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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浪巫谣

1.

怎么说我也是东离武林上数一数二的人物,竟也会有沦落到在酒楼当保镖的时候。

世事当真反复无常,令人难以预料。

“喂!磨磨蹭蹭干什么!赶紧把人拖出去!”

掌柜怒吼一声,我叹了一口气,拖着喝的烂醉的客人,一甩手丢出门外。至于对方会不会因为在野外睡觉而感冒发烧倒床不起,那就不是我考虑的问题了。

毕竟,我现在可不是什么东离剑客凌风怨,只是个吃饭都成问题的酒楼保镖啊。

事情是这样的。

一个月前,我突发奇想的跑到西幽旅游,又突发奇想的走进路边一个热闹非凡的酒楼,突发奇想的点了一碗馄饨吃完后……

“小二,埋单!”

店小二高呼一声,挤过人群到我面前,看了看我,试探道:“客官,你这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

来了!旅游必备之宰生客!

我眼神瞬间犀利,一撸袖子。正准备暴起来证明我虽然不是本地人但也不好惹的时候,店小二下一句话把我打回原形。

“我们这里只收现金,不收银票,这是你的消费单。”

“啊、好的,谢谢。”我接过消费单,看了一眼,额头一滴冷汗流了下来。

这么点钱,我当然有。

但我忘了这是西幽,东离的银票在这里并不能使用。

失策了!我应该早想到这个问题!应该带现金啊!

店小二见我表情不对,和煦笑容瞬间一收:“……你不会想吃霸王餐吧?”

我企图用自己楚楚可怜的眼神打动对方。

店小二不为所动,甚至啐了一声。他冷漠且嫌恶的上下扫视我一圈,最后定格在我背后的剑上,道:“付不出饭钱,就拿东西抵债吧。”

说着试图伸手抽我后背的剑。

开什么玩笑,这把剑可是我花高价打造的,买十个这样规模的酒楼还绰绰有余!

我手腕一收一转,不过一个瞬息,便将店小二按在桌上。

周边瞬间寂静下来。

“喂,你!”

一个红发男人挤开人群,一身金光闪闪的打扮,“既然背着剑的话,武功应当不差吧。”

“此时此地,无人堪敌。”

“很好!”红发男人挥挥手,驱散围观人群,“要是你没钱的话付账,我可以雇佣你做保镖,用酬劳抵饭钱。”

这个选项似乎也不错的样子,我松开店小二的手:“你能给出怎样的酬劳?”

“黄金一两,住宿和三餐。”红发男人双眼微微眯起,道:“我需要你解决酒楼内,所有麻烦。”

“成交。”

以上就是我在酒楼打工的前因后果。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知道为什么这家酒楼明明做饭一般,却会有这样火爆的生意。

朱绸垂落,流苏摇动。

急促繁喧的乐声惊动火光,站在朱栏高台上的那人指尖拨动,振动的声响如同珍珠落玉盘。那音律美妙仿佛似杯中醇酿。让酒客如此沉迷,失去魂魄般,只随着歌者指尖勾动而呼吸。

勾魂夺魄也不过如此。

舞台上的男人似是察觉到什么,陡然抬起头。

视线穿过纷纷攘攘的人群,在一片狂歌醉舞中,精准的落在我身上。

我着实愣了一下,并且注意到他指尖的动作顿了一顿。

在这片纸醉金迷的酒场中,没有人发现他突然的失误,涌动的人群很快将我与他隔开,我看见他动了一下,然后……

“喂,你们踩到人了!喂!”我连忙蹲下身子,把醉倒在地还被人踩了好几脚的人拖走。

真是的,要不是我注意到了,这人就死于踩踏事故了!

处理好酒鬼,我又发现几个鬼鬼祟祟蹲在附近偷看的人。思考一秒,将其拖出来统统揍一顿,打晕丢到路边。

工作完成。我拍拍手,视线对上隔壁家的脐橙。正好渴了,便抬手摘两个,并留下几个铜板,一边剥一边吃。

走到一半感觉不对。

我这个人直觉是很准的,我觉得有什么不太对的时候,那肯定是有什么不太对。

背后有人!

