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送给汗阿玛当寿辰礼的？”胤禩问。
“若是真的舍利子，自当献给汗阿玛。”胤禛说。
“行，那就随你去看看。”
几人来到藏宝斋，那店里伙计见是生客，原本还推脱没有什么舍利子，于是胤禛又理了理袖口。
伙计：“贵人稍等，小人这就去将掌柜的找来。”
胤禩：“……”酸了。
掌柜很快出来招呼他们，几人被神神秘秘地请到后院厢房处。
“这位贵客，东家有句交代，小人就是得罪了您，也得事先说明了。”进了屋，掌柜的就先给胤禛把丑话说在前头。
“你说。”
“我们东家说了，这颗舍利子，只能卖给有缘人。”
“怎样算有缘人？”
掌柜神神秘秘压低声音，“不瞒您说，这颗舍利子十分神异，不但有异香，遇到有缘人，还会生出小舍利子来。”
胤禛神色一肃，眸中期待之色愈浓，“可，若无缘，爷不会强买。”
胤禩却挑挑眉，不动声色地轻笑一声。
接着，掌柜就郑重其事地捧着一个宝匣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到供桌上，这时，便已有一阵异香，从宝匣处飘了出来。
接着，掌柜虔诚地烧了三炷香，三跪九叩，最后，还要求胤禛他们也跟着叩拜。
胤禛捻着手上佛珠，想了想，掀袍正要下跪，胤禩却伸手把他拦住：“等等。”
胤禛：“怎么？”
胤禩：“不是让岁岁先看看吗？”
身为天潢贵胄，他们可不能随便跪拜，如果是假货，那就是一场笑话了。
胤禩从一开始就不觉得这舍利子是真的，在21世纪，他正好看过的科普节目。
那时候吹过一阵‘舍利子风’，但随后骗局就被科学家们一一揭穿，那些舍利子大多是所谓‘佛门弟子’为了牟利，造假的产物。
这个什么‘有异香’和‘生小舍利子’的套路，简直跟新闻上一模一样。
更何况，掌柜的捧出宝匣后，胤禩发现百岁只扫了一眼，就无甚兴趣地玩铜镜去了。
掌柜闻言很不赞同，“好几位大师都已经认定了，这是真正的得道高僧舍利子，您二位这样……”
他想说是不敬，会招来厄运，但又不敢直接说出口，只能暗示。
胤禩：“没事儿，不过是纯真小儿，我佛慈悲，不会怪罪的。”
说着，他也不等掌柜再拒绝，就抱着百岁上前，掀开了宝匣的盖子。
“岁岁，看看这个，喜欢吗？”
掌柜：“？？？”
胤禛：“……”这是什么问法？
百岁眨巴眨巴眼睛，看一眼里面透明的晶状体，再看看胤禩，“不、要~”
说着，她扭着身子，想回去玩她的铜镜，铜镜跟哈哈镜一样，真好玩儿。
胤禩放下她，更加确定这‘舍利子’不是真的了，“四哥，这怕是假的。”
胤禛：“……”
掌柜心里有气却不敢发，“爷，您这也太儿戏了！您来看看，生出小舍利了，你们就是有缘人，怎么会是假的？”
那宝匣的盖子内里，竟然真的凝着透明的小珠子？
胤禛看看胤禩，再看看百岁，其实他也觉得很儿戏，“你怎么断定的？”
胤禩：“你不是说岁岁眼睛干净吗？”
胤禛：“……”
胤禩：“相传舍利子都是高僧火化涅槃后，功德所化，那么一定不怕火了，想验真伪很简单，拿火烧一烧啊。”
在读过高中化学的胤禩眼里，那小舍利子明明就是假舍利子挥发后再结晶的结果，既然是可挥发物，那肯定经不住烧。
掌柜：“……不行，这是不敬！”
其实掌柜原本也认定这颗舍利子是真的，但被胤禩这么笃定地一说，他却又有点怀疑了。
因为东家说过，绝不能打开过久、绝不能靠近火源。可这位贵客说得对啊，真正的舍利子怎么会怕火呢？
胤禩笑道：“掌柜的，您也不必动那颗大的，只弄一颗小的试试？”
掌柜的哪里能做这个主？
他们东家当这颗是新的镇店之宝，小舍利子一点点也是宝物啊！
他连忙盖上盖子，“这个得我们东家才能做主，他此刻不在店里，要不几位爷稍等，小的这就去请？”
“不用了。”说话的却是胤禛，“爷不想要了。”
掌柜心知，有胤禩在场，这生意今日也是做不成了，便没有挽留，将人恭敬地送了出去。
到了马车上，胤禩问：“四哥，就这么相信我？”
胤禛：“我不是信你，是信岁岁。她看不上眼，多半是假的。”
胤禩暗暗切了一声，想起铜镜，又道：“那岁岁也算帮了四哥一个大忙，让你免于被骗了，你能不能，帮她找刘大师，鉴定一下那面青铜镜呢？”
胤禛：“可以。”
这么好说话？胤禩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胤禛又问：“这铜镜也是要献给汗阿玛的？”
胤禩：“这倒不是，我本想淘个更好的，不过没遇到。淘换宝物，也是讲究缘分的。”
“是啊。”胤禛不禁想，今天没有买下假舍利，也是一段缘分。
这么想着，他取下手上的佛珠，递到打着哈欠的百岁面前，“岁岁，这是四伯送你的见面礼，拿着吧。”
百岁眨眨眼，精神了。
她没有立刻接，先看了看胤禩。
胤禩：“四哥，这就不必了，你还帮我们两个忙呢？”
胤禛直接塞到百岁手里，“这不是帮忙的事儿，是我与岁岁有缘。”
说着，他笑着揉了揉百岁的发顶。
