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疯狂给对方甩眼色。
啊，昨天晚上，不是今天凌晨他们还在用侥幸想法猜测那个梦有没有可能是五条悟看到了什么奇怪的的东西夜有所梦，结果这才过了几个小时，这个‘灰原’就出现了。
灰原雄眨了眨那纯真无邪的大眼睛：“？”
然后他俩把这位学弟一起架到了除了饭点几乎不会有人出现的食堂连哄带骗地套出了他上下三代的亲属信息和人情交往。
普通的家庭，普通的关系、还有普通的人设。
唯一不普通的是一个普通人家里生出了两个有咒术天分的孩子但是他的妹妹却被劝阻去读了普通人的学校。
太普通了！
真宫暁在被追杀之前的设定都比他时髦。
只在那么短短几分钟的‘超时空交流’中，‘真宫暁’却特意提及了他的死亡，除非他会成为他们的至交好友，另一种可能就是，他的死亡会带来严重的后果。
所以到底是什么后果？他明明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的，怎么他自己也干这种事啊？！
真宫暁在阳台用脑袋哐哐撞扶手。
为什么死？什么时候死？他死了会发生什么？好歹说一个啊？什么线索都没有，总不能天天守在灰原身边吧。
在灰原这里没有线索的话……
夜蛾老师愉快地允许了他使用教师电脑的请求。
枷场……枷场……
真宫暁在地图搜索里打了所有能想到的同音词，出来了四十多个地址，就算目标缩小到村镇，也有十一个。
他把这些地址的大概位置记在纸上，一直等到了夜蛾下课。
“请假？”夜蛾放下东西，坐在了空置的另一个椅子上：“你想长时间出校？”
真宫暁站起来给他倒了一杯水：“是的，我想调查一些东西。”
夜蛾下意识以为他对自己的身世还有疑问，皱着眉头说：“你已经是个合格的咒术师了，学校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只不过你在学校里平安无事，是两个家族互相妥协的成果，要是长时间待在外面的话……”
“没关系的。”真宫暁笑了笑：“我主要是担心我刚刚拿到了执照，要是长时间不工作会不会被认为是旷工被吊销证件什么的。”
夜蛾正道：“……”虽然他经常觉得真宫是个不简单的少年，但是每次感受他这种清纯不做作的普通人思维，还是有一股谜一般的欣慰。
“起码一个月接一次吧。”
……
由于高专校服速干又防尘，真宫暁就收拾了两套穿里面衣裤和洗漱用品，趁着五条悟不在又把他的房间看了遍，找戒指失败之后，正好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出了门。
他背着挎包走出宿舍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晒完衣服回来的七海，金发帅哥看到他一副轻装简行的样子觉得应该也是出去工作，冷淡又不失礼貌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真宫暁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他出去起码半个月打底，五条悟也忙得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虽然他们都觉得灰原不会这么快就意外噶屁，他还是特意地嘱咐了一下七海多多关照自己唯一的同级同学。
七海建人满脑袋问号，但是看在他神色如此严肃的份上，也茫然地点点头接过了他的嘱托。
虽然他自己说的只是避免夏油杰踏入枷场村，但是不能搞清楚为什么不能，这总是一颗定时炸弹。
因为这事事关夏油杰的性命，必须抓紧时间。他顾不得省钱，选了现今时速最快的新干线，没有铁路就坐野行巴士。
上车前还把这些地址都发了五条悟，告诉他自己先去哪几个地方，对方如果有空的话可以调查另外几个，节省时间。
他从近到远花了十天调查走访了三个读音和‘枷场’雷同的村镇，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不仅如此，而且因为这些大多是偏远的村子，人不多，连咒灵都比城市里要少一些。
四月底的天气开始热了，他在路上了买一杯冰淇淋。用木质的小勺子一边砸吧一边思考。
仔细想起来，这个情报也和灰原差不多，除了个地名完全没有别的信息。
他是不是太头脑发热了？而且按预告夏油的死期在十一年后，如果这是个阴谋的话，是不是现在都还没开始……
如果真的有，到底要多大的仇怨要十多年来谋划？
虽然这么想，但是真宫暁还是找了个地坐下，翻开之前买的各个县的地图，琢磨着下个去哪里又快又省钱。
“迷路了吗？小弟弟？”
真宫暁转过头，一位看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轻少妇撩着头发坐在了他的边上的凳子上。