我按住腰间藏的暗器,突然回头——

“呃……”

我傻眼了,手默默的从腰上松开,“你站在我背后干啥?”

在我背后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在台上歌唱的吟游诗人。

“刚才……”他似乎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带着几分犹豫和迟疑,“是你在门口。”

恕在下失礼。

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就这?

你就想问这?

就为了这个问题站在我后面吓得我差点咬到舌头?

我面无表情的把最后一瓣橙子塞进嘴里,叹了口气,“是我。”

我看着对面的男人。他大概是有什么事想问,只是看起来并不是像善于交谈的人,加上我出来的时间过长,我工作并未结束,便主动接过话头。

“我叫凌风怨,你呢?”

“浪巫谣。”我接过话头之后,他好像放松了一些,“你……要离开了吗?”

“啊……”我反应过来,这人难不成以为我是个吃霸王餐的客人吧,这可误会大了。我连忙摇了摇手:“不是那样的,我还会回酒楼。”

“回去?”他皱着眉,追问道:“为什么?”

“你不知道?”我还以为他是酒楼的员工,难道只是个驻唱歌手?临时的?

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我解释道:“我暂时会在那家店当保镖。”

“保镖……”

虽然和美男子聊天很愉快,但这毕竟是我的上班时间,我不得不打断对方的沉吟:“你工作结束了吗?”

浪巫谣回过神,点头道:“我每晚只需要歌唱半个时辰。”

“真是辛苦了,手伸出来。”

他犹豫了一下,缓缓伸出手,修长漂亮的手掌如同象牙般,在月色下白的近乎发光。

手指还未完全曲展开,就被我突然的动作打断。我飞快的在他掌心上放下一颗脐橙,他条件反射的握了一下,恰好擦到我垂下的手指。

那澄澈如泉水的眸子染上一丝怔忪神色。浪巫谣骤然反应过来,手指不自觉的握紧了橙子,目光也快速的移开。

“抱、抱歉。”他垂下眼睛,耳尖缓缓晕上一层薄红。

“什么?啊……没关系。”只是碰到手指罢了,我并不在意,指了指他手上的橙子道:“橙子对缓解喉咙疲劳有很好的效果。我要回去工作了,再见。”

“等等——”浪巫谣开口挽留,可人早已走远。

寂静的森林中,骤然响起一道奇怪的声音。

聆牙:“真是奇妙,竟然有对你歌声完全无反应的人。”

浪巫谣垂下眼,“……闭嘴。”

聆牙:“迟早都能再见面,只要在同一个酒楼。”

“……闭嘴。”

2.

自那天在夜半看到这位歌者之后,我们又连续碰了好几次面。

与其说是见面,不如说是对方在我睡醒/吃饭/练剑/打工的时候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我方圆五十米以内的位置。

饶是我再怎么迟钝,都意识到了对方是有什么事要找我。

一天二十四小时我就只有那么些时间有空,而这位吟游诗人竟然能精准无比的出现在我有空的时间段,莫非他是想掌握我平日里的活动时间,好推测出我方便的时间段……

哼哼哼——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

“浪巫谣,我现在非常有空,快过来插旗切磋!”

聆牙:??

