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玄看了水霜尘一眼，双眉不觉蹙得更紧，缓缓看向白衣人：“不是他……”
水霜尘没等无玄再开口，已说道：“仙上认得在下，在下却不识得仙上，对在下两师徒而言，实在不算是公平。”
白衣人的目光在无玄和水霜尘之间绕了绕，笑道：“是小仙的错，小仙一见两位便觉亲近，竟忘记了自我介绍这么重要的事。”
无玄和水霜尘迅速互换了个眼色，都没接话。
白衣人不知为何又看了无玄一眼，才说：“小仙那玦，乃是水族。若非仙师在此，小仙今日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无玄咳嗽了声。
“是不是仙上，说清楚就是了”，水霜尘道，“我们是不会诬赖好人的。”
那玦笑笑，忽然改变了话题：“两位来的正好，若不是两位，小仙还真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无玄道：“我们说的，还是同一件事吗？”
水霜尘看着无玄，口中道：“仙上驾临北海，在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北海正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被上面发现了。”
“发现是发现了的”，那玦又笑了笑，道，“只是两位怕是误会了。小仙出现在北海，并不是奉命来处理事情的。”
“那是……”无玄说着话，看向了水霜尘。
那玦跟着看了水霜尘一眼，道：“小仙是为替朋友解围而来。”
“朋友…”
那玦道：“很不幸，小仙的一位友人无辜被牵扯进了北海的事情。小仙不忍看到他深陷其中，才想设法帮他一把。”
“是海里的……”
无玄截口道：“在海边闹事的妖物？”
“他不是妖”，那玦看向无玄。
无玄才一眯眼，那玦已解释道：“小仙的朋友早年犯了些错，这些年一直都在北海修行，也算保一方平安。”
“可是为什么……”
那玦接着无玄的话道：“为什么会堕落成妖？”
水霜尘忽然道：“如果仙上能令你的朋友悬崖勒马，自然是最好的。”
“小仙的那位朋友情况复杂，单靠小仙，至多也只是暂时安抚住他”，那玦顿了顿，接着道，“若是要他彻底悬崖勒马，小仙需要两位的帮助。”
“我们？”无玄看了水霜尘一眼，道，“我们聚集仙界的恩怨情仇都太远了。”
水霜尘接口道：“没理解错的话，仙上的朋友，是在海底吧。”
那玦笑笑，说：“两位如果肯帮忙，如何进入仙界自然是小仙该考虑的问题。”
水霜尘看了眼无玄。
“我还从未去过仙界，想要我们答应，你得先答应我们一个条件”，无玄忽然说。
那玦笑道：“说说看。”
水霜尘截口道：“仙上能安抚住你的朋友多久。”
那玦微微眯眼，实话实说：“尽快吧。”
水霜尘看了无玄一眼，道：“照理，我们不该趁机让仙上帮忙，但仙上想必也会替三界众生考虑的。”
仅仅略略一顿，水霜尘便说了下去：“仙上关怀友人，想来对妖族近日的动向也有所了解了。”
那玦点点头。
水霜尘道：“就是希望仙上能替我们指点迷津。”
“仙师所指，是关于那个上古封印和那位上古尊神”，那玦看着无玄，一字字道。
水霜尘还没说话，那玦已接着道：“不用对那传说中的封印太过在意。”
“那为什么……”
无玄截口道：“总不至于封印是假的不成。”
水霜尘才将目光投向无玄，那玦已笑了：“还就真是假的。”
迎着水霜尘和无玄相同的诧异，那玦解释道：“事涉神界秘事，恕小仙不便详说。简单说来，封印魔神元神的传说，从一开始就是牵涉在那场战争中的上古大神们传出来的。只是随着时间过去，传的越来越真了而已。至于妖界何时开始准备，又准备到了何种程度，何以会有了个魔神回归的确切日子，小仙就说不出个所以然了。”
水霜尘和无玄互换了个眼色，都没说话。
那玦有意让两人都有机会想了想，才重新开口：“两位心里一定在骂，这些个神仙，做任何决定也不关心夹在中间的凡人的生死。”
无玄接口道：“难道不是？”
那玦笑笑。他没承认，但也没否认，只是笑了笑。
水霜尘看了眼无玄，说：“就算传言是假，但妖族的行动却是真的。”
那玦道：“小仙可以答应两位，但是……”
“居然还有但是”，无玄截口道，“仙上这是还要和我们谈条件不成？”
那玦笑笑，道：“不是谈条件，只是有个情况，合作前，得事先说清楚。”
水霜尘道：“请说。”
