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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事实证明,僵尸耐力有限,跑不了马拉松。

从江白砚的院中离开后,施黛乘着青青一路回到施府前院,和等候在这里的其他人汇合。

“看样子,我的符箓顶多控制它远行两个时辰。”

宋凝烟抚摸青青的脸颊:“两个时辰,够吗?”

僵尸双目微眯,蹭了蹭她掌心。

“当然够。”

施黛看得很开:“两个时辰,不仅能让僵尸行遍长安城,还可以去一趟周边城镇。单是长安城里的送货生意,就足够赚一大笔钱。”

虽然做不了长途快递,短距离的外卖也挺好,都是赚钱,她不挑。

孟轲也很满意。

僵尸速度快、效率高,最重要的是非常能打,实力远远超过大多数镖师,不用担心被半路劫货。

毋庸置疑,这是妥妥的送货天选之子。

蜷在施黛怀里的阿狸:……

从声名赫赫的凶物,一朝沦为大昭送货员,僵尸它不要面子的吗?

僵尸不觉疲累,青青狂奔这么久,到现在生龙活虎。

被夸得开心,它原地蹦跳两下,嘴角半扬,一副还能大战三百回合的样子。

阿狸:……

好吧僵尸它不要面子。

“至于阿春姑娘,我明日带她去脂粉铺子看一看。”

孟轲笑道:“你与青青离开后,我们讨论出一个好主意。可以让阿春为僵尸上妆,让它们瞧上去与常人无异,走在路上,不会吓到人。”

一加一大于二,这叫组合牌。

等几人商量结束,施黛回房歇息,已是丑时。

阿狸困得眼皮子打架,趴在她怀里半睡半醒,突然听见施黛轻咦一声。

睁眼才发现,施黛卧房的窗口前,落了个纯黑信封。

信封上绘有暗金色繁复纹路,是镇厄司专有的印记。

来活了?

踏着落雪走上前去,施黛打开信封,不出所料,看清一行龙飞凤舞的大字:

“明日酉时,镇厄司。”

奇怪。

《苍生录》里,原主没收到这封信来着。

“这叫蝴蝶效应。”

阿狸说:“在原主的人生轨迹里,她今天主动去过镇厄司,领到一个捉妖任务。而你在半路上遇见画皮妖,没踏进镇厄司的大门,和她的经历产生了错位。”

它说罢,遗憾地轻叹口气:“可惜,如果你跟着剧情走,能未卜先知。”

施黛低低应了声,对此没什么兴趣。

在她看来,与其如履薄冰紧跟剧情,吃些“未卜先知”的红利,不如按照自己的喜好,随心所欲来活。

把信纸叠好,施黛进入卧房。

“说起来,”她低头,看向怀中雪白的毛绒绒,“你提到过的灭世之灾,要怎样才能找到线索?”

“近日并无端倪。”

提起这事,阿狸打了个激灵:“过段时间,大昭将渐生异变。你在镇厄司好好干,多关注风声,若有危险,我随时提醒。”

施黛笑道:“没问题。”

大昭在她眼里,如同一幅描绘有万千神鬼妖邪的画卷,诡谲却绮丽。

在镇厄司多见见世面,正合她意。

天色已晚,月华掩入浓云,是时候上床歇息。

施黛摸摸小白狐狸的脑袋,语气含了期待:“明天见,晚安。”

*

舒舒坦坦睡上一个好觉后,施黛第二天前往膳厅,正巧遇上江白砚。

她吃东西不忌口,什么美味来什么,酸甜辣样样喜欢。

比起施黛,江白砚的口味淡得多,身前正摆着一碗阳春面,清汤素净,点缀几点葱花。

这人用膳的习惯也和她不同,半垂着眼慢条斯理,安安静静的,脊背笔直如松。

施黛没忘记昨晚血蛊发作的景象,打了声招呼:“江公子,你身体好些了吗?”

