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玦的目光在两人中间绕了绕，忽然道：“话说回来，还真有件事，小仙得问一下，心里才踏实。”
话音刚落，无玄和水霜尘的目光同时投向了他。
那玦毫不意外地笑笑，直接说：“两位解得开这北海镇外面的结界小仙并不意外，只是解开结界的方式实在是有些惊人。”
没有人接口，那玦也只是顿了顿，便说了下去：“那一刹那出现的神力，是从何而来……”
“神力？”无玄一眯眼，看了水霜尘一眼。
那玦没说话。
无玄已道：“你果然知道结界的存在，还先是非让师尊和我两人来这北海镇，又是非要我们入住在这长风客栈，果真就是没安好心。”
那玦没有正面回应无玄，他只是等着无玄说完了，才笑了笑，道：“结界破裂之时几乎天崩地裂的场面，两位也见识到了。小仙没其他意思，就是想知道，那股神力究竟从何而来。”
忽然留意到水霜尘的目光，无玄咳嗽了声，将明明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那玦也不介意，径直道：“若得神器认主，自上古至今都是难得的好事，两位也不需要藏着噎着，但拥有神器，有时却不是好事。”
“仙上所指的，通常都是未被神器许可的情况下”，水霜尘顿了下，接着道，“小徒这种情况，分明就是神器在小徒不知的情况下自行择主。只是小徒孤陋，一时间无法和神器真正交融所导致的。”
那玦欣喜道：“果真是神器！”
顿了顿，他接着道：“世人皆知冰魄琴和冰骨扇的力量，仙师的力量来源于世间，而小仙感到，破裂结界时所迸发出来的力量，分明来自一件上古传下来的兵器。”
话说到这里，无玄彻底忍不住了：“你真知道落月。”
那玦浑身一震，道：“玄公子说的，是落月？”
“是落月”，迎上那玦的震惊，无玄定了定神，还是忍不住看向了水霜尘。
水霜尘还没说话，倒是那玦接着说了下去。
“落月可不是一般的神器，玄公子倘真得落月认主，那玄公子面临的危机或许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得尽早想法子化解才是。”
“就因为落月？”
无玄当然看得出那玦并没开玩笑，但他实是不太相信，毕竟他使用“落月”已经多年，在他的认知之中，倘真的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应该早就带来了。
只是，还没等他再说什么，那玦已说道：“玄公子既知落月之名，那玄公子又可清楚落月为何会得名为落月。”
无玄看了眼水霜尘，还是实话实说：“以前听说，是因为此剑连月亮都砍的下来，所以叫了这么个名字。”
那玦笑笑，道：“玄公子这话说的也不算错，它的前任主人，当年亲手将它捅入了掌管月亮的上神的胸口。”
无玄的脸色变了。
水霜尘忽然咳嗽了声，道：“仙上也会说当年，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可不是当年。”
那玦目光闪烁，苦笑摇头，说：“仙师说的是，现在摆在三界面前的头等大事，可不是这些过去的事。而这些事，对于没亲身经历过的人来说，也就只是过去而已。”
那玦说的动情，水霜尘和无玄则迅速互换了个眼色，都没说话。
略略沉默，那玦长出了口气，恢复了正常：“小仙就是想提醒玄公子，神力已现，接下来一定会有更多你想都没想过的对手出现，你要小心。”
“因为是落月，所以更得小心了”，无玄截口道。
那玦道：“落月已经消失了很多年，现在出现，定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玄公子说的对，得神器认主，已经需要小心，而玄公子得落月认主，那在设法化解危机之前，便更要小心了。”
“看样子，落月对于仙妖两界，都曾有过很深的影响。”
水霜尘的话音才落，无玄忽然道：“一说落月，差点把正经事忘了。”
水霜尘目光闪烁，笑了笑。
无玄却没留意到水霜尘的笑容，他只是看着那玦道：“仙上光说落月十分难得，却故意忘了解答整件事中更重要的问题。”
“什么”，那玦说着他的话笑笑，接着道，“小仙倒想听听，玄公子认为小仙忘记了什么。”
无玄看了水霜尘一眼，沉声道：“结界。”
“结界怎么了”，那玦笑着接话。
无玄道：“你光说我们如何破除结界，进而说起落月的罕见和危险，但却偏偏漏掉了真正的问题，那便是结界。你知道结界的存在，那便一定知道结界是谁下的，又是为了什么下的吧。”
“是，小仙知道。”
眼瞅着那玦没主动说话的意思，无玄不觉撇了撇嘴，道：“是在等你解释呢！”
那玦长长的吁了口气，道：“这就说来话长了，玄公子一定要听的话，小仙就简单说说。”
无玄看了眼水霜尘，道：“反正也无事，你慢慢说，我们权当打发时间了。”
那玦笑了笑，道：“其实，所有的来源都在那个传说上面。”
