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在郊区外,从镇中心到那儿是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今天天气晴,微风,十二月初的梧禾也才是秋季末,风吹到身上时并不会觉得很冷。
盛星雾坐在靠车窗的位置,风从车窗外灌进来的时候,她享受的闭着眼睛。
她并没有睡着,大概吹了半个小时,凉风忽然被隔绝在窗外。
她睁开眼睛,一只手从眼前划过,那只手是真好看啊。
盛星雾这样感叹着,唇微微勾起,撇过头看向明显试图躲避视线的云颂,他显然是没想到她没睡着。
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眸,云颂语气硬邦邦的憋出两个字:“我冷”
“哦,我又没说什么”
盛星雾歪着头一脸笑意,语气懒洋洋的。
云颂深吸一口气,脸红了又黑,干脆什么话也不说,转过头去,给盛星雾留了个后脑勺。
盛星雾心情好得不得了。
她的视线瞧向左侧前座,喂猪坐那儿,一个五彩缤纷的泡面爆炸头吸睛的很,他正偏着头跟身旁的阳仔说话。
杵了杵身旁人的胳膊,对方毫无反应,盛星雾低笑出声,对方却立刻偏过头来,一脸的凶神恶煞。
盛星雾敛起笑,只遗留下温柔的眉眼。
云颂眸光闪了闪,忙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在等车那会儿,盛星雾没什么事干,无聊间看着阳仔像个跟屁虫似的总跟在云颂和喂猪身后,好奇心一起,随口问了一嘴阳仔的事儿。
以前的阳仔胆子很小,被人欺负几乎从来都不反抗。后来有一次挨打被云颂和喂猪看见,顺手就帮了。
从此以后阳仔就跟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们身后。
阳仔没有亲人,家里只有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继母和她儿子。他们现在住的是阳仔父亲在世前做的自建房,普通平房,但至少是个安身的地方。
从阳仔父亲死后,他继母就开始打起了这套房子的主意,平常没少苛待阳仔。
他那继母的儿子是个吃喝嫖赌的流氓痞子,前些天不知道上哪儿来的债主找上门,他没钱还,就打算抵押阳仔父亲留给阳仔的房子,阳仔知道后跟他大打了一架。
这事儿云颂和喂猪都不知道。
就在昨天晚上,那痞子带人去了阳仔打工的地方索要房产证,阳仔跟云颂和喂猪待久了,打架也是狠,一点都不怕对面人多,抄起家伙就是干。
结果给人打狠了,对面头破血流,还不要脸的报了警,阳仔在派出所待了一晚上。
他没想让云颂和喂猪知道,是派出所的人找到了云颂的电话给他打了过去。
云颂天没亮就过去了,痞子那帮人是认识云颂的。尤其是那痞子,他没少被云颂和喂猪揍过,云颂一来他立马就怵了,悄不作声带人离开。
“你自己也就一刚成年的小孩儿,怎么还管人家小孩儿?”盛星雾说。
云颂听这话不太高兴,又懒得跟她反驳。
盛星雾也没指望他回答出个什么。
“阳仔应该也就十五六岁吧?”
盛星雾越看越觉得阳仔眼熟,在记忆中搜寻了挺久的,却始终没有搜寻出来。
她啧了一声,懒得再想,撇头问云颂,“这小孩儿我是不是见过?”
“你来梧禾的那天晚上,院门口”云颂给出提示。
“那骑着鬼火的小黄毛?”
盛星雾诧异的再次看向阳仔,视线停顿在他乌黑的短发上。
云颂听着她给阳仔取得小外号,弯了弯唇。
“阳仔在镇西的一家理发店打工,偶尔会为了练手尝试各种发色”
盛星雾一愣,莫名将视线移到喂猪五彩斑斓的发色上,然后再看向云颂。
“那是阳仔第一次练手”云颂难得对着喂猪的头发露出嫌弃,“显而易见,挺失败的。”
盛星雾失笑,“他们两个看起来还挺满意的啊”
尤其是喂猪,不知道有多显摆他那一头别致的发型。
…
盛星雾这会儿是真睡着了,睡了一个多小时。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在了云颂的肩膀上,他也睡着,低着头,两人的脑袋靠的很近。
云颂温热的呼吸也紧紧贴在盛星雾的颈间,她只要稍微一抬头就可以用自己的脸去轻触云颂的那张脸。
这样跟异性的近距离让她有一瞬间的肢体僵硬。
但对方是云颂啊。
是念了很久很久的云颂啊。
这样一想,接受速度比肢体僵硬的瞬间更快。
盛星雾抬眼开始打量起云颂。
他睡相很好看,也很老实。
呼吸浅浅起伏着,皮肤是天生细腻的白,脸上透光的细小绒毛也只有这种极近的距离才能窥探得见。
睫毛又长又翘,唇形很漂亮,有一颗明显的唇珠,唇瓣颜色是明媚鲜红的。
难怪总说云颂很乖,这样一闭上眼睛的确像个乖巧听话的漂亮弟弟。
盛星雾的思绪飘向了很远,盯着云颂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移开。
似乎盯着看了许久,盯得云颂有些不安,睫毛颤动着,像是见醒。
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盛星雾屏住了呼吸,安抚地在云颂头上摸了两下。
然而这种下意识动作她从前从来没对谁做过。
云颂也被真的安抚住,又睡了过去。
盛星雾不敢再盯着看,视线定在车窗外,有心忽略存在感极强的某人。
忽然,车身剧烈地晃了一下,盛星雾眉头一皱,没等自己稳住身形,先托住了云颂的脑袋,怕他磕着碰着。
等自己坐稳后,抬手将一只手捧着的脑袋移到自己的肩膀上,两人的距离再一次靠近。
而且比刚才更近。
公交车过了一站又一站,不知道从哪一站开始,盛星雾感受不到云颂浅浅起伏的呼吸,却能感觉到一颗跳动迅速的心脏和贴着自己脖颈越来越火热的温度。
盛星雾面容一顿。
装睡?
笑意渐渐扩散,她并不打算戳穿。
蓦地察觉到一道目光,盛星雾抬眼看过去。
是喂猪。
喂猪的表情前一秒是说不上来的暗涩不明,在盛星雾看过来的后一秒又变成了平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喂猪朝她一笑,之后又转过头去跟阳仔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惹得阳仔一脸兴奋。
盛星雾收回视线,她虽然疑惑,但不会去求证。
目的地终于到了。
车停稳后,盛星雾感觉肩膀上一轻,她侧眸看过去。
云颂眼神清明,青筋微微凸起的脖颈和耳朵已经红了一片,侧脸对着她。
“醒了?”盛星雾的声音含着笑意。
云颂低低‘嗯’了一声,嗓子有些干涸,他轻咳了两声。
已经走到车门边的喂猪和阳仔见他们还没有起身的意思,张口催促了声。
“来了”云颂起身走了,两步之后又回过头,“下车了”
盛星雾这才慢悠悠的从座位上离开。
下车后,强烈的阳光让盛星雾不适的闭了闭眼,这个场景让她想起来到梧禾出了火车站的那天。
那时她不喜欢梧禾。
然而此刻,在她下车后伸手挡在眼前时,头顶就被撑起了一片暗,隔绝了那刺眼的光芒。
她想,她再没有了不喜欢梧禾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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