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岛修治端坐在矮桌前，手中捧着瓷质的茶杯，热腾腾的氲着雾在空气中散开，隔着灰蒙蒙的水汽，他看着门外的人。
对方的年纪不大，只比他大个一两岁，明显身子还没抽条儿似的长，瘦的像麻杆，脸上是被风吹日晒后的黄黑，不是什么精致长相，仅普通人的水平，身上的麻制灰色宽大衣服掩盖瘦小的身躯，让他看起来不似会被风吹走。
他们之间有一层珠帘，应许因此院子里的人没有感受到有人在窥探，对方只是拿着扫帚，很高兴的模样，脸上咧着笑，在院子里快活的舞着手中的长杆，活像是战场上拿着武器的将军。
他是如此兴高采烈，脚底下的枯枝落叶也都成了被屠杀的士兵，随着“武器”的翻飞，焦黄色的叶子打着旋，颤巍巍的落在地上，发出轻轻的“咔嚓”一声，大抵是被击败的证明。
年轻的孩子总归该是快乐的，即使他是在别人的主宅当差，即便他必须要做繁重的杂活，即便因为营养不良身体瘦弱，可无论怎说，此时此刻，他情绪上的愉悦是削瘦的身躯掩盖不住的。
他在高兴。
津岛修治望着对方，察觉到的信息综合在心里下达判定。
没有学过心理学，自然也不是靠成熟的处事经验来判断，更不可能直接拥有劳什子像魔法一样的读心术，他只是，仅仅是凭借着感知来察觉而已。
这实在太明显，人在开心的时候会笑，上翘嘴角，眼部肌肉拉动，然后表露出情绪。
看上去莫名老成的孩子无所事事的拿手指在桌面上划来划去，津岛修治感觉有些无聊，他知道，这点笑容大概不会存留多久。
因为环境影响的短时效快乐并不能抵押掉长期期望低压的无助，当这点多巴胺分泌逐渐平静，那点悲观总会悄无声息的渗透，然后掩盖住整颗心脏，届时，他的心情又会低落了。
黑色蓬松头发的孩子抿一口热茶，吐出一口热气。
那个人没有名字，因为总是做些扫地打水之类的活计，靠着大家乱七八糟的叫，叫着叫着，也就成了名，都叫他杂仆。
杂仆在津岛家当差是因为母亲在这里做过活，而非其他缘故，然而他年纪太小，做不了重活，便派过来做些杂的，倒是做的认真，很多仆人看他小，总喜欢逗他，扯着嗓子问：“喂，你总在这扫，到时候能发几钱啊？”
听到这话，他总是憨憨的笑一笑，然后兴高采烈的回答：“好几钱呢！”
“没多少钱，你那个好赌的爹没多久就花完了！”旁人嬉笑到。
“那我也得干活！”杂仆赌气的拉扯水桶，直臂抬起，因为重力的原因颠簸两下，然后歪歪扭扭的走回去。
他还有个病重的妹妹。
他不能放弃这份工作。
没过多久，他的母亲因为在主家当差却偏偏去倚市门，既不受规矩，又败坏主家名声，主家勃然大怒进行处罚，女人嘶哑□□了好几天，再后来就失踪了。
杂仆年纪小，却也不是没有心，得知事件后却也没说什么，就是笑容不见了，闷葫芦一样，眼角总是耷拉着，再打水的时候，也没那种“嘿呦嘿呦”的活气，只是沉默。
主家看到如此，本想着解雇，但看他闷头干活，又随着几个仆人劝了几句，也便是留下了。
然而终究是没成熟，重复的日子也对记忆进行磨损，又或许是因为近些天生活渐渐好转，能多得几个钱，他眼中的笑意又多了起来。大抵也是因此在津岛的院内，做出这般孩子气的行为。
这似乎不是什么坏事，虽然众所周知津岛家的这个小少爷是个怪人，却也没见他去干扰什么，只是默默的在旁边看着人一动不动，似有什么好看的，有时也有好奇的旁人过来，顺着他的方向，可看了两眼，没明白，也便走了。
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津岛修治想，他只是有一些好奇，好奇这些情绪给人带来的行动，也好奇人被这些东西驱使来去做由本意而发抑或非本意而发的行为，这实在是他无聊生活里面所拥有的唯一有趣味的事了。
