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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卷一浮埃岛:第六章

姜青晚熟练的点亮灯柱,一盏盏莲状的烛火映照在四周,一朵朵红色妖艳的花朵仿佛从幽冥中盛放,那血色的张力,深深的吸引住施雨。在落蕊山庄看惯了清雅的兰花,傲雪的红梅,今日一见此花,倒觉得灵魂触动。

那随风游荡的芬芳,更使施雨浮想翩翩。她看见此花的心情,多像她与姜青晚初见的心情,原来自己瞧她,也是这般,引人入胜,沁人心脾。

姜青晚见施雨入了神,也不打扰,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注视着她的脸。

“这是什么花?”施雨久久,终于开口问道。

“它有很多名字,但我喜欢称呼它为离娘花。”

“离娘......”施雨轻轻的重复着,回过头望向姜青晚,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深邃的眼睛在黑夜中犹如萤火,施雨的脸颊又忍不住烧了起来,可烛光打在施雨的脸上,朦胧昏黄,并未让姜青晚发现她的窘态。

姜青晚俯身闻着花的香味,解释道:“据说,因新枝而致老木易枯,但若移走新枝,便能两者皆茂,故有此名。”

“倒真有点像母子分离之景。”施雨直言,而后又想到姜青晚脸上的疤就是她娘亲亲手弄得,心中后悔不已,不知该怎么拉回来,只评花,不评娘。

施雨的话也让姜青晚想到,她早早就调查过施雨的身世,她生时丧母,自幼无娘亲疼爱,自己提及花名会不会让她联想到自身。

“那个......”

“刚刚......”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主动开口,而后相视一笑,似乎谁都不在意已经过去的事情。

施雨指着烛火,担心道:“会不会被人发现?”

“放心,这烛火微弱,不会有人知晓的。”

“这满园瑰丽,为何无人打理?”施雨其实一开始就疑惑来着,只是被花吸引忘了问。

“我怕说出来,你害怕。”姜青晚坏坏的笑望着施雨。

“有你在,我不怕的。”施雨脱口而出的话,是那样的直白真诚,若换做其他人说,姜青晚都要误会了。

姜青晚走进一点,小声道:“这里曾是岛主夫人的住处,听说夫人突然暴死,随后这里就被岛主封了,不准任何人靠近,更不准任何人种此花提此名。”

施雨听完,顿感背后发凉,忍不住又靠近姜青晚一点,“那你见过夫人吗?”

“未曾。”姜青晚抬头望天,“好像就在我入浮埃岛前一年去世的。”

“你入浮埃岛时多大?”

“十岁。”

“那真相已然尘封十年之久了。”

“为何用‘真相’一词?”

“夫人不明而亡,岛主不查明原因,而是封锁此院,实在不像是一个夫君所为。”

“你说的没错,所以这岛上年纪长的,都怀疑夫人就是岛主杀的,封锁此地却不毁了这里,无非就是给那些不明细节的外人看的。”

“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世人迟早会知道的。”

姜青晚凝视着施雨纯洁的眸子,笑道:“浮埃岛的可怕之处,便是四周环水,所有恶念的风都在醉玉湖上飘荡着。但你说的对,世人迟早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施雨愣了一秒,她总觉得姜青晚好像对她透露了点什么,她的身上好像藏了很多秘密,但这些施雨并不想知道,一开始是有很强的好奇心,可时间越长,她只盼着能多点相处,哪怕相对无言,那也很好。

“那个,我们算不算有些......相熟了?”施雨试探的问道。

姜青晚嗅到一丝不对劲,她只是简单的望着施雨,脸上没有过多表情,施雨躲开冷意的视线,堵在喉间的话又吞了下去,神色也有些失落。

姜青晚并非有意让施雨难过,只是她也不知道答案。她看着慢慢弯下的发髻,还是开了口,“不瞒你说,虽然我们聊得不多,处的不久,但其实第一次见到你,便想多看你几眼。不过,我们终究是下人和宾客的关系,就算相熟,时间一长,也会淡忘的。”

一连串的话让施雨的心又怔了怔,她连忙抬起头,对上姜青晚的视线,突然又勇敢了起来,“我其实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与你甚是投缘。我知道自己在这里待的时间不长,所以才想与你道明我对你的好感,实在怕错过。”

姜青晚愣住,但似乎又是意料之内,毕竟她总是能感受到施雨炽热的视线,但她不清楚施雨到底明不明白,她自己在说什么。可明不明白又有何关系,施雨已经在岛上,这是无可避免的入圈。她和施雨的相遇本就是计划之外,她有些混乱自己的感情,她知道施雨是特别的,可那份朦胧难以言说的情绪又是否是真的,她怕自己的莽撞和直白又会像第一次那样付诸东流,更何况,这次远比之前的感情来的简单又复杂。

施雨直勾勾的盯着姜青晚,等待她的回应,可她仍旧不懂姜青晚眼神的意思,好像有些喜悦,又有些怅然;有些疑惑,又有些坚定。

姜青晚假装微笑,侧过头,轻柔道:“原来青晚如此受姑娘重视,不知道和姑娘的缘分会持续多久,但有点青晚可以向姑娘保证,绝不会伤姑娘性命。”

施雨闻言,觉得姜青晚说的有些严重,一口一个姑娘的,“你不用如此说,我明白,你不会伤害我,只会保护我,毕竟你一开始来到我身边,就这一个任务。”

姜青晚自然知道施雨的意思,她并不打算全盘否认,但也不想解释,她早就没有了年少的悸动,但却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心。她很害怕待在施雨身边,因为会产生想一直岁月静好的念头,可时光催人,又有多少这样的光阴等着自己。

