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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浮云蔽日01

昆阳子本就不曾将师无我当做寻常晚辈来看,他不知对方底子如何,那一刀斩下之劲,是不做保留的全力以赴。但他完全想不到,师无我竟然可以避开,关键是,他居然完全看不明白,师无我到底是如何避开的。

握紧手中的刀,昆阳子问道:“你方才用的是巫术?”

“不是。”师无我倒是有问有答,“巫术只有巫祝可用。我不是巫祝,当然是不会的。”

如果不是巫术,那难道是普通的武功身法?

师无我才多大?若他没记错,也就十五六岁。哪怕打从娘胎里练功,也比他少了近一轮的修行时间。昆阳子自问仅凭武力,绝做不到如此身法程度。

这……便是凡人,同天选之子的差距吗?

巫一大人派他前来的目的,昆阳子很清楚,此行要的便是一个确保“不会失手”的结果。可他这时候忽然不能确定了,自己果真能拿得下师无我?

月夜山间的空气里,漂浮着清凉又不容忽视的灌木气味。白日啾啾的鸟鸣声不可听闻,唯有风吹树木摇动的树涛声冷冷寂寂地响起。远处是一层又一层的群山叠嶂的轮廓,线条简洁,但沉在夜色之中,边沿的弧度便显得不甚明晰,有一种混沌的暧昧,就像今夜可能有的结局。

师无我在此时先开了口:“师兄此番这般做法,是奉了师尊的命令,对么。可师尊为何要这般做?”

昆阳子其实同旁的弟子一般,疑心巫一妒忌师无我,逐渐起了龃龉,才致如此局面。但他是不敢说出来的,只道:“师尊心中自有计较。”

师无我突然问:“那师兄呢?师兄心中又是何想法。”

“我没甚么想法。”昆阳子握住刀柄,他有些气闷,无意识地比划了一个刀式,手肘后开,摆出了将要起斩的攻击姿势,“一切且听师尊之令。”

师无我又道:“若我说我是无辜的呢?我甚么都不曾做过,师兄还是要杀我吗?”

“……”

“师兄为何不回答我?”

昆阳子心中那躁郁烦闷的情绪,几乎攀升到了一个顶点。

他心底何尝不是想过,巫一大人要杀师无我是为私情。但这样的问题只要不去深想,便可当做不存在,偏偏现在师无我非要将这个问题摆到明面上。昆阳子心中杀意随着躁郁心绪一起攀升,心中恶意忽然止不住地冒出来。

月光清清白白,面前白纱巫衣的少年也是不染尘埃,但这人世从来都是浑浊不堪的。怎能容得这特例存在?

巫一大人想要杀师无我,实在是太好理解不过的决定。这样一个天之骄子,被神明钟爱的人,一出生便拥有了一切,无论是家世、容貌、天赋。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凭什么。这种人就不应该活在世上。既然被神偏爱,那就待在神明的身边好了,为什么要来人间?是故意来俯瞰世人,享受众人仰视目光的?还是要看世人在欲|望里挣扎,求而不得,心生怨恨?

昆阳子冷冷道:“我怎样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师尊怎样想。”

师无我道:“师尊让你怎样便怎样,师兄,你难道半点没有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不敢想,还是不愿去想。”

昆阳子道:“有分别么?”

师无我轻声道:“杀了人,便结恶业因果。不敢想,是被迫承担恶业。不愿想,是默认共担恶业。师兄算是哪种?”

心底那些如同此刻月夜之下的,诸般混沌暧昧不清的心思,都被剖解出来。昆阳子看着眼前的少年,不想再做言语纠缠,他无声爆喝,右手长刀猛地劈出,不似先前那般出手尚有顾虑,怕惊醒了方家小公子。无所顾忌的刀法劈斩之下,只见火焰翻滚,灼热恐怖,昆阳子直接动用巫术,赤红焰火从刀身处蔓延,一直燃烧到了刀尖。

火舌跳跃,横劈而出,刀势如浪潮翻涌,赤涛滚滚带着恐怖的声势向着四周扑去,竟是个大范围的绝杀之招!

