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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又到仲秋

仲秋在即,晴空月正。

扫去敦宗院门外的最后一片落叶,谭冲直起佝偻的腰,抬头看把夜空照亮的天灯冉冉上升。

一年复一年,人事万变,又好似不变,即便每日总有曲尽河星稀之时,也知明日还能见到相似光景,于是陶然忘机,孤身何妨?便提一壶酒,登高与月成双。

夜里的敦宗院宁静如深宫别院,谭冲趁这无人之时,施展卓绝轻功,飞身跃上最高一楼塔,撬开酒壶畅饮。

“师父呀。”

谭冲挑眉,惊讶这晚年收的徒弟真是青出于蓝,竟然已经可以无声无息就靠近他。

“喝酒怎能没有猪头肉?”一散发着卤味香气的油纸包裹放在谭冲跟前,带来着下酒菜的人则蹲坐在谭冲身侧,撕开那包裹招呼谭冲吃。

“堂堂殿帅爷,这夜还未眠,怎么这样闲?”谭冲有些嫌弃地瞪徒弟。

“我是人又不是牛马,哪能不休息?”席墨生看师父没动手,就自己拿了喜欢的猪耳朵来嚼。

“想当年……”

“憋想当年啦!”席墨生阻止曾经也是殿前都指挥使的师父和他说从前那段责任重大得睡觉也做噩梦的苦日子。

“托我们俩间中那位殿帅的福,皇上现在可体恤当御前侍卫的啦,放我三天假过节呢。”

谭冲知徒弟说的就是那位贵为当今天子义弟的河北安定王,顾依。

在这八月时节说起顾依,谭冲又更没能忍住不去回忆当年。

当年……

自愿迁入瑶华宫养胎的景皇后顺产龙子,即刻派人把消息传给皇帝,欣喜的皇后却不知晓,龙子诞下之前数周,皇后的兄长大破夏军伏兵,斩首千余,同时还处决数位逗留城外、畏惧不进的军将,其中包含太子生母,张贵妃的叔父和其子嗣。

后宫传言景氏要夺权,景皇后孕期保密,连皇上都给瞒住,此时忽然产子,自免不了更险恶的传闻——孩子非龙种。

“谭冲。”皇上面带哀戚地下旨,“孩子不能留。”

皇上这道旨意有三字没有说出口,而是在谭冲眼下,用手指蘸茶水书写,那三字是‘在宫中’。

皇上的意思是孩子不能留在宫中等死。

谭冲奉旨赶去瑶华宫途中,遇到在赏花灯的太子,太子叫住他问,“殿帅,听说我有弟弟了是不是?”

“殿下,那是无凭据的胡言,勿信。”

谭冲把孩子抱走,跑出瑶华宫时,才刚产子的皇后居然追出来,如厉鬼那样地哭嚎,把孩子还来。

谭冲有自觉,他此后不能再回宫,否则将沦为后宫斗争的牺牲品,也可能害死襁褓中的孩子,他带孩子离开京城,找到一位曾是宫女的红颜知己,把孩子托付给她,那位姑娘因入宫前被剜去生育能力,郁郁寡欢,此时得一婴儿犹如天赐奇迹,誓言会待若亲子。

景皇后遭废,谭冲心中有愧,隐姓埋名后只干着粗活维生,半年以后,景氏一门男子全数战死沙场,景皇后悬白绫自尽,景家军的顽抗让夏军几乎全军覆没,西夏接受朝廷和议,向朝廷称臣,自此太平十数年。

“师父,猪头皮你不吃的话,我就……”

谭冲拍掉徒弟的手,拿去那仅有的猪头皮,他这徒弟除了资质高、酒量好,基本就没有一点讨喜处!

“对了师父,安定王要回来了,您说我们要不要搞个三代殿帅团聚?”

谭冲抱起油纸包裹,起脚踢徒弟屁股,丝毫不留情,一下就把徒弟给踢下屋顶,看着徒弟手忙脚乱地借力安全落地。

“白痴,听不懂隐姓埋名的意思?”谭冲向下吐口痰,可惜他灵巧的徒弟还是闪了开去。

安定王顾依就是当年景皇后遗孤,谭冲自从见到顾依神似先皇的样貌便十分怀疑,直到皇帝认顾依为义弟,谭冲就相信不会有错,皇帝必定探过顾依身世,把过往翻查了个透彻,于是就给先皇赎罪。

把顾依外放到北边防是安全的举措,毕竟当年的张贵妃现在已是皇太后,顾依这样的身份,如何能在太后眼皮子下安逸生活?

席墨生说顾依要回来,谭冲猜想只是回来过节,节后就会离开,这安定王只要安安分分,不搞太大噱头,太后兴许也能沉得住气,大抵不会出事……的吧。

次日天明,谭冲早起做着日复一日的扫除工作,敦宗院大门已开,莘莘学子陆续到来,这些学生都是官宦子弟,念书未必行,作乱都在行,谭冲未免无故惹麻烦,向来不和任何人打照面,长年装作一个驼背老朽。

“玖公子!”

