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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袖里藏刀04

师无我戴着面具,阿狸那一巴掌落下,自然是落在面具上。

掌心贴住木冷僵硬的苍白“代面”,发出钝响,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而令人想不到的是,这没花费多少力气的巴掌,竟然打落了师无我的面具。

“当啷”一声脆响,森白的“代面”摔落于地。

面具掉落的那一瞬,师无我立时便单手盖住了自己的脸,宽阔的纱白衣袖顺着他的姿势,滑至手肘以下,露出半臂。一时间,室内无人说话或是动作,仿佛在这一刹那,光阴停滞了。

顿了顿,两人之中,是阿狸首先动作,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代面”,递送到师无我跟前。

但师无我仍旧保持着左手掩面的动作,并未接过阿狸递来的面具。他手指修长,如此以手覆面,从阿狸的角度看去,遮掩住了大半。能够叫人完整清晰瞧明白的,好像只有那一弯下颔的弧度线条。

过了良久,只听师无我叹了口气:“小公子为何打我的脸?”

阿狸回道:“不是非得是脸。”他平铺直叙地说明,“主要是,也没有其他更好适合落掌的地方。”

师无我道:“十年。”

没头没尾的数字,叫阿狸听得不明白。

师无我续道:“我的十年,算是被小公子这一巴掌打没了。”

阿狸静静看着师无我半晌。

他的双目漆黑,眸光湛然,不能以冷厉或是冷淡做形容,只是看不出里头有什么情绪,像一面沉黑的冷镜。

阿狸开口问道:“是过去的十年,还是以后未来的十年?”

师无我不答反问:“依小公子之见呢?”

他说着此话时,终于放下了举着的左手。

于是,那一直被遮挡的脸孔,首次暴露在人前。

——该说果然是一副好相貌么?

约莫是常年戴着面具的缘故,师无我的脸色偏于苍白。这般素慵宁悒的面容,衬着他那双含情目,若要比喻形容,倒像白鹤衔着春日枝头的桃花瓣。如此凡胎年岁上,依他模样,担一句“美哉啊少年”的称呼赞叹,在这人间红尘里,确实不为过。

“语有遗憾。”阿狸抬眼,“对你来说,该是往后的十年。”

说完这句话,阿狸便打算收回手。没想到迟迟未有反应,不曾接手面具的师无我,却在此时,自阿狸手中取走了白惨惨的“代面”。但他并没有将之重新戴回面上,仅仅是漫不经心地虚握着面具边沿。

师无我不置可否道:“小公子尚且未言明,为何打我。”

阿狸不发一言。

师无我道:“是感觉被我愚弄了,所以恼羞成怒?”

“师无我。”阿狸黑阗阗的双目视线,落在师无我身上,“对你来说,人命算什么?”

闻言,师无我有些惊讶地看了阿狸一眼,似乎不曾想到阿狸要跟他谈论这么个东西。也是因为过于惊讶,所以回味过来后,他反而笑了一下。

“人命么?”当前剥离的森白面具,仿佛将师无我身上某种掩饰性的保护色伪装,也一并揭了一层下来。

那些微傲慢和冷酷的漠然,一如久不见天日的血腥利剑,此时不加掩饰地横亘于人前,裹着若有似无的污血铁锈腥味,师无我慢慢道:“小公子又是怎样看待?在我眼里,它实在不是什么值得被敬畏的存在。”

阿狸点点头道:“所以我打你。”

师无我失笑,随手将“代面”置于床头:“光是打这一巴掌有什么用。你不是更应该身体力行地……来教导教导我么?”

他这说话的语气略浮轻慢,但不是调笑,更接近于居高临下的,像大人逗弄不懂事的小孩,又或是阿猫阿狗之类的小动物。

阿狸冷淡道:“我教不了你。”

师无我道:“那么,你是打算告发我了?”他好像是觉得很有趣,“睡卧多年以来,你对周遭一切俱有感知,对么。所以,你知道我都做了什么。那你打算怎么做?”他看着阿狸,微微一笑,给出建议,“不如这样——告发我,将我判刑入狱,如此这般,可算是为民除害。”

阿狸表情冷淡:“没用的。没人会信。”

师无我以一种循循善诱的口吻说着:“不试试怎么知道?”

