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什么尸骨？”回生神皇显然没听明白。
但是被打出来的野神反应很快，祂知道景玉的实力很强，连忙尖叫：“没错，外面的灵体都是他的信徒，这些尸骨，都是那些灵体干的！”
景玉冷冷看向回生神皇。
回生神皇冷哼一声，野神随之痛呼，形体更加消散。
“他想杀我灭口，救我！”野神对着景玉呼救。
祂心里知道，自己打不过回生神皇，如果回生神皇反应过来，祂是来吞噬他的神力、侵蚀他的神权，必然不会放过祂。
更别说，回生神皇本来就很讨厌祂这样的神灵。
幸好这里还有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女人，最好让他们两个斗起来。
景玉却没按照祂的剧本来，只是指了洞口方向，示意他自己去看。
野神还想说什么，景玉一手按住祂的头，将祂按回酒樽里，扔进曲风怀里。
曲风身上残留着天道的标记，不会轻易被这个野神蛊惑。
巫桑不明白，为什么转眼之间，酒樽中的神灵便被镇压了，又出现了一个回生神皇，关键是，景玉大人好像把他与酒樽里的神灵当做一伙了。
他心里慌张，想要上前解释，景玉却已经浮空而起，飞向洞口去了。
回生神皇紧随在景玉身后，踏出殿门的第一步，一条熟悉的锁链从壁画上破空而出，似是要将回生神皇紧紧缠住。
景玉走在前面，感觉到神皇没跟上来，一转头便见他被锁链缠住，想也没想，以宝气化作宝剑，随手挥去，叮的一声，锁链应声而断。
刹那间，巨大的锁链轰然落下，神殿塌了大半。
幸好原本在神殿内的众人为了追景玉他们，从神殿里出来了，此刻忙不迭躲到更远处。
回生神皇此时已经惊呆了，他满面惊容：“你、你杀了秩序之神？”
景玉：啊？
手中长剑分解，景玉茫然地望着回生神皇，听着怪熟的。
好像是天道让她唤醒的三个神灵之一？
景玉低头指着落到地上的锁链，问：“秩序之神？”
回生神皇来不及回答，天地之间的能量突然躁动起来，所有人心中都充斥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哀伤。
景玉实力高出这个位面的层次，不会被影响到，不过确实能感觉到天地的哀鸣。
如秩序之神这样的自然神灵，好比天道之子，天生便受到天道眷顾，祂们也是天道管理这个世界的工具。
如果他们在外面，此刻必然能看到，天地同悲、异象迭出的场景。
作为罪魁祸首，景玉有点讪讪：刚答应人家一件事，回头就搞砸了，就挺突然的。
天道的一道意念化成的小蝴蝶也飞离景玉身边，化作星星点点，落到秩序之神的神体上，试图将神体补足。
景玉心虚地在呼唤本体，让她赶紧查查前任的记忆，有没有办法弥补。
回生神皇此刻终于回过神，看向与他纠缠了许多年的秩序之神的遗体，神情复杂。
“我以为秩序之神的神体，跟你差不多呢。”景玉的解释十分无力。
“祂是天生神灵，神体自然与我这样后天成神的神灵不同。”
“不过这样也好。”回生神皇似喜非喜，“世间轮转，自由规律，本就不需要神灵来横加干涉。”
天地同悲之下，下面几个凡人都情难自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巫桑听到神皇这样的感慨，抽泣着问：“您不是神灵吗？”
回生神皇浮在空中，俯视巫桑，细看之后，不由皱眉：“你是巫？这世间还有巫吗？”
“或许我是最后一个吧。”巫桑一边擦眼泪，一边对神皇行礼。
神皇的眉头舒展开了，他又问：“没有巫了，那一定也没有神灵了吧？”
“在遇到景玉大人之前，确实没有了。”
神皇大笑：“她是外界神灵，不算不算！哈哈哈哈哈，如此，当初本皇一力挑起神战，倒是没错了！”
巫桑震惊到打了个嗝：“您、您挑起的神战！”
神皇的话一出，震撼了所有人，竟然是眼前这位挑起了那场灭世神战。
