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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雪白的妻子

幼时做下的约定

小小海岛礁石、背面的水坑

凶烈太阳摸不到的清凉里

炙热的嘴唇,不会说话

用手指拉了勾

那约定,是炎热海岛上见不到的

甜蜜、纯洁的冰花呀

面对面笑着

还不知道代价为何的

幼时做下的约定

——不需要二人多么均衡

“年幼”就是均衡两端的

不讲道理的砝码

之后

陆地的重量

在你那一端不会太沉了吗

有时我倒希望

它要沉一些才好呢

冰花也那么漂亮呀

留在记忆中的姿影,也漂亮着呢

——桫椤三千(2112-2191)《海岛之歌其二》纳噶依书社

“哦,是荼荼啊。”

“我来履约了,环伯母,好久不见。”

“请进。”桫椤环声音略微沙哑、眯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没有几多惊讶的脸色,大概是刚在灯塔上已经看见了她归来的经过,拉开门就叫她俩进去了,“三千,别关门,通通风。”

灯塔是岛上唯一的多层建筑,人们都住平房,灯塔边桫椤家的两间小屋也不例外,只是顶盖得高一些、窗户少,更加冬暖夏凉,光线也更暗。

和后院隔开的墙上,嵌着客厅兼饭厅唯一一扇小窗。透进来的小片白光带着外面电灯线歪扭的影子,照在桫椤环因常年从事沉闷的职业而显得冷傲削薄的腮部、双唇上。

实际是个很亲切的人。

“你俩小时侯上灯塔玩过了,就坐这儿吃饭、把方桌子拉出来,荼荼坐这儿、迎着光,三千坐这儿,背着光,非得面对面。还记得吗?三千一次淘气拿果汁泡饭,自己却吃不下去,你要帮她吃完,她自己反倒生气把碗掀了,还弄你一身的。”桫椤环望见了脑海中的往事,沉于阴影中的双眼少见地表露微笑亮色。

路上,三千打着手语,说了另一个母亲和大姐五年前打渔时被风浪卷走的事情。五年过后的现在,桫椤环那眼角渐渐不再挂着翘起的笑纹,而是明显往下边耷拉了,不笑的时候,就保持着惯常的哀伤神色。

荼荼端坐在竹条扎的客用扶手椅上,桫椤家用的椅子,荼荼连两脚尖都触不到地面,像个被放置上去的黑衣人偶。她点头,宽大的帽檐就沉了沉,面容隐藏于黑纱之后、没有表情也并不出声。

三千则穿上单衣,与平时不同、扣上了全部胸前的扣子。她把自己高大的身躯全托付在一张稍有挪动就会咯吱响的小马扎上,汗珠犹在的脸、扭向洞亮的大门口一直发愣,好像对母亲和荼荼的对话毫不关心。

“我没记错的话,那之后叫你们乖乖洗澡时,她又犯傻弄得你生气了吧?这傻孩子哟……”

荼荼怎会不明白桫椤环的意思呢?

当年双亲离世的她,在亲戚家饥一顿饱一顿,被三千拽来这里吃饭。她饿得实在不行、连猫饭都馋,何况用罐子装的甜果汁来泡糯米——三千却怕她吃剩饭、之后在这家里也会受委屈,于是第一次任性地发了怒。

她们同岁,三千却将发育不良的她当成了由自己守护照料的小家伙,洗澡时非要给她搓干净身体,头发脸庞、脖颈胸前、手指脚趾、腰侧后脊、连屁股都要搓,引发了十二岁青葱少女的误会。那时她羞愤难当、又苦于处境窘迫,盛怒之下拿别的孩子嘲弄三千的话来骂她,骂她:是被本能支配的、没良心的畜牲。语气比谁都凶狠恶毒。

对荼荼而言,无疑是段凄惨可悲的往事。

桫椤环善良可亲,此时不惜揭起她这些伤疤,也只是为了在见过世面又能送来一艘渔船的精致小女人面前、强调三千这聋哑的傻瓜唯一之长处:能待她好。

“环伯母,我明白您的意思。”荼荼摘下宽檐黑色礼帽、面纱揭开,三千的目光也随即转到这边来了。

黑雾离去,现出一头灰亮柔顺的头发,长辫盘成的双髻、有淡芋紫色的绸缎带做装饰,她抬睫,在客厅暗色中睁大了一双灰亮的眼睛,眉宇间属于海岛女人的野性、已经全然被温润儒雅之气取代。弧线略带魅色的唇上薄下厚,紧紧闭着没有几多血色,脸色泛青发冷,让人联想起故事书中被主角忘在角落、缠上怨气的精致人偶,“我如今的身份也算与三千相称了,履行约定而已,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举行典礼的话,本月中就刚好。”

桫椤环噢了一声,露出像是在她意料之外、又像是在她意料之内般的表情:微微扬眉。中年人的心思善于隐藏在那坚固住了哀伤的面壳下,倒是捉摸不透了。她交叠在双腿上的手变为十指放松地交叉,收起了拘谨:“快了些……也是来得及准备的。你们就先住靠西边的那一间房吧,有单独的厕所、浴室和厨房,本是要用作大姐的婚房的——这让你感到不舒服的话,之后再建也可以。”

“不,谢谢伯母。”

“以后叫妈就好了。那么,还有一件事——你们打算生多少个蛋呢?总要有人继承守灯塔的活计。不必担心会生下聋哑蛋、傻蛋,这孩子其实是两个月时、高热烧聋了的,这件事我作为母亲可以担保。至于傻嘛,看她能吃能干的,往家里带的柴和鱼货比谁都多,也就是脑袋瓜木了点,不碍着在岛上生活。”

“这个……您说的我也知道。”

