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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芭蕾

一年级快结束时,爸爸妈妈给凡妮莎报了芝加哥的芭蕾舞特长班。

每个周六凡妮莎都要去芝加哥学跳舞。

尽管只是兴趣班,但她疯狂迷上了芭蕾。

上辈子她在小学时学过摩登舞,但当时她不喜欢跳舞,觉得又累又浪费时间,所以没学多久就放弃了。

直到她看了一部叫做《独领风潮》的电影,里面有一段非常经典的阿根廷探戈舞,女舞者火热而富有激情的动作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她才发现,原来跳舞是这么美好的事情。

她喜欢看芭蕾舞,上大学时她经常去剧院看芭蕾舞演出,那些舞者们就像精灵一样跃动着,她们的动作那么轻盈,那么动人。

舞蹈不仅仅是动作,更是内心情感的抒发。

她想要和那些舞者一样尽情跳舞,但是当时已经她上大学了,学习和生活中的压力都非常大,她没有时间和精力从头学起,这个愿望最终被她埋在心底。

而现在她有时间去学跳舞了。

舞蹈班的老师是一个极其美丽的俄罗斯女人,叫尤利娅,举手投足都极为优雅,她曾经在莫斯科大剧院芭蕾舞学院学习,但在一次演出中不幸受伤,之后没过多久就退役了。

她总是怀念起自己在俄罗斯的那段时光,那是她人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刻,每天都尽情的跳舞,伴随着古典音乐尽情舒展自己的身姿。

退役后,她并没有自暴自弃。她来到美国开了间舞蹈学院,对教学生跳舞这件事投入了全部的精力和心血。每一次上课她都以极为严谨的态度对待学生,每一个动作都要力求完美,就好像这是光芒万丈的国际舞台,而这不只是位于芝加哥郊区的一间普通的学校。

她视舞蹈为自己的生命,当她开始跳舞的时候,她身上就散发出一种强烈的生命力。

这深深的触动了凡妮莎。

她不知不觉之间,就爱上了芭蕾舞。她有时候走在路上,突然就哼着歌开始跳舞。

尤利娅一直说:“舞蹈的本质是一种生命态度。”

为了打开她们的边界,尤利娅还教过她们其他的舞种,比如伦巴,比如探戈。

探戈是最为热烈的舞蹈,就像情人的私语,充满性/张力。

她在跳舞的时候,忽然想起马龙演过的《巴黎最后的探戈》,在电影中,他和女演员贡献了一段一分钟的舞蹈,他们闯入探戈比赛的现场,疯狂而荒诞地舞动,他躺在地上,女演员将头靠在他的胸膛。

她以后一定要邀请马龙跳探戈。

她喜欢他,她就要和他跳舞。

晚上爸爸开车带她回来时,太阳已经要落山了,天色呈现出一种迷离而梦幻的紫,马龙坐在家门口等她回来。

老爷车隔着很远就会发生轰隆的声响,马龙隔着很远就能听到,他站起来,朝着他们跑去。

他披着一身紫色的晚霞。

叶子也渐渐长大。由于他们两人投喂太好,叶子逐渐长成了猪。

它是一只懒散的小猫,不喜欢动,总是把自己趴成一个鸡腿的形状。

这个学期,凡妮莎对马龙的妈妈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马龙带她看过妈妈的话剧演出。

在埃文斯顿的中心话剧院。莎士比亚的《麦克白》。

她饰演残忍狠辣的麦克白夫人。

她的演出极为动人,她不仅展现了这个女人对权力的病态般的渴望,还赋予了她一层强烈的悲剧色彩。她赋予了这个角色生命。

凡妮莎看过这个剧本,在莎士比亚的原著中,这个角色没有独立的人格,她的全部存在意义就在于她的丈夫,她是丈夫野心的化身。而在马龙妈妈的演出中,这个角色有了脆弱而可怜的一面。

