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拉克斯的死亡会是什么样的?
璃月的人们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象,见到在请仙典仪上见到奄奄一息的、好像死了一样的自家神明时,他们惊惶,他们恐惧,他们六神无主不可置信——
祂可是我们的神明!
祂怎么可能会死!
敢伤害祂,问过璃月了吗!
大约是璃月人心心念念的祈祷终于还是起了点儿作用的,不幸中的万幸,他们心爱的神明,尽管活得艰难,但终究还是像坚韧的璃月人那样,竭尽全力地活下来了——
扛着一身伤残自己做饭,把自己打理得尽可能的整洁妥帖,甚至会腌制一时半会儿吃不完的食物,还会对建筑和打扮巢穴的材料挑三拣四。
只是远远地旁观祂每日的忙忙碌碌,任何人都能够感受到一种根本拉不住的、笃定到不容置喙的、澎湃到让人恨不得成为祂的哪怕一块鳞片一根鬃毛的、极致狂野的生命力。
或者说,求生欲。
就连钟离自己都为之惊叹的求生欲——毕竟他本人是自认无法看着奥赛尔这副尊容还下得去嘴大口炫饭的。
又或者说,同样作为摩拉克斯,他无法想象另一个自己在什么情况下,才能养出知性蒙昧时不会因伤痛而发狂、对着那样的食物还能大快朵颐、以及储存食物和营巢的能力。
但凡全天下的制杖都有这个能耐:)
你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简直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在身上写满“我!要!活!”的神明真的死去的样子。
钟离低调地同旅行者一同乘船前往稻妻。
有一心净土中的巴尔泽布在,他在研究那枚甘雨的同位体给出的信物时,一旦有所不测,好歹还有雷神能给他上道保险。
嗯,必要时neng洗他的那种保险。
……
钟离很快就见到了岩神摩拉克斯死去的样子。
虽然跟他原本以为的自己的死亡的差距有亿点大,但是……
太好辨认了,太容易就知道了,那一定是他,是某个世界的摩拉克斯——
除了自于提瓦特现世起便在魔神中以强大著称的摩拉克斯,没有哪个魔神的死亡能是这样的。
钟离熟悉璃月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
他也并不陌生于这种一步一步地走向这具用整个璃月铸成的棺材的感觉。
这种状态,任何一个在往生堂工作的人都不会陌生——那是吊唁者像是反复确认着什么一样,慢慢走向已经明了生死两茫茫的棺中亲友时的状态。
但是把这两种他熟悉的事物组合在一起,就能立刻给人以一种在厕所里干饭的惊悚感。
不同于以地中之盐的形式昭告的赫乌利亚的死亡,摩拉克斯的死亡显然是很突然的、也盛大到令人绝望的。
钟离慢慢地走过轻策庄、荻花洲,走过渌华池、天衡山,走进熟悉又陌生的璃月港。
天地之间,除了他行走时衣袂自然摩擦的轻微声响之外,耳边只剩下一片寂静,就连本该最亲近他、最能告诉他发生了什么的岩元素都保持了最大程度的缄默。
这里寂静到,哪怕是擅长享受寂静的磐岩,都会因着甚至连自然的振动和解理都感受不到而心生惶恐。
甚至同样作为岩神的他能够肯定,要不是他是外来者,从他踏入这里的第一时间,这片大地也会试图把他变成和这里的其他东西一样——
整个璃月,不止是璃月,连带着其他国家的地方和大片的海域,都变成了石头。花草树木,鸟兽虫鱼,山河湖海,人间烟火,无一例外。
水流不进这里的——它会以带有水样纹理的石头的模样留在这儿。
风吹不进这里的——每一缕空气都负荷着这片大地的重量,它在这里不堪重负奄奄一息。
草木冰华在这里会第一时间被石化,雷光无法通明于此,火焰无法跳跃于此。
在这片寂静的土地上,钟离甚至没有感受到天理的、或者说属于一个世界的、非常基本的存在感——他身上无时不刻不在加深的磨损,在他踏入这片寂静的大地时,便戛然而止。
摩拉克斯的死亡没有留下尸体。
【提瓦特文明be结局if线——绝地:海角石林。】
“海角石林?”
钟离挑了下眉。
“很好听的名字。”
【是这个世界的你取的名字。】
世界传达到脑海中的声音辨识不出性别,温厚和缓,像岩元素振动出的声音,也像钟离给人的第一感觉。
像一声越了千年绵亘万里的叹息。
钟离是耐得住寂寞的。
他开始慢慢地往璃月之外走去。
蒙德?
