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且慢!”
一个人影从黑夜里现出身形。
长长的衣袍缀在风中,林惜昭认出了他:“楚道友?”
来人正是楚三戒,他执扇在手朝林惜昭远远一揖:“本想来看看明日比试的场地,不曾想遇见了道友,真是有缘。”
林惜昭玉楚三戒不过一面之缘,此时仍打起了精神,暗自戒备着,嘴上却说:“原来如此,道友也抽中了土擂台?”
“抽中了极南之地葙连门的弟子,不太熟,先来做个准备。”楚三戒颔首,“林道友不也如此?抽中了合欢宗的楚潇潇。不知多少人都盼望着你们这场比试,能见识见识两位怀沙境高手的风姿。”
“如何当得起,只求输的不太难看罢了。”林惜昭道。
修仙又不是彻底地断情绝欲,爱恨嗔痴皆在,要不受楚潇潇的影响还是苦难了些。
轻摇折扇的俊俏公子掩唇笑了笑,语调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蛊惑:“道友直管去比,以你的能力,指不定是谁奈何得了谁呢?”
林惜昭原本还不以为意,直到第二日站在擂台上,她方明白楚三戒所言非虚。
海水退去,露出大片的沙地,林惜昭脚踩在柔软的沙土上,瞳孔微微放大,略带惊异的实现越过围观的人群锁定在悠哉悠哉扇着扇子的楚三戒身上。
心里思忖的却是他怎么会知道今日会是这样的局面?
难道这人还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成?
林惜昭一晃神,再看过去,方才的位置已没了楚三戒的身影。
另一边,楚潇潇焦急得如有实质,美颜明媚的女修抬起头看了林惜昭一眼,额上坠着几滴汗珠,时时攥着手里布阵的最后一枚彩旗。
“这是为何?”她喃喃自语,心里琢磨着林惜昭究竟有什么本领,自己的阵法竟然奈何不了她分毫。
难道这世上竟有这样不论记忆还是心里毫无弱点的人?
另一边的林惜昭盯着悬浮在她四周的彩旗,同样思索着阵法为何在她身上失效。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半柱香的时间,观者的议论声渐大,更有甚者出声问道:“你们好打不打了!”
打自然还是要打的。
银色的剑光蓦地飞掠而去,犹如匹练,汇入海面泛起的银波。与此同时,林惜昭的身形更是飘忽不定,藏匿于剑光之中,楚潇潇半晌都未能锁定其身影。
修行至怀沙境,楚潇潇自不能只有一样本事,一根七尺长的赤色长鞭凭空出现于女修手中,她手腕一挥,隐隐带有风雷之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她周围的空间里红色的闪电满布,蓄势待发,一旦林惜昭出现,就能一击必中。
突然,一把素色的伞悬在半空,林惜昭脚踏着伞尖翩然落下,身子往后一倒,躲过了楚潇潇携雷霆之势而来的一鞭。她于伞面上借力,轻灵地凭空跃起,又将明烛伞召回手中,拔剑出鞘,身形犹如一抹流星,转瞬之间便到了楚潇潇面前。
楚潇潇心下一紧,暗道林惜昭虽名声不显,但云霄宗四季谷一脉相传的剑法倒是相似,都是这般超群。她也不甘示弱,双手握住了长鞭迎了上去,两兵相接,碰撞出点点火星,巨大的冲击力将两人直接撞飞了出去。
一时间,擂台周围尘土四溅,沙土相隔,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状。
土尘散去,明烛剑插入沙土内,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林惜昭猛咳了几声,将呛进嘴里的沙土吐了出来。
对面的楚潇潇亦是形容狼狈,发髻散了一半,落在额前,衬得樱口红唇愈发娇艳。她缓缓站起身,指腹抹去了唇角流下的一丝血迹,一个踏步朝林惜昭冲来。
眼见长鞭呼啸而至,林惜昭却并未闪躲,而是剑势一转,绕住长鞭转了几圈,趁楚潇潇稍有停滞的功夫,林惜昭手腕一抖,明烛剑灵活地一勾,楚潇潇长鞭脱手。
林惜昭来不及庆幸,运起步法,犹如流光,在场地内到处流窜。
左手的虎口发麻得疼,是她疏忽了,楚潇潇竟然还有一手凭空点穴的手段,幸好她躲闪得及时。
林惜昭并未因此停歇,反而时不时到处走动,骚扰着楚潇潇,却绝不让她有机会得手。
就这样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观战的人都对这场你来我往的捉迷藏有些厌烦了。
就在一线之际,林惜昭的剑意忽然变得虚实相生,只留下点点残影,四下却蔓延着流露出一种诡异的平静。
楚潇潇猜不出她意欲何为,不退反进,将自身灵力提到了极致,双拳化作两道迅风如摧枯拉朽般直击林惜昭门面。
林惜昭神情冷静,眼神变都没变一下,仿佛一切早在她的预料之中,身体在半空中轻轻一转,白色的绣鞋轻轻踏在楚潇潇挥来的拳头上。白衣女修单脚立在红衣美人拳上,宽大的广袖纱衣和细长的发带随风飘浮,令人不住叹道:
“好一个仙人临世,卓尔不群。”
林惜昭身形再动,手中剑光自上而下直劈楚潇潇头顶,楚潇潇连忙和她分开,举拳格挡,却觉背心未凉。
转头却见,三道凝成实体的剑意指着她的后背、脖颈,以及头顶。
她叹了口气,有些灰心道:“在下认输,请林道友将剑意收回去吧。”
林惜昭“铮”的一声收剑回鞘,明烛伞颤抖着,无形的剑意经久不散。
“承让了。”林惜昭行礼。
“合欢宗楚潇潇对云霄宗林惜昭,云霄宗林惜昭胜!”
