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的寒风从窗户缝隙挤进来，唤醒了一屋子的小巫师。
虽然已经是二月份，但是对于高纬度的苏格兰高地来说，寒冷和昏暗依旧是每天睁开眼睛体会到的第一抹主色调。
“我宣布早八就是世界上最邪恶的事情！”黛西一边把自己的牙刷从桌子上“召唤”到身边，一边裹着被子下地穿鞋。
拜生物钟所赐，不到七点就醒了的梅丽莎把自己妥帖地装进校服里，拎起一把黄铜水壶给窗台上种的咬人甘蓝浇水。
她最近又长高了一些，米白色的灯芯绒裤子短了两寸，让她不得不换了一双长筒的袜子，才能躲避春寒料峭时走廊里肆虐的西北风。
出门的时候，梅丽莎想了想，还是把海尔波的日记本揣进了挎包里。虽然这位年轻的老祖宗最近一直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儿想和她主动说话的意思。
但是按照梅丽莎从寥寥几次对话中对海尔波的了解，即便是一块灵魂碎片，也绝不可能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得小心提防才行。
周一早上的变形课一向难熬。麦格教授的课堂严肃而安静，这位女巫严厉的目光就像两座闪烁的灯塔，晃得小巫师们都不敢打瞌睡，在桌子底下拼命掐自己保持清醒。
今天却一反常态，在梅丽莎踏进教室的时候，目光所及之处，学生们的小脸上都洋溢着看好戏的笑容。
很快，梅丽莎就想起来为什么了——情人节贺卡传统！
当第三十九只矮人推开变形课教室大门的时候，麦格教授板着脸，熊熊怒火在她的眼中燃烧。
“把门关上，还有——坐到后门旁边的位置去，布莱克。”麦格教授教授沉着嗓子喊道。
小天狼星只好无辜地摊了摊手，受欢迎又不是他的错。他用一个粉身碎骨处理了被扔在桌子上的贺卡，拎着椅子听话地过去了。
教室里浮动起小巫师们欢快的笑声。
2
整整一天，矮人们不停地闯进教室，递送情人节贺卡，弄得老师们厌烦透顶。
晚饭时间的餐桌上，梅丽莎兴趣很浓地打开自己收到的两张贺卡，想看看里面写了什么。结果发现都是一些青涩的童言稚语，不仅没有署名，还不乏错别字。她觉得可爱好笑，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了起来。
斯内普刚接到艾琳寄来的包裹，准备拆开。余光就扫到梅丽莎捧着手里的贺卡“得意地”笑弯了眼睛，忽然莫名地有些不爽。
肤浅！小蝙蝠暗自鄙视了她一顿。
梅丽莎对身边斯内普散发出来的鄙夷目光浑然不觉，把读完的贺卡展开铺好，顺手放进挎包里面。
“你不扔掉？”斯内普拿剪刀的手顿了顿，假装不在意地发问。
“为什么要扔掉？”梅丽莎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难道现在的小孩子都觉得那种高贵冷艳的人设比较酷？
“哼，看不出来格林小姐这么虚荣。”
斯内普撇撇嘴，扭头一剪子绞开包裹上的缠绳，抓出一件崭新的毛衣。身子还往旁边扭了扭，一副不想与她同流合污的架势。
梅丽莎恍然大悟，斯内普原来是以为——她要保留自己受欢迎的证明？
“我有一个箱子，专门用来装收到的贺卡。你不觉得很特别吗？每个人写下贺卡时，都怀着独一无的心情或者美好的祝福。”梅丽莎把头枕在胳膊上，歪着脑袋看斯内普，“就算我不喜欢给我送贺卡的人，这份心意还是值得被珍藏一下的。”
斯内普心神一震，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垂下眼睫，敛住自己复杂的情绪。
她还真的是一个……很会爱别人的人。
“怎么又在发呆？”梅丽莎伸出手在斯内普眼前晃了晃。她发现小蝙蝠是真的很喜欢装深沉，小小年纪就武装起一副厚厚的盔甲隔开心房，即使在喧闹的人群里也总是像一个局外人一样。
梅丽莎忍不住在心里叹气——身病易治，心病难医。想要治愈斯内普的心理创伤，真的是一项漫长的工程。
“你这毛衣是艾琳阿姨织的？”目光落在斯内普手里的墨绿毛衣上面，梅丽莎的眼睛亮了亮，“她最近怎么样？”
斯内普从沉沦的情绪中拔出来，提到艾琳，他的脸色柔软了许多。
“身体变好了一些。妈妈说她从实习药剂师转成了正式职工，最近工作很忙，就不怎么给我写信了。”斯内普说着，把毛衣小心地叠好，放回袋子里。
“那太好了。”梅丽莎也由衷地为斯内普母子感到高兴。
“不如我们暑假一起去坎特伯雷玩吧，你现在住在伦敦，去哪里都方便。”上辈子还在魔法部任职的时候，假期完全是可望不可求的奢望。还是做了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以后，梅丽莎才有了每年旅行的时间。想到现在平白多了七个寒暑假，她不由得心痒起来。
