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扬起的尘土，原来不知不觉间，副本已经步入了尾声。
清晨的空气虽冷，却意外很适合现在的场景。
恢复了意识的灵魂变得有些透明。面前的元帅肉眼可见地变得成熟，或者说——变老。
元帅从废墟中走出来，脊背挺直，眼神清明。他深深地回望了一眼那堆废墟，没有太惋惜，反而眉眼舒展，轻松了不少：“让荣光和骂名都随风去吧，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老头子可管不了了。”
被劈成两半的骨令牌从碎石中漂浮起来，落在了元帅的手上：“给你们留个纪念吧。”
这应该就是系统说的“隐藏恩赐”了，霍泷塘想着，从苍老的手中接过一块碎片。
法勒也走过来接过另一块碎片，只是他的话实在让人捉摸不透是什么意思：“无论世人的评价怎么样，我们由衷地感谢你。”
“你们是最不该感谢我的人……”变化的虚影像是元帅凝缩的一生，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已经是个满头银丝的老人了。
我什么时候说要感谢他了？霍泷塘不明所以，不过这点疑惑只在脑海里停留了一瞬，面前的虚影化作两道半透明的悬浮屏幕，上面显示着：
恭喜玩家完成练习副本【空碑】，即将回到C区。
右下角是倒计时10、9、8……
眨眼间，他已经站在C区的广场上了，而跟他一起从副本里出来的人却不知所踪了。
霍泷塘打开系统终端，他在副本里待了四天，在副本中为了方便查看显示的副本内时间已经恢复成了正常时间“5046年6月8日15:52:08”。
系统的奖励邮件也到了：
恭喜您通过了练习副本【空碑】（难度提升）！
本次副本获得奖励积分400点，并获得“隐藏恩赐”——“骨令牌·左”。
预祝您游戏愉快。
5046年6月8日15:51:43
系统
这次没有来历不明的小视频，霍泷塘兴致缺缺地关掉邮件，本以为可以趁机补一下历史，现在只能打道回府。
胳膊不合时宜地传来一阵酸痛，挨了一拳头的胳膊乌青了一大块。霍泷塘捋起袖子又放下，内心叹了一声，这个狗系统也不把他医好了再送回来。
霍泷塘回到了“初级居住区”06幢，正巧看到大厅里有一堆人围在一个茶几前，看样子像是在开会。“楼主”蒋郓城也在，他脚下一拐，正好他在副本中遇到的事情有必要让大家知道，好让大家都有所防备。
霍泷塘走到茶几边，他还没开口，冯禹霖先“咦”了一声，他惊讶道：“方正不是跟你一起进本的吗？这混小子又出去野了吗？”
你们消息还挺灵通的，霍泷塘想，可惜最后从那个副本里出来的只有两个人，有人给他们汇报进本的消息，却不会有人给他们通本里的气了。
说起来他跟方正虽然认识了才没两天，但多少还算个面上的朋友，对于方正的淘汰，他还是遗憾的。
“没，他被淘汰了。”霍泷塘沉声道：“在练习副本里，被玩家杀死了。”
围坐着的玩家们一下子就安静了，有几个交头接耳说道着“运气不好”的也被蒋郓城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这和玩家间一个不成文的规则有关。”蒋郓城解释道：“你也看到了系统发布的指令中说的是练习副本中‘鬼不能淘汰玩家’，而不是‘玩家不能杀死玩家’。所以为了玩家们能在练习副本中安心地提升自己的实力，C区就定下了“在练习副本中不得互相伤害”的规则。”
“可是就这样的口头约定会有人愿意遵守吗？”经此一役，霍泷塘非常怀疑这条规则的约束力。
“它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约束力，但大部分C区的玩家都选择遵守。”蒋郓城继续道：“原因有二，一是用这种手段得到的奖励大多效果鸡肋，或者使用起来有条件限制，所以玩家们宁愿相安无事地在练习副本中多刷点积分换道具，也不乐意去干收益这么低的事；二是，一旦有玩家动这种歪心思，那这个玩家就是规则的破坏者，会遭到所有人的敌视，无论在副本里还是副本外。”
冯禹霖在他蒋大哥的眼神示意下接过了话头，道：“但毕竟这样的人还是有的，于是有崇尚‘优胜劣汰’的玩家建立了一个组织，把有相同理念的玩家们集合到一起，站出来宣布加入该组织的玩家会无视这条规则，但为了竞争的公平他们会公开加入者的身份。也就是直白的告诉别的玩家，他们会对别的玩家下手，大概这就是艺高人胆大吧……”