话音方落,观赛的观众自动地为她让出一条通道,眼看着林惜昭就要消失在人群里,原本失魂落魄垂头在原地的楚潇潇忽地抬头:“你用了什么法子?为什么我的阵法对你不起作用?”
就算是输,也不能不明不白的,她一定要知晓其中的缘由。
林惜昭没有回头,轻柔的女声传来:“楚道友,若你得了一二秘法,会当众将一切公之于众吗?”
楚潇潇愣了,因为她很清楚答案是——
不会。
“打得不错,可给咱们云霄宗长脸了。”左江蓠直接勾住林惜昭的手腕。
黛玉给林惜昭丢了一个检查的发觉,确认她无事后,道:“剑风已成,阿姐当以你为傲。”
也跑来看热闹的湘云和探春也对林惜昭竖起了大拇指:“只盼咱们后面能交上手,我们已是技痒许久了。”
几人说得正欢,秦可卿对林惜昭耳语了几句,挤过人群将兀自失神的楚潇潇带走了。
“久不见蓉……秦姐姐,”探春原本想如从前唤蓉儿媳妇儿,忽而反应过来秦可卿仙考时就单方面休了贾蓉,并将人暴揍一顿,“她们师姐妹之间的感情不错。”
又想起什么,道:“我和湘云和你们一道过去,看看巧姐,凤姐姐一比完就忙不迭地走了,真叫人担心。”
一堆人便蜂拥去了云霄宗的驻地探望巧姐。
因弟子大多出门参赛或者观赛,云霄镇暂住的浮岛上静得惊人,幽幽的绿树挡住了撩人的暑意。
一行人推开巧姐轻掩的房门,白色纱帘里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隐隐似有争执,众人便猜到巧姐醒了,并且还和王熙凤吵了起来。
母女之间的事情她们不好插手,一时间她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就喜欢胡作非为,差点儿连命都没有了,教训还不够?以后都听我的。”
“我不!”
……
听着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林惜昭轻轻敲了敲柱子。
巧姐的身影从里面传来:“各位姑姑师叔进来吧,正好你们都在,也为我做个见证。”
半卧在床上的巧姐唇色苍白,脸颊却因为情绪激动呈现出一抹绯色。
“几位姑姑,你们当中不乏看着我长大了,请你们告诉我妈,如今我是何年岁了?”
巧姐是王熙凤嫁到贾家第二年生的,探春稍算一下,回答:“今年三月已满了十五。”
“那我该是个大人了吧。”
的确,下界女子十五及笄,巧姐确实可以算作是大人了。
见探春点头,巧姐又对王熙凤道:“妈你也听到了,既然我已是个大人,要说什么做什么就应该自个儿决定,您就不要多管了。”
“你……我如何放心得了。”
“凡要立身,都只能靠着自己。妈不是为我话着的,我也不是为妈活着的,都该做自己才好。我也不是胡闹,只是您从来都不听,我只想要自己做主,自己选择,有错吗?”
“可这就是你自己选的?非要打弄了一身的伤。”王熙凤的声音带着哭腔。
巧姐毫不退让:“那也是我自己选的。”
“你……”王熙凤指着女儿,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后果,但是我不后悔,再来一次还是会这么做。漫漫长路总要我一个人去走,不可能就跟雏鸟一样永远躲在您的羽翼下头,若是有一日我找不到您了,怎么办?”
“妈不会……”
巧姐打断了王熙凤的话:“不会自己飞翔和觅食的鸟儿是无法生存的,而妈也该有自己的路去走,怎能将终身耗在我身上。”
说着,巧姐的眼里亦泛出泪光。
“所以,请您答应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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