江白砚脸上血色很浅的样子。

再看被他亲手划破的掌心,没缠绷带,血止住了,现出一条暗红长痕。

江白砚抬目望来:“无碍,多谢施小姐。”

昨夜他把剑锋横在施黛脖颈,换作旁人,已对他退避三舍。

看她泰然自若的神色,像是当真不在意。

“你缠缠绷带比较好。”

施黛好心道:“否则伤口可能更严重。”

哪怕涂了药,也是会感染的。

施黛没来由地怀疑,江白砚是不是连药也没擦。

“小姐。”

侍女采枝候在一旁:“来用膳吧,今日厨娘做了你爱吃的单笼金乳酥。”

说起吃的,施黛立马回神:“是不是还有软枣糕?我闻见香味了。”

“是。”

采枝笑说:“原本还做了鱼汤,没成想突然跑进一只猫,把鱼给叼了。”

这事可不常见。

施黛觉得有趣,弯起眼梢:“那只猫是飞檐走壁进来的?能进府里的院墙,轻功了得啊。”

“结果还是被逮住了。”

孟轲的笑音从身后响起:“你看,猫赃并获。”

施黛回头,她娘亲两手抱着只黑猫,与沈流霜站在膳厅门前。

今日心情上佳,孟轲嘴里闲不下来:“早些时候,我和流霜来膳厅,刚好见它窜出来——流霜身手好,一把就给它擒了。”

她说着低头,轻捏黑猫侧脸:“跑得倒快。”

猫咪睁大圆润的眼,状若委屈,可怜巴巴。

施黛嘴角一勾,合拢它两只前爪,朝孟轲拜了拜:“大人,草猫知错了。饶了我吧。”

她的笑声清凌凌,带点儿撒娇的意味,落在耳边,如清泉激石。

长安的世家子女往往温雅得体,举手投足带有矜贵之气。

与之相较,施黛的性格称不上循规蹈矩——

爱吃爱玩,只要高兴快活,便不加掩饰地笑开,生机太盛,叫人无法忽略。

这样的人,江白砚难以理解。

正如他不明白,一只平平无奇的黑猫,为何引得她眼笑眉舒。

忽地,正在逗猫的施黛侧过身来,握着猫爪子挥了挥:“江公子要来瞧瞧吗?”

江白砚笑笑:“不必。”

看他的脾气,不像是经常逗猫逗狗的人。

施黛心下了然,刚准备回头,却听那只黑猫喵呜一声。

施黛:“咦?”

黑猫身形灵巧,从孟轲怀里一跃而下,径直跳向了……

江白砚身上。

确切来说,在它扑上去之前,江白砚适时伸手,精准捏住了黑猫的后颈。

他反应太快,猫被吓得一颤,炸毛般扭动两下,爪子乱抓。

这猫怎么只往江白砚身边跑?

施黛没忍住笑,打趣道:“它很喜欢你。”

江白砚没多余的表情,正要把手里的黑猫丢开,听见施黛的声音。

“不是这么抓的。”

朝江白砚靠近几步,施黛压下笑意,谆谆教导:“提它后颈,猫会害怕。你抱一抱嘛。”

她没忘提醒:“小心点儿,只用右手就好,别碰到你左手的伤。”

黑猫明显被吓坏了,胡乱挣扎几下,缩起爪子夹上尾巴,一动不动。

孟轲也来凑热闹,啧啧称奇:“我之前抱这只猫,安抚了好一阵子,才让它乖乖听话。”

唯独对江白砚,它存有亲近之意,本能地往他身上去扑。

被施黛一瞬不瞬盯着,江白砚未做言语,打量近在咫尺的黑猫。

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兽,如何叫人心生快慰?

许是出于一时的困惑,江白砚心不在焉拎起黑猫,如施黛所言,把它揽入怀中。

施黛笑出声。

江白砚没有和动物接触的经验,抱猫的姿势堪称别扭。黑猫被整个压住,尾巴晃个不停,十分可怜。

眼见它又一次开始挣扎,施黛指一指江白砚的胳膊:“这里要往下一点,别压着它的脑袋。”

停顿须臾,江白砚敛起眉目,依言把右臂往下移。

黑猫渐渐变得安静,施黛后退一步。

冬天早上太阳正盛,透过敞开的门窗照进来,罩下暖洋洋的光。

江白砚抱着猫咪,眉间掠过淡淡光影,锐利的棱角得以柔化,显出莫名的温静。

黑猫趴在他怀里,小小一团,万分乖顺。

不知怎么,同样是怀抱一只猫,江白砚做起来,似乎比其他人好看得多。

“这样抱着,它就不会乱动了。”

施黛兴致盎然地怂恿:“你要摸一下吗?”