经过一阵鸡飞狗跳的跨服交流后,我还是没明白他找我什么事情,只知道他并非想找我切磋,虽然他身手确实不错。

大概是吟游诗人天生的能力,他对声音非常的敏感,甚至于在我出手瞬间便能推断出我的路数,若是行走于江湖,怕是不日便能名动天下。

但他似乎并无这个意愿,只每日在台上演唱半个时辰,着实令人奇怪。

我抱着剑斜靠着二楼柱子,防止客人醉酒闹事。

窗外正在下雨,我将身后的窗子推开一条缝隙,冰冷的夜风便夹着雨吹进来,驱散了客栈内浓烈的酒气和浊气。

紧接着,我感受到了一股落在我身上的视线,我侧过头看过去。

浪巫谣的身影盖在朱红的灯光下,沾染了几许颜色。翠绿色的瞳仁犹如被雨水洗净的天空,色泽清明澄澈,极为美丽。

我下意识露出笑容,一面朝他挥挥手。他略微一愣,别扭的朝我点点头,又移开了视线。

眯了眯眼,发现窗外雨停了,月色从乌云中露出,洒下一片朦胧色泽。

雨水短暂停了片刻,也许是担心稍晚会迎来暴雨,客人在浪巫谣离开后走了大部分。

有点在意刚才浪巫谣的状态,我跳下二楼,询问了一边的客人后,往他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空气里的酒味有些浓郁了,连脚下亦是,令人有种无处行走的感觉。

顺着舞台背后的小道,我倒是看到了一直寻找的人。他旁边还站着一个身高矮小的男人,我对男人有点印象,他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之一,有点背景的类型。

他随手倒了一杯什么递给浪巫谣。

我出现在他身后,抬手打翻酒杯。

“你!”男人抬起头来,眼神愤怒。

我拉过浪巫谣,往前站了一步。窗外的月光的光恰好照在我的面容上,使我看起来有些吓人。

他后退了几步,嘀咕了几句“我也是好心、给他解渴。”之类的话,说完就低着头匆忙从我身边跑开。

“凌风怨……”手心动了动,我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握着他,松开手。

“你是笨蛋吗?不要随便喝这里的东西。”我声音严厉的呵斥了一句,接着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桔子,递给他:“拿着。”

他脸色有些发红,接过我手里的桔子,捏在掌心。

我担心的看着他,“你没事吧,脸色有些红,生病了吗?”

“……没有。”他用力地抿着嘴唇,难得拥有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真是糟蹋了。

有些漫不经心的这么想着,我指着门外,微微抬头看着平时一样腼腆的浪巫谣说道:“今夜的月色真美。”

浪巫谣听到我的话语,怔住了。仿佛不明白状况,露出完全不知道要说什么话的表情。

“要出去散散心吗?”我一脸认真的建议着。

他惊慌地垂下眼,生硬的站在那里,露在发丝外的耳朵逐渐充血,几乎和他的发丝一样红。

呜哇!什么啊,这个、这样的表情,这样的眼神,不知为何总觉得好像受到了什么无形的谴责,让人变得浑身不自在。

奇怪的气氛突然在安静的地方蔓延了起来。

“不、不去也行。”我咳嗽了一声,内心不由自主的涌起了逃跑的冲动。

是说我现在到底在不好意思什么啊?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吧?

“……去。”浪巫谣小声的说道。

“啊、嗯?是吗?那、那走吧。”我扯起嘴角,快速转过身子,同手同脚的走了好几步才反应过来,慌乱了几秒,直到出门才调整好。

雨后空气变得湿润而清凉,云朵如轻纱般浮在干净夜空,下方则是沾着露珠的绿植。青蛙在河水边起伏不定的鸣叫,偶有遗留的雨水滴落河中,惊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身体舒服点了?”我问道。

“……什么?”

“酒气混着熏香,让你很不好受吧。”

酒楼到了晚上就很喜欢点浓香。平时会通风还好,可今天因为下着暴雨,中间舞台的窗户几乎全关闭,整个房子气味混杂,即便是站在二楼的我都觉得气闷,更何况在一楼中央的浪巫谣。

“还好。”他轻轻的应了一声,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奇怪的答案。”我扭头挥开蹭到脸上的芦苇,“难受就是难受,为什么要说还好。”

旁边的声音沉默了几秒,接着开口道:“只是习惯了。”

我隐约感觉到对方似乎说了什么,回头径直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吗?”

