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拉的出尔反尔让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系统更新迭代后发现之前数据有错漏是很正常的事，毕竟那是技术的升级，科技的更新。
只是没有人能预料到会出现这么戏剧化的事情，只是短短几分钟，吉拉就全然推翻了之前的结论。
一切尘埃落定。
嘈杂议论还没开启，陈岸林的声音骤然响起：“学校出了这样的事，招进了这样的人，是我这个院长失职。”
严肃的表情，诚恳的声音，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被陈岸林吸引了所有注意。
陈岸林：“面对这种害群之马，我绝不会姑息。”
温思尔的脸色有些难看。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谁不知道陈岸林指的是谁，宋栖怎么样不重要，但温思尔非常在乎自己的前途。
能考进晨曦的学生哪个不是天之骄子，之前是被对乔司慕的偏见裹挟了，现在结果一出，宋栖的机甲的确也是b级。
想起自己之前那意有所指的话，温思尔这才感到压力。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但他现在的确没有办法拆穿乔司慕的把戏。
学生们在那窃窃私语，宋栖脸色苍白无比，温思尔环绕四方，将所有负面情绪强行压下，脸上挂满歉意。
“院长你平时日理万机，这怎么能怪你呢？”温思尔声音带着信任被辜负后的伤感，“都是我太过相信自己学生了。”
看温思尔上道，陈岸林顺势长叹口气：“唉。”
“都是我失职。”
陈岸林和温思尔在这相对飙戏，惺惺相惜。
得益于两人平日风评甚好，学生们也觉得他们说得不无道理。
要管理这么大的学校，这么多的学生，有时候出点错漏很正常。
选择性的无视了温思尔刚才的极力维护，还有院长到来后，那避重就轻的话术。
不等那些学生慷慨表示理解，作为当事人，乔司慕先行发出了声音。
“院长日理万机，温思尔老师对学生又是爱护不已。”
很正常的一句话，但说这话的是乔司慕，这话就显得不那么正常了，略带了点阴阳怪气的味道。
虽然乔司慕一向深居简出，但光听说的那些传言，‘嚣张跋扈’和‘仗势废物’，这两个词就是乔司慕扯不下的标签。
不过说起来。
有之前就见过乔司慕的资深路人黑回忆了一下，好像是从比赛结束开始，乔司慕的行事作风就截然不同了。
不，不止是行事作风，光是他赢了这件事，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想到这里，路人黑将拳头握紧，直愣愣地紧盯着乔司慕，试图找出他作弊的证据。
乔司慕显然不知道就在他停顿的这么一会儿，就有人给自己加了那么多戏。
过去的几年里，为了让他靠近书中设定，系统可以说是费尽心机，有时候暴虐的情绪上来，乔司慕不止一次想过要不要和它同归于尽。
既然如今终于拥有自由。
将所有情绪收敛，瞧了眼温思尔和陈岸林，乔司慕微阖眼睛。
“院长和老师这么优秀，作为两位的学生，我当然也要宽容大度一些。”
所有人面面相觑，他们猜测着乔司慕这句话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意思。
在一片疑惑中，乔司慕抬眼看向宋栖。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就这样望过来，在乔司慕那淡漠的眼眸里，宋栖下意识将身背挺直，汗毛在主人无觉间微微竖起。
适者生存的晨曦学院，学校校规是出了名的灵活弹性。
如果是平时，宋栖不会那么紧张，就算乔司慕不依不饶非要追究到底，按照晨曦的规矩，受罚者是可以根据自己以往的成绩让惩罚减轻的。
以乔司慕的风评成绩，他的权重几乎已经位于在晨曦最底端了，在宋栖本来预料中，就算事情败露乔司慕用家世压人，自己也顶多就是留级处理。
可偏偏，顾少将刚好来了这里。
今天在他面前上演了这出闹剧，学校为了维护脸面，哪怕开除自己学籍，宋栖都毫不意外。
虽然心里觉得冤枉，但身份和实力的差距让宋栖丝毫不敢对顾闻景有什么怨言。
眼睛和乔司慕对上。
宋栖觉得自己像是即将被宣判死刑的囚犯，心脏悬浮在外，只等着乔司慕这个法官一声令下，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来对自己执行死刑。
真的会有可能吗？不追究。
宋栖不敢奢望那个可能性，毕竟从陈岸林和温思尔的话里，他也是看出来了，自己已经完全被抛弃了。
可不管怎么样，宋栖都不准备放弃挣扎。