不,也已经没有蒙德了。类似于随着摩拉克斯的死亡而彻底失控的权能,原本属于蒙德的地界完完全全成了风的世界。
这里没有可以立足的土地,能够感受到、能够触碰到的,只有无孔不入的风——被岩土的领域挤开了一些的风自然会去挤压旁的、它能挤得动的东西。
来自希望的层峦主宰离开了无垠的岩土,踩着无尽的流风前行。
和无垠的磐岩带来的灾难不是同一种麻烦,无尽的流风天然的就适合成为磨损其他材质的东西,自然也不可能在这里留下曾经蒙德的哪怕一个剪影,在这种地方,哪怕是历战无数的摩拉克斯也无法凭借景观风物来确定具体的位置。
在这里,除了他自己之外,他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闻不到摸不着——没有其他东西的话,风自然是看不见闻不到摸不着的东西。
至于听不见?
你不能指望在一个没有其他介质的地方,还能够捉住远远快于空气声速的风的尾巴。
在有岩石的地方,他当然能听见——毕竟岩石传导声音的速度可比风要快多了。
问题是,这里除了风之外,真的就什么都没有。
他还在记忆中蒙德的位置吗?
摩拉克斯的死亡造成的绝地比原本的璃月要大很多,璃月周边国家都或多或少被突然变“胖”的璃月挤占了一些地方。
记忆中各国都长什么样子,在什么地方,对如今的钟离来说,已经基本上没有参考价值了。
他只能被动地以肆虐的风为凭证,来勉为其难地认为,这里是曾经的风神执政的国度蒙德。
在这个灭绝希望的世界,竟只有心心念念地想要还政于人的神明死去后彻底脱缰的权能能够证明——
这里曾是神明来过的地方。
这里曾是文明昌盛的地方。
国境?边界?人类文明中厘定这些的标准都已成为历史无力的呓语,能够作为准绳的只剩下——
无垠的岩土。
无尽的流风。
无源的烈火。
无声的惊霆。
无穷的坚冰。
如果说那连须弥的地盘也整个包括进去的海角石林只是让钟离震惊于自己的死亡能够造成那样严重的影响——
可,执政的神明们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以类似的状态死去的。
就好像,祂们约好了,一起冲锋,一起战斗到死。
就好像,祂们不再守护人类生息,不再顾忌于自家的子民而投鼠忌器。
……
钟离又转回到了这里的璃月。
他还是不太能相信,自己会毫无顾忌地任由璃月的子民被自己的权能污染同化——他甚至在每次去黄金屋制造摩拉的时候都会仔细不要让贵金和契约的权能伤到周围人,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会放任璃月变成这个样子嘛?!
……
好不容易从这个be世界线的冲击下脱离入定,哪怕世界给予了一定程度的保护,钟离依旧觉得身心俱疲。
那是生灵本能的对同样属于“生”的存在,像人需要空气、鱼需要水的渴求。
他现在简直像是一尾离了水的鱼,依旧淡然的神态也掩盖不住从身到心由衷的疲惫。
“但凡你再晚一点儿还没醒来,我就只能用梦想一心来叫醒你了。”
巴尔泽布的声音同样是很抓耳朵的那个类型,但武者之心长年累月居移气养移体磨砺出的冷锐感削弱了女声的柔质,哪怕是对着这位突然上门找她帮忙的大前辈,她也表现得跟过去漫长岁月里每个在一心净土的平常日子一般。
她的声音对现在的钟离来说,不啻于天籁。
死亡阴影下的绝望感、无从下手的无力感、谜团井喷的憋屈感、以及混乱的时空感,这些都让钟离迫切地想要一个能够固定住自我感知的锚点。
别的不说,前三者是他引以为傲的理性姑且还能应对的,但时空感知的紊乱——这个才是那个和be世界线里的权能侵蚀同一级别、足以逼疯任何一个有知性的存在的,
重量寄。
就像没有星月只有风雨的黑夜里的茫茫大海上,失去了所有指引航向的参照的船只。
而现在,他已经从那个be世界线的片段中脱离出来。迷向的船终于看见了远处的海岸线上的一点灯光。
“看来你可能需要静静,或者什么东西来转移下注意力。”
雷神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可怜的家伙遭遇了什么脏东西,但她选择在AB之间使用洛必达法则,从自己的经验出发提出建议——
“八重堂新出的,我觉得还不错,你……要不也看看?”
钟离:翻页的手,微微颤抖:)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海角石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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