无玄沉吟道：“可是……你不是说……”
“小仙是说过，传说的源头在曾经和魔神朝夕相处的几位上古神祇口中”，那玦笑道，“小仙也说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故事一般的传说，早已传得越来越真实了。现在在妖魔两族，都是将这个故事当作真的看待的。”
水霜尘忽然道：“也就是说，除了北海镇，这世上还有几个地方也被下了这样的结界。所为的，正是让那个传说应验。”
“是”，那玦道。
水霜尘道：“想要应验，需要这些被结界困住的地方做什么？做祭品吗？”
无玄看了水霜尘一眼，道：“可这北海镇的结界已经被我们破坏掉了。不管是什么大神的草蛇灰线，还是妖族的精心布置，已然被影响了吧。”
那玦点点头，道：“倘若有心人一定要赶时间让那个传说成真，那便一定要赶紧来补这个结界。在这中间，你们已经可以做不少事了。”
无玄还没说话，那玦已说了下去：“玄公子也无需庸人自扰，北海镇结界的破除，对整件事来说，或许，反而还是锦上添花。”
无玄目光闪烁，道：“这事可不兴开玩笑。”
那玦笑笑。
无玄凝视着那玦，半晌，总算点了点头。
“公子明白了？”那玦目光一跳，笑着问。
无玄道：“不管怎样，是我破除了结界，我一定会成为很多人的目标。或者说，是落月成为那些人的目标。当他们将注意力放在破除了结界的落月身上，一定会影响他们行事的进度。”
那玦道：“我们都知道那传说是假的，所以也不需要担心一个不小心那解除封印的传言会成真。但妖族不知，他们还是会很努力的完成破解封印所需的一切。玄公子你无意中减少了凡人性命的损耗。只是……”
“我等于是以自己做诱饵，更得小心”，无玄道。
那玦看了水霜尘一眼，说：“说清楚了就好。说清楚了，玄公子也不用总是一副要吃了小仙的样子了。”
水霜尘看了眼无玄，道：“事情是说清楚了，但还有一件事，仙上应该可以帮我们一把。”
“小仙一不小心竟成了两位的牛马了”，那玦眼珠一转，笑着点头，“仙师直说吧，只要能做到，小仙去做。”
那玦走了。
无玄一直到水霜尘说话，还是有些怔怔的。
“师尊说什么”，勉强定了定神，他看着水霜尘说。
水霜尘笑笑，说：“为师就是问你还好吗，你看起来走神了，是在想那玦方才所说的话吗？”
无玄目光闪烁，道：“先前师尊你早就有了猜测，弟子本也不该这么惊讶的。但是……”
“话从那玦的口中说出来时，还是难免惊讶”，水霜尘接话。
无玄长出了口气，总算是冷静了下来：“说起此事时，他难得的严肃，弟子隐约觉得，他好像……”
“是亲历者之一”，水霜尘说。
无玄点了点头，说：“原来师尊也有这种感觉。”
水霜尘缓缓一笑。
迎着水霜尘的目光，无玄忽然想到了什么，嘟囔道：“师尊，神器认主，不可能还有人要抢我的剑吧！那玦的说法还真是很可怕，似乎这把剑所蕴含的神力超乎很多人的想象。”
水霜尘想了想，道：“这得看落月曾经的主人究竟是谁了。”
无玄不说话了。
水霜尘也不等着无玄说什么，只是长出了口气，便改变了话题：“现在问题的关键已集中在了那条恶龙的身上。一定要见到他，很多事才能有可能真正弄明白。在这些事上，那玦应该也不是亲历者。”
“师尊也想赶紧走一趟”，无玄道。
水霜尘点点头。
无玄道：“弟子也去。”
水霜尘还没说话，无玄已接着道：“即便是落月可能带给弟子的威胁真的不能再真，弟子也不能因为这未来的可能束缚住了手脚，弟子现在只想着能赶紧回山上去。”
水霜尘不说话。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无玄勉强笑笑，道：“师尊，就是在您面前，弟子才这么随便的。”
“我们在云梦山上的所见所闻应该也早就传到山上了，你不用着急”，顿了顿，水霜尘接着道，“为师早就和你讲过，你不着急，着急的才是别人。”
“弟子明白了”，无玄道。
水霜尘淡淡道：“为师是真不好奇。”
无玄笑了笑，道：“以师尊对掌座师伯的了解，也真不用着急。”
水霜尘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为师现在好奇的是，有一群人，分明走在我们前面，还是走的直线，是怎么走到我们后面去的。”
无玄不说话了。
他心里清楚，水霜尘比他还不愿意真的出事。只可惜他们心里都清楚，那一行人竟现在这个时候还不出现在北海镇上，一定是出事了。
“师尊，要不要弟子去问问北海的那群师兄弟。”
水霜尘看向他，说：“你是担心……”
无玄点了点头。
水霜尘想了想，道：“再等等吧，即然那玦都提了一句，他们应该是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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