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课题组的人来说，却是争分夺秒的存在。
模拟型和实验型，兵分两路，分头行事。
陈远嘉负责建立模型。拿出组会时随身带的电脑，他领着罗奇奇，根据炼丹炉的质地，体积，燃烧时间，通过数值模拟软件对此过程进行模拟，从而计算出每个阶段的炉内温度，再将得到的数据反馈给许老师。
许明则代表实验型。四名学生分为两组，蒋希钰和方缘全力学习炼丹的原料制备和实验条件总结，陈文睿和柳月双则根据前者的总结以及陈远嘉的模拟结果，结合实验楼里现有的设备，制定出可操作性高的实验方案。
空荡荡的实验楼里，白色实验服的身影虽不多，但实验的氛围却是半分未减。
柳月双看着身边穿着实验服戴着手套亲自上阵的许老师，内心感慨万分。印象中，她从未见过许老师亲自动手做实验，看来如今是真的到了紧要关头了，连导师都亲自动手实验了，自己更是不能懈怠。
方缘细细地将白日里采摘的灵草分类捡好，清洗完毕，去根留根都处理好，分量也根据笔记本上的记载一一核实，反复确认无误。虽然他并不喜欢本科时候的中医专业，但对自己所学的中医知识能有所用之处，也颇感欣慰，果然这世上没有枉读的书。
按照云深的指导，灵草的份量是按把或者按棵数来衡量的，但是一切不能准确定量的数据，在化学这种精确学科面前，都是一件让人浑身难受的事情。
蒋希钰虽然不擅长辨识草药，但该有的科研素养还是有的，擦干灵草上的水珠后，接过方缘准备好的灵草一一称重，再记录下相应的数据。
每株灵草的大小虽相似，质量上却会有一定的误差，误差无法消除，却可以通过同款多株的灵草进行称重统计后，取得平均值和误差，如此在剂量上便能得到相对稳定的值。
看着蒋希钰的数据，许明满意地点了点头，“干的不错，这字下次再写工整些就更好了，等我们实验成功后，回头整理一份电子版的实验操作存档。”
得到导师肯定，蒋希钰开心地咧嘴一笑，转身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烧杯，“哐”的一声，吓了众人一跳，引发笑声一片。
原材料材料准备就绪，他们设置了两个对照组。一个完全按照云深的方法进行原材料处理，另一组则用搅拌机代替药杵捣药，抽滤设备代替纱布过滤药渣，实际效果则根据最后出炉的丹药再做决定。
接下来就是进炉子开烧。炉子预热就绪，柳月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手里装着绿色汁液的烧杯放入烘箱，接着拿出从云深那借来的沙漏摆上。
在这座楼里，所有的时间显示都有问题，为了避免仪器时间设置上的失效，还是沙漏这种传统的计时工具最靠谱。
按照云深的操作流程，沙漏完全走完是一个时辰，他们需要在一个时辰后关闭加热，待炉子冷却后，再加入第二种药汁，如此反复两次，基本需要熬个通宵才能走完一遍流程。
“今晚我和方缘轮流来看加热时间，交给我们吧。”这是他们的第一炉丹，必须格外上心。
“那就辛苦你们了，以后我们轮班。”细小的沙粒如同微型的瀑布流下，这座楼里虽然有着先进的仪器和设备，却只能靠这种传统的计时工具，许明不禁在心里再次感慨人生的际遇和不易。
众人走后，实验室里瞬间静了下来，柳月双收拾着桌面上的瓶瓶罐罐，两边的世界此刻都是黑夜，看起来终于没有白日里的“阴阳天”违和感，沙漏里的流沙在静静地落下，无声地预示着时间的流逝。
“师姐，我们还能回去吗？”方缘不大的声音传来。
“能。”柳月双不带迟疑地回答道。
“那我们能凑齐那些东西，能找到那两个人吗？”
“方缘，你虽然才一年级，但你看，我们做课题也是从查文献开始，一点点查阅一点点积累么，做实验室时经常会遇到各种无法解决的问题。那么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科研人怎么可以轻言放弃，那可是回家的路，我们可以回去的，一定可以！”
其实，眼下没有任何的现实条件支撑她做出这个回答。但她相信，不懂就学，没有钱就赚，洛水瑶和师尊都是能人，故事里厉害的人总能活到最后的，只要人还在，就肯定能想到办法。
一个月也好，一年也罢，他们会攒够钱，会凑齐灵符和灵石，会找到人，再次重启千煞阵，他们不能放弃，谁都不能放弃！
似乎被对方的话鼓舞到，方缘松了口气，笑道：“师姐，我们打牌么，这样时间过得快些。”
两个人盯着沙漏也不是办法，打牌确实是个好主意，可惜只有两个人，“好，不过两个人，好像只能抽乌龟了。我们记好战况，输多的人这周负责帮王叔洗碗。”
“师姐，现在有四个人了，我们可以打惯蛋哦。”蒋希钰的脑袋从门口探出，手里拿着两副扑克牌，身后站着的陈文睿大步跨过他，直接走进了实验室。
“你们不睡么，这实验不用这么多人看着。”
“师姐，到这里以后连打牌的时间都没有，今晚刚好打起来！”提到打牌，蒋希钰浑身是劲两眼放光道。
“师姐，我们俩对家。”陈文睿看了眼蒋希钰，果断地搬了椅子做到柳月双对面。
“我也想和师姐对家。”方缘小声嘀咕道。
“师弟，你要对我有信心，来，坐师兄对面，师兄带你赢。”蒋希钰自信道。
“我不想洗碗。”
“你要对我有信心！”
“......”