如今的文明，起源于灭世神战之后。神战之前的历史，一概没有记录，只留下些许只言片语，被人当做传说和神话。
神皇回忆起当初，语气唏嘘：“你们从生下来，便生活在没有神灵的世界，怎么知道在神灵手下生活的艰难。”
“神灵天生地养，掌控着世间的法则，天然高人族一等。最初人族为了生活，向神灵祈祷风调雨顺，到了秋天，才好有个好收成。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多的神灵出现了，其中三大主神最为强大，信徒最多，势力空前强大，不依附他们，他们的大巫便会告诉神灵，那些人不够虔诚，不配得到神灵的庇护。”
神皇嘲讽一笑：“重要的是，随着人类的信仰，这些自然神灵的神职越来越多，最开始，只是信仰祂们的人能活得更好，后来变成了不信仰祂们的人根本活不下去。”
“更可怕的是，就算供奉了三大主神，那些小野神也可能随时来敲诈你，要求供奉和信仰，如果不能满足，祂们便使用各种极端手段，让你不得不供奉祂们。”
“于是一年到头，收入的大头供奉给了三大神殿，小头给了野神们，只能留下一点点勉强过活的粮食。”
“人族，就像神灵们豢养起来的牛羊，只要能活着，无所谓活得好或不好。原本为了过得更好才供奉的神灵，最后导致生活得越来越差，先前谁又能想得到呢。”
巫桑的眼中再一次浮现出迷茫，他还要坚持复苏神灵，实现自己成为大巫的梦想吗？
他情不自禁将目光放到景玉身上。
景玉感受到信仰另一端传来的迷茫情绪，此刻并不多说：“不要问我，问你自己的心，若不知道，不如多出去走走看看。”
“若是还得不出答案，那就想想这个答案，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巫桑压下心里的迷惑，点点头。
景玉也不再多管，她关注巫桑，也不过因为他是这个世界锦鲤印的主人，身上有世界意志的注视罢了。
不过她现在有点想换个印主了，哪个被世界意志注视的天之骄子会穷成他这个样子啊，现在一单都没成过，连做锦鲤印本身的宝气都没赚回来。
此刻她浮在半空中，想到出来的目的，当即飘到神殿右侧，指着洞穴问：“回生神皇，你看这里。”
洞穴内原本堆满了尸骨，只因秩序之神的神体飞过，将原本堆积在洞穴内的尸骨都带了出来，在洞口两边堆成两座小山。
回生神皇惊了，壁画上的生平确实是他成神前的经历，他本人便是医师，自然能看出，这些尸骨都是女性。
“这！”他神情严肃，“这不是我做的。”
若是之前他空口白牙说不是他干的，景玉未必信他，只是之前他真情流露，对人族的深情不似作假。
像他这样身怀大爱的领袖，应当不会炮制出这样的惨案。
全场的目光又落到曲风手里的那个酒樽上。
里面的野神颤抖着缩在酒樽里的某个角落，祂完了，这两个人没斗起来，还、还杀了秩序之神。
论起来，祂跟秩序之神才是同一个阵营，祂们都是自然神，只是秩序之神向来看不上祂们这种野神。
不过，连秩序之神都被杀了，祂哪里还有活路啊！
尤其是回生神皇，这个人造神对自然神十分仇视，是当初神战的导火线。
景玉探手摄来酒樽，轻轻抚摸着杯身：“你是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抓出来呢？”
野神颤颤巍巍从酒樽里飘出，尴尬地对景玉笑笑，望向回生神皇的目光轻微闪烁。
“现在，能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了吗？”
野神讪讪一笑，道：“我没说谎，这些尸骨，确实有回生神皇的原因。”
“神皇成神之后，神国与秩序之神的领地接壤，两边多有摩擦。后来神战爆发，这接壤之地，自然首当其冲，外面的镇子，大多是秩序之神的信徒。”
回生神皇抓住漏洞：“你刚才还说是本皇的信徒？”
野神缩了缩脖子说：“也有，不过早期便被、被杀完了，不信你可以感受一番，外面的灵体镇子上，肯定还有部分您的信徒。”