阿狸道:“巫一会信。但这只会让别人更不信。”

师无我觑了阿狸良久,略带惋惜地评价道:“这样便很无趣了。”

而后,师无我话锋一转,朝阿狸招了招手:“方才打我的那一下,伤着手了么?让我看看。”

“……”阿狸下意识握住手,稍作停顿,才道,“无碍。”

师无我又道:“至少你脸上的晒伤,还是有些严重。你过来,我替你上药。”

他的态度这般自然,仿佛先前发生的所有事,比如脸上挨的那一巴掌,都无关紧要,不值一提。阿狸看着师无我,而师无我坦然地由着阿狸打量。半晌,阿狸走到床前,挨着师无我一同坐下。

清凉的膏药,涂抹在了脸上,泛着草木药香。涂抹两遍过后,师无我收手。阿狸别无他事,从怀里摸出之前师无我给他的匕首。银白外鞘,平素无纹。师无我见状,言道:“果然还是不想要,打算还我?”

阿狸摇了摇头,抽出半截匕首。刀身出鞘,投出一泓雪光,明光荡漾地落在他眉骨间,逼出一段冰雪之质。他将匕首翻转,食指按在刀脊处,那上头刻了铭文:“它有名字。叫什么?”

师无我“哦”了一声,饶有兴味的:“你不识字。”

凡间的字,既不属于神都一脉,也不属于十万大山中,它自成一派,阿狸自然不识得。

“我是不识字。”坦然承认自己是“文盲”,阿狸并无羞赧之色,“所以你告诉我。”

师无我抬手点了点铭文,挨过阿狸的手:“谓无邪僻,无邪曲。”他以指节轻轻敲击匕首外鞘,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银白鞘身,虚划了几笔,“此刃名为,思无邪。”

“唔……”

适逢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吟,那床上那白纱弟子服的少年,竟是刚好醒转过来。

乍一眼见着床头坐着的人,这位与天巫有着俗世血缘关系的少年,立时翻坐起身,往后一靠,拉远了距离。他脸上出现明显愣怔的神色,随后皱眉质问道:“你们是谁?”

少年相貌俊俏,只是整体轮廓弧度都是透着万物幼崽才有的稚气圆润,尤其是眼睛,本就比阿狸师无我两人看着都要年幼,这下一睁目,看起来更显稚气十足,年岁平白又小了一圈。他的模样,瞅着便如冬日枝头毛绒绒圆滚滚的青雀,眉目间流露出的神色,若要形容比喻起来,可像是怕被人扑捉般的禽鸟警惕。

师无我回过头道:“柳师弟。”

那名柳姓少年听见师无我开口说话,顿时一脸错愕:“你……师无我师兄?”

师无我点了点头。

柳师弟大惊,脱口道:“你的面具怎么——”说到此处猛地打住,他目光一转,落在一侧的阿狸身上,正好与那黑阗阗的双目来了个对视,登时,柳无学只觉被一捧冰雪浇头,不由打了个冷战。

面前的年轻小公子,着实不大像是个活人,倒像是玉雕之类的成了精。柳无学记忆里,竟找不出半个能与之相匹的人,连气质相似的也无。他迟疑问道:“你……你又是哪位师兄?”

一旁师无我介绍道:“他是方家小公子。”

柳无学更加愕然。方家那位活死人公子的事,神言宗内无人不晓。虽不曾见过,但必都听说过。面对这传闻里的小公子,他一时想不到该说些什么才好,卡壳了一会儿,居然挤出憨愣的一句:“久仰久仰。”

言毕,忽省得自方才一开始,这小公子便不曾开口说过什么。柳无学疑心对方根本听不懂人话。也是,毕竟躺了十多年,认知便跟婴儿一样罢。可惜了这气质样貌,居然是个痴儿。如此念头在心间一飘而过,柳无学看着对方清冷冷澄澈的眼,感到些许不自在,不由得错开了与方家小公子相对的视线。

那目光,也未免过于直白,像刀刃要剖开人的一切心思。在此双目下,似乎所有一切心迹都难以遁匿。如此不加掩饰的,单刀直入的注视,要是换做其他旁人,简直可用“无礼”来形容。但既然是痴儿,倒也不能用一般标准去衡量。

柳无学掉转了脸看向师无我:“我之前怎么就昏过去。不是。这不是重点。师兄,你那面具——”

“无妨。”师无我道,“此事说来话长,我自会同十巫禀明。倒是你,柳师弟,你这一昏倒,时候不短,若再耽搁,怕是要错过堂课。”

柳无学“啊”了一声,匆忙跳下床来,却没有向外走:“我落下一课不上,不过挨顿戒尺罢了,可师兄你……”

师无我道:“《戒律书》上也不曾有相关惩戒。你不必担心我,这不是大事。”

柳无学:“怎不是大事?”