他说着说着开始跑偏到自己的想法上去了，又被蒋郓城一个不友善的眼神给拉回了轨道上：“这个组织叫‘原党’，意思是嘲笑他们‘谁拳头大谁说话’的理论古板陈旧，我跟你说啊，这起先是玩家对他们的戏称，谁知道他们老大觉着这名还挺好听的，大手一挥——”
冯禹霖的激情演讲又被生生掐断了：“原党的那帮人都看不上这种低级的练习副本，谁知道竟然出了这么个往新人堆里扎的奇葩……”
“是两个。”霍泷塘适时纠正他。
冯禹霖啐道：“奇葩成双，这回原党丢人丢大发了！”
“本来是怕新人会有所顾虑，才没在一开始就告诉你们的。”蒋郓城捏了捏鼻梁，惋惜道：“结果现在出了这种意外……小兄弟你也不容易，先回去休息吧，等休息好了再和我们详细说说副本的经过。”
霍泷塘点点头，在副本里一晚上没睡，他确实也累了。他回到系统分配的房间，在系统商店里找到了跌打损伤的特效药，给自己随手抹了两把倒头就睡。
另一边，法勒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出了副本后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在街巷中走东拐西绕了一阵，确定没有什么奇怪的家伙尾随才回到了系统安排的住所。
随手收拾了两个捣乱的小朋友倒不是什么难事，法勒没觉得有多累，便只是在床沿坐下，取出刚获得的“隐藏恩赐”——”骨令牌·右”。
这个隐藏奖励的效果中规中矩，普通的驱鬼效果，冷却时间5小时。然而它还有另一个作用——密境钥匙（残片），找到另一个持有钥匙的玩家就可以开启密境。
这个系统给奖励的方式还真是不坦诚，法勒想着，不过他现在没什么兴致进那不知道什么的密境，如果可以，他只想在这度假。
“咚咚……”一串敲门声响起。
麻烦的家伙来了，法勒不开门都知道门外站的什么东西，他确定自己没透露过这个住处，回来的路上也没人跟踪，可这个家伙还是锲而不舍地找上门来了。
“又是你。”他拉开小半扇门，单手支着门框，没有想让外面的人进门的意思。
“竟然记得我？”门外的人佯作惊讶：“我可真是荣幸。”
“那你有事吗？”法勒注意到那人不动声色地用脚卡住了门缝，让他没法直接将门碰上。
“当然有。”格兰德扶着门框，借势又凑近几分：“我现在缺一个助手，你愿意……”
“不愿意，你可以走了。”法勒打断他。
“别着急，听我说完。”格兰德虽然□□脆地拒绝了，但带着得体笑容的面具依旧没有裂痕：“我知道你不想惹麻烦，不过麻烦已经找上你了。虽然他们伤不了你，不过你也绝对过不上什么安生日子了。”
感觉门上抵抗的力道轻了些许，格兰德继续道：“刚才，原党放出战损名单，其中有两个人是在练习副本中被淘汰的，好巧不巧，这个副本为了降低难度给出的提示是玩家的名字——你猜猜，副本中唯二活下来的玩家会被怎么看待？即便你们什么都没做，也自然会被归为原党的成员，成为人人都可以针对的对象。”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有足够大的面子，只要跟了你走就没人会来找我麻烦，对吗？”法勒眼里带着戏谑。
格兰德很喜欢他这样生动的表情，哪怕是恶意的：“对，可没人敢动我的人。”
看着那双带着怀疑的蓝眼睛，格兰德按捺住自己想要去触碰他的手，解释道：“我掌握着整个指令游戏最大的情报网，没有人会愿意和情报网作对。”
法勒松开支着门框的手，假意收起的那副带刺的样子：“那就承蒙庇护了。”
格兰德放任自己为这假意的笑容着迷，他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那跟我回B区吧。”
格兰德甚至都不想路上的行人多看他失而复得的宝贝一眼，直接用传送道具输入坐标，把人带回了自己的三层别墅。
法勒默不作声地跟着他穿过了花园。
格兰德心情喜悦握着他的手，给他设置了别墅的开放权限：“来，开门试试。”
法勒在他过于殷切的目光下打开了门。
两人进了屋，格兰德心情愉悦地朝里屋喊了一声：“小饭桶，出来！”
接着就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巨响——似乎是碰门的声音，只不过这声听着像是要把墙都一起碰裂了。