然而被灼热刀意所指的师无我,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仅仅是被劈中眉心时,轻轻抬了眼。白衣少年恰如瓷胎碎裂,无数裂纹将其整个挟裹住,眨眼间化为亿万齑粉,泯泯然飘散于虚空之中。

落刀的那一瞬,昆阳子终于察觉到了真切的不对劲。

长刀劈裂的非是人,而是某种虚幻的景象。脚下大地动摇,昆阳子一个踉跄,直直地向下坠去——这哪里是大地,他根本就是站在吊桥之上!而他先前对师无我所施展的,那抱着必杀心态的大杀招,竟是直接斩毁了整座吊桥。

幻术。那最低级的,惯常被用以神诞日上用以贺庆的典礼幻术。

原来,在甫一开始,这一切便是一个局。他早已在最开始就中了师无我的幻术,迈步置身于吊桥之上。师无我给他的回答,也没有妄言。无怪乎他第一刀不曾劈中人,因为所有一切都不过是幻象。他看见的,那个与他说话的师无我,仅仅是个虚无缥缈的影像罢了。所以,没有巫术,也不是因为武术。

一个人的刀速再快,难道还能快过心随意动的虚幻之象吗?

崩毁的木桥,坠落下沉的视线之中,昆阳子抬头,正对上了岸边师无我的视线。不笑亦是含情的双目,缺乏血色的病桃花面容,恹恹靡靡,那果真是神明所钟爱的眷者?倒更贴合于传说里,域外擅长蛊惑人心的天魔,披着人皮降临世间,魔考问心。

可笑他一介巫祝,竟折在那么一个无聊的低级幻术手段上。

身处半空之中,昆阳子心中恶怨之意暴涨,反手一刀劈出。他不擅长辅助之术,所使巫术更偏向于强攻类别。是以这般坠崖而下,无以自救,如此高度,只能是一个死局。然而便是要死,他也不能让这妖孽好过,定要拉其做垫背!

随着刀锋在虚空里划出的轨迹,焰火刀意杀气腾腾,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扑而去。

可是,“呯”的一声脆响,坠入深崖渊罅之前,昆阳子眼睁睁地看见一道璨金色的屏障,聚合在了师无我跟前,拦下了他蓄力的全力杀招。

两道冲击力碰撞激发,火花四射,仿佛喷薄的星河,光线耀目直如白昼照彻整个岸边,而夜风也此时戛然而止,似有瑟瑟之感。

巨大的轰鸣声中,师无我背对四溢的赤星流火,侧脸转了过来。

劲风吹得他纱白巫衣猎猎作响,长风倒灌,白衣飘荡,少年人还在成长的身躯看起来是单薄的,此时一如飓风中迷扑的蝶,衬着他那张缺乏血色的脸孔,愈发显出颓玉不胜扶之态。

“小公子,既已出手,不妨便出来罢。”

树影婆娑,摇曳不止。

天上明月不掩星光,阿狸慢慢的,自树木阴影里步出。他整个人笼在月夜星光中,便如月下的山巅积雪,透出股冷浸浸的冰雪气息。

师无我拂开鬓边乱发,问道:“为何出手救我?”

原来,刚才昆阳子临死逼向师无我的那一杀招,是阿狸挡下的。

——其实,即便阿狸不出手,师无我也不会有事。

阿狸并未做回答,师无我又问道:“那你又是为何救他?”

不错。昆阳子坠崖之际,周身隐有金光笼之,是为若有似无的护体。这突如其来的防护,跟挡在师无我身前的防御之力一般无二。显而易见,那定然也是小公子出手所致。

本来该是十死无生的局面,因此干预,看来,昆阳子不会就这么死了的。

师无我倒是不觉得可惜,只觉得有趣,他缓步走到阿狸跟前:“你这次,又是在怪我么?”

阿狸抬眼:“我知道你的意思。”

师无我目光明亮,月色之下,越发有那温柔含情的意味:“哦?”

“你给了他选择。杀或是不杀,决定在他。你不过是将他带到桥中,是他自己起了魔障杀念,恶意反噬,害了自己。”

师无我点头道:“所以,我并没做错什么。那你为何要救他?”

阿狸摇头,却是不再多说什么。

师无我若有所思地看了阿狸半晌,道:“无论谁在你面前,你都会救?”

阿狸没有心情与师无我再做闲聊,只是转了身往马车方向走去。

只是当他上了马车之后,师无我也跟着上来。阿狸转身按住师无我的肩头,阻止道:“车厢拥挤。”

师无我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阿狸的手搭在师无我肩上,用的力道并不算很大。他想了想,才回道:“是又如何?”

