇颤抖，不敢说话。
“快点。”常含还惦记着闫潮班级表演的时间，没那么多功夫陪她们耗着。
“因为好用……”声音逐渐微弱。
“好用？”
“以自己的名义，她们还是会跑，我们根本就不被放在眼里。”齐雪垂在身侧两旁的手微微攥紧，“第一次，明明只是想欺负一下她们玩，叫她们放学等在校门口，但她们还是跑了。”
没等常含皱眉说什么，齐雪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要那些钱也不是为了花，只是想玩玩，但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凭什么？她们明明就只是个特招生，穷人本来就该夹着尾巴做人，凭什么和我们享受同样的资源？”
“后来我发现了，她们根本不是骨子硬，而是不把我们当回事，我的家世根本就不被她们放在眼里，但当我提到“常含”这两个字的时候，你知道她们的表情吗含姐？”齐雪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脸上逐渐露出了一种令人不适的笑意，“是惊吓，笑死我了，对啊，她们这种低贱的骨头就应该用那种表情仰视我们，而不是平视，她们凭什么平视？她们有什么资格平视？”
“含姐，你的名字可真好用……你的家世，真让人嫉妒，如果不是投了个好胎――”
王之遥惊慌失措的打断她的自言自语：“你在说什么啊？齐雪，快闭嘴！”
齐雪这才忽然惊醒，就像刚从梦里醒来那样，脸上一半挂着先前扭曲的恨意，一半挂着迷茫的神色，后来那一半的扭曲逐渐被迷茫过渡，最终变成彻彻底底的迷茫，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傻了一样。
她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说了什么，慢慢睁大了双眼：“含姐，不是，我不是那么想的，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那么说，我真的不是那么想的……”
“真的吗？”常含平静的注视着她，齐雪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眸，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想法――常含在审视着她的灵魂。
“原来你是这么看待你的同学的，自己明明也是个暴发户，有什么好得意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说出如此毫不客气的话语，但语气里并没有嘲讽，似乎只是在单纯的陈述事实，她在发自内心的疑惑，为什么要因为这种事情得意。
“又不是你赚的钱。”
齐雪脸色青白，想呛声，但又不敢，只能憋在心里，把常含骂了一万遍。
一旁的闫潮手机里又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有病就去看太医，朕又不会治病。（注）”
对上她们的目光，闫潮轻轻“啊”了一声，“不好意思啊，不小心把音量键调大了，你们继续。”
你骗鬼呢？这满满的恶意都要飘过来了好吗？
齐雪垂着脑袋，眼睛偷偷向上瞥去，怨气横生的盯着闫潮，想要把这张脸记下来，再用家族的力量报复回去。
这样陌生的面孔，她应该没有在什么杂志新闻上或者聚会上见过，那应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顶多和她相差不多。
常含又把目光投向王之遥。
先前一直在齐雪身后装死的王之遥低着头，呐呐道：“我以您的名义是因为……我担心会给我家带来麻烦。”
常含点了点头：“那你不做这种事不就好了。”
王之遥：“……”
常含继续道：“给我家带来麻烦就没事了？”
王之遥急忙辩解：“怎么会给你家带来麻烦？谁想不开去找你家的麻烦？含姐……我只是想狐假虎威装装威风而已，真的，我没有恶意。”
“噗呲。”一旁的闫潮没忍住笑出了声，被常含瞥了一眼后，乖巧的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你是不是该回去了？”常含催促道，“快走，别打扰我。”
“我哪叫打扰，好过分嘤嘤嘤。”假模假样的抹了下眼角，闫潮慢慢渡步到楼梯口，站了两秒，又转身走了回来。
“干嘛又回来？”常含不是很理解。
“没什么，只是看到了有趣的东西。”
闫潮捏了捏下巴：“我不走嘛，还有时间呢，我要在这里赖着。”
常含：“……随便你。”
“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她扫了面前一脸灰色的两人，“校园欺凌的事情影响很大，自然会有人来找你们，抛去这件事不提，单说抹黑我名誉这件事，如果没有传到我的耳朵里来，我其实并不关心自己有没有被抹黑，但是，”
“干扰了我的生活，就是不行。”
一月份的全高赛很重要，一旦传出什么有关部长人品的恶意传闻，不说能不能通过审查顺利参赛，就连部长的位置都有可能保不住。
她为了走向全国所做的这一切，不允许有任何人来泼上黑点。
“我会慢慢算这笔账的，好自为之。”
齐雪和王之遥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身体颤抖，头低低的垂落着，就像是负担不起露珠的小叶。
绕过魂不守舍的两人，常含走向楼梯口，闫潮张了张口，想叫住她，但是转眼一想，又笑眯眯的跟了上去，打算看一出好戏。
楼下不远处传来三两个女孩子凑在一起的笑闹声，脆生生的挤进空旷的楼道，掀起一阵阵涟漪，白皙光洁的瓷砖墙壁上随之反射出几个路过的重重身影，像是最拙劣的初学者尝试做出一部皮影戏那样不伦不类。
常含脚步微顿，和几步台阶之上的傅懿四目相对。
她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也许闫潮刚才过去时就已经在了，还说什么“看到了有趣的东西”，也不知道学生会长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作何感想。
傅懿移开视线，走了下去，擦肩而过时，平淡的女声从身旁传来。
“之前做的事，我很抱歉。”常含侧过身子，看着她，“我已经不会再做任何多余的事了，这段时间应该也没有给你带来困扰吧？”
漆黑的眼眸里，很难看出浅色瞳孔的人所拥有的小小圆圈，光线、实体……似乎任何东西都无法进去，逆着光，傅懿也看不清那里面到底有没有自己的缩小身影。
没有小圆圈的漆黑眼眸又说：“我会等着你的道歉。”
盛夏已经来临许久，天气炎热，掀起一片斑驳树影。
作者有话要说： 注：《甄嬛传》里皇上的某句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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