听她开口,江白砚垂目下望。

猫儿双瞳碧绿,身体柔软,蜷在他臂弯里,宛如一团云絮,偶尔甩一甩尾巴。

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数月前,江白砚斩断一只恶妖头颅,带它的尸体去领悬赏时,也是用的这个姿势。

神情未变,江白砚手心覆上黑猫:“施小姐时常逗猫?”

“偶尔。”

施黛道:“我没养猫,跳得进府里围墙的,就它这一只。”

她正说着,视线一转,表情顿了顿。

总觉得……江白砚摸猫的方式,不大对劲。

他五指修长,可以把黑猫的脖子全然拢住,此刻落在它后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按揉。

不似寻常的抚摸,反而像……要掐断什么人的脖颈一样。

谁是这样逗猫的?

“要不,”施黛道,“你摸一摸它后背?”

她一句话说完,忽见黑猫竖起尾巴,猛地抬头。

绿瞳幽幽,它的目光在江白砚脸上迅速扫过,像见到恐惧之物,从他怀中奋力跳出,一溜烟窜出膳厅,没了踪迹。

“怎么了?”

孟轲不明所以:“刚刚不还好好的?”

江白砚放下手臂,笑意浅淡:“野猫难驯,皆是如此。”

骗人。

一旁观望的阿狸磨磨牙,打了个寒颤。

它敢打赌,方才江白砚摸猫用的,是他杀人时的习惯性动作。

黑猫感受到危险,不被吓跑才稀奇。

“虽然是野猫,”施黛朝门外张望两眼,“见到你,它挺亲近的。”

她半开玩笑地想,难道江白砚是小鱼干转世不成?

江白砚扯了下唇,没出声。

长袖垂落,遮掩手掌,他捻起指尖,眼底一片漠然。

从那只猫身上,江白砚感知不出欢愉。

他只觉黑猫黏人,抚上它后颈时,记起了曾被他扼断咽喉的人与妖。

很容易杀掉,是他对那只猫唯一的认知。

施黛的喜悦从何而来,江白砚参悟不透,也懒于去想。

“啊,你的阳春面——”

施黛的一声低呼打破沉默。

深冬天冷,这么一会儿过去,江白砚的早膳凉了大半,没法食用。

她看了看冷掉的阳春面,侧过脑袋,倏然一笑:“和我们一起吃单笼金乳酥吧?味道一绝,一个不亏,两个赚到。”

黑猫逃走带来的遗憾没了个一干二净,施黛提起喜欢的糕点,又成了心满意得的模样。

她倒是对什么都提得起兴趣。

“不必,我已饱腹。”

江白砚淡声笑道:“多谢施小姐。”

*

吃完早餐后,施黛回房练习画符到傍晚,将近酉时,前往了镇厄司。

她这次出门,身边除却阿狸,还跟着道小小的影子。

——施云声走在她身边,鼓一鼓腮帮,踢飞路上的小石子。

这孩子被寻回施府后,在学堂念了一段时间的书。然而施云声对读书没有兴趣,只热衷于向施敬承学刀。

今天听施黛要去镇厄司,小孩眼中露出羡艳之色,很快被他死死压下。

施黛敏锐发觉这一点,大大方方问了他,想不想去镇厄司看看。

“我、我没有很想去。”

一边乖乖跟在她身边,施云声一边结巴嘟囔:“只是勉为其……难。”

施黛笑着伸手,摸上他后脑勺:“好好好,勉为其难。”

这是什么?

口是心非的傲娇小狼,先摸一把,果然是软乎乎的。

被施黛突然袭击,施云声脊背微僵,喉咙里发出低弱轻呜,用黑黢黢的眸子瞪她一眼。

可惜气势软绵绵的,毫无威胁性。

大昭境内,各州都设有镇厄司,司掌鬼神妖邪之事,广聚三教九流之人。

长安城中的这一处,是总司所在。

朱门大敞,金丝楠木匾额厚重庄严,最为瞩目的,是形形色色穿行其间的人。

藏地行僧、苗疆蛊师、道门修士、南海乩童汇聚于此,无论来多少次,施黛都打心底里觉得新奇。

目光一转,不经意间,她触到一道熟悉的影子。

江白砚居然也在镇厄司,穿着身广袖竹纹长袍,即便腰间配剑,也瞧不出杀伐之气,像个前来赏玩冬雪的世家公子。

在他跟前,站着个面露喜色的陌生少年。

施黛还没出声,就见身侧寒光一闪——

施云声拔刀而起,直攻江白砚。

江白砚没抬头,随手拔剑出鞘,不偏不倚,迎上施云声的长刀。

刀剑相撞,在冷风中发出清冽鸣响。

磅礴剑气锐不可当,施云声闷哼一声,被震得迅速退开。

可恶!