那玦随着水霜尘的目光也看了眼无玄，沉声道：“天规所限，我们这些仙族若非奉天旨，皆不能肆意介入凡间的命数。小仙就是答应两位，也只能从旁协助。说简单点，小仙只能提供消息和想法，任何情况下都不能直接动手。”
水霜尘道：“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缺少的就是一个绝对详细准确的信息。”
“有了仙上”，无玄接着水霜尘的话说道，“至少，我们可以做到有的放矢。师尊，哦？”
迎上无玄的目光，水霜尘点点头。
“还有……”
无玄截口道：“不是只有一个条件嘛！”
那玦笑笑，直接道：“除了两位，小仙不希望被人知道小仙的仙族身份。如若都有人问，二位想怎么介绍小仙，小仙便如何配合？”
水霜尘道：“这个简单。”
“北海镇上有个长风客栈，晚一点，小仙会去那里寻二位，到时我们再细谈。小仙现在还有事，就先告辞了”，那玦说。
水霜尘看了眼无玄。
“他不见了”，迎着水霜尘的目光，无玄说。
水霜尘瞧了眼，才说：“他走了，你可以尽情的说了。”
无玄挠挠头，道：“师尊也发现了。”
水霜尘道：“为师只是知道你有话要说。”
无玄“哦”了声，问：“那师尊怎么看，你当真相信他？”
水霜尘道：“他身带仙气，这点总不会错。”
“但是？”无玄眨眨眼。
水霜尘笑了笑，道：“你说对，他的出现的确是太过巧合了些。但从他口中我们至少知道了封印解除之事并不存在。”
无玄才点了点头，水霜尘已接着说道：“这件事，应该就是上古大神们的草蛇灰线。仙界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动，是因为妖界其实还没彻底动起来。”
无玄沉吟半晌，道：“怪不得师尊听完那个那玦的话，都放松了。”
“但我们还是不能什么都不做”，水霜尘淡淡道。
无玄接口道：“身为仙门弟子，自然是斩妖除魔为第一要务了。至于那些个大事，就算想管，我们怕是也作用有限。”
水霜尘点点头。
“可是还有一件事”，无玄说。
水霜尘道：“什么？”
无玄道：“自然是他要师尊帮他的事。”
水霜尘纠正道：“他是要你我师徒一起帮他。”
无玄截口道：“师尊认为不奇怪？”
“确实奇怪”，水霜尘说。
“但是？”无玄紧跟着问。
水霜尘笑笑，道：“没有但是，你不是说没去过仙界吗，到时候到了那儿，他的目的就是藏也藏不住了的。”
无玄不说话了，水霜尘也不再多言。
两人并肩走在前往北海镇的路上，就这么沉默着，并不尴尬却也不知该怎么打破僵局的沉默着。忽然，无玄似乎看到了什么，很自然的，他站住了。
“那是什么！”
水霜尘先是看了他一眼，又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只见空气中出现了一道屏障，飘飘悠悠的，在某个角度甚至看不到。
无玄看着水霜尘，片刻，才又说：“这是什么东西啊！”
“你看到的是什么样”，水霜尘并没有正面回应无玄的话。
无玄怔了怔，思考道：“像是床单，还随着风摇摇晃晃的。”
水霜尘走了过去。
无玄连忙跟上，眼看着水霜尘冲着那东西伸出手时还喊了声：“师尊，小心！”
“是结界”，收回手，水霜尘看向无玄。
“结界？”无玄一蹙眉，不觉就望向了远处。
水霜尘道：“我们看到，应该是巧合。”
无玄道：“是谁在这镇子下结界的。这镇子再不大，能给个镇子下结界，这灵力绝对惊人。”
水霜尘道：“你也看到了，为师的手能伸进这结界，说明是能走进去的。”
无玄截口道：“出不来？那岂不是将所有人都困在镇上了。”
“打碎这结界”，水霜尘道。
无玄还没说话，水霜尘已说道：“在想什么，直接说。”
“弟子只是忽然想到”，无玄道，“这结界一旦被打碎，最起码，也就惊动了给这镇子下结界的人。”
水霜尘道：“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无玄没说话，水霜尘只是笑笑，便继续道：“我们能做的，还是很多的。”
“弟子来”，无玄摁住水霜尘的手腕，说，“下山前弟子就说想要师尊看看弟子的修为。”
水霜尘手指一错，只听“哗”的一声，那由冰魄琴化成的冰骨扇被水霜尘打开了。折扇轻摇，水霜尘后退了半步，示意道：“如若不行，不要硬撑。”
“弟子明白”，无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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