师无我道:“如果是别人,我会觉得伪善。但换做是你——”

阿狸黑阗阗的双目看着师无我。

师无我在阿狸的双目注视下,微微仰头,轻声道:“我会想起一句话。”

阿狸不为所动。

师无我也不在意,继续道:“你听说过么?‘天地无心,万物同涂’。”

阿狸:“……”

“说完了?”阿狸道,“说完了便去睡觉。”

师无我却是含了点笑,道:“还未说完。”

“……”阿狸冷淡地催促道,“嗯,那你便快些讲完了去休息。”

师无我也不恼,就着阿狸推他的姿势,侧靠在了侧壁之上:“小公子,你救不了所有人的。”他乌色的眸子深处,似有火光微烁,“你总要面临选择,在那时,你必须牺牲某一方,成全另一方。”

说来奇怪,这话经由他讲来,不轻不重,不急不缓,也不含什么语**绪,却莫名带着几分恹恹邪气,无端的,好似一个悠长不得解的诅咒。

阿狸定定将师无我瞧着。

半晌,那搭在师无我肩头的手,顺势落在了师无我的脸颊上。

并无狎昵意味,也不是轻怜爱意,只是这么抚了抚师无我的脸,像在端详什么摆设。

阿狸若有所思道:“我总觉得你的气质有点奇怪,但说不上来是为甚么。”

这么个举止,放在两位毫无血缘关系的男性之间,稍许是怪异了点。但师无我也未有什么抗拒挣扎,反而顺势将脸贴在阿狸的手掌心里。

肯定是故意的。就像是起了好争之心,要比一比谁更能突破廉耻,看看谁最先接受不能以至做出退却的举动。白纱巫衣的少年,像一只小动物那样,用脸蹭了蹭阿狸的手,亲昵的,无辜无害。他漏出了一点模糊的笑音:“所以现在是明白了?”

“嗯。”阿狸仔细看了看师无我的脸,“你好像,很能引起人们的施|虐|欲。”

师无我:“……”

言毕,阿狸摸着师无我脸的手,上移,拍了拍师无我的头,仿佛拍一只小宠:“既已言尽,便去睡罢。明日还要赶路。”

仔细想来,阿狸的这般言辞形容,也无甚么错处。

师无我很像某种看起来无害可欺的秀艳植株。他的才智、名声、容貌等等,这一切便是引人不自觉靠近的馥郁香气和表象,但同时,他是带刺的。

细小的刺,扎得人皮破流血,却又不致命,只让靠近的人心生恼意。

——不过是株柔弱的花植罢了,便是带刺又如何,全拔了便是。

然而在更进一步的接触当中,又会发现,那花刺好像带着轻微的毒素,让人伤口发痒。

折花之人,很容易在此时生出某种难言的凌|辱|暴|虐之欲,想将整片花丛毁去。但此时无论是心生退怯之意,又或者勃然大怒要将其毁坏,都已太迟。土壤之下,有什么庞然大物被惊动以致苏醒,它的利口翕张,只待择人而噬。

——哪是什么秀艳的植株。

这分明是一株魔植。

***

黎明时分,清晨的微光突破沉沉的夜色雾霭,仿佛在一瞬之间,刺破了黑色的幕布。晨光渗透云层而出,明亮地洒向大地。

阿狸和师无我一早便动身出发。因为吊桥已坏,他们需得绕路而行。其实晨日里的第一眼,阿狸便注意到师无我眼下的青痕。显然少年巫者是昨日夜里未曾休息好,但阿狸未置一词。

马车行驶的路上,驾车前行的师无我,突然隔着帘子道:“你觉得,昨日你可算是救了昆阳子?”

阿狸本不想理会,但想起师无我眼下青影,所以最后他还是单手撩开了帘子:“你想说什么?”

师无我握着马鞭的姿态很随意:“他道心已毁,这般千辛万苦保他一命,还不如……”

阿狸开口:“道心这般容易便毁了么?”

师无我闻言,似笑非笑的:“小公子,人,可是一种很脆弱的存在。你万不能将众生想得太坚强。”

阿狸不语,他看着师无我的背影:“所以,还不如什么?”依着师无我的行事模式,阿狸略微推测了一下,便得出一个结论,“不如杀了他?”

“……”师无我便是在行驶途中,也不由得回头瞧了阿狸一眼,“难道不是么?”

阿狸不置可否。

师无我扬起马鞭“啪”的一声挥下:“他道心已毁。若是死了,便也还好,不过一了百了。若是活着……”语意未尽的一个停顿之后,师无我笑了笑,续道,“必堕邪道。”

马车猛的一下咯噔颠簸。

这山间之路并不好走,因为路不平坦,马车行驶其上,总还是震荡剧烈。师无我的身影,随着那一下剧烈颠簸而摇晃了两下,但他声音始终很稳。只听师无我悠悠地又道:“你是不是不信我?那便看着罢。你会明白,我说的话,是甚么意思。”

阿狸突然道:“师无我。”

师无我:“嗯?”

阿狸:“你很在意么?”

师无我:“什么?”