被一剑击退,小孩气势汹汹收起刀,满脸不服气。

江白砚神色不变:“施小姐,施小少爷。”

施黛暗暗叹了口气,有些头疼。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施云声把江白砚视为头号劲敌,每天都想和他打上一架。

理所当然地,一次也没赢过。

“江公子为什么在这里?”

施黛转过眼珠:“还有这位……”

方才施云声与江白砚动了手,受惊最重的,是那名陌生的锦衣少年。

此人年纪不大,岁数与施黛相仿,眉眼隽秀,穿得那叫一个泼天富贵。

乌发以价值不菲的玉冠束起,身披白狐大氅,腰间系着锦绣香囊,右手戴了个翡翠色玉扳指,晶莹剔透。

这位一看就很贵的公子被吓得不轻,面庞煞白到极点,整个人往后一退,险些摔倒。

“在、在下阎清欢。”

勉强稳下心神,少年掏出一块鲛绡手帕,拭去额角汗珠:“今日第一次来镇厄司,见笑了。”

“他是摇铃医。”

见施云声面露茫然,江白砚解释道:“摇铃医修习医道,是走街串巷的江湖郎中,只需摇响手中铃铛,百姓听见铃声,便可求医问药。”

施黛听说过这种大夫。

印象里,摇铃医四海为家,身无长物,眼前这个……

施黛看了看阎清欢手上价值连城的玉扳指。

“这是我爹送我的。”

感受到她的视线,阎清欢赧然道:“我从小研读医术,半月前决定成为摇铃医,这才离家来到长安。”

施黛接话:“阎公子不是长安人?”

“我从江南越州来。”

阎清欢不好意思地笑笑:“话本子里,行侠仗义之事大多发生在长安,我是慕名而来。”

话本子。

捕捉到关键信息,施黛点头。

明白了。这是位看多武侠小说,憧憬斩妖除魔的富家少爷。

事实的确如此。

阎清欢一颗心七上八下,看着跟前三人。

昨夜他辗转难眠,第二十五次看完了《斗破长安》,对镇厄司满怀期许,畅想到清晨。

现在一看,果然不同凡响。

这就是传说中的长安城总司吗?

好惊险,好江湖,连问候人的方式都这么别致,彼此用刀剑来招呼,把他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我叫施黛,这是我弟弟,施云声。”

施黛问:“阎公子与江公子认识?”

“第一次见。”

提及这件事,阎清欢难掩兴奋:“我昨日得到命令,从今天起,和你们一队查案。”

一队?

施黛看向江白砚。

镇厄司共十二卫,每一卫中,分设三个小队。

施黛不久前加入镇厄司,目前属于闲散人士,没有固定的队伍。

也就是说……

“镇厄司有令,我们三人暂定一队。”

江白砚道:“长安城内傀儡师一事,由我们探查。”

施黛微讶:“傀儡师?我们昨夜遇上的那个?”

施黛很有自知之明。

她和阎清欢都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江白砚虽然刚入镇厄司不久,但已崭露头角,破了好几起大案。

让江白砚领着他俩,属于老带新。

从另一个角度想,这个任务被交给他们,说明不难。

“正是。”

江白砚自袖中掏出一张薄纸:“这桩案子颇有猫腻。昨夜永庆坊大乱,被傀儡术操纵的,都是画皮妖。”

施黛好奇:“这张纸是什么?”

