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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谁需要拥抱

游霁的妈妈,亲妈,是奚城医院的一名护士。

父亲不详。

据说她本来想把这孩子打掉的,后又决定和隔壁没有生育能力的厨师一家做笔交易。

厨师那家人很不错,答应得到孩子后,还会照顾她身体年迈的母亲。

那是个很冷的冬天,奚城连续下了快一周的雪。

偏偏生下孩子的早晨雪停了下来。

她透过窗外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反射太阳的光辉,浮着金色的和煦的一层光,突然反了悔,不想送走孩子也不想自杀。

然而反悔第二天下午16时,奚城发生了8.0级强震。地动山摇满目疮痍,厨师一家死了,无数人坐在废墟旁哭。

她也在废墟旁,但她、母亲和孩子都侥幸逃过一劫,只是被迫清醒地见证人间炼狱,身心受到巨大震创。

作为医务工作人员的幸存者,哪怕刚生育,她也在参与力所能及的救援。无数小婴儿从她手中辗转,直到有一个小婴儿脚腕的环带上,母亲方名字写的颜悦。

奚城难得出一个名人,几乎人人都知道颜悦。

这位天才女画家无父无母,但听闻嫁入了豪门,只可惜丈夫也突然去世,留下了一个遗腹子。

据悉这事对颜悦打击很大,所以她才会独自回老家放空休养,写生养胎。

她待了小半年,也是在这生的孩子。

是意外早产,小婴儿可能周岁都活不到。护士曾听妇产科的同事这样小声讨论过。

她没往心里去,这句讨论却在地震发生后四小时,像条毒蛇滑进了脑子里。

医院已被夷为平地,陷进厚厚的积雪,颜悦的随行保姆受了伤,颜悦还不知所踪。

所有人乱作一团,颜悦必然早夭的孩子在自己手里。

地震发生前是在保温箱待了四天。

而自己的孩子躺在临时避难所的睡袋里。

睡得很香甜。

灾后第一个夜晚寒风彻骨,电还没恢复,物资还没赶来。雪和血搅在一起,人们不是在寻找,就是在被寻找。

五分钟后,她抱出了自己的孩子,给他脚腕绑上环带。

后来外婆告诉游霁,他妈遗书上写,那会儿就真像鬼附身。

脑子空白的,等回过神来时哄着的已经是别人的小孩。

亲生儿子已被颜悦保姆抱走,听说游家会有人坐直升机来接。

一念之差,却从没后悔过。她觉得这都是天意。大多数幸运的母亲哪可能生下孩子就遭遇地震?她一边洗脑这对双方都好——她给颜悦一个会健康长大、不会带来痛苦的孩子,颜悦给孩子一个她无法给的富足幸福的家庭——又一边噩梦缠身。

早产儿既被预言活不过一岁,她打算等他病死了自己就死,但实在是精神不济,还是早早走上绝路。

外婆烧了遗书,然后把孩子也送到了福利机构。

震后针对遗孤的援助那么多,在那儿至少比在自己身边活得长些。

而且就算事情暴露,也与她无关。

外婆不知道对方的权势和手段,所以从未料想自己的亲外孙,还会退货般被人扔回来。

六岁的娃娃,像只会存在在年画里的漂亮可爱,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能嘴巴很甜地先喊声奶奶。

孤苦伶仃的老人这次舍不得送出去,一丝柔情和一丝自私。

她想,她竟也会有人送终。

这些事儿游霁从七岁就开始听老人颠三倒四地讲述,直到十二岁外婆去世后大概拼出了全貌。

“牛逼不,他妈的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那时他已经开始讲脏话,觉得自己这经历说出去虽然荒谬,也挺传奇。所以常给人津津乐道。

哪成想他的戏份还并未杀青。16岁时,他在街头广场表演被颜悦看见,吃吃地叫他名字游弋,流下喜悦的眼泪。

两天后,游见川就找到了他,希望他能每周去假扮一次游家次子。

他这才知道,被自己母亲置换了人生的、真正的“游弋”并没有如护士预言活不过一岁,他被善良的人们竭尽全力地照料,竟也脆弱却坚强地在福利中心成长到六岁,最后被查到真相的游家人抱走。

