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历朝历代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神异的记载。
其实要问当时的皇帝自己心里信不信，得到的结果未必都是肯定的。
相当一部分神迹，人们心里都明白是作秀。
现在，凤仙公主府上空的奇异景象，不论是真是假，明面上都必须是真的，是上天眷顾沈氏王朝的证明。
四皇子府不得不思考沈凤轻的目的。
“莫非，凤仙公主暗中已与二皇子联手了？”
四皇子神色凛然，面向其中一个幕僚：“徐先生，二哥那边的探子，有传来什么消息吗？”
徐先生是四皇子府专门整理分析情报的幕僚，他摇摇头：“不太可能，凤仙公主……受伤前，曾与二皇子发生冲突，二皇子因此被陛下责骂，私下颇有怨言。”
二皇子心性耿直，向来言行一致，他如此行事，想必是与凤仙公主发生了龃龉，两人不大可能合作。
那若是年龄稍小的皇子呢？
年龄不大，底蕴不够，才需要依靠凤仙公主，对凤仙公主而言，这个选择应该比二皇子更好。
书房内，各人都凝眉深思，良久——
“五妹不是还在查三哥的事吗，将当初插手之人的名单，透露给她。动作大点，让该知道的人都知道。”
四皇子几乎一夜没睡，白天上朝的时候，皇帝提出要将当年救凤仙公主的仙家传承定为国教，册封国教掌门为国师，被丞相他们联名反对，这才暂时搁置。
四皇子府就这件事讨论了好几个时辰，除了提高沈凤轻的威胁等级，什么也没讨论出来，半夜又传出凤仙公主府有神光降世的消息。
他几乎压不住心里的烦躁了。
一个女人而已！
可柳国公十分重视凤仙公主，在柳国公的口中，二皇子的威胁程度，都比不上沈凤轻，四皇子相信柳国公的判断。
柳国公是当年这场事故的发起人，当初谁直接出手，谁间接出力，四皇子这边一清二楚。
当初三皇子挡了太多人的路，后宫前朝，想要投机的人都伸了手。
你沈凤轻不是查了两年还不放弃吗？好，名单直接给你，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明知是害死三哥的凶手，还选择与其合作。
幕僚们眼神一亮，纷纷称赞：“殿下这招釜底抽薪，妙啊！”
“妙哉！三公子之死已成了凤仙公主的心结，如此一来，就算她之前想要扶持哪位皇子上位，也没人敢信她了。”
为首那位幕僚并未开口，眼中闪过忧色，却不敢开口劝谏。
可惜柳国公不在了，不然定然不会选择这样的计策。如此行事，必定会让殿下陷入众矢之地。
宫中。
皇帝这些天旧伤复发，太医院首座只能勉强控制，疼痛每时每刻都折磨着皇帝的意志，细细碎碎的痛楚仿佛从骨头缝里钻出来似的，给人动一下整个人都要碎开的错觉。
紫宸殿内，皇帝躺到半夜才勉强睡下，睡得不怎么踏实，模模糊糊间，好像听到外头有脚步声，低声交谈的声音。
他一下子又醒了。
“谁？”
紫宸宫大总管轻手轻脚进了门，站在帘外面带喜色，轻声回话：“回陛下，宫外传来消息，公主醒了。”
“好！”皇帝笑了下，又忍不住咳嗽。
“具体情况怎样？”
“据说……初时神光照满整个房间，接着华光大放，如今映得半个公主府上空都是五彩神光。”
“是吗？”皇帝恍惚呢喃，“你说，朕为天子，仙人既然眷顾的是朕，何必通过凤儿？若是只是眷顾凤儿，朕又算什么？”
大总管低头，假作未闻。
皇帝起身，守在一旁的宫女连忙打起帘子，外头宫女内侍也纷纷行动起来。
“陛下好歹多睡会儿，白日里也有精神些。”
“睡不着了，起吧。”皇帝在宫女侍候下穿衣，吩咐大总管：“天亮后，从内库里取些药材，送去公主府。”
“是。”
天微亮，宫门刚开，朝臣们还未入宫，便见大总管的徒弟小刘子带足仪仗，身后长龙一般从紫宸宫蜿蜒而出。
“刘公公，这是……”
小刘子笑着行了一礼道：“相爷有礼，昨儿夜里凤仙公主醒了，陛下心里记挂着，特命咱家早些送些药材过去。”
小刘子声音不低，许多人都听见了，不过再看看这架势，说是只送些药材，鬼都不信。
想到当年壮志凌云挥斥江山的沈王，再看如今被伤痛折磨、寄希望于神佛的皇帝，各个思绪万千，心情复杂。
朝堂之上，皇帝面色越发憔悴，不过一刻钟，便面有倦色。
他出声止住朝臣的议论声：“荀卿。”
工部尚书起身：“臣在。”
“限你三月内将国师府建好，可有把握？”
嗡嗡嗡……
殿内官员不论品级大小，此刻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皇帝昨日虽然提出要册封国师，不过与群臣意见不合，暂且搁置了，今日所有人都特意避开这个话题，不想皇帝竟然直接拍板决定好了。
众人目光投向丞相，丞相硬着头皮：“陛下，如今尚无国师人选，便先行建造国师府，到时不合国师心意，岂非不美？”
皇帝沉默了下，并未放弃：“荀卿先准备着。”
工部尚书仿佛没有自己的想法似的，老老实实领命。
当场便有人对工部尚书破口大骂，说他必定遗臭万年。
皇帝心里不悦，这些人表面说工部尚书会遗臭万年，实际说得却是他。
他将这些人一一记下，有机会就把这些人打发掉。
丞相没有再劝。
皇帝本就是开国帝王，威势极重。如今被病痛折磨，求助仙神已是无奈之举，劝阻太过，恐会激发陛下的逆反之心。
不过是个国师罢了，不瞎掺和政事，当个吉祥物供起来也没什么。
丞相息声，那些同皇帝出生入死的老臣们也顺势息声。
他们一起打了这么多年仗，对丞相看风向的本事十分清楚。
四皇子暗暗咬牙，却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册封国师的事就这么敲定。
接近散朝时，外面侍卫通报：“凤仙公主求见！”
只见沈凤轻面色苍白，举止缓慢却并不见僵硬，一步步走进大殿。
众人心里复杂极了，所有人都知道，国师之争，始于凤仙公主，对她的来意，也略有猜测。
果然——
沈凤轻躬身：“儿臣拜见父皇。”
“恭喜父皇，国师已入世，不日即可入宫。”
作者有话要说： 景玉：该我上场表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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