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冰冷的气流破空而来，滕希瞳孔一缩，就地往前滚去，躲开凌厉的攻击，转头看去，竟是一只惨白的断手抓了过来！
断口处还能看见粉红的肌肉纤维组织。
“靠！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啊！”除了尸体就是眼睛断手的，不会都是那什么虫子的储备粮和吃剩的边角料吧？！
那断手一击不中，还想再抓，鄂靖勇往前一扑咬住它，挣扎着说：“……快跑。”
“……”情况紧急，容不得滕希再多思考，他一咬牙，对鄂靖勇吼道，“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找人回来救你！”然后越过鳄鱼庞大的身子，往前跑去。
水底昏暗一片，根本看不出哪里是安全的哪里是危险的，滕希只能凭着直觉选了一个方向前进。
“不能出去……”
“不要出去……”
“虫子虫子虫子……”
细细碎碎的呢喃声从角落响起，一声叠着一声，滕希恨不得此刻自己聋了就好，这声音念得人脑袋一胀一胀的疼。
“虫子虫子……”
“虫子虫子！”
头昏脑涨中，滕希忽然敏感地察觉到，那声音似乎，很近了！
近到好像就坠在他脚后跟一样！
滕希立马加快了脚步，同时回头偷瞄了一眼，这一看差点吓得他魂飞天外——
只见一张长在断手手心的嘴巴正飞在他脑袋后面，上下唇一开一合地说着：“吃掉你……吃掉你……”
说完，它嗖地一声朝滕希的脖颈抓来！
“我去你的！”滕希实在被吓狠了，抬腿一个飞踢把断手踢了老远，然而他往发出声音的黑暗中定睛一看，无数只断手正张牙舞爪地往这边赶来！
艹！
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滕希在内心哀嚎了一声，拔腿往反方向跑，他来不及思考前面为什么没有断手，只想着先逃离眼前的困境！
“抓住他……抓住他……”
“吃掉他……吃掉他……”
一路上踢飞无数个断手，滕希脚底板都要抡出火星子了，终于感觉身后的声音渐弱，而这条路上温度一直在变低，连他的魂体都感受到了一丝阴凉。
不对劲，这条路太冷了，而且怎么越来越黑……
滕希刚想停下脚步，就听见一声歇斯底里的“不能出去”，一只缠绕着黑气的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脖子！
抓住他的是一个女人……不，女尸！
和之前看到的残肢不同，她身上缠绕着浓重的黑气，就连浮肿的皮肤底下都有蛛网般的黑雾痕迹，显然，她已经全然被煞气腐蚀了！
“咳咳咳！”喉管差点都被这尸体一手捏爆，唯一庆幸的是这女尸手上没长嘴，不然被咬一口，他真要交代在这了。
眼看女尸要掐着他脖子往回拖，滕希不再犹豫，猛然将身体左转扣住她的手，双腿屈膝下压，肘尖对准她的臂弯猝然一击！
好硬！
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他加大力气把女尸压跪在地，让她不得已松开了手。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滕希话还没问出口，就看到女尸的黑气顺着手臂，一点一点蔓延到了自己身上。
糟了！他现在是魂体状态！煞气不会把他也变成那种没意识的怪物吧？！
滕希立马松手后撤，不料身后的黑暗里根本就没有路！
他双脚踩空，径直从水底坠了下去！
最后看到的，竟是那个女尸趴在上方，无形的结界阻止了她前进，她伸长了手想要抓住他，嘴唇开合，似乎说了一句什么……
下一秒，一滴冰冷的泪砸落在滕希脸上。
……
“章柳和杨青青是永远的好朋友！”
“我们来拉钩！”
“好啊！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阳光洒满草地，两个小萝卜头嬉笑着追逐打闹，跑累了，就在溪边山坡上一躺。
小脸蛋被晒得红彤彤的，晶莹的汗水沿着她们嘴角的笑意流淌，或许是阳光太灿烂，风也很温柔，小手勾着小手就许下了永远。
-
“下次换座位我要和你坐！”
“老师按身高来排的座位，你坐后排不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我不管！从小学开始我们就是同桌，章柳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对啊，就是嫌弃你啦，松手松手，我打个电话。”
“打什么电话！章柳同学，吵架就请专心吵架好吗！”
“我要打电话问问我爸促进小个子发育的营养品还有没有，改天得给我最好的朋友送两箱……”
短头发的女生轻易就被哄开心了，吧唧一口亲在马尾辫女孩的侧脸上，在她嫌弃地擦脸之后再吧唧一口亲上去，大笑着说我家柳柳果然是世界上最好、最贴心的朋友！
马尾辫女孩佯装无奈地叹了口气，对视一眼后又忍不住和她一起笑了起来。
把你摆在心里第一位，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站在你这一边，你前进的目标就是我的方向，因为你是我永远、最好的朋友。