一个看上去小巧玲珑的姑娘蹬蹬蹬地跑下楼，与她那张稚嫩的笑脸完全不相符的是——她正捋着袖子，作势要打人：“老大，你刚才叫我什么？”
“米莉，我错了。”挨了一拳头的格兰德扶人未果，只能扶墙。
法勒的重点却不在他俩耍宝上，而是觉察到这个非人类小姑娘这一拳头的力气可真大。
“好了，让我先把正事说了。”格兰德从刚才那一拳头中缓过劲来。
其实不用他说，她打小被格兰德捡回去，从第六界跟到第七界，看格兰德领个人类回来就已经知道他的目的了。自从来到了游戏里，她家老大隔段时间就带个人类回来，然后过一段时间这个人类就会消失。至于消失去了哪里，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米莉已经习惯了，不想管，也不会多嘴。
“我介绍一下，”格兰德站在中间，“米莉，这是我新招的助手法勒。”
又是同样的理由。米莉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米莉·卡安，叫我米莉就好了。”她伸出手。
“法勒·凯尔斯汀。”法勒回礼。
格兰德笑眯眯地分开两人手，推了推米莉催她回去工作，自己则带着新招的助手在别墅里逛了一圈。
“你刚从副本里出来，要不要休息一会？”格兰德绅士地替他打开房门。
法勒却在他的目光下又把房门关上了，他并没有多累：“现在有什么是需要我做的？”
“需要你——”格兰德眼睛亮了起来，不过为了不吓到人家，他还是把原本想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帮忙整理一下资料。”
法勒跟着格兰德去了二楼的办公室。
听到了房门开合的声音，坐在环形半透明屏幕前的米莉抬起头来，眼神略带诧异的看向格兰德，像是在控诉这个不靠谱的老大。
格兰德只能迎着她鄙夷的目光，回了她一个无奈的表情，摇了摇头。
他从隔壁桌子底下拖出一把椅子让法勒坐下，又从抽屉里捧出一摞厚厚的不知什么材质的纸堆在桌上：“这些都是需要更新的情报，你要做的就是把这一堆资料，找到正确的分类和位置，更新到情报网上。”
格兰德拍了拍那一摞的纸：“是不是很简单？”
法勒浏览了一眼叠在最上面的那张，都是一些整理出来的基本规则，以及可公开的隐藏玩法。更进一步的情报就是有偿的了，法勒想，但这么大数据的整合以及实时更新也要费不少力气。
“你还做慈善？”法勒用指关节敲敲那一摞纸，抬眼问。
“这是基础，有信誉才有积分赚，才有人愿意为我卖命。”格兰德回答。
格兰德没有再帮忙，而是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法勒旁边，仿佛是默认了他会打开屏幕，知道如何输入一样。
法勒也确实知道如何使用，第六世界是高度文明的科技社会，和相似种类的第三世界来往密切，第六世界的高端科技他自然是见过的，只不过眼前这台，是六年前的款。
为了让自己忽视那道盯在自己脸上的近乎实质性的目光，法勒逼着自己进入工作状态。
时不时偷瞄的米莉反倒是受不了了，就老大现在那个黏糊糊的眼神，她都恨不得一拳头糊到他那张帅脸上，最好顺带把眼睛也一并戳瞎了。
“老大，你也干点正事了。”米莉清了清嗓子，提醒道。
“那行。”见暧昧而黏糊的氛围被打破，格兰德起身，将椅子送回原位：“我去做饭。”
“这也是正事？”米莉通过半透明屏幕看着那摞起来的纸，一看就知道他家老大偷懒了好些日子了。
“那当然，第三界的朋友们常说‘人是铁饭是钢’——”格兰德理所当然道。
米莉小声嘀咕：“搞得你是人类一样……”
格兰德假装耳聋，飘然下楼，还一边感叹着：“‘做饭’大概是第三界的人们最伟大的发明……”
第二卷也结束啦！（撒花）
这一章的信息量也超大的，挖了好多好多坑。
对了，千万不要站错了！猫猫老婆和姓格的是单方面的爱恨纠葛，这段在文章中穿插着会有一点（如果想看的我也许会放在番外里？）。
指令官霍先生：再次声明，我老婆根本不认识那个男的！不认识！是他贴上来的！
本文是真的纯爱！1v1！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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