一直不言不语的阿狸,突然开口问道:“是何样的大事?”

柳无学被这乍然出声吓了一跳,愣愣地看过去,心想:“他居然会说话,不是痴儿?”

阿狸又问:“会被赶出神言宗吗?”

柳无学一时语塞。

师无我见状,起了身,缓声道:“柳师弟,我们出去聊。”

阿狸对此并无任何表示,只是静静目送师无我携着柳师弟出门。倒是师无我,合拢门离去前,回头说道:“你在屋里等我,午后阳光更为毒辣,若非必要,不要出门。我会早些赶回来。”

这语气口吻,一派慈和,直如父母离家前叮嘱家中幼子,看得在旁的柳无学心中很是震动。

因为,他这位师兄,虽然谦和聪慧,与世无争,待谁都不会疾言厉色,不失不过,极好相处。可这样的人,同时也就像是一床绸缎,无论拥着多久也留不住温度,不是冰冷,但永远不温不火,很难让人感受到更多的“温度”。

柳无学望着师无我,不由心想:“往日我总觉得师兄可敬,却难亲近。明明师兄说话行事极温柔,却让我总是生出无法靠近之感。可若要我详细分辨为何,我也说不上原因。现在我倒是明白怎样一回事。因为师兄平日里,从不谈私事感受,也不说那些……体己话。想不到,师兄也有这般有人情味的时候。”

此时此刻,师无我这在柳无学心中,染了许多了人间烟火气,整个儿形象,倒是变得比往日更加真实可亲了。

直至傍晚十分,师无我才孤身折返立身堂。

阿狸坐在书桌前,正在阅览一本书,听得推门动静,便抬起头来。

师无我瞧见阿狸手中的书,问:“你这是在读什么?”

阿狸回道:“《策言》。”

于是师无我问:“是苏绮言下午来过么?”

这是很自然的推论。小公子不识字,此刻却在看书,总不至于是单纯摆姿势给人看。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情况,便是苏绮言曾来拜访过,而后顺便教了小公子识字。

不想阿狸却是摇头:“苏绮言照料我之前,你在房中颂念的便是《策言》。想来是这本。我只是对着你念过的内容,同书本字迹做比对。既然出不得门,便在此识些字。”

师无我目光微闪。他行至书桌之前,将阿狸手中的书后翻一页,随手指了一处,问:“这句说的是什么?”

“惜蒙无上诲言,心智开悟,自知修证,无学道成。”

“那这句呢?”

“执此咒时,设犯禁戒于未受之时。执咒之后,众破戒罪,不论轻重,皆尽消灭。”

师无我又问了两句,阿狸全数答复了,未有错漏。于是师无我随手向后翻阅,点了书中一个字,问道:“这个呢?”

“卧。”

师无我又点了个字。

“石。”

“这个?”

“答。”

“所以这个?”

“春。”

“那这个呢?”

“绿。”

师无我微笑:“整句连起来呢?”

阿狸:“……”

阿狸合上书册,不理会师无我。

“生气了?”师无我道,“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阿狸兴致缺缺,少顷,无可无不可地问道,“是什么?”

“明日,你便可离开神言宗,回方家。”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策言》的内容,化用引用的是《严楞经》。

文里1:执此咒时,设犯禁戒于未受之时。执咒之后,众破戒罪,不论轻重,皆尽消灭。

《严楞经》原文1:阿难,是善男子,持此咒时,设犯禁戒于未受时。持咒之后,众破戒罪,无问轻重,一时销灭,纵经饮酒,食啖五辛,种种不净。

文里2:惜蒙无上诲言,心智开悟,自知修证,无学道成。

《严楞经》原文2:阿难白佛言:世尊!我蒙如来无上悲诲,心已开悟,自知修证无学道成。末法修行,建立道场,云何结界,合佛世尊清净轨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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