百岁对佛珠爱不释手，“谢谢~四百~”
胤禩看到他这个动作和百岁的甜笑，差点炸了。
有他妈的缘？！自己没小棉袄吗？干嘛觊觎别人家的小棉袄？！
胤禩一点也不想占胤禛的便宜，好像这样就会低他一头似的，于是提议道：“四哥赏个脸，午膳我请你去天香楼吃吧。”
“可。”
去天香楼的路上，百岁就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菜都上好了，她也没有醒。
胤禛问：“她不吃饭吗？”
胤禩道：“她年纪小，觉多，一旦睡着，没有一个时辰醒不了，咱们先吃就好。”
在诡异的安静中，两人用好了午膳。
胤禛近几年养成了寡言的性子，胤禩又是个‘失忆的’，兄弟俩一时间竟无话可说，气氛莫名尴尬。
胤禩：“我等岁岁醒来吃了饭再走，四哥若是有事要忙，先走无妨。”
谁知胤禛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我没什么事忙的。”
胤禩：“……”
这人是不是真的想抢他的小棉袄？
两人果真等到岁岁睡到自然醒，然后用了饭，才一道出了天香楼。
令兄弟俩都意外的是，告别的时候，岁岁居然不肯，扭着身子要去追胤禛，“四百~要、四百~”
百岁得了蛋蛋和佛珠，对‘四百’的好感度很高，忽然察觉到要分别，下意识就很不舍。
小白眼狼啊。
胤禩酸成一个柠檬精，还得哄孩子：“咱们要回家了，改天再找四百玩好不好？”
百岁一副想哭的样子，“四百~回家~”
胤禩：“四百不能跟你回家，他有自己的家。”
胤禛听到动静回转，看到胤禩一脸怨念的表情，故意逗他，“要不，岁岁跟四百回家好不好？”
百岁：“ha……”
胤禩二话不说，捂住百岁的小嘴，动作利落地翻上自家马车，“回宫！”
胤禛：“噗。”
今日，真是不能更愉快的一日了。
百岁回到宫里，抱着宝贝蛋形石头，兴致勃勃就要给额娘送去，放进肚子里。
胤禩十分头痛，“现在还不行哦，等她生日再送吧，给她一个惊喜。”
“好~”百岁点点头，接着指了指地面，“养、养~”
“啥？”胤禩理解了一会儿，“你是说，要埋在土里养一养？”
“嗯嗯！”
百岁身为恶龙蛋的记忆里，她是在深渊慢慢孵化的，埋到地下的生长环境，跟深渊最像了。
胤禩觉得这主意很不错，埋到土里，等岁岁不注意，就挖出来扔掉，骗她说蛋蛋自己跑了。完美！
于是找来奴才，在岁岁的屋外挖了个坑，把‘蛋’埋进去了。
刚埋好‘蛋蛋’，郭络罗氏从外面回来，见到父女俩衣角都是泥，“你们玩泥巴呢？”
不过不等二人回答，她就问：“今天有没有淘到什么能送汗阿玛的好东西？”
胤禩摇了摇头，“淘到个古铜镜，但当寿辰礼有点不合适。”
郭络罗氏走过来压低声音，“我刚从贵妃娘娘那儿回来，你知道十八阿哥准备了什么寿礼吗？”
胤禩拧拧眉，心想那怪胎又整啥幺蛾子，嘴上却道：“他才三岁，能捣鼓什么，让你这么惊讶？”
郭络罗氏：“他在数米。”
“？？？数米？”胤禩一脸茫然。
“还记得‘万国玉粒饭’吗？”
被郭络罗氏一提醒，胤禩就想起来了，康熙三十九年，皇太后过六十大寿，康熙帝命御膳房数了一万粒米，煮成‘万国玉粒饭’给她贺寿。
“难不成，小十八要亲自数？他这么小，能数到一万吗？”
郭络罗氏酸溜溜道：“贵妃说他是神童，可以的。我看啊，他要是真能让汗阿玛相信那是他自己数出来的，今年大家的寿礼都比不上他的。”
胤禩：“管他呢，寿礼看的是心意，又不是拿来攀比的。”
话是这么说，但胤禩现在对胤祄没什么好感，也不太想看他出风头，有机会他还是不想他太如意了。
况且，他这回也想讨汗阿玛欢心，也好把搬出宫去的事情提上日程。
……
过了几日，胤禛递来消息，说青铜镜的鉴定结果出来了。
那面看起来不太像古物的铜镜，经鉴定竟然真的是东汉时期的青铜器，并且刘大师还查出来源，是某个史上有名姓的士大夫夫人的陪葬品，上面还用古文字刻有她的闺名。
至于刘大师为何这般笃定，那是因为那批陪葬品是一整套刻纹相同的青铜器，他正好收藏了其中好几件。
刘大师还托胤禛来问，能不能把青铜镜卖给他？他愿出五百两银子。
“嘶——”胤禩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为的不是铜镜的价值，而是百岁真的有鉴宝能力这件事。
他当即又带上百岁，“走，岁岁，咱们再去寻宝去！”
与此同时，正在回銮途中的康熙，接到一位大儒的回信，信上说，他令銮仪卫送去给他鉴定的三幅董其昌字画，只有一幅是真迹。
“嘶——”康熙的心口拔凉拔凉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3420041 10瓶；＊彼岸＊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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