“画皮妖出现前,有人写了一则志怪故事,贴在长安城墙。”

江白砚把纸页递给她:“故事中,一名富商作恶多端,抛妻弃子、强抢百姓家财,还将一个年轻孤女强娶为妾,成婚当夜,竟见孤女褪下人皮,袒露枯骨。这则故事,名为《画皮》。”

画皮,恰好对应画皮妖。

施黛心下微动,点了点头。

“《画皮》里写,主人公住在永庆坊——”

江白砚扬唇:“而昨日永庆坊唯一的死者,就是个名叫穆涛的商人。不过穆涛没做过强抢民女的事,在街坊间名声不错。”

虽有出入,但死者身份和死亡地点都与《画皮》相符,绝非巧合。

阎清欢默默地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案子,怎么比志怪话本子还玄乎。

施黛恍然大悟:预告杀人。

她以前看的侦探小说里写过,有些凶手会利用暗语或故事的形式,提前昭告杀人计划。

通过这种方式,能很大程度上引发恐慌、博取关注。

“昨晚我遇见过一只画皮妖,据她所说,傀儡师下的指令,只是让她吓唬人。”

想起阿春说过的话,施黛若有所思:“所以……傀儡师没打算对平民百姓动手,真正想杀害的,恐怕只有穆涛一人而已。”

既然只杀一个人,傀儡师为什么要操控那么多画皮妖,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杀鸡焉用牛刀啊。

施黛没来得及思考更多。

一道惊呼打断思绪,如利箭刺破暮色。

“不、不好了!”

来人是个身着粗布短衣的中年男子,匆匆忙忙奔至镇厄司门前,满面惊慌:“大人,芙蓉园中被人贴上了那种纸…那种写了故事的纸!”

是前来报案的百姓。

施黛心口一跳:“故事里有没有死者,死在什么地方?”

男子结结巴巴:“昌、昌乐坊!”

*

傍晚的长安城华灯初上,晚霞瑰丽,如火如缎。

赶往昌乐坊的路上,阎清欢紧张得差点忘记呼吸。

是命案。

他进入镇厄司的第一天居然就遇上命案,看样子,还是一桩连环大案。

报官的中年男子不敢撕下芙蓉园里的纸页,凭着记忆,为他们阐述了纸上内容的大概。

这次的故事,名为《缢鬼》。

顾名思义,是上吊而亡的鬼魂。

故事主角是个道貌岸然的教书先生,因贪念太盛,夺走邻家治病的救命钱,致使邻人全家自缢身亡。

结局不必多说,恶人有恶报,教书先生被冤魂缠身,惨死家中。

如果和昨夜的情况一样,今晚昌乐坊中,会死去一名教书匠。

看出阎清欢的拘谨,施黛温声安慰:“别害怕。江公子剑术高强,有他在,不会出事。”

江公子?

听她这样说,施云声轻嗤一声,下一刻,被人摸了摸脑袋。

施黛忍笑对阎清欢道:“我弟弟的刀也很厉害,待会儿让你瞧瞧。”

这是实话。

她记得施云声在刀术上天赋异禀,小小年纪,参透了好几本复杂的刀谱。

施黛夸得直白,施云声别开视线,耳后微热。

花、花言巧语。

逐渐靠近昌乐坊,街头黑雾渐起,隐有鬼影徘徊。

因是医者,阎清欢对武艺一窍不通,朝队友身旁靠了靠,余光瞥见冷着脸的施云声。

这孩子一路跟来,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只在听施黛夸江白砚时面露烦躁。

看神色,居然比他这个大人更加镇定。

不行,不能这样。

他为斩妖除魔来到长安,身为侠士,哪能比一个孩子胆小。

压下心底慌乱,阎清欢深吸一口气,定神前行。

长街阴气森森,不止阎清欢,施黛也心有忐忑。

她第一次办案,身临其境感受鬼影环绕,比看恐怖电影刺激得多。

下意识地,施黛望向江白砚。

直至此刻,他仍似闲庭信步,对周遭一切事物漠不关心。

这种闲适的懒散,源于江白砚极强的实力。

正因如此,和他待在一起,很让人安心。

施黛悄悄想,如果要比喻的话,江白砚像游戏里技能点满的高等级大佬,正带着他们几个菜鸟出新手村。

不愧是大昭好队友。

她的目光不带遮掩,很快被江白砚捕捉。

“施小姐。”

他声调淡淡,笑意不达眼底:“害怕?”