-
“杨青青，你昨晚怎么又没来上晚自习？！”
“当然是陪我男朋友去啦，哎，柳柳你说我周末约会穿这套好看还是这套？”
“……”
“你干嘛啦，总板着一张脸，老是学习学习，都学成一个小老头了。”
“我们说好一起考师范的，你现在这样子……”
“我成绩就是没你好啊，再努力也没用。”
“你只是有点偏科，为什么要自暴自弃？以后来我家，我给你单独补习数学。”
“……好啦好啦，你不要生气嘛，就算不能读一个大学，我们也可以考到同一个城市去嘛。”
她们争吵又和好，越来越多的妥协填充进分歧的空隙，但每一次的迁就却事与愿违地将隔阂深筑。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席卷了她们，她们蒙上眼睛捂住耳朵假装看不见，默契地粉饰着不堪一击的太平。
-
“天哪！630分啊！我就知道我家柳柳是最棒的！”杨青青高兴得一把搂住了躲在枕头下不敢看成绩的章柳。
“真的吗？”章柳抱着杨青青激动地在床上打了个滚，然后冲到电脑前仔细看了看成绩单，她转头看向杨青青：“那你的成绩——”
“好啦，”杨青青打断了她的话，笑着说道，“我可是特意推迟了约会来陪你的，我男朋友还在等我呢，你和叔叔阿姨好好庆祝，我先走啦。”
喜悦骤然消退。
是了，她今天第一次穿上了高跟鞋，化上了妆，打扮得这么好看，窝在她家里也太浪费。
至于她的成绩是什么，两个人能不能去同一个城市，似乎都不重要了。
她和她，已经越来越像两个世界的人。
章柳送她到门口，阳光照射在对面的小山坡上，小溪汩汩流淌着，景色美好得一如从前。
章柳看着她：“今天阳光真好。”
杨青青转头看向外面，笑着说：“是啊，今天阳光真好。”
……
“快来人！来人啊！救命啦！”
蹲坐在门后的章柳动作一顿，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立马转身拉开门往外跑！
“有个小姑娘掉河里去了！”捡废品的婆婆指着河里大喊，但此时正好是午睡的时间点，河堤上根本就没有人。
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章柳冲到溪边看到一只掉落的黑色高跟鞋，只觉得眼前一晕——
是杨青青的鞋子。
河岸边一个人影被水流越推越远，章柳赶紧跳进河里，往她的方向游去。
“杨青青！”章柳一把抓住她的手，“杨青青，我来救你了！你别慌！”
杨青青不知道撞到了哪里，额头上流着刺眼的鲜血，整个人被冲得一下一下浸入水中。
湍急的河水在两人间形成了巨大的拉力，章柳铆足了劲扯住杨青青想往岸边游，可所有的努力都徒劳无功，两人一起被冲得越来越远。
“章柳……”
“你别说话！”章柳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慌得不行，“我会保护你的！说好了我会保护你的！你要坚持下去！”
-
我会保护你。
原来那个女尸说的是这几个字。
滕希闪过最后一个念头，便直接被黑暗吞噬了。
砰！
不知谁家那么倒霉，后厨的屋瓦被从天而降的人砸了个大洞。
“什么声音？！”
“你去瞅瞅！听着像是我们就院子里发出来的。”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近了。
“哎呀夭寿啦！哪个缺德的把我们的后厨给砸了！”
鼠头人身的怪物在厨房门前哭天喊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个人影默默挪动着，躲到了灶台下。
“什么？！哪里来的混账！敢砸我老朱家的房子！”咚咚咚几声，一只猪头人身的怪物跑了过来，连地板都被他压得颤了三颤。
“进去看看，什么人砸的！老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他们说着就往里来，却只看见一堆破碎的瓦片和断木，而罪魁祸首躲在灶台后面绕柱走，趁着他们察看的功夫，一溜烟跑了出去。
滕希片刻也不敢逗留，大长腿抡得飞起，直到完全跑出了那家铺子才喘了口气。
“大鱿鱼大鱿鱼，新鲜出炉的铁板大鱿鱼！”一只戴着大金链子的八爪鱼在叫卖。
“花仙子亲手制作的鲜花飞饼，名额有限，先到先得！”两个长着翅膀的小小人分工合作，一个甩饼煎饼一个装盒收银，配合默契，忙到飞起。
“羊肉串儿~大狼羊肉串儿~昆仑原产小肥羊~”这个戴着帽子的狼有点眼熟……不确定，再看一眼……嘿，还有刀疤呢。
路上挤挤攘攘的，商家的吆喝声和路人的说话声混在一起，整条街显得热闹又有活力。
滕希往刚刚自己跑出来的地方看去，门头牌匾上写着五个大字：纯肉包子铺。
也不知道这肉是猪肉还是老鼠肉……
但这是条小吃街无疑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杨柳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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