浪巫谣定定地望了我一会,低声说道:“没什么。”

虽然一直知道浪巫谣不怎么擅长交际,但是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说擅不擅长的问题了,不如说是像从深山出来从没和别人交流过的人。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前方走了很久,后方浪巫谣似乎没有跟上来,气息在离我有些远的地方。

糟了,我竟然走神了,明明已经很久不会这样了。

“我……”我匆忙的回头,正准备好好道歉,却看到身后不远处困在芦苇群里的浪巫谣。

那个狼狈的模样让我一愣,几秒后,忍不住“扑哧”的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怎么还抱着琴啊。”

长满芦苇的河岸,浅色的穗子宛若云海一般随风摇摆。河面倒印出背着长剑的藏蓝发剑客和抱着琴的白衣吟游诗人的身影,两人站在夜色中遥遥对望,这在其他人眼中也许是非常美好的画面。

前提是其中一个人的宽大袖子里没有纠缠许多芦苇枝叶的话。

他完全被植物上遗留的水珠沾湿了,白色衣服留下深深浅浅的水渍。

此方之人的穿衣风格与东离相似,剑客也好,吟游诗人也罢,最外侧的袍子总是有着宽大的袖子,迎风吹起时袖袍飞扬,显得丰姿飘逸。但前提是在空无一物的地面上,而不是在长满芦苇的河岸边,若是换了一个地方,只会导致植物倒吹进袖子里的尴尬事迹罢了。

原本就是腼腆性子的人在我的笑声中,更是将性格的特色发挥的淋漓尽致,面色窘迫的几乎要夺路而逃。

脸,红的像花一样。

我咬了一下指节,强自忍下内心的笑意,走上前去拯救我这位可怜的同僚。

“别动,小心沾湿里面的衣服。”我抽出几支折断在他袖袍里的芦苇,穗子经过衣物的摩擦后已经掉了不少,全粘在袖子里侧,我拿手帕擦了一部分下来。

“看入迷了哦。”聆牙突然开口。

浪巫谣猛地回过神,像是被吓到一般,忽然往后退了一步。

河岸旁的土地本就比其他地方更加松软,更何况今夜方下了一场暴雨,地面到处都是积存的小水滩。由于浪巫谣突然的动作,导致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正好踩在一个小坑里,往后一滑。

“小心!”对面的人反应过来,极快的抬手抓住我的手腕。

一抓一拉之间,我从往后倒变成了往前倒,径直撞进一副温暖的怀抱。

“你没事吗?”

下意识抬起头,出现在我眼前的,是浪巫谣那双漂亮的翠绿色双眼。

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近了,近的我都能看到他双眼里倒印出来的,自己的身影。

“真漂亮啊,你的眼睛。”我感叹的说道:“像翡翠一样。”

“……”浪巫谣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一点,好像没有明白我在说什么。

“还有,可以放手了哦,我站稳了。”

他的视线下移,停在我腰上。

白色的衣袖在深色衣服上尤其明显,随之而来的是温暖的体温和隐隐能碰触到的发丝。

浪巫谣终于反应过来,仿佛被火烫到一般松开手,在我没来得及开口的情况下捡起地上的琵琶,瞬间消失在原地。

我:“……蛤?”

发生了什么?怎么忽然就跑了?

3.

从那天开始,就很少看到浪巫谣了。

或许是我下意识忽视,又或者是因为工作比较忙。等我意识到有段时间没在下班时间看到浪巫谣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种情况,让人想不明白。

“我说你,难道在发呆吗?”