从前他们也会偶尔摸鱼，趁导师不在时关起门来打牌，却从未在夜里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开展，这个无眠但释怀的夜晚也别有几分乐趣。
走廊对面的许明看到灯火亮堂的实验室里偶尔传来的笑声，悄声地走到门口放下牛奶面包后，默默地转身离去。
年轻的孩子们总是有属于自己的快乐，这样的夜里，他还是不要出现的好。月色混着灯光洒在楼道里，将夜渲染出几分暖色，老教授抬头望着高挂的明月，唇角微微上扬。
****
楼外，云深收好炉子，看着楼里显眼的亮光，手里放躺椅的动作慢了下来，也不知他们用楼里那些奇怪的“炉子”炼丹会炼成什么样子？
正想着，身后突然传来窸窣声，他没有回头，淡然道：“你今夜是不睡了么，还在晃荡。”
林之星的身影从夜色中走出，“长流”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后乖顺地回到身后的剑鞘中，“我巡视过了，这附近连野兽也没有，也不知那天的食灵兽究竟从何而来？”
“食灵兽向来喜欢在灵气充沛的地方生活，这里有一只也不算稀奇，怪就怪在它居然会主动攻击人，下次我遇见御灵师帮你问问吧。”铺平手里的躺椅，云深拍了拍手，从乾坤袋中取出薄毯，“吱”的一声躺好盖被，动作一气呵成。
“你觉得他们能炼出丹药来么？”他好奇地问道。
“可以。”林之星果断回答道。
“也不知你这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明日就见分晓了，我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云深翻了个身，对于明日他们出炉的丹药，他确实好奇。
第二日如期而至，他的好奇也得到了满足。
柳月双顶着灰黑的眼圈，将两只装着黑乎乎东西的碗推到云深面前，脸上是一言难尽的无奈。这是他们炼的第一炉丹，但他们四个人，整整四个人，守了一夜，严格按照操作流程执行，眼前的这个产物实在是......不尽人意。
方缘此刻也是懵圈的，他跟着炼了两天丹，所有的注意事项都注意了，出炉的产物应该是碧绿色，这木炭黑是怎么回事？
这味道和质地，怎么看也不像是烧过了，东西闻起来甚至比云深昨天炼的丹药都清香，这颜色到底是怎么回事？果然修仙界的实验也不是按照“文献”就能一次做出来的么？
云深接过碗，先是凑近闻了闻，一张脸几乎凑近了碗里，不知在看些什么，接着用食指蘸了一些，两根指头反复摩挲着，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柳月双觉得自己的眼皮也被这一口气吹得跳了跳。
“是否是火候过了？”陈远嘉微皱着眉头问道。他实在不解，他和罗奇奇二人，反复确认过模拟的结果无误，学生们实验操作也如此细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倒是说话，这么沉默是怎么回事？”看着眼前的情况，林之星也沉不住气，不耐烦地催促道。
“云少侠有话直说无妨，我们如果做的不对，可以改进。”许明柔声道。实验确实很难一次就能成功，炼丹一次周期接近十个小时，他们并没有太多的试错时间，最好的办法便是尽快找到问题，再次重复操作。
“这个东西看起来确实是有问题的，但是......”云深顿了顿，似在犹豫，最后又叹了口气，继续道：“按照我的操作，我们炼出来的应该是留香丸，如今，如今我也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你们炼出来的是永香丸。”
柳月双：这是丹药1.0版，所以暂不需高端操作。
蒋希钰：高级丹药才需高端操作，大家可以蹲一个后续哦。
许明：如果不是在修仙界，大家千万不要在实验室尝试炼丹，这些都是作者菌编的，我作证！
作者菌：！！！！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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