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不喜欢。”孟竹时仰天长啸。
“这大哥怎么没的这么突然，这才出场一章呢？”孟竹时抱着平板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坐在对面的作者本人，“他是不是还有复活甲？”
於祠摇头，毫不留情地打破孟竹时最后抱有的一丝幻想，掷地有声道：“没有复活甲，他就是下场了。”
“那他还没表白唉。”孟竹时可怜兮兮地看向於祠，试图让他改写这个故事的结局，“这样会不会太过于残忍。”
“可是遗憾不是很常有的事情吗？”於祠目不斜视，从孟竹时手里拿回平板，“他这么做不也是想给他的心上人一个更好的未来吗？”
“话虽如此，可不能每个故事里的人物都带有遗憾，那不就是悲惨主角来聚会吗？”孟竹时将漫画从头到尾，一字不差地过了一遍。
心在治愈和致郁之间反复横跳，像是在悬崖上走了一回钢丝。
“可太过于温馨的我画不出来。”於祠闻言紧抿了下唇，“我没有那方面的体验。”
棋子的生活如同乏味枯燥的工作，除了努力提升自我，就是不断在於父的教育下受挫。
家里虽有人却无一丝人情味，都是按部就班执行任务的傀儡。各有各的行动的轨迹，互不相干。
“那我们不如花时间先去体验一番？”孟竹时提议道。
“怎么体验？”
“你继续画稿，剩下的就交给我。”孟竹时将於祠摁坐在椅子上转向桌面，自己靠坐在角落里开始计划。
【bamboo】：我家落地窗，你找人修了没？
【你顾大爷】：还没，我给忘了。
【bamboo】：忘得好，你慢慢修，我不着急。
孟竹时退出聊天界面，在手机浏览器里搜索着让人感到温馨的事情有哪些？望着页面里的词条若有所思。
画室里的两人在各自的小世界里徜徉遨游，光的影子在地上慢慢移动。
於祠画完人物大概的轮廓，将视线从屏幕移到了坐在身后的孟竹时身上，从微皱的眉上就能看出他大概陷入了困境之中。
见状本打算出口询问，却被对方先行一步，“你画完了？”
“没有，休息一下。”於祠解释完，紧接着问道：“你呢，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孟竹时摆手，表示毫无困难。
“真的吗？”於祠不信。
“比真金还真。”孟竹时连带着椅子向后退去，在於祠的目光下转了个身，“我的事是小事，你先忙。”
於祠嗯了一声，想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画稿上，却还是忍不住去细想孟竹时说的那句话。
小事不让帮，那大事是不是就是和他无关，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这念头如山头疯长的草，将於祠的清醒包裹在其中不留一丝缝隙。
手中的电容笔在图层上落上星星点点，如同脑海中混乱的思绪。
画不下去，他明白自己在犯老毛病，於祠索性保存之后关闭了平板，闭着眼趴在桌子上冷静。
桌上的手机不停地在震动，於祠抬手将桌上的手机扒拉到眼前。
【bamboo】：我说的话让你不舒服了？
【bamboo】：不管是不是因为这个，我先向你道歉。
【bamboo】：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
於祠看着这三条信息，每个字他都认识，组在一起他却觉得像是仓颉重新造的字。
第一次见有人给他道歉的，这让他感到了新奇又觉得惶恐，心像吸了水的棉花被在半空，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於祠看着聊天框里不停跳动的竖杠，静默无言。
【bamboo】：我知道你有些事不想说。
【bamboo】：但你不用说，我都明白。
明白，明白什么？於祠的脑袋里被疑惑的问号所包围，点读机最起码还要接触才能读，你孟竹时是升级之后的蓝牙版吗？
【y.c】：......