接着就是更昂贵的治疗和更悉心的呵护,却还是在十五岁离开人世。

同时带走的,还有颜悦正常的思维与神志。

她会错认游霁,游霁觉得不难理解。毕竟他们最开始确有六年母子情缘。

只是游霁时不时就想,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可以说是天意、是母亲、甚至外婆也算一笔。

无论如何,颜悦都是最无辜的那个。

丈夫去世时她心理状态就已然不好,尝试自救了,却又早产还遭遇地震。好不容易大难不死,全身心地爱着珍贵的孩子,却又告知是被人蓄意抱错的。等真正的儿子回来了,她又白发人送黑发人,在最好的年纪。

明明每个不幸都如此小概率,却偏偏可以积攒在一起。

看着视频里清冷漂亮的中年女人,游霁曾经奉为谈资的身世一闪而过,胸口再次泛起滞闷。

颜悦似乎是在画画,拿手机的则是保姆嘉姨。她在国外疗养的不错,精神混乱却也稳定,对游霁和游暝同框也并不惊讶,司空见惯似地,笑得很温柔,

“我就说是你,学琴回来了?”

游霁乖乖点头:“嗯。”

“现在吉他是什么水平啦?”

“那是贝斯啦妈。”

“哦,想起来了,我们弋宝是贝斯歌手。”

游霁笑笑。听见颜悦又问:

“你的伤好了吗,妈妈之前说让你去买莫匹罗星软膏涂,你涂了吗?是不是又懒得去买!”

“哪有,我买了,已经好啦。”

颜悦满意地点点头。游霁问:“妈你在画什么呢?”

视频凑近了些,还是一张空白的油画纸,颜悦回答:“还在构思呢。我前面感冒了两周,好难受的,但人突然就有了灵感。”

游霁笑说:“那我觉得你这灵感来得挺亏。”

颜悦也弯起了眼睛。

她眼尾上挑,偏丹凤型,弯起来仿佛自带眼线,“你哥也这么说我来着。你俩老是给我说一样的话。”

游霁哽了一下,生硬地哈哈两下后便道:“妈,我急着上厕所,就先撤了哈。”

颜悦说,“去吧。”

等游霁跳出视频框外,都还能听见她对游暝说话的声音:“让你弟弟换件衣服啊,卫衣都湿了你没看到?”

游暝低声回:“嗯,看到了。”

……

游霁去卫生间冲了把脸又洗了个手。

出来,游暝站在楼梯边。

“去换衣服。”

游霁:“也还好吧,很快就干了。”

游暝:“待会儿还要见爷爷,还是换一下吧。”

摔跤和确诊肝癌似乎并未让游见川暂停工作,他这会儿甚至还在书房开越洋会议。

上到二楼,站到游暝房间门口,游霁才再次开口:

“那要不你去里面随便找件衣服给我?我就不进你房间了。”

游暝扫了他一眼。

很轻,但游霁还是揣摩出了一分“你在装什么”的意思。

这个家的每个角落基本都曾有他们秘密的影子,卧室只是影子更多、更肆无忌惮而已。

可游霁觉得这卧室是一切的开始。他又一直在控制自己陷入过多回忆。

“我才回来,里面挺空的,自己去挑。”游暝说,意思是没什么引发联想的陈年旧物。

游霁说行。

有些话说一次是拉远距离,始终坚持就显得过于在意了。

游暝目光又偏了些:“琴给我。”

游霁这才想起自己还背着贝斯,便又递给他。

卧室里的衣帽间用一扇实木转轴门隔着。他走进去,游暝站在门外。

没过几分钟游霁出来。

浅灰色的针织衫套在他身上很宽大,两边锁骨各露出来一小截,头发有些凌乱。

游暝没有表情地看着他。

游霁伸手,把自己的琴盒从游暝肩膀上迅速扒下。

游暝目光移到他左手抓着的卫衣。

游霁迅速摇头:“不用你拿。”

“陶姨正要洗衣服。”

游霁急忙说:“那也我自己去麻烦陶姨。”

陶姨也是打理游宅家务的老人了。其实最开始没人这么叫她,只叫阿姨。

是游霁嘴巴甜。他能亲切地称呼游宅每一个家佣为姨婶叔伯。

有好几次,就是隔着这个转轴门,游霁一边听陶姨在卧室拖地除尘的声音,一边陷在衣帽间的西服堆里,手腕被领带捆着,还在咬游暝的侧颈。

意识到自己思维又开始跑偏,游霁迅速回过神。

雨声小了,房间格外静谧。

虽然是游暝很久没住的地方,这里仍全方位贮存他的气息。

游霁侧身想离开。

但许是称呼和乐器提醒了游暝,他忽然问了句:“展叔身体怎么样了。”