女人穿着十分新潮，包着额头的印花头巾下是染成酒红的长发，吊带背心外松松套了一件薄款的外套，脖子上叮叮当当带着繁复的饰品，整个人看起来有种吉普赛女郎般的神秘和明艳。
“也算不上迷路吧。”真宫暁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半个屁股：“我只是在规划路线。”
“唉？是这样吗？”女人涂着显眼的亮红色指甲油，毫不见外地就从他手里抽走了几份地图，因为他在所有要去的地方都做了红色的标注，她只翻了两三张就笑了起来：“这么多叉，看来你没有什么头绪呢。”
那毕竟五个红艳艳的大叉，想有头绪也没办法。
他苦恼地往把手撑在桌子后面：“那也没有办法，只能一个个找过去了。”
女人把地图摊开，指着那几个红叉的地方问他：“这些都已经去过了吗？”
真宫暁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废话，没好气地道：“是啊，这很明显吧。”
“你是要找什么东西吗？”女人把地图放下，笑盈盈地看他：“连目的地都弄不清楚，看起来可不像是旅游。”
“是啊。”
“那是找什么东西呢？”
真宫暁警戒地看了她一眼，但语气依旧轻松地说：“大姐姐你要帮我找吗？”
真宫暁这一路上为了找到线索多次打开了‘眼睛’大范围搜查过，也没发现过有人跟踪……
没人……
奇怪。
明明之前几次他出去完成祓除任务，只出去了一两天都能感觉到有人视线长时间聚集在他身上……
这个女人——
他的瞳孔微微紧缩。
“要来算一下吗？”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塔罗牌，眨巴着化成苍蝇腿的睫毛，表情和房地产销售如出一致：“承接各种算命诅咒，从过去到未来，从恋爱到婚姻，不论你是想要验证老婆的谎言，还是情敌的尺寸，诚惠一万円一个项目，精诚合作，童叟无欺。”
真宫暁：“……”
女人拿着那一沓牌打了个花切。
……塔罗牌是用来给你玩花切的吗？
万万没想到只是个骗钱的封建迷信人士，真宫暁面无表情地把地图哗啦哗啦地折好放进自己的背包里扭头就走。
“哎哎哎，你怎么就走了。”女人似乎不能理解他完全不给面子的举动，马上也跟着站起来从另一边追上来，使劲用鲜红的手指拍胸脯：“我很灵验的哦。”
真宫暁一个刹车：“那告诉我下一期大□□中奖号码。”
女人踩着高跟鞋差点没刹住：“哈？”
“所以说。”真宫暁似笑非笑地转头看她：“中奖号码，你不是要钱吗？中奖了我就有钱付你了。”
“我能算得出中奖号码还要出来赚这种钱嘛！”女人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正经工作的人？”
唉，坑蒙拐骗也叫正经工作吗？真宫暁读的表情有点微妙：“那……你加油？”
“我都陪你说话说了这么久了好歹让我做成一单吧！”看出来真宫暁暗搓搓后退的动作，女人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激动地说：“出场费结一下嘛。”
“谁要花一万円算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真宫暁坚决不花这种一看就要打水漂的钱：“就算是刮刮乐，超过两百円我都不会买的好吧！”
你以为我会上当受骗吗？
“哇，小弟弟长得这么可爱怎么这么抠门。”女人的语气既嫌弃又震惊：“这点钱都不愿意花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哦？！”
“关你什么事。”这种垃圾话对他毫无攻击力：“我只是不喜欢做无用功。”怎么说呢，要是真的准，能花点钱走捷径他也不是不愿意，但是这女的一看就是个骗子，他觉得多说两句都属于浪费感情。
“怎么会是无用功！”女人踩着高跟鞋挡在他面前：“你要是不信我的能力，我可以证明。”她一边说，一边自信地撩了一把头发：“不是我恐吓你，小弟弟，要是没有我的帮助，你这近日恐有血光之灾。”
真宫暁：“……”
这台词算不上信口开河，也能算得上是胡说八道了。因为实在过于骗子标配，他都已经懒得吐槽。
话说回来，他到现在还没受过重伤唉。想到这里的真宫暁反而兴趣上来了，好奇地问道：“所以，是怎么个血光之灾呢？我会死吗？会怎么死？”
自愈是咒灵的能力的话，那么他能保护自己到什么地步呢？
虽然干不出严重自残的事情，如果能有准备地受重伤的话，不就可以得到实验结果了吗？
就算女人说的是假的，他下次在市区或者接近医院的地方就可以故意受伤，如果能恢复，有‘帐’也不会被发现，不能恢复也立刻能送去抢救，NICE啊。
女人看真宫暁完全不害怕反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无奈道：“我说错了，不是你，是你的同伴。”
“