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A市前一晚，桑思妍蹲在房间收拾行李，范萌啃着苹果，倚靠在房间门口，和她聊天。
两人闲聊起凌斯裁员，行业动荡，范萌一点也不意外，她就职的互联网公司里，不少新同事之前就在各种快消公司呆过，这些人要么是被高薪挖来的，要么是自己跳过来的。
范萌分析说：“要我说，传统快消打法早就过时了，互联网大风来势汹汹，品牌方都在布局电商，你们公司不转型跟上肯定不行的，现在已经不是只在电视上疯狂投放洗脑广告就有用的年代。”
桑思妍叹气：“我当然知道了，但这个涉及到战略转型，肯定要调整组织架构。其实下面提过很多次，但是上面一直没有动静，要说服那群老外不容易。说是说要拥抱互联网，但现在只有护肤事业部里的几个品牌在试水电商，我们部门还没动静，公司船大难掉头，重大决策需要时间吧。”
范萌：“站在个人利益角度，咱们得目光长远，之前你不是说有猎头找你跳槽？”
桑思妍：“嗯，凌斯虽然内部员工吐槽多，但是整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行业地位还是在，我还没想好规划，再等等吧，先看看这次述职报告后，能不能升职成副总监。”
范萌：“嗯嗯，跳槽是得慎重考虑，你加油！”
最后收拾衣服时，范萌注意到桑思妍从衣柜里掏出几件泳衣扔到床上。
她马上眼冒绿光，怪叫起来：“干嘛，开个会还要带泳衣啊？你们要开泳衣派对？！”
桑思妍瞪了她一眼：“滚！什么乱七八糟的！”
“诶，带这件！这件好啊！这件妙！”范萌食指挑起一件大红色比基尼，使坏大叫。
范萌把基尼身体比划在胸前，身体用力凹成S形，眼神魅惑，嗓音深沉：“come on baby！诱惑！诱惑！”
“呕吐，诱惑你个大头鬼！”桑思妍臭脸上前，轻打了她一下，抢走比基尼扔进衣柜，选了一件连体式黑色泳衣扔进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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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文化中心距离柏风酒店很近，打个车十分钟就到，晚上，桑思妍换上小礼服，随同王立伟一起出发。
商务晚宴按时举行，先是几位行业大佬上台分享，中途穿插各类节目表演和颁奖典礼，桑思妍坐在前排VIP商务位，干等大半个晚上，都快坐不住了，才等到台上主持人报出凌斯GJ的名字。
她揉了揉微麻的腿，抚平裙摆站起来，上台领奖。
由于场内光线暗，台阶高，台面又滑，领完奖下台阶时，她走得小心翼翼，她穿着细高跟，一步一步仔细盯着脚下的路，幸好中途有一位同行姑娘好心搀扶，才得以顺利走下台。
一晚上，桑思妍接到好几个电话，工作群里@她的消息更是几十条，广告代理商、供应链、渠道销售、财务，一个个全都催得要命。
她拿着奖杯，打算先回酒店处理工作，四周张望几眼后，发现王立伟就在不远处，他正拿着酒杯，站在主桌那边和人攀谈。
现在晚宴快要接近尾声，场内一些人开始互相走动，敬酒或是交换名片，主桌上坐着的皆为重要贵宾，满场就属这桌最热闹，过去敬酒寒暄的人一直没断过。
桑思妍穿过拥挤人群，拍拍王立伟手臂：“kevin哥，我先回......”
她话还没说完，有人突然插/进来打断，兴致高昂打招呼道：“哎呀，这不是我们凌斯的Ashley吗......”