展叔是游霁的贝斯老师,也是外婆离开后游霁的监护人。

游霁淡声回答:“早就去世了。”

怕游暝还要追问,他又快速说:“走吧,你爷爷可能会开完了。”

说着他就往前走,脚步很快,游暝无言地跟着他,在楼梯口才喊了一声:“游霁。”

游霁脚步变慢了些。

“你这几年还一直在和妈视频,对吗。”

手中的卫衣被抓成一团,绳子空荡荡地吊出来。

游霁没想到游暝这么快就能猜到。

明明视频就聊了那么几句。

是颜悦说的伤口让游暝立刻想到自己后脖子的伤了吗?

“是。”游霁承认,“但也没有一直,一两个月一次吧。你也别误会,我就只是想让颜夫人精神一直稳定。”

颜悦出国后他们虽然没有了假兄弟那层关系,但好歹很快又有了一层恋人关系。

可一分手,那就真是和陌生人一样。血缘、法律、亲密,没有任何东西在维系了。

要说这四年,游霁确实没必要还和颜悦视频。

但是游霁觉得,就算是陌生人,发现自己可以安抚一个精神病患者的情绪,哪怕这个患者是把他当成一个“错误形象”,他也会一直做下去的。

就当是行善积德。

更何况,游霁记忆里的最初六年,颜悦就是他的亲生母亲。

而在假扮次子的两年里,他也不可能对她没有感情。

“嗯。”游暝声线平稳低沉,“谢谢。”

游霁没听见似的,继续往前走,准备下楼,游暝又说,“爷爷肝癌只是早期,如今医疗发达,你别太担心。”

砰一声,琴盒撞上拐角的栏杆。

游霁用力拽了下背带调整,有些不耐烦地扔出一句:“我知道。”

他加快脚步下楼。

没人看到他迅速抹了把脸。

拦住这一瞬竟有一丝想哭的**。

在UU看来,他恨极了游见川;

在李叔王伯看来,他也只是无法拒绝一个位高权重的老人生病后的邀请。

没人会去想,从接到电话以来,他是否也会查询肝癌的种种,是否也在担忧又止不住地想象对方的死亡。

毕竟就像颜悦一样,游见川也是游霁六岁前的爷爷。

毕竟游霁没有亲人。

即便游见川曾毫不留情地把他送了回去,他也不想他被病痛折磨。

游霁表面也很正常来着,也不明白游暝为什么,就跟会读心一样,能看透他。

又毫无铺垫地、一句话就触到软肋。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游霁骤然想起18岁时,游暝准备拍人生第一部电影。

大概是不喜欢游见川安排的助手,就让他跟着跑全国各地勘景。

那时游霁和游暝已经不至于很生疏。只是也不算亲密。

晚上他们挑战了一些当地米酒,都有些上头。

游霁望着游暝的侧脸,莫名心跳很快,不知怎么又把“谈资”拎了出来,给他讲起自己的身世、亲妈和外婆的故事。

最后说:“你妈妈真的很无辜。Sorry啊,是我家人让你妈妈那么难过的。”

游暝却像自言自语地低声道:“妈至少有我,你有谁。”

“你过得很容易吗。”

游霁愣住。

他的眼眶因为这句话瞬间红起来,游暝转过头面对这样的神情,目光也闪过一瞬意外的惊慌。

犹豫了一会儿,他抬起手,极有分寸地轻抱了下游霁。

只是肩碰了肩,单纯的宽慰意义。

又学着小时候哄弟弟的动作,轻轻捏了下游霁耳垂。

“辛苦了。”

就这三个字,很沉的声音,没有起伏,语言和情感似乎都很匮乏。

却精准戳到游霁的心。

毕竟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这场狗血剧的始作俑者是天意、是母亲、甚至外婆也算一笔。

无论如何,颜悦都是最无辜的那个,有时候看到认知混乱的她,他都会愧疚地喉咙发紧。

只有喝一口米酒眼尾就会发红的游暝告诉他,其实他也很无辜。

耳垂发烫,眼泪掉进酒碗。

只有游暝会告诉他,

他才是最需要拥抱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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