“对不起。”宋栖弯腰鞠躬，拿出了这辈子最诚恳的态度，“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承担曙光所有的维修和升级的费用。”
“当然，也包括一些目前无法计量到的损失。”
光明正大的贿赂，但这种行为属于晨曦学院弹性的校园规则范围内。
不过，以乔司慕的家世，没人觉得他会被这点蝇头小利给打动。
是以德报怨，还是以牙还牙？所有人都在等待乔司慕的回答。
乔司慕摩挲着曙光伤迹，不发一语，然后他走了两步，停在宋栖面前，那亮起的蓝色屏幕告诉了所有人他的态度。
虽然刚刚猜到了这个可能性，但等事情真的发生了，很多人还是无法相信。
“啊这，不会吧不会吧，是真是假？”
“他这真的是不准备追究了？”
“不追究你搁这拉扯半天，玩呢？”
迫不及待打开光脑的把好友申请发送过去，宋栖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欢喜。
顾闻景听着周遭议论，看着眼前这即将落下帷幕的闹剧，眼神毫无波澜。
直到瞧见陈岸林那因为乔司慕不按常理出牌而有些难看的脸色，顾闻景才在心里嗤了声，这位院长现在应该没什么心情陪自己逢场作戏了。
顾闻景正准备迈步离开，鼻间就嗅到了一道微不可闻的血腥气，这是多年战争里，顾闻景最熟悉的味道。
身体瞬间绷紧，薄唇微抿，顾闻景做出调整，那是最无懈可击的防御。
像是隔开了人群，被裹挟进了雾里，湿润清新的味道中，那抹腥气越发浓郁。
乔司慕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身前，琥珀色的眼睛晕染凉意，身上的肌肤清冷如白玉。
是受伤了。
得出结论后，顾闻景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些许。
那灼人的视线并不隐蔽，乔司慕抬头看向顾闻景，说实话，他有些意外。
没有人能够看到顾闻景不意外，不是因为他那优异得连明星都无法比拟俊美面容，而是因为他的发色。
‘每个低等级人一辈子离不开的不是阳光和空气，而是那可以瞒过扫描设备的染发剂。
故意隐瞒等级得到优待，危险来临时才暴露自己毫无能力。
哪怕拖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他们也要维护他们那可悲的自尊心。’
类似的言论如同灾变，泛滥在星网的每一个角落，那段时间里，星网上没有半点低等级精神力者的自留地。
这事其实是和乔司慕没关系的，可是星网上这灾变一样的蔑视话语，话里居高临下的嘲讽和睥睨像极了系统，让乔司慕瞧见的第一眼就直犯恶心，于是他一怒之下黑进星网，把相关词汇都设置了屏蔽。
可惜他那会还年轻，不懂什么叫逆反心理，这些年来，大众对低等级人的蔑视因为情绪得不到抒发所以愈发恶劣。
也就是这两年稍微和平了，战争的停息让民众对高等级精神力者的追逐稍稍停息，没有当初那种连生命都想要燃烧献祭的热情。
说起来，因为是学院知名废物，乔司慕就不止一次地听到有人在暗地里私语，说自己肯定是用了染发剂。
毕竟在星际，除了没有觉醒的小孩，正常的成年人，精神力等级越高，发色和瞳色就越奇异美丽。
顾闻景，这位众所周知的星际少将，在一头漂亮的银蓝色头发之下，有着一双毫无杂质黑色眼睛。
那是颠覆了进化论的证据。
对于这种生物学上的问题，乔司慕其实是很感兴趣的，但他的身体却让他不得不被动停下好奇，那本来就破败得不成样子的身子，在折腾这么久之后，终于到临界点了。
还好，他们也应该快到了。
就在乔司慕这么想着时，一道淡紫色的光幕从天而降。
天际传来声音。
乔司慕浅淡的眼眸平静，闭目聆听。
那是一阵足够美妙的旋律，好似深海的塞壬在为人吟唱送行，不经意间，所有人的负面情绪都被那道声音扫清。
等音乐停息后，宽阔的光幕也恰好定型，不多不少，刚刚够把乔司慕笼罩。
“这是……”
震撼，除了震撼两个字，没有人能再生出其他想法了。
万人追捧的精神力当然不会只有驾驭机甲一个作用，只能说在有虫族外敌的现在，所有人更倾向于驾驭机甲而已。
就像旧历书上的异能者，精神力觉醒时的不同倾向，代表精神力者可以走的不同道路。
银河十字会，作为一个全员都是b级治愈系精神力者的顶尖医疗组织，他们几乎获得了所有星主批阅的随意穿梭星系的特权。
看着随着光幕而缓缓上升的乔司慕，所有学生都是失语。
银河十字会，和他偌大的名声相等同的，就是它那高昂得让人仰望的治疗价格。
按照星际标准c级宜居星的三年税收起，治疗费用上不封顶。
不是请不起十字会，但这点事就请这样的医疗团队，所有人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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