说来也怪，这些灵体生前你死我活，死后失去记忆了，倒是能和平共处，宛如真正的邻里一般。
“原本这些人死后灵魂或者回归天地，或者回归神国，只是当时你跟秩序之神打得厉害，神力波及之下，一些灵体当场消散，剩下的一部分，却失去记忆，在这里重新生活，甚至似乎演化出一套特有的轮回体制。”
景玉听祂说了半天说不到重点，不耐地催促：“所以呢？跟这里有什么关系？”
“后来有一部分灵体觉醒记忆了。”野神连忙说，“一些女性灵体似乎对神皇信仰更加虔诚，天长地久恢复了部分记忆，但是外面毕竟秩序之神的信徒占了大半，即便没有了记忆，对神皇的信徒也天然排斥，所以那些觉醒的女性信徒很快就消失了。”
至于怎么消失的……
“虽然那些信徒消失了，但是这件事深深影响了这些灵体。其实当初这个镇子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不似如今荒凉，一夜之间，所有的人类女性都消失了……”
祂看了看那堆尸骨，似乎暗示着那些消失的女性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回生神皇长叹了口气，当年他掀起神战，本就打着破而后立的主意，因此并未在意死了多少人，在他看来，如能摆脱神灵的操控与剥削，死多少人都是值得的。
多少年过去，人族变成了他想象中的样子，可是直面当年那场神战造成的后果之一，他却满心酸涩。
而这，不过是间接造成的余波之一。
因神战而直接死亡的人更不知多少。
他轻一挥手，酒樽当场碎裂，酒樽内的野神也因此消散在天地间。
景玉抬头，自从秩序之神被她错手杀死之后，这座天地间的本源法则就在不断震荡，刚消停了会儿，回生神皇又杀了野神，法则再次轻轻颤动。
看来这个位面的法则，不是神灵，便是信仰。
低头看着秩序之神的身体，景玉深深叹了口气，难办啊！
一不小心杀了秩序之神，造成本源法则震荡，位面不稳。一不小心，她得给这个位面的天道打个千八百年的白工。
此刻她迫切希望本尊那边能快点传来补救之法，本尊也不希望分神被困在这个位面千八百年的吧？要是这样，谁替她行走诸天，吃遍诸天美食，看遍诸天美景呢？
感受到分神那边的想法，景娴玉只想破口大骂，大坑货！你就留在哪儿打工到死吧，不然这因果别想还清。
想是这么想，可是她低估了再次分神的难度，努力了这么久，也没分出第二道，只能捏着鼻子捞分神一号。
操作台中宝气越来越多，万宝界复苏地也越来越多，她的实力也变强了不少，此时翻一翻前任的浅层记忆，已经没有多大问题了。
她能感觉到，中级位面很快要向她打开了。
好在分神一号所在位面还是初级位面，还能补救一二，不然她也只能放弃了。
把补救用的宝气和材料打包发过去后，景娴玉愤恨地切断了连接分神一号的感官，爱咋滴咋滴吧！
景玉这边。
回生神皇满脸伤怀，景玉大人好像在发呆，站在地上的凡人们左看看右看看，都不敢吱声。
突然，景玉大人身前凭空出现一大包东西，金光闪闪，在昏暗的溶洞中分外耀眼。
景玉紧抱住本体发来的包裹，十分心痛，根据本体的说法，这不算出差补助，是本体个人资助的，希望她尽快还钱。
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她们两什么关系，用得着分这么清楚？
呜呜呜她好穷啊！转眼就成白负美。
奉善捏的脸还不是美人儿，心里好苦。
她抱着修补材料，落到秩序之神的身体旁，回生神皇回过神来，也落到她旁边，好奇问：“你这是做什么？”
“修补规则，不然我只能卖身还债了。”
景玉压抑着自己的抽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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