阿狸:“我昨日说你很容易引起人们的施|虐|欲——这句话,你很在意么?”

师无我:“……”

今日一路过来,阿狸觉得师无我表现得有些古怪。一些话,换成平日里,师无我是不会说的。想来想去,这一切症结,大约便是昨日夜里他无心讲出的那句评论。

阿狸掀开车帘,身体探出车厢,单手按住师无我的肩。

他手搭上的那一刻,很明显地感觉到师无我身体有几分僵硬。因此,阿狸的动作便也停顿了一下。他的另一只手中持着一枚铜镜,约莫成年男子手掌大小,那是在车厢里无意间翻出来的。阿狸慢慢将铜镜置于师无我跟前:“你昨夜未合眼?”

铜镜清晰地照出师无我略显憔悴颓唐的脸色,眼下青影尤为明显。

师无我:“……”

师无我不动声色道:“我需得警戒。”

“嗯。”阿狸应道,“以后就不用了。我会巫术,易做警戒。你大可安心入睡。”

师无我:“……”

***

过了正午,马车驶入一座繁华的小城内。昨日路上,也有途径城镇,却都未曾做停留,于阿狸而言,不过走马观花看了个热闹。这一次,师无我倒是带着阿狸下了马车。

两人停留之处是为一个路边的小食馆。这食馆颇显老旧,因着屋内空间不够,桌椅都摆到路上来了。师无我带着阿狸在街边落座时,整个食馆——

不,该说是半条街的人,都在往此方向看。

无怪乎会如此,实在是师无我的外貌太过出挑。当然,最开始,不过是一两个人先愣了神在看,后来其他人见别人在瞧,哪怕是不明所以,便也都跟着往此方向瞅。于是,最终就造成了如此空前局面。

“想吃什么?”师无我拉着阿狸坐下,“若没特别想吃的,我就随便点了。”

天上这般日头,对阿狸而言还是太晒,故而他下马车时,便戴着帷帽。师无我的这句问话,确实省了很多不必要的交谈选择。因为阿狸对吃食向来无甚欲|望,只要是能填饱肚子,并且这具凡胎不做排斥反应,那么便是吃糠,他也能咽得下去,不会有任何意见。

师无我点了不少吃食,然而这些小食尚未呈上来,他便先起了身:“我还有事需处理,要离开片刻,你且在此处稍等我。”

阿狸闻言,也不问师无我要去办什么事,只点了点头。

等了有一会儿,师无我离去前点的食物,才陆陆续续地被端上来。一眼扫过满桌的琳琅菜目,阿狸从中挑了一碗粥,端起来用瓷勺搅了搅。

师无我离去之后,这半条街的人,仍旧不住地打量着阿狸所在位置。实在是太让人好奇了。先行离席的少年,灼灼桃花,神光耀耀般的人物,普通人穷其一生,恐怕都见不到一个,如今有幸见着,怎么可能不多瞧上两眼?

而那与之同行的人,自然也是颇为让人在意。究竟是怎样的人物,能与先前的少年公子并行一处?想必不会普通。再加上帷帽白纱遮掩,若隐若现的身姿,反而更添神秘之感,让人禁不住地越发想要窥看。

——有时候就是这样的,越是禁忌,越是叫人心猿意马。

窃窃私语四起。众人想看,又不好过分光明正大地一直盯着看。便也就在此时,一名陌生的男子,站到了阿狸的桌前。

男子衣着普通,甚至透着股寒酸味,但他手里拿着把扇子,镶金嵌玉,却是明显价值不菲,以至于和他全身上下的行头格格不入,显得相当不协调。

只见这名男子伸手用扇子敲了敲桌面,企图引起阿狸的注意:“这位小娘子——”

无怪乎他有此错认。阿狸自始至终不曾开口,又戴着女子才戴的帷帽,长纱遮面,只给众人留下了个影影绰绰的轮廓。此具凡胎正值少年,身影单薄,仅看人影,确实雌雄莫辨,没人会往反向的可能去猜。再加上方才师无我扶着阿狸下马之后,多是悉心照顾,口中称呼又极为模糊,没有明确的定调,这就越发容易叫人误解,面前这坐着的,乃是个柔弱无比的小姑娘。

阿狸听见这称呼,搅动勺子的动作停下。他抬头,隔着白纱看了对方一眼,随后极为冷淡地开了口:“我是男的。”

手握金玉折扇的男子:“……”

男子僵立原地,脸上的神色很是丰富精彩,他似乎完全没有料到会有此种发展,以至于情不自禁露出遭人打了一闷棍似的表情,显得十分滑稽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解锁新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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