施雨见姜青晚又一言不发,又主动道:“你也别总姑娘姑娘的唤了,显得生疏,你就叫我施雨吧,我也就唤你青晚。”

施雨说着还不忘拍了拍姜青晚的肩膀,虽然手部动作很僵硬,但她的胆子在姜青晚面前被无限放大,若是哪天大师姐知道了,肯定也会对自己瞠目结舌的。

姜青晚以笑示意,望向施雨,“好的,阿雨。”

施雨觉得好像她与姜青晚的关系又进一步 ,后来的每一天里,她都不后悔今日的主动迈出。

施雨这一夜睡的十分舒坦,她只是单纯的感到喜悦,明天是新的一天,是重新开始的一天。

二日。

姜青晚推开后门,一阵风灌了进来,吹的姜青晚不由的闭上了双眼,而后抬眼望天,见乌云密布,湖水不断翻腾着。

桌案上的用具啪嗒一部分掉在了地上,画纸乱飞,施雨连忙拾起,将其安置好。见其,姜青晚将门又关上。

“昨夜云遮月,今日恐有雨。”

施雨应道:“希望夜里下,那样最好。”

姜青晚走到她身边,好奇道:“你不喜雨天?”

施雨微微点头,“虽然我名字里带雨,但我并不喜欢雨天。”

“那令尊何故想来给你取个雨字?”

“或许是我出生时正巧外面阴雨连连,便就唤雨了。”

“那我唤你阿雨,你岂不是很难受?”

施雨抬头,连忙否认,“此雨非彼雨,我不介意的!”

姜青晚默默掩笑,不作一声,施雨见状,也撅撅嘴一笑。

外面有人哼着小调,吵吵嚷嚷的,姜青晚收起笑容,“俞小池来了。”

施雨随即站了起来,就见俞小池和水柔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水柔脸色极差。

施雨上前行礼,姜青晚抓住施雨的胳膊,就道:“这种礼节不必对我们这些人做。”

“可是,他教我作画,也算师傅。”施雨弱弱道。

俞小池摆摆手,“你还是听姜主子的好,不然我们小命不保~”

姜青晚放手,解释道:“你是客,大小姐让他过来教你,相当于送。或许在你们日空山,这是必须的礼节,可这是浮埃岛。你是小姐重要的贵客,若是她看见你对我们这下等奴仆行礼,她会觉得这才是有失礼节,会惩戒我们的。小则受伤,大则丢命。”

施雨没想到自己随便的一个行为居然会带来这么多危险,她更不敢想象谢流莺日常的恐怖,姜青晚的脸色尤其严肃,想必不是吓唬她的,而是真的。

水柔揉着眼睛无力道:“昨夜闹了一晚,累死我了。”

施雨又不解,“什么闹了一晚?”

俞小池敲着桌子,捏着嗓子,唱道:“为师望你永不知,可那院里千金又如何能忍过一月啊~”

施雨听着,更是一头雾水,又转头望向姜青晚,“这是何意?”

姜青晚并未明说,只是简单道:“你会知道的。”

俞小池喊道:“来吧,徒儿!”

姜青晚瞪了俞小池一眼,俞小池撇了撇嘴,没再说话,施雨也不强求,转身走到俞小池身边,只是心里微叹着气。

一上午很快就打发过去。

俞小池才教施雨两日,便发现她是有点天赋的,只不过她一个日空山千金,怎么连基本的作画都不会,实在好奇的很,便问道:“听说施掌门私下十分喜爱琴棋书画,你身为他独女,怎么除了会写几个字,其他样样不会?”

施雨本专心临摹,听见俞小池突然问起,手顿了顿,画脏了一点。

俞小池多精的人,连忙嗅到不一样的味道,俯身好奇道:“有故事?”

施雨抬头本想找水柔求救,却见她一手拿着果子,一手捉着糕点,正趴在茶几处睡着了,而姜青晚在院内练剑,并未听见屋内的谈话。

俞小池追着施雨的视线,透过木窗瞧见屋外的姜青晚,飘逸凌厉的身姿,一眼就看穿施雨的小心思,笑道:“你这人确实单纯,随便找个理由搪塞我便可以,但偏心不想撒谎,还想找人帮忙。”

而后,俞小池低头望向施雨,像只狐狸,施雨求助无望,抬头对上狡黠的目光。

“傻丫头,想必你以前的日子也并不好过,不然哪位家里的小姐似你这般,像个丫鬟一样唯唯诺诺。姜青晚虽是女子,但对这些心糙的很,她不会发现的,但你瞒不了我这个作画的。所以,你会欣赏屋外那位,像英雄的女子。可我要好心提醒你,别陷得太深,不然你这一辈子都将忘不了浮埃岛的日子。”

施雨又是震惊,又是恍惚,像是在她心头打了雷,而后又下了一场雾,她在这头,姜青晚在那头,隐隐约约,却怎么都追不上,触摸不到。

俞小池拍拍手袖,笑道:“今日就到这吧。”

说完,便走向水柔,看似用力,实则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双螺髻,“小懒猪,还睡呢,口水都流一桌了!”

水柔一激灵,坐直了身子,半边脸麻麻的,“要回去了?”

“你说呢?呆瓜。”俞小池逗趣的笑着。

水柔瞬间清醒,就要起身打俞小池。俞小池立即往外跑去,姜青晚见俞小池嬉笑着跑了出来,还对她挤眉弄眼着,喊道:“走啦!”

水柔将手里的食物统统吃掉,也跑着同姜青晚打个照面就去追俞小池了。

姜青晚只是瞥了一眼,并未受到影响,继续练剑。

每每见此,施雨都很是羡慕水柔与俞画师的感情,她朝窗外又瞧了瞧,似乎来了兴趣,换了张纸,提笔勾勒起来,但似乎不太对,又模样的画了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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