坐在我面前的男人敲了敲我的桌子,非常不满的问道。

“并不。”我端起茶杯,温热的茶水流入喉咙中,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是上好的茶叶,“你说的事情我会考虑。”

“考虑?这是多么划算的事情。”坐在我面前的人一推眼镜,细长如狐狸的双眼在镜片后一闪而逝,“以你的身手在酒店当保镖简直暴殄天物,不如来我这里,更能发挥你的才能。”

“衙门对我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好去处。”武林中人和官僚简直是势不两立的存在,不过他们给的钱确实多,不愧是公务员。

啸狂狷对我的态度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大抵是习惯了武林中人的作风,他若无其事地带入今日的正题:“我需要你帮我抓一个通缉犯。”

他递给我一张画像,上面写着[啖剑太岁]四字,图中的人一副浪客的打扮。

“武林中人的你,消息来源也许更方便。”他说道:“当然,赏金也不会少了你的。”

“我知道了。”

正事说完了,接下来我也该回酒店去上班。我抬起眼睛,视线落在啸狂狷头上。

说实话,他头上那翘起来的两边疑似耳朵的存在让我非常在意,从第一次见面就很在意了。我几乎是没有思考的问:“我真的不能摸一下?”

啸狂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片刻,甚至有些无语:“我说你啊,我好歹也是个男人,你提出这个要求不觉得太奇怪了吗?”

我听到这句话,迟疑着反问:“我想摸一下你的头和你的性别有什么关系?”

啸狂狷盯着我三秒,像是放弃了,大力的推了推眼镜,“反正不满足你的好奇心,你也会一直问吧,就当是上司给予未来下属的小小宽容好了,随便你了。”

让我摸就让我摸啊,为什么还要解释那么一长串,我感慨了一句,“你这个人真别扭。”

没等对方炸毛,我率先伸出手揉了个够,然后发现那确实是头发,并不是什么隐藏的耳朵。

啧,好失望。

“你摆什么失望的表情啊!”啸狂狷怒吼。

察觉到一股不明的视线,我快速的扭过头,朝视线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啸狂狷皱眉:“怎么了?”

我收回视线,对旁边的人道:“你刚才说什么?”

“啧,忘记你没有听觉了。”啸狂狷站起身,抱怨了几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练出这样的剑法,算了,你考虑一下我的邀请吧,我这里更值得你效力。”

“唔,知道了。”有些在意刚才的视线,我匆匆和啸狂狷道别,往视线消失的地方跑过去。

想当然的那个地方已经空无一人,我低下头看地面上的脚印,接着发现了什么,蹲下身子。

“这是……”我捻起地上一根长长的橙色发丝。

浪巫谣?

4.

我和头家说了近期会离开,因我本就是临时打工的保镖,头家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说知道了,并问我详细离开的时间。

好歹是朋友,我总是要和浪巫谣道别。

几乎没有费多少时间,我就找到了浪巫谣,在一片长满芦苇的河边。

他拨着怀中的琵琶,淡色的嘴唇一张一合。他似乎没有发觉到我的到来,头微微垂着,橘红色发丝从肩头滑落,霜色的月光倒映在湖面上,隐隐约约显出一张悲伤的面容。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看见浪巫谣唱歌,而他每次唱歌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溢出的悲伤。就像是正在盛开的椿花,总有一天会在灿烂的时候突然坠落。

一双剑客的手按在了琴弦上,打乱了歌声。

“不想唱的话,不唱也可以。”

浪巫谣停下了手,许久没有说话声,风将湖面吹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许久,他才说了什么。

“不面对我的话,我是不知道你想说什么的。”我拉着他,硬把他掰过来面对我,然后盯着他道:“前几天,是你在墙角吧。”

浪巫谣迟疑了一会,然后点点头。

“果然是你啊。”我笑起来,没有多加思考,问道:“那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他怀中的琴震了震,他按紧怀中的琴,张合了好几次唇,终于吐出几个字:“那个人……”

“哪个?啸狂狷?”我歪了歪头,疑惑问道。

“他是……他是……是你的……”他说了几句,又问不出来的别开脸。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我想了一下,回答他:“只是个挖墙脚的,之前在街上偶然碰到,他希望我去他那里工作。”

浪巫谣听到答案一愣,然后松了口气一般,面上有了一点点笑容,接着又像想到什么一样,情绪低落了起来:“你要离开?”