施黛老实颔首:“有点儿。”

放眼望去,这里全是游荡的鬼魂。她身为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怎么可能不怕。

没料到她承认得如此爽快,江白砚一瞬缄默,哪怕有讥嘲的念头,也全堵在了喉间。

施黛的神态一如往常,两指并拢,夹紧符箓,仰头朝他笑笑:“放心,我不会拖后腿的。”

江白砚确实很强,可她也不弱,这几天苦练符术后,对付一般的鬼怪不成问题。

夜色昏沉,施黛警惕着四面八方的变化,踏入昌乐坊的瞬间,脚步顿住——

这地方有问题。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街头的房屋缓慢扭曲,渐渐变了形状。

如同被浸湿的画卷,楼阁、长街和小巷模糊成一片,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当心迷阵。”

江白砚也发觉异样,低声道:“是鬼打墙。”

鬼打墙。

施黛迅速搜索脑内信息。

一种常见的迷障,源于鬼气过重、阴阳交错。

简单来说,只要有人进入其中,就会被随机传送到不同的地方,困在迷阵之内。

“所以,我们会分散。”

施黛脑子很快:“在哪里集合?”

江白砚投来一瞥。

施黛首次遇上鬼打墙,显而易见十分紧张,身形紧绷,脸色微白。

但那双眼睛仍旧清亮,并未惊慌失措,自乱阵脚。

“《缢鬼》里,死者是个教书先生。”

视野变幻之前,江白砚道:“打听昌乐坊中教书先生的住处,在他房前汇合。”

*

半柱香后,昌乐坊东南。

今天不知出了什么事,无数妖鬼现身于此,街头寂寥冷清,家家户户门窗紧闭。

几只凶神恶煞的邪祟从房檐跃下,正欲破开一户人家的房门,不远处,响起被压低的少女声线:

“九宫火灵,灭鬼除凶。敕!”

紧随其后,明艳火光轰然腾起,祟物发出刺耳尖啸,被烈焰灼烧无踪。

除掉了。

施黛松下一口气,握紧手中的灵符。

如《缢鬼》所写,今夜的昌乐坊充斥着吊死鬼。

这种鬼物面无血色、舌头长伸,施黛特意试探过,即便她主动靠近,它们也不会出手伤人,有的甚至呈现出了友善姿态,保护落单的百姓。

也就是说,在背后操纵它们的傀儡师,真没打算伤害无辜人。

然而吊死鬼虽然无害,聚集起来的阴气,却引来了其它不怀好意的妖邪。

这些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非常危险。

“施、施姑娘。”

在她身后跟着好几个男男女女,其中一人颤声道:“这些妖鬼……”

“没事。”

施黛稳下心神,耐心安抚:“大部分鬼怪不伤人。镇厄司的增援应该到了,很快能把它们镇压。”

遭遇鬼打墙后,她与另外三人分开,独自被传送到一条陌生街道。

邪祟作乱,不少人来不及躲藏。施黛一路走一路救人,身后跟着的,全是救下的百姓。

她向这些居民细细询问了昌乐坊中每一位教书先生的住处,到现在已寻访三家,都没出事。

接下来,只剩长街尽头的那一户了。

驱散接二连三突袭的邪祟,想起施云声等人,施黛心绪难定。

鬼打墙令他们分散四处,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江白砚她倒不担心,阎清欢是个文文弱弱的书生,不知有没有遇上麻烦,至于她弟弟……

施黛清楚那孩子的实力,对付孤魂野鬼,施云声不在话下。

可身为姐姐,即便知道他实力足够,仍会觉得放心不下,忍不住去牵挂。

希望他们能尽快赶来集合。

“姑娘,就是那儿。”

一名男子道:“陈夫子的家。”

那是一座老旧小院。院门敞开,粗糙斑驳,还没靠近院子,已闻见一股铁锈味道。

是血腥气。

施黛心头一紧,加快脚步,在院落门边,遇上几道黑乎乎的影子。

除她以外,几只游荡在街边的邪祟也被血气吸引而来,嗅到她身上的活人气息,目露贪婪。

施黛定神,挥起一张明黄色符纸,旋向院门方向。

符箓一出,满面杀气的邪祟如遭雷击,面色铁青四散奔逃,不敢逗留片刻。

她再扭头,看清院中景象。

房子主人不见影踪,院子里血流成河。

十几只妖物的尸体横七竖八,有的被开膛破肚,有的被一剑穿心,也有的被剑气所震,七窍流血。

地狱般残酷血腥的画面。

置身于中央的,是手持长剑的江白砚。

听见声响,江白砚略微侧头。

半张脸被阴影吞没,他立于血泊之中,看见施黛,极轻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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