桑思妍转身，看清来人的脸，下意识皱眉，对方是公司北美区的副总赵志南，他不是一直在国外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微微后退一步，冷淡点头：“frank。”
赵志南上下打量桑思妍一眼，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惊艳之色，他注意到她手里的奖杯，笑眯眯地说：“GJ拿奖了？难怪Ashley是今年的明星员工。”
说话时，他自然抬起手，想去碰她肩膀，桑思妍立刻后退两步，巧妙避开咸猪手。
由于地上有不明液体，并且原本站在她身后的人，又在她后退时突然走开，于是，桑思妍悲催地踩中地上油水混合物，脚底一滑，导致整个人没站稳，猛地往后仰摔。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根本来不及应对，左手腕下意识往桌上用力撑住，疯狂咒骂——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缺德货！竟然往地上洒水！！！
内心咒骂到一半，桑思妍便意外发现自己并没有狼狈摔坐到地上，屁股也完好无损，没有摔开花。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如同雪后森林的冷冽气息，若有似无飘到鼻尖，不妙冷气快速蜿蜒爬上背脊，桑思妍整个人滞住，一点一点的，极其缓慢地转过僵硬脖子。
靠……果然......
此！时！此！刻！
噩梦中的脸，以非常近的距离，再次出现在她眼前……
而她，稳如泰山坐在资本家腿上......
桑思妍：“....................”
社死、尴尬……不久前的场景再次重现，桑思妍冲资本家呆滞眨了眨眼睛，满脑子全是排山倒海的——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自作多情啊！
以及——
她今天晚上一定要去买彩票......
闵森冷漠垂眸，毫无温度的视线落在怀中女人鼻尖那颗秀气的小痣上，无言，等她解释。
一对俊男美女，这幅养眼画面也许在外人眼里会觉得很暧昧，但只有当事人清楚，彼此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互相都能看出无语二字。
场内斑驳光影掠过男人无比英俊的脸，明暗中无声蛊惑着人心，桑思妍轻咳，不自然收回视线，迅速站起来，一脸尴尬道歉：“真的对不起，刚才脚滑没站稳。”
“是吗?”闵森嘲讽勾了勾唇，似笑非笑。
他轻飘飘的语气让桑思妍心里很不爽，这态度，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解释。
怎么，以为她登月碰瓷啊？
搞笑吧，难道她还能提前设计好角度，故意坐他怀里吗？
她又不是外星人，没有超能力，背后没长眼睛！
现场那么多人，她又没看到他坐在这里！都说了是脚滑啊！
心里虽然一阵骂骂咧咧，但这里是工作场合，桑思妍不想和他计较掰扯，只能摆出微笑，认真强调：“真的。”
话音刚落，她目光猛然定在男人脸上，忽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不会吧......该不会是她刚才坐下时，不小心划到的？
桑思妍确认了眼手里的凶器，造型锋利的水晶奖杯，然后迅速弯下腰，凑到男人下巴那边确认。
闵森显然没想到桑思妍会再次靠近，怔了秒，才皱眉往后靠。
女人的脸竟在咫尺，比刚才对视的距离更近，小扇子般的卷翘睫毛宛如蝴蝶翅膀，在他眼前轻轻扇动，黑色细眼线在眼尾勾勒出恰到好处的上扬弧度，像小蝎子的尾巴。
鼻尖那颗俏皮的小痣，也一直在他眼前不安分晃动着。
闵森面无表情在她脸上审视片刻，见她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歪着头，一直盯着某处仔细观察的模样，便冷声说：“干什么？”
“这里。”桑思妍抬眸看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下巴，示意道，“下颌线这里会痛吗？”
闵森：“不痛。”
“真的不痛吗？”桑思妍认真确认，“你下巴这里有道红色细痕，不是很明显，应该是刚才被奖杯头划到了，暂时……没有出血。”