“坎特伯雷？”斯内普带着疑问咀嚼了一遍这个陌生的地名。麻瓜世界里，除了蜘蛛尾巷，他基本上哪里都没去过。
“对，我外婆家就住在那里。离伦敦也就一个小时的火车，到法国也近，还可以看跨海大桥！”梅丽莎一下子坐了起来。她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还有什么比旅行更能改换心情，拓宽眼界的？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斯内普。
就应该多出去走走嘛，人生不能一直活在回忆和仇恨里，该做的事情要做，但该向前看的时候也要向前看。
就像上一世，虽然一直没有放弃调查真相，但这并不能让她生命的脚步为此停留。
在那半年多的旅居日子里，每到一处，她都有一个新的理由再次爱上这个世界。阳光、海浪、森林、日落，她和无数种人生撞了个满怀，这让她原本对麻瓜社会的偏见在不知不觉中弥散了。
即便是巫师的生命，也不过是这个世界漫长岁月里一段短暂的插曲而已。想通了这一点，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变得更加轻松和通透了。
梅丽莎金褐色的眼眸愈加晶亮，让斯内普下意识想要拒绝的回复堵在了喉咙里。他抓了抓自己的袖子，在小女巫的期待里有些微微的紧张和无措。
“坎特伯雷？！”一旁莉莉听到梅丽莎的计划，也感兴趣地凑了过来，“玛丽家也住在哪里！她想邀请我去她家好久了，我觉得暑假就是一个不错的时间。”
于是暑期出游计划就在两个小女巫你一言我一语的畅想中敲定了。
斯内普最终也没有拒绝。
分别之后，他走进斯莱特林灯光幽暗的休息室里。站在玻璃后面，看着在黑湖里徜徉的水生动物们。
一只尾巴残缺了大块的水兽贴着他的掌心游过，带来一道斑斓的色彩。过了一会儿，那只残疾的水兽旁边游来了一个金色的同类，两只水兽围着他转了一会儿圈，然后便结伴游进了珊瑚丛里不见了。
斯内普的指尖从玻璃观赏墙上移开。也许是初春的水草并不茂盛，让黑湖的水底风景少了一些观赏价值。
他第一次，开始期待夏天的到来。
3
一只脚踏进赫奇帕奇休息室的时候，梅丽莎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然而转头就跑已经来不及了。
休斯特·布朗手握里着一束金灿灿的向日葵，神色紧张地站在她面前，活像是要去和一只巨乌贼战斗。
如果再不明白休斯特想要做什么，梅丽莎上辈子的二十八年就白活了。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赶在男孩子开口之前，坚定而又不能过分打击对方地礼貌拒绝。
“对不起，休斯特。我不能——”电光火石之间，梅丽莎感觉到自己的腰部迎来了一道巨大的冲击力，砸得她整个人都踉跄着向休斯特·布朗扑去。
来不及过多思考，梅丽莎生生扭转了“弹道”，两只手肘直接落在了旁边的地毯上。
——一个标准的五体投地。
休息室里的空气停滞了。
梅丽莎发誓自己听到拐角的楼梯后面传来了两道清晰的吸气。她的额角猛烈地跳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样缓解这令人窒息的尴尬。
“梅丽莎·格林不愿意接受休斯特·布朗的表白，为此甚至给他跪下了”梅丽莎觉得自己明天早上就能被小獾们八卦八卦的口气淹死。
休斯特已经彻底傻眼了，怀里抱着的向日葵像是感知到了主人的情绪，鎏金般的花瓣都卷了边，变得蔫嗒嗒的。
梅林的破洞袜！鬼知道她现在想要“欺师灭祖”的**有多强。
梅丽莎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指捏紧了腰间的挎包。日记本在她的施压下微微挣扎起来，被她一个用力挤成了圆筒型。
在她身后，魔杖杖尖更是窜出一小朵火苗，明晃晃地威胁着它。于是躁动的日记本也乖乖地安静下来。
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梅丽莎面无表情地说完了安慰的台词，拎着挎包冲回寝室，像飓风一样掠过拐角看热闹的小巫师们。
明天学校里传出什么八卦和流言都是后话，她目前不想考虑。但是这笔帐，她必须现在就和海尔波算一下。
*情人节送贺卡传统也是私设，原著是在第二部里洛哈特的安排。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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