这人怎么和河豚一样,一会鼓起来一会消下去。

我干脆的点点头:“本来就是临时的保镖,最近攒了一些钱,打算在西幽附近走走。”工作太久,都快忘记我其实是来西幽旅游的了。

时间像是凝固了一样,身边突然安静了下来,连风声都消失了。

“这样……”

明明有很多话要问,但是最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浪巫谣握紧琵琶,开口的声音如同互相摩擦的沙砾,沙哑的可怕:“那……还能再见吗?”

“大概吧。”我不太肯定,毕竟我以后还会回东离。

浪巫谣说完之后没有再开口,我望着摇曳不止的芦苇和漫天的夜色,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走了两步路,手腕忽然被另一只手握住,将我拉回去。

“不能,留下来吗?”他握着的力道很大,紧的几乎快要折断我的手腕。

这个举动出乎了我意料,说实话我有些呆住。只是看着他神色复杂的双眼,原本想要拒绝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啊,完全……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月色从我身后照耀在浪巫谣的脸上,仿佛连他眼底的情绪都要照亮,那双翡翠般的眸子里藏了太多情绪,纠缠在一起,酝酿出悲伤的光芒。

“我……”

我打断了他,径直转过身面对他的眼睛,“我很迟钝,事情不说明白我就不知道。”

他握着我手腕的力道微微收紧,沉默了几秒:“我……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为什么?”我继续问道。

他看着我,然后微微的垂下眼,轻轻的说道:“……你是特别的。”

“为什么?”不等对方给我答案,我率先回答:“因为我不会被你的声音迷惑?”

观察了那么久,如果我连这点异常都看不出来的话,我恐怕也不算是个合格的武林中人。我握着他的手,轻轻的扯了下来。

并不需要多少力气,分明是他先抓住我的,又这样轻而易举的松开力道。

“……不是这样。”浪巫谣想解释什么。

我摆了摆手打断他:“你差不多也发现了,我并没有听觉。”

“凌风怨,我……”浪巫谣摇了摇头,伸手抓住我,我没有挣扎,继续道。

“我出生在一个武林世家。一开始,大家都很期待我会成为家族的骄傲,直到我七岁的时候,我听不见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即使如今说起来,我也能毫无波澜,如同讲故事般谈论过去。

“一个聋子,无法成为剑道高手,甚至连普通的武功都无法学习。家人们这么说着,放弃了我,否认了我的一切。”一个聋子要如何和他人对招,若是从背后来的招数,要如何才能躲过去。

“如果无法听见的话,那就靠感觉,如果失去了感觉,那就靠双眼。我绝不会让其他人随随便便决定我的未来,我要成为名震天下的剑客,我做到了。”

我安静的望着浪巫谣,他并不擅长处理这复杂的情绪,看着我,像一个孩子。

“所以……不是留下来。”我迟疑着,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接着道:“是离开,和我一起离开。”

“停留在原地,永远都不会有改变。”

……

那天的事情并没有结果,我感觉到浪巫谣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知我,那件事大概就是他迟迟不愿意决定的心病。

过了两天,我听闻啖剑太岁在西边出没,给浪巫谣留了封信匆匆离开。

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比如我偷渡的这件事情被朝廷发现,不得不连夜跑回东离。比如把神诲魔械弄丢了,没办法再次偷渡到西幽而不得不呆在东离等等。

偶尔在月色皎洁的时候,我会想起在河边弹奏琵琶的歌者,倒印的月光和如那翡翠般美丽的双眼。

本以为这段过往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有一天会在街上遇到故人。

我指着对方“啊”了一声,“啖剑太岁!”

然而没想到对方比我还震惊,比我还大声:“凌风怨!”

“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同时沉默了三秒,又异口同声道:“你不是在西幽?”/“你是东离人?”

又沉默了几秒,我和对面的人大眼瞪小眼,只是这次不等我开口,对方先一个手势打断了我的话。

“首先,别叫我啖剑太岁,我叫殇不患。”殇不患把头上的斗笠摘下来,拿在手上,问:“你是东离人?”