她和饰演麦克白的演员的表演方式完全不同,她进入了角色的内心。

她看到了马龙未来的演出方式的影子。

而麦克白的演员只有拿腔拿调的台词,和极其表面化的动作。

演完后,演员们出来谢幕,观众的掌声极其热烈,持续了将近三分钟的时间。

马龙在鼓掌时,凡妮莎侧头看着他。

他的眼神充满骄傲和自豪,也充满了对妈妈的爱。

谢幕后,他迫不及待地拉着凡妮莎来到后台,后台充满了人,他们围着男主角。

凡妮莎觉得这个演员并不适合出演麦克白,他的身上有种绅士风度,和这个角色并不搭配,他们应该找一个气质更狂野暴戾的演员来出演。

但不得不说,二三十年代受欢迎的男演员的确都是这种老牌绅士的形象。

马龙大声叫着“妈妈”,他踮起脚朝着人堆里看。

他抓住一个女人的袖子。

那个女人的背影很像他的妈妈,但她转过头来,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有一个工作人员拦下他们,问:“小朋友,你找谁呀?”

他就说:“我找我妈妈。多萝西·白兰度。”

工作人员告诉他们:“她刚才去了化妆间,从这个幕后出去,往左走,第一个小屋子就是。”

马龙拉着凡妮莎走过去。

不同于后台的热闹,化妆间里十分冷清。

马龙的妈妈坐在镜子前,头发散乱,她正在卸妆,脸上的妆容卸掉了一半。

她躲在一片阴影中。

“妈妈?”马龙怯生生的喊道。

她转过头来看马龙,她的声音飘了起来,她有些醉了:“是马龙吗?”

她痴痴的笑:“你来一起喝酒吧。”她晃晃酒瓶。

她的身体开始晃,椅子蹭在地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马龙赶紧上前扶她。

“妈,别喝了。”马龙夺下酒瓶,这一次,她出奇的乖巧。

凡妮莎看到她的脸上依稀有泪。她喃喃自语:“我明明比他演的好多了……”

舞台上适合她的角色越来越少,她只能演一些小配角。她曾经在洛杉矶剧院演过几十场茱莉亚,谢幕后,观众们喊着她的名字。

但现在,隔壁的欢声笑语都与她无关。

白兰度夫人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拉着马龙和凡妮莎回家。

“妈,为,为什么,哭”马龙偷偷问凡妮莎。

第二天,凡妮莎经过书亭的时候,瞥见了“多萝西·白兰度”的名字,她赶紧把报纸买下来,到无人的地方偷偷看。

他的妈妈并没有被观众遗忘。凡妮莎要告诉白兰度这个好消息。

但她坐下来后才看清楚这整条报道:“多萝西·白兰度在演出中强行加戏,她的表演烂透了!!!”

“如果莎士比亚能看到这场演出,他一定会气得从棺材里醒过来。多萝西·白兰度总是故作神秘,她毫无激情,整个人就像一块木头在表演!”然后报纸对试验麦克白的演员大为称赞,说他表现出来一个将军的举止和风度。

凡妮莎忽然想,未来马龙那么厌恶所谓的“本色演员”,认为他们的表演充满矫揉造作的姿势和浮夸的动作,会不会和她妈妈的处境有关。

多萝西真实的表演在这个时代被抗拒,所以未来他要替妈妈“报仇”。

在下一场演出上,多萝西喝的烂醉如泥,在舞台上耍酒疯,她被剧院开除了。她的职业生涯可能走到了尽头。

白兰度先生也越来越滥情,他花心成性。

凡妮莎好几次看到他和其他的女人在逛街,然后他们一起走进某个公寓之中,几十分钟后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总是面带潮红,神采飞扬。

他们家有个很美丽的女佣,来自马提尼克岛。

她和白兰度先生偷情被多萝西发现,多萝西精神崩溃,白兰度先生才把她辞退。

他们总是吵架,白兰度先生家暴,多萝西的身上经常有淤青。

在一次吵架后,马龙顺着银杏树爬到凡妮莎家,猫咪在猫爬架上打瞌睡,他躺在地上,蜷缩起来,就像未出世的婴儿在子宫中的形态。

马龙忽然说:“假如,假如......我,我,我,死了。”他的眼睛望着天空。

“你不会死。”凡妮莎躺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把他的头埋在自己怀里。

她在他头上印了一个吻。

马龙伸出了手,紧紧的抱住她,像要把她勒进生命中。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大家多多评论多多收藏!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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