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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姐姐,别赶我走

城中的别墅区。

寂静的深夜,位于别墅区深处的许言家中不断传出中年男女争吵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很凄厉,咒骂的话不断的从房子里传出来,大声咒骂着男人的背叛,发泄着自己的不甘心,尖叫和哭喊混作一团,无一不在昭示着女人此刻崩溃的心情。

而被女人指责的对象,那个中年的男人,却只是反反复复的怒吼:“你疯了!你疯了!林静你这个疯女人!”

屋内,许言的妈妈早就因为长时间的哭喊、尖叫以及和许言爸爸时不时的动手撕扯变得形容狼狈,往日里优雅漂亮的女人此刻披头散发,衣服残破不堪,上面还沾染上了茶水和摔碎的花盆飞溅出来的泥土,玻璃杯摔碎在地上,碎片从地上弹起划破她裸露的小腿,留下一道道细小的伤痕,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早就被泪水晕花,变得一片花白,散落下来的头发也有一部分因为泪水而粘在脸上,再看不出往日温柔的样子。

而此刻的她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继续情绪激动的一句一句咒骂着面前的男人,细数着这些年男人在婚姻里的错,斥责着他对感情的不忠,对自己的欺骗,如今居然过分到趁她不在家把外面的女人领到家里来,一点都不顾她最后的脸面。

刚刚成年的许言这是第一次见到爸爸妈妈如此激烈的争吵,她一下子懵了。

她下午的时候和妈妈去逛街,本来是计划晚上去外公家里吃完晚饭再回去,许言打电话和爸爸说了今晚要在外公那里吃晚饭,让爸爸自己先吃不用等她们,可是逛完街,外公那边来电话说公司临时出了点事情,他现在要回公司去处理一下,外婆这段时间和老闺蜜去度假了,让她们今天就先别过去了。

许言和妈妈听完就决定直接回家了,没有另外告诉爸爸,可是到了家之后,刚走进家门,家里的一幕让她直接傻了眼。

许言竟然看到在她面前一向严肃正经的爸爸此刻正抱着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人,手放在她的腰上,上下的游走着,那个女人甜腻的声音还在嗲嗲说着:”许总,你也只敢趁着那个老女人不在家才敢带我回来,什么时候人家才能堂堂正正以女主人的身份进这个门。“

爸爸的手捏了一下那个女人的腰,转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说:“别着急宝贝,很快了,放心,以后一定给你个名分。”

此刻,许言爸爸背对着她们,看不到她们站在门口的身影,似乎是沉浸在女人的温柔乡里,他也并没有听到身后传来逐渐走进的脚步声。

直到那个女人从许言爸爸的脖颈里抬起头,才忽然看到已经站在不远处的林静和许言。

她眼里瞬时间显现出慌张的情绪,双手抬起,一下推开了正埋在她胸口忙碌的许言爸爸,往后退了好几步,颤抖着从身后的沙发上抓起衣服披在身上,遮住了自己裸露的上身,恐惧的看着前方母女两人的身影。

被面前的女人突然一推,许言爸爸才从**中清醒过来,顺着女人的眼神往身后看去,视线里就出现了一脸不可置信的女儿和极力忍耐着愤怒的妻子。

许东也慌乱起来,对着母女二人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张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

不等他开口,下一秒,一直呆呆站着的林静已经扔下手里的东西,尖叫着往面前的男人扑过去。

“许东,你太过分了!你居然敢把外面的女人领到家里来!”她的声音歇斯底里。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双手撕扯上男人的衣领,一用力就把他推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女人刚刚也趁着林静失去理智冲过来推许东的时候抱起地上自己的衣服,绕过她们慌慌张张的跑出去了。

徐东这边,还没有从偷情被妻子还有女儿撞见的羞愧中反应过来,就被林静一把推倒坐在了地上,紧接着,又看到林静一个巴掌冲着他的脸扇了过来。

他没有犹豫,迅速抬起手,抓住林静逼近他的脸的手腕,用力往旁边一甩,林静被他甩的一个站不稳,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重重摔在地上,手肘很不巧的磕在了地板上,疼的她倒抽一口冷气。

这个时候许言终于反应了过来,赶忙要去扶地上半躺着的妈妈。

可是还没等她跑到林静身边,林静就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再一次尖叫着冲向了许东,这一次男人没来得及躲避,脸上瞬间被她尖利的指甲挖出好几道血痕。

许东只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抬起手摸了一下左边的脸颊,把手放在眼前,就看到了满手的血,他看着面前已经有些疯癫的林静,也不敢继续动手了,只能退到沙发后面,伸出手臂指着她吼道:“你这个疯女人,你真是疯了,你看看你自己这个疯癫的样子!”