於祠将手机熄屏，将其竖起。试图打探背后的孟竹时到底在买什么药，却发现背后空无一人。
“你找我？”
头顶传来声音，於祠才明白这人玩的是守株待兔这一招。
孟竹时抱着手臂，倚靠在桌边，嘴角似乎带着点笑意，可认真看去却一丝也无。
於祠直起身子，面不改色地抛出这个理由，“我只是觉得这个阳光很好看，并不是在看你。”
“是吗？那就是我误会了。”孟竹时低头看着地上的影子，眼里情绪晦暗不明。
於祠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我有事情需要你的帮忙。”
“行。”
於祠还没想好接下来要怎么说就听见眼前人一口答应，他带着调侃的意味开口：“你不怕我是要把你给卖了吗？”
“不怕。”孟竹时秒接，谁敢买他，他直接给人一拳头塞在墙上。
“你还是保持点防备心比较好。”於祠劝告道。
“那你让只见了两次面的我住进你家，你的防备心去哪里了？”孟竹时闻言反问道，“况且你对我半分了解都谈不上，我要是个坏人怎么办？”
“还是说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博爱，都会邀请到家里来做客。”
於祠将孟竹时的话逐字分析，最后得到了一个结论——孟竹时在阴阳怪气。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到我家做客，我还没有那么爱交朋友。”於祠直视着孟竹时，认真解释，“你要是坏人的话，我也认了。”
反正他现在也一无所有，赌这一回也不会损失什么。
於祠将视线从孟竹时身上移开，桌面下的手无意识地蜷缩在了一起，“话已经说完了，我要继续画稿了。”
“那你继续，我回我的位子。”
孟竹时缩回自己的角落，将於祠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脑海里盘旋着於祠说的话，他可不就是个坏人吗？虽未做出过分的举动，但目的确实不纯。
他抬手捂面，呈个大字状仰躺在椅子上，整个人散发着颓废之气。
进一步，恐怕连朋友没得做，退一步，连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早知道就当是萍水相逢，就不会有如今的进退两难。
“快到饭点了，你中午想吃什么？”於祠头也不回地问道。
“我来吧，你想吃什么？”孟竹时从椅子上站起，想借此机会逃离这里，理清思路。
“我都可以。”
“行。”
孟竹时迈步离开，路过於祠时带起一阵风，画纸从桌上扬起在关门声响起时落于地面。
握着笔的手停下，於祠垂眸看着地上的画纸良久。他将画纸捡起放回桌面，拿出手机给凌以发信息。
【y.c】：你信一个人无缘无故对你好吗？
【01】：分情况吧。
【y.c】：别模棱两可，给我你心里最直白的答案。
【01】：对你好要不就是对你有好感别有所图，要不然就是心里有愧想要补偿。
【01】：要不然就是觉得你可怜，心生怜悯。
【01】：最差的话那应该只是突发奇想，玩玩而已。
那孟竹时到底是凌以情况里的哪种呢？还是额外的另一种情况，於祠的眼前像是有无数扇大门，每扇门的背后都藏着一些秘密，他驻足于原地并未上前推开。
有些谎言他不想拆穿，那是因为他也在心存幻想。一条命而已，孟竹时想玩就陪他玩到底。
毕竟爱伪装的可不止孟竹时一个，他这个疯子也喜欢。
於祠将手机揣回口袋，眼里一片清明，在脑海里思索着什么才能在孟竹时眼前褪下这层伪善的皮。
那样可怕的他，孟竹时还会选择接近吗？
画室门打开，他又恢复成之前的样子，丝毫不见刚才的疯魔之意。
“你出来得正好，洗手吃饭吧。”孟竹时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
“好。”
饭桌上的两人各自占领楚河一方，都没有要先行一子的意思。直到碗筷洗净，两人坐在沙发上，孟竹时才出招试探。
“那什么，你还有其他的朋友吗？”
於祠喝了口水，慢悠悠道：“有，怎么了？”
“怎么不邀请他们来家里坐坐？”
“因为大家都很忙，没空。”
暂时是个“闲人”的孟竹时只觉得眉心正中一枪，这话听着就是在明刺自己。
“我也很忙，也就最近闲下来了。”他连忙给自己找补。
“是吗？”於祠问道。
“那当然。”孟竹时坐正身子，一脸正色。
“那你说说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於祠眼神一变，看向孟竹时的眼神里都带着利剑。
孟竹时并未接招，而是选择四两拨千斤，“保密。”
“你既然不想说你的工作，那你说说你接近我到底想要得到什么？”於祠弓着身子，手支在膝盖上撑着下巴。
想要从於祠这里得到什么，孟竹时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刚开始的接近是一时心动后所产生的冲动，再一次接近是因为这个人身上总是藏着谜题，到最后好像只是为了让这个人开心一点，少一点消极情绪。
“可能是友谊。”孟竹时随意说了个理由。
“友谊？”
“对，我想和你做朋友，做最特别的那个朋友。”孟竹时的语气更加坚定。
於祠无法判断孟竹时这句话的真实性，他按捺住想要一探究竟的心，轻声开口：“只是一个朋友的身份就让你满足了吗？”
“当然，这足够了。”孟竹时秒答，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贪心的人。
适可而止是他的原则，点到为止是他行为的标准。
比起让於祠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好像更想让他无忧无虑，即使是他自己带来的伤害都不可以。
所以有些话不需剖心言明，更不必让人左右为难。
孟竹时日记：
一夜回到解放前，又做回朋友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你瞒我也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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