“是啊。”我挠了挠头。

“浪巫谣在找你。”

“诶?真的吗?他终于离开那个酒楼了吗?”得知故人终于走了出来,我松了口气,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接着觉得不对,嘴角逐渐下降:“你说他在找我?”

殇不患沉默了片刻,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问道:“他一直在西幽找你。”

“……”

“你没告诉他你是东离人。”

“……”

“怪不得他怎么都找不到你的消息。”

“……”

这么说起来,我好像完全没跟对方讲过我来自东离啊!

我露出笑容,企图蒙混过关:“……似乎是,忘记告诉他了。”

“你行不行啊!这也能忘记?”

“蛤?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是偷渡过去的,把这种事情到处乱说才奇怪吧!”

“算了,我想办法通知他,”殇不患头痛的叹了口气,朝我伸手:“那么,把你手上的那把神诲魔械交给我。”

“那个啊。”我挠了挠脸颊,非常不好意思的道:“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掉海里了,你看嘛,那是一把能完全隐蔽气息的剑吧,所以一下子就找不到了呢。”

殇不患:“……”

我非常真诚的,甚至羞愧的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殇不患面无表情。

5.

打败娄震戒后,我又变成了那个无所事事的剑客。

剑客这种生物向来是没什么固定活动的,毕竟剑客又不是一种职业。

我收拾东西,准备回自己的小屋摸鱼养生,这便和殇不患等人告别。

“你这就离开了?”殇不患震惊。

我背起剑,疑惑的看着他:“是啊,打完架不应该是自由活动时间吗?有事的时候下次在联络不就好了。”

他的视线移向旁边沉默寡言的同伴——浪巫谣身上。

我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浪巫谣。

说起来是很久没见了,现在的他摒弃了过往的迷茫和犹豫,变得坚定起来,不为任何而停下脚步。

“虽然这话说的有点迟,”都一起打完反派才叙旧,“对不起以及好久不见,巫谣。”

“凌风怨。”他并没有计较我忘记告诉他我是东离人的这件事,只是看着我,“听觉,我早就知道。”

他说的有点没头没脑,可我就是神奇的对上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是啊,现在想想你应该早就发现了才对。”毕竟听不见的人是最容易被察觉出来的。

“那句话。”他盯着我,眼神干净漂亮,眼底情绪一览无遗。

我抬头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那句话啊,你是想说你当时并非那个意思吧。”特不特殊什么的,我当时还真以为对方指的是我不会被他歌声影响的这件事呢。

话说不是说歌声的事情,那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用手指抵着下巴思考起来,是指我练剑勤快的超乎他想象的意思?

“我喜欢你。”

我恍然大悟:“啊……是喜欢的意思啊,这么做阅读理解也没错。”

……

我:“蛤??”

我震惊到失去颜色,看着对方有些闪烁喜悦的眼神,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回想了一下当初的对话,结合上下文,阅读理解岂不是浪巫谣告白,而我邀请对方私奔?

“不不不,不可能是这样。”我语无伦次的摆手否认,非常期待的看向旁边的殇不患,问道:“这是……开玩笑的是吧?”

殇不患转身就走,并打包带走了看客们。

留下我一个人面对浪巫谣。

“你的答案?”他步步紧逼,我逐渐后退,直到我被堵在墙角。

面对被我遗忘了几年并且对方一直在寻找我下落的苦主,我战战兢兢的回复:“……姑且,是喜欢你的吧。”

他垂下了眼睛,带着指套的手指伸出,轻轻用指背碰了碰我的脸,小声道:“请多指教。”

我条件反射:“啊,请多指教。”

过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

嗯?嗯嗯?

等等!请多指教什么?不对啊!!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凌风怨,一个耿直到粗神经的剑客。

这个人设还是我这两天切剑纯玩出来的灵感呢(摸下巴.jpg)

好久没码字,没手感了,写的都是啥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奇怪的东西,完全ooc,写不下去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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