最后那句话说得很轻，因为她有点心虚。
桑思妍要是不提，闵森压根没注意下巴被划，她这么一说，他稍稍感受了下，好像是有一丝极淡的痛意，就像是指尖被白纸浅浅划了一道。
桑思妍非常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你需要赔偿医药费的话，可以联系我。”
“不需要。”他态度疏冷。
闵森本就是主桌焦点，这一番动静下来，周围许多人都好奇地往这边打量，大家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勇猛，竟然敢现场向柏风集团大老板示爱。
坐在旁边的季正东早就注意到桑思妍，他旁观半天好戏，这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懒洋洋对她说：“又见面了啊。”
尾音被他故意拖得老长，话里有话的态度。
与此同时，赵志南意味深长的眼神，在桑思妍、闵森、季正东三人之间来回打转，他敏锐嗅出一丝不对劲，试探问道：“季总认识Ashley？”
季正东满脸坏笑：“当然认识，前不久才见过，她是你们公司员工？”
桑思妍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什么意思啊，要翻旧帐吗？！
王立伟刚才一直在找机会和季正东搭讪，眼看机会来了，立马插嘴介绍道：“Ashley是我们凌斯集团的高级品牌经理，她手中负责的GJ，正好和您的艺人杨蕊蕊有代言合作呢！”
“原来是合作伙伴。”季正东点了点头，对桑思妍大方表示，“今天正好有季嘉的艺人在场，你有没有喜欢的男明星，我让他过来合影。”
“季总，我不太追星的。”桑思妍被他东一下西一下的脑回路弄得高度紧张，手心都有点出汗了。
季正东意味深长地说：“是吗？那上次在法国.....”
“误会！”桑思妍立马打断他，公共场合，她怕扫了对方颜面，又补充道：“其实我比较喜欢女明星，比如这次为我们GJ代言的杨蕊蕊，青春靓丽，演技优秀，我就特别喜欢。”
季正东幽幽笑起来：“哦？口味有点特别。”
桑思妍暗暗磨牙，冲他露出商业假笑，同时心里实在忍不住，偷偷翻了个极快的白眼。
什么口味特别？她一定要喜欢男明星吗？就不能喜欢女明星吗？谁不喜欢漂亮妹妹！
大概是今天真的水逆倒霉，不宜出门，桑思妍翻白眼的小动作没被季正东发现，却不幸被闵森捉到，她撞上对方冷淡目光，注意到男人微不可察地牵了牵唇线。
继续保持得体微笑的同时，桑思妍在心中暗骂自己逞一时之快，没做好表情管理，不过她也懒得琢磨他是在嘲讽她，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她现在只想赶紧脱身！
桑思妍快速对王立伟说：“kevin哥，我手头上还有紧急工作要处理，先回酒店了。”
说完，立刻转身离开是非之地，并且一路上，不忘诅咒赵志南一百八十遍油腻男，害人不浅的狗东西！
走到会场门口时，桑思妍回想起一事，她从包里找出一个创口贴，递给主办方工作人员，指着闵森，对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话。
神色紧张的工作人员快速跑到闵森身边，反复确认他并无大碍后，才彻底松了口气，把创口贴放到他手边，解释说：“闵总，刚才有位小姐说您脸上受伤了，这是她让我转交给您的。”
闵森淡淡瞥了眼花花绿绿的创口贴，内心有一瞬无语。
季正东眼尖瞅见，饶有兴味拿起桌上创口贴，满眼稀奇打量：“这图案好像是......美少女......”
同桌的某位企业家看见后，笑着接话：“这是新出的美少女战士联名款创口贴吧？还挺难买的，官网一直断货，我家小女儿最喜欢用了，没事就喜欢往手上乱贴。”
美少女战士......
季正东下意识联想起桑思妍，毕竟她刚才手持锋利水晶奖杯的气势，确实挺像手握宝剑，随时准备大杀四方的女战士。
不得不说，她那张脸是挺美的，且难得是，美得不千篇一律，很有辨识度，搞得他都想问问她有没有兴趣签约季嘉娱乐，转行做艺人算了。
季正东努力憋住笑意，拿着创口贴的手蠢蠢欲动，狗胆包天想往闵森脸上比划。
闵森敏锐察觉到，眼神锋利一瞥，满是警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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