他的指责并没有让林静冷静下来,反而加重了林静的情绪,她发疯一样边咒骂许东,边抓起手边所有能抓到的东西,一件一件朝着许东砸过去,水杯、花瓶、枕头,甚至刚进门的时候扔在地上的包也被她拿起来用力的朝着许东的头砸了过去。

许言这个时候已经冲了过来,来到妈妈身边,看着她被碎片划伤的小腿,张开胳膊死死的的抱住她,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妈妈的身体在颤抖,只能一声声的安慰:“妈妈,冷静下来,你受伤了,先冷静下来,妈妈。” 试图让妈妈安静下来。

可是女儿的安慰并没有让正处于疯狂情绪下的林静冷静下来,她仍然在不停的嘶吼,在咒骂,在哭。

此刻隔壁的李晏家里。

从争吵的声音刚传出来的时候,李晏就着急忙慌的换了衣服想过去看看情况,刚走到门口,就被正从楼上下来他妈妈拦住了。

“你现在过去,只会让小言那个孩子更难堪,她应该不想让你看到他们家现在的样子。”李妈妈耐心劝他。

许东出轨的事情其实她们早就知道,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就连林静本人对这些年许东在外面的风流事也是心知肚明的,只是碍于表面的和平,只要许东不要做的太过分,就没有人愿意去捅破而已。

只是这次听到隔壁传过来的零星话语,李妈妈猜出来是许东这次趁着林静不在,把人领进了家里,还被小言那孩子撞见了,触及到了林静的底线,她才会如此失控。

虽然她也很为林静感到难过,很想过去帮忙,但是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外人也不好馋和进去,而且林静也提前跟她说过,如果真的发生现在这种情况,让她们这几个朋友都不要插手,她要自己面对。

这面李晏听了妈妈的话,才反应过来这一层面的意思,又乖乖的走回了屋里,只是听着隔壁院子里不停传来的争吵声,李晏还是在屋里焦急的不停踱步,他心里非常着急,他不知道许言现在会不会很害怕,还有她会不会因此受伤。

许言这边,过了很久,林静似乎是骂的累了,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她眼神空空的看着前方,眼睛也已经肿的不像话,她嘴里断断续续的呢喃着:“许东,我真的很后悔嫁给你,我不该不听爸爸的话,我好后悔。”

许东依然是躲在沙发后面,冷漠的看着这一切,甚至在林静逐渐安静下来之后,他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

林静的目光转向他,看到他这幅样子,脸上绽开了一个凄苦的笑,许言看到妈妈眼里流露出的绝望,心里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恐慌。

她想再次走过去抱住妈妈,想像刚才一样抱着她,安慰她,可是刚才拉扯的时候,她被妈妈不小心推倒在一边,扭伤了脚腕,到了现在,脚腕已经肿的很高,一直在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痛得她站不起来,只能一点一点的往妈妈那边挪。

可是她还没有挪到林静的所在的位置,林静就突然站了起来,她看着正在抽烟的许东,缓缓的开口:“许东,你一定会不得好死。”

然后她毅然转身,往窗户的方向跑去,许言似乎是猜出了她想做什么,不顾脚腕上传来的钻心的疼痛,就想站起来阻止妈妈,可是刚站起来,脚上的剧痛就逼得她无力支撑,倒了下去,她站不起来,只能趴在地上,用手和膝盖一起往林静跑过去的方向爬。

地上的碎瓷片扎进她的手掌里,她也顾不上,她只想阻止妈妈做出那件可怕的事情。

可是爬的速度又怎么比得上林静跑着的速度,最后在她即将爬到窗户边的时候,林静爬上了窗户,翻身一跃,从别墅四楼的窗户跳了下去,许言伸出手,只来得及抓住她的一只鞋子。

随着“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许言感觉自己的世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她两个手扒着窗户,整个人挂在窗户上,低下头呆呆的望着楼下妈妈的身影,下午还跟她一起逛街买衣服,说着要把她打扮成最漂亮的小姑娘的妈妈此刻躺在血泊里,鲜红的血液黏在妈妈乌黑的头发上,像个破败的布娃娃。

还有血不断的从妈妈的身下冒出来,眼前慢慢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只剩下一片血红。

许言想尖叫,想哭喊,可是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张大了嘴,朝着楼下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顺着窗户滴落在血泊里林静的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才慢慢开始有声音传了过来,有爸爸打电话的声音,有救护车开进院子里的声音,还有周围的人议论的声音,嘈杂无序的灌进她的耳朵里,楼下有穿着白大褂的人把妈妈抬上了担架,抬进了救护车,只在原地留下一滩已经慢慢变深的血迹。

救护车开走之后,许言好像是突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般,她抱住自己的头疯狂的尖叫起来,一声一声十分的痛苦,手上刚才在地上爬时候被玻璃碎片划伤的地方已经冒出了血,顺着她抱头和捂脸的动作,她的脸上和头发上都沾上了血,血液的腥味混着眼泪的苦,浓烈的血腥味传进许言的鼻腔,她终于再也坚持不住,脱力般的仰头往后倒去。

在晕过去的前一秒,许言感觉有人从背后接住了自己,身体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自己的人身上有淡淡的橘子香,冲淡了些鼻腔里的血腥味,许言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姐姐,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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