平静无波的生活在他的眼里有太大的割裂感，他明白最好的选择是顺从的，在感知他人情绪后去做一个“好孩子”，一个大家都夸赞的“正常的人”，偶尔调皮一下，摆出一个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可是他没有，仍然只是坐在那里，旁观着一切所经历的。
所以他期待着，期待着能给生活带有不一样的东西，在这个煎熬的地狱里挣扎出新奇。
将杯子放下，瓷制的杯底与木桌面碰撞，在静谧的空气中划过闷闷的声音，幼童起身，宽大的深色浴衣在身上披散开，长却也没拖地，他踩着地板，故意发出“咚咚”的声响。
掀开的珠帘摩擦，哗啦啦的好像是流水作响，这些声音不大，却也足以使人听到，让人作出反应。
“小少爷。”
就在他出去那一刻，用余光看到他的杂仆似乎瑟缩了下，已经收敛了笑，方才还挥舞的木杆此刻已经恢复原本的用途，枯枝落叶被拢在一起，撑起一个小堆。
杂仆对他鞠躬，尽管他家里并没有供的起他上学，却仍然对家族的利益略有了解，没有人教他，察言观色是必修课，张望几下，看看别人，照虎画猫。
衣着华丽的也不过如此，面对大家之时，也整整衣装，鞠躬敬礼，以表示对大家的尊重，本质上是一种制度，源于腐烂而又固守成规的公共认知，又滋生出更麻木的框架。
人在这框架中是喘不了气的。
而这样死寂一般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呢。
活着，活着。
人吃饭是如此平常的一件事，维持生命特征的基本，然后是保障，以维持生活的基础上再升一级，为未来的生活进行计划，像在淤泥中攀爬，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总归怎么也逃不开的。
津岛微微点头，示意知道了，让对方继续他的工作。曲卷蓬松的发丝随着动作在洁白的脸庞垂落，与鸢色的双眼相互交衬，看不出来情绪。
他不经意的开口，随意而清晰的发问，声音有些软，不算清脆，“听说最近总是丢东西？”
“是的，小少爷，屋里似乎进了贼。”杂仆停下手中的活，细声回答，他貌似不喜欢津岛修治，应许是受了宅中流言的影响，在回答之时还紧紧握住了长杆扫帚。
“哦，贼。”津岛垂眼，看着对面人紧张的样子，好似他是什么大魔王，他当然知道流言都传了什么，就算没人告知，无非是怪胎，孤僻，又有点什么精神上的疾病。
“是啊，听那些年纪大一些的佣人说，晚上最好不要乱跑，容易撞见那贼人。”杂仆顿了下，继续解释，只是他的手还不住的摩挲长干扫帚凸起的节杆，“抓住那贼，还要专门的人来呢。”
“哦，哦……”修治定定的看着对方，没眨眼睛，他站在屋檐下，对方还伫立于院中的枯木下，枯枝的叶没剩下几片，凄凉的挂在黑色的虬枝上，仿佛随时要落下来埋进深褐色的泥土，然后化为腐烂，重新为明年的再生提供营养，“叶子要掉了。”
他望着对方的眼睛，缓缓说到。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感觉文野宰跟三次或叶藏还是有区别的，加之这里是情绪缺失宰，所以区别很大，比如，他不那么隐藏自己跟别人不一样的事实，所以进行了一个私设和ooc（躺平）
关于描写内容完全没查资料（懒），全是我的臆想，手下留情，请
三次的作品完全没看过，翻过几眼人间失格，然后就没有了/所以看得出来我就是在乱写，受不了的请快跑！快跑！快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