荼荼嘴唇的动作和脸色,三千全程紧盯着,像盯着独属于她的猎物那样认真。荼荼双颊没有泛起女青年聊那些私事时脸上的羞涩红霞,依旧冷冷的,很白、浮着飘忽的青色。深灰眉头甚至挂上了为难的愁绪。

“噢,恕我老婆子多问了,你们不必心急、慢慢来吧。你结过婚,这样也好,三千不会的事情,拜托你多耐心教教她好了。”

母亲谈及生命诞生的事情,没有喜悦和期待,眼里却自然浮现出服丧似的悲哀和断念似的空白。五年前同时失去伴侣和预备继任职业的大女儿,生命骤然的离去带给这个家、带给她的灾难,足以将她心中关于生和死的感情搅浑在一处。

这满室内为亡人默哀一般的沉默中,她不禁望向唯一的女儿三千。

三千却早已从二人身上移开目光,向空无一物的墙壁呆滞地眨着睫毛。

要将船上荼荼带来的十几箱行李全部运回新家,三千一个人也得花上两天。有个鼻尖呈三角形、神色凌厉的女人来帮忙,她黝黑、又穿黑衣,简直像只体型健硕、善于捕鼠的玄猫。女人叫洋杉阿香,是警备队队员,也曾是三千死去的大姐的未婚妻。

如今,已经和新的伴侣有了一个在孵的蛋了。

她对着三千和荼荼远远走来时,看着荼荼,把手握成拳头拍在掌心,做了个向天空打枪的动作,又将食指绕脸一圈、摆出故作严肃的表情。

【刚刚你那啪的一枪,厉害极了!】

荼荼和三千都笑起来。

托阿香和她那善解人意的伴侣的福,黄昏的晚霞刚在四周天幕上开始了不充分的燃烧时,三人已经收拾停当,透过宽阔的玻璃窗欣赏天边层层透亮的红紫色云霞,闲话着要将枪支引入警备队之类的畅想,待荼荼换下那身笨重厚实的黑衣,就准备将船开回岛南面的海港了。

这船全然未经历过哪怕一次的捕捞作业,室内没有半分鱼腥海湿的气味,洁白颜色崭新光润,上下左右全部映满了海岛夕时天空含有暮色的暖橙。阿香将自己疲惫的身体摊在宽大的舱内座椅上,舱室随微浪轻缓摇动着,她的声音也轻缓摇动:“冬天亡灵节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墓地看看吧,虽然只是衣冠冢。”

海岛上被大海吞没的捕鱼女也太多了,阿香并不避讳这些事:“荼荼双亲的墓碑也在那儿吧。你们结成伴侣的事情,去告诉一下吧。定会叫她们开心的。”

阿香对待生活的全部面貌,都有一种奇异的轻松感。她谈起亡灵的语气,好像谈着许久不见的老友那样温暖。

之后就是短暂的沉默。

正在对面换上雪白色吊带夏裙的荼荼,看三千正撅着屁股挠着头发研究驾驶台,就用轻松的语气给阿香回应:“好啊,不必等亡灵节了,这个月的庆典结束就去吧。说起来,我的妈妈们也只留下了衣冠冢呢,她们的忌日就在下个月。”

阿香身体依旧摊得很平,让脖子用力、抬起个脑袋看荼荼,嘴笨地说:“啊呀,对不起,才想起你的双亲是被坏蛋科学家给抓走的……”

“不,请别在意。”荼荼叹息似的笑了,侧身专心系着一边的肩带。她说话时会用“请、谢谢、抱歉、请原谅”一类的词语,这本就会让海岛的女人感到一种接受了隆重礼节的愉快,再加上,那通身的洁净白皙,没有一点儿伤痕和晒痕,简直像绘本里描画的雪精灵啊……还有还有,她的身体随着海潮晃动、肩上落下了半边松散的肩带和衣料,让阿香看到了令人意外的、十分丰隆的半边胸房,俯身微垂时也保持着紧致弹润,下意识地拢住乍泄的晕红颜色的细嫩手臂,挤压出了完美的弧形深线、和看那整个矮小身形时所能想象的画面、极不相符。

阿香呆若木鸡,荼荼转头来和她对视微笑,在那单薄双肩上、刚诞生了对称的可爱蝴蝶结。

她感到一种因陌生的美丽而起的心动,毕竟,像自己这样成了家、做了母亲的女人们大咧咧袒赤在阳光下的健康前胸,和那娇羞未熟、几乎含有一点软绵绵病态的雪白……啊,也太不一样了。

哎呀,这样轻盈的体态,她竟真是个嫁过人的寡妇吗?

三千在这时回头,看见荼荼,恍如看见一条热气腾腾、刚出炉的靓丽白米糕,她眼睛亮亮的,用手说【好漂亮,还是白裙子、比较配你】。

阿香察觉到自己一直对着人家的夫人发呆,赶忙一下子坐起身来大声附和说:“对呀!三千你可真是傻人有傻福呀!皮肤真白……太适合了,要是我夜里穿着这一件到处跑,人家会以为在黑漆漆的夜路上飘着一条诡异的白裙子咧!”

荼荼和三千又被她逗乐了。

三千笑不出声,只咧着一口整齐的白牙拍拍大腿,她很快用手指发现,自己短裤的裤脚被勾破了一个拇指大的洞。

“怕是刚才搬行李时刮的,今晚洗澡时脱下来,我给你补了吧。”荼荼柔和地说话,脸色不同于整个白天的僵硬阴沉,三千,从那夕照下荼荼脸颊和嘴唇的光润透红、以及她温馨平常的话语内容中,第一次真实体会到组成家庭的幸福感。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雪白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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