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
“德林，很抱歉，你外甥这病啊......你也是学医的，应该很清楚才是......”
R国某市的综合医院的科室外，秦许沉默不言，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家医院了。
自从第二次分化开始，舅舅带他寻遍各国数一数二的大医院，无论做多少次检查，最终结果只有一个。
见舅舅走出来，秦许不忍心，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反过来安慰，没有信息素而已，能活着就好。
可秦德林心疼这可怜的外甥啊，两年前第一次分化时，姐姐姐夫车祸意外身亡，如今好不容易熬到第二次，本以为极优阿尔法这个结果是苦尽甘来，没想到信息素测试却出了事。
到头来，每个医生下得定论，都是“腺体发育不良综合症”，简称APLD。
作为医科出身的秦德林当然知道这个病，大部分患者的病因都是因为父母在成结时并非顺应自然，而是强行成结导致胚胎结合不好，只有极少数仅仅只是腺体发育不良导致。
秦德林当然相信后者，他的姐姐与姐夫非常恩爱，从恋爱结婚生子，没有一样是差的，二人又十分疼爱儿子，怎可能强行成结？
“没事的，小许，舅舅一定给你治好！”秦德林依然在安慰着，可心里很清楚，这个病，没有一个治愈好的，且伴随一生。
对于一个阿尔法而言，没有信息素等同废人一个，因为无法给予欧米伽在发情期的安慰，更无法在标记的时候注入信息素，注定孤独一生。
坏事接踵而至，也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消息，得病这事不知不觉在学校里不胫而走，大家对他的态度也变了许多。
他开始自暴自弃，怨天尤人，与秦德林时常争吵，甚至想过辍学，直到他回到旧房子，读了许多母亲写的日记。
最开始是学习，是恋爱，是生活，是渴望，那就是少女对于青涩青春的无限遐想，后来与父亲在一起后，是甜蜜，是辛辣，是刺激，更是爱情，还有对腹中即将出生的孩子无尽的遐想与爱意......
从那以后，秦许变了，他不再埋怨父母，不再与舅舅争吵，同学们在背后的指指点点不过云烟，选择沉迷学习，更是学会习惯。
习惯了周围人都在讨论信息素的味道，而他没有，习惯了好友们对喜欢的人的信息素比较，而他没法，习惯了那些嘲讽他、鄙夷他、藐视他甚至低看他的言语、目光上给予的“攻击”。
就这样，走在这条路上整整十四年。
“没事的，小许，舅舅一定会找到能治好的办法！”当年这么说的秦德林，如今已经放弃。
“没事的！老公！我不在意你的信息素，我喜欢的是你。”当年这么说的李若，最后出轨离婚。
“没事的，阿许，我们谁都不歧视你。”昔日的好友，没多久前都还在嘲讽自己。
回首当下，只有怀中的欧米伽，她能闻到自己的信息素，她不歧视自己父母不可能出现的错误行为。
她也非完人，遍体鳞伤，人生糟糕，父母早逝，家人贪图她那副□□以作研究，煎熬三年，非人实验，换做谁都会心向黑暗，性格扭曲，或许会讥讽比自己糟糕的人。
然而彼时彼刻，莫少少的选择，是站在那些人的对立面，大声告诉所有人，他有信息素，她能闻到，也只有她能。
“谢谢你。”千言万语仅剩下的感恩与欢喜，是渴望的光芒，或许还能成为照亮他今后人生的指路灯，而这一切，全都因为有她的存在。
莫少少不言不语，本以为秦许作为一个这么大的集团总裁，日理万机，定受人敬仰，八面玲珑，事事顺利。
还以为，哪怕是双亲故去，秦许都比自己好上千百倍，因为他的人生不黑暗，也不会黑暗，他能拥有美好，拥抱善意。
时至今日，自以为是的猜想被眼见为实的场景，不堪入耳的话语所粉碎，原来他们是一样的，被无知且庸俗的异样目光包围，被恶毒且伤人的语言重伤，哪怕身边尚有心存善念之人，可无人感同身受，怎么样都是孤单的。
这一次，她没有如同往常那般推拒，亦或者是违心，而是发自内心的，拥抱了秦许。
啊......原来你与我一样啊，原来你也那么痛苦，你也遭受那些不公平的对待。
莫少少突然感慨，接着自我厌恶起来。
如果早点知道秦许那么艰难，自己就不应该事事利用，处处闹腾，把对方那些善意，视作互相利用。
到头来，秦许什么都没说，却其实很需要自己，就好像待在黑暗久了，突然来了一束光，便无比依赖，就好像吃惯苦，突然尝到甜，也会回味无穷。
海风呼啸而过，吹散了莫少少本来盘好的头发，风中飞扬，如同皑皑朝雪，映照入秦许通红的眼眶中。
他闻到了，那熟悉的信息素，初雪馨芳，孤高寒傲，能带给人入心入肺的清霜和温暖，那是他在世上能闻到的，唯一的信息素，那般美好，纯洁，令人向往，贪恋。
“少少，好香。”这是秦许第一次，第一次脱口形容莫少少的信息素，是的，很香甜，很美好，很喜欢，很珍惜。
莫少少攀着他的背，只感心底烫得厉害，连太阳穴都突突而起，酸楚拥入心头，“秦许......得病非你所愿，龌龊的也从来不是病，相信我，你很好，真的。”
平时写作时什么话都能写得出来，这一刻却词穷得厉害，她想安慰，却不知怎么样才能把人安慰好。
突然！莫少少想到一个好主意，偷偷观察四周没啥人，放下一只手，显现成了豹爪子，都说大部分养猫的都喜欢捏猫咪肉乎乎的肉爪，既然能养老鱼干，应该也会......喜欢？
“秦许，秦许？快看。”莫少少暗搓搓把自己小爪子放在二人间，笑眯眯问他想不想捏捏。
秦许低头一看，一个柔软的，中等，和猫爪子很像的东西出现在胸前，肉乎乎的肉垫直抵胸膛，还伸伸缩缩的，见是见过，近距离，能有感觉的还是第一次。
赶忙抬头望望周围，幸好这里没什么人，只有些来往的车辆，但还是有些担心，便让人收起来，结果莫少少不愿意，还尝试用爪子在他胸膛上揉来揉去，问：“都是捏了肉垫心情好，捏捏呗？”
捏捏？这话问的像哄孩子那般，秦许是又无奈又想笑，莫少少的行为总是出乎他意料，给予他惊喜，即使目的不明也行为明显。
“好。”应是应承了，但什么感觉？会怎么样？会和尾巴、耳朵不一样吗？这些疑问萦绕脑海，秦许迟疑片刻，终还是上手。
比起老鱼干的肉垫子，这大肉垫子要与众不同许多，软乎的肉感出乎意料的好，表面不算平滑但手感奇佳，最重要是，随着捏得力度，爪子伸缩起来不尽相同。
秦许喜欢这种感觉，心情也好了不少，饶是见如此认真的样子，莫少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我们本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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