听见这叫唤,谭冲下意识偷眼看,玖公子是顾玖,前任枢密使顾秦的唯一嫡子,顾依名义上是顾秦的庶长子,顾依获得圣宠之后,顾秦因过分亏待庶子遭降罪,被贬至济州任节度使,顾夫人没有随夫远走,而是和独子顾玖留在京城。

谭冲至今没弄清顾依是如何落入顾秦手中?他试图寻找领养顾依的女子,但多年来都没有成果,虽然这来龙去脉已不见得重要,但谭冲还是会好奇,且他年轻时爱慕过那女子,若女子因他而遭遇了不好的下场,那他即使不报仇,也该给女子磕头谢罪。

顾玖只是个十岁的小孩,他出生时,顾依已是他所知道的兄长,自然不会知道其中的什么秘密,谭冲暗中关注着他,但也不太期望能从他身上得到线索。

叫住顾玖的是一位婢女打扮的中年女子,她递给步行到院门的顾玖一个食盒,顾玖从前是有书童和杂役帮着拿东西,现在就没有了,倒不是他顾家穷得请不起,而是奉旨管教顾玖的敦宗院院长明言禁止顾玖带仆从上学。

顾玖表情甚是不满地拿过食盒,未有一句道谢就甩着袍袖走开,谭冲没再多心去看顾玖,只因有些同情那婢女而不经意地扫了眼,这一眼他就呆住,这婢女和他那位红颜知己长得十分像,额头明显有一大胎记,谭冲猛地想起他那知己有个妹妹,当初他把孩子带过去时,就见过那位妹妹,脸上确有这胎记。

难道是妹妹出卖了姐姐?若是如此,那这个婢女不就知晓顾依的身份?谭冲心中一凉,顾依的真实身份,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机,这位安定王此趟回京,恐怕很难安定度日。

谭冲匆匆把落叶扫干净,趁没其他活儿干,悄悄跟踪那婢女而去。

顾玖掀开瑶灵给的食盒盖子看,见是提不起食欲的米饭和家常配菜,很是嫌弃,他扬手把食盒给扔进池塘,池塘里的锦鲤蜂拥挤上来抢食。

“顾玖!”低沉的嗓音把顾玖吓得差点失足掉落池塘,他慌忙背着手转回身,朝向面黑如锅底的敦宗院院长,吕琛。

吕琛走向顾玖,他气度向来雍容雅正,随风飘扬的鬓发银白如雪,更衬出一丝脱俗气质,只是在顾玖眼里,教学严厉的他仿佛青面獠牙。

“你为何浪费粮食?”吕琛指着漂浮在池面的空食盒,瞪眼看顾玖。

顾玖心虚地望向别处,翘着下巴说:“没浪费,我喂鱼。”

“哼。”吕琛拂袖,厉声斥:“顽劣、任性、懒散。”

“我何时懒散?”顾玖扬眉看吕琛。

吕琛手扶心口吸气,把气吐出了才回道:“昨日为师要你清扫琴阁,你竟花钱请院中杂役代劳。”

“那样事半功倍么。”顾玖理直气壮。

“你!”吕琛险些岔气,“跟我来!”他愤愤转身,走了几步没听到追随的脚步声,回头一瞪,顾玖才不甘不愿地跟上来。

皇帝一年前嘱咐吕琛管教顾玖,吕琛以为不是难事,他先是温和指导,顾玖总是乖巧懂事,然而还是被吕琛发现他私下仍然喜爱与一众官宦子弟放纵嬉戏,闲来就欺侮弱小同学,于是吕琛要他遵守额外许多规矩,岂知此子更加叛逆,吕琛决定不再留情,非从重处分不可!

吕琛来到自己的教书楼,名为玉书台,书童在门外迎接,他没进门,而是吩咐书童:“搬张凳子置于门外,取我戒尺来。”

书童偷瞧了眼吓得瞠目的顾玖,才应声进门去拿东西。

“老师,您这是要打我?”顾玖竟还真的敢问。

此前吕琛没有打过顾玖,最重的一次惩罚只是要顾玖跪于算盘上面壁思过半柱香,那次之后顾玖不但没有收敛,脾气反而更暴躁,于是吕琛以为体罚不妥,便没有轻易对顾玖施以惩戒,没想这少儿还是不肯学好。

凳子很快搬来,书童也奉上戒尺,那书童被顾玖欺负过不少,这时的脸色有那么些幸灾乐祸。

吕琛接过戒尺,指向凳子便道:“顾玖,你不遵从师命,为师要责你二十板,你若抗拒,为师就让你在礼堂集会时当众受责。”

顾玖紧抿着唇不说话,他四周张望,此时尚早,院中还不多人,再过些时候就不同了,必会有认识他的学生看见此情此景。

吕琛知顾玖好面子,他背过手,故作写意地说:“你若还想反驳,为师可以听你慢慢说。”

顾玖还是犹豫不决,他希望能忽然下场大雨,那样至少能搬进学楼里继续。

“按他上凳。”吕琛对书童说。

“不要!”顾玖大叫,他嘴唇颤抖了会儿,指着书童说:“我不要他在旁边看。”

吕琛不想和顾玖多费唇舌,比手势让书童进屋,顾玖等门关上,抬眼看了看面如冰霜的吕琛,自知再讨不到别的好处,就慢吞吞地趴上长凳。

顾玖没这么趴过凳子,他曾经在家里经常偷看哥哥们挨打,最后一次见已是一年前,他大哥顾依被他爹罚一百板子,他是从头看到结束的,大哥的臀在月光下从一片白皙被打至血肉模糊,却愣是一声没叫,打完提起裤子,还被执行家法的羊邢甩了两个耳光,惩他不谢罚,谢罚后走出家门时与常人无异,暗色的外袍把底下的伤遮得不露痕迹。

那必然没有多疼,顾玖是如此想。

吕琛站到凳子旁说:“你要紧记今日教训,若再犯,便不会有更轻于此的惩罚。”

说罢,戒尺就落在顾玖臀上,“啊!”顾玖大叫着滑下凳,吕琛把他拽回登上,压着他背接着打。

吕琛是个大人,力气必须有,顾玖没练过功夫,身子天生娇弱,被吕琛一手压住就无法逃脱,只能哭喊着痛,直到吕琛把戒尺打完才收声,感觉吕琛手一松就跳下地躲开。

顾玖长这么大,从没遭受过这样的皮肉痛,委屈和愤恨淤积在胸,顾玖听不进吕琛还不厌其烦地接着说教,他跺一下脚,忍着疼拔足跑开,不理吕琛呼叫,一路直奔院门外,往回家的路走去。

大街上早市的人潮开始多,顾玖动作小心地把手放到身后,摸不出什么,只感到些微麻,疼痛的感觉早已消失,但挨打的羞愤仍然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顾玖紧紧咬住下唇,在心里咒骂顾依,都是因为顾依,皇上就是为了给顾依出气,才会让吕琛来为难他!

顾玖不久就走到距离住家不远的道路,这里步行的人不多,因都是官家人出入,不是乘马车便是坐轿,顾玖听身后有马蹄声和车轮响,他不在意,也不主动让道,反正马车可以往他旁边绕。

马车靠近后果然绕道,经过顾玖时,马车车帘掀起,一熟悉的话声朝顾玖唤:“玖公子,好久不见,还是那么嚣张呀?”

说此话的女人声一样很嚣张,顾玖停步抬头看,马车内的燕萍郡主对他笑着招手,“来,送你一程。”

距离顾府还得走一段距离,顾玖没走过那么远,不确定要走多久,他因挨了顿打已有些出汗,便不愿再做多余的运动,应邀踏上郡主的马车。

马车上,一年前给赐婚到辽国的燕萍郡主告诉顾玖,她是回娘家过节,郡主问顾玖近况,顾玖也不装模作样,直言过得不如从前好。

“何止你呀,我还不是一样,我那傻夫君虽然待我挺好,可还是不能给我体会京城独有的繁华。”

郡主吃了一颗花生米,把花生米嚼得咔咔声,一边怨:“都是那顾依,一定是他告状,不然皇上就不会把我嫁得这么远。”

燕萍郡主和顾玖同是顾依得皇宠的受害者,当初顾依到敦宗院读书,郡主不仅打过他,还要他在众目睽睽下罚站大半天,顾玖觉得换作是自己也会告的。

“这次回来不晓得会不会见到他。”燕萍郡主嘟哝。

顾玖挑眉,郡主留意到他深情,就说:“你不知道他会回来过节?那是一定要的呢,毕竟他已经是皇亲贵族,仲秋皇宴不能不来。”

顾玖眼珠子咕噜转,郡主笑眯眯问:“玖公子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我只是个小孩子,哪有鬼主意。”顾玖撅撅小嘴。

“你没主意,我有,听不听呢?”郡主细声说。

顾玖不回应,马车已到顾府,但他不下车,郡主满意地笑了笑,拿出一本书页不多的小本子递给顾玖。

“我在书市看见这有趣的画本,素闻顾夫人爱看人像画,便想和夫人分享,不如公子替我转送给夫人?”

顾玖拿过那书,书封没有题,他翻开一页,看见字体潦草但并无美感的‘狼王。春。宫’四个字。

“哎,小孩子不能看。”郡主伸出折扇把顾玖手中书页合上。

顾玖脸有些热,他适才已见到第一页的画,画中不止一人,肯定多于三人,其中只有一人的脸面画得清楚,那俊美容颜、雾鬓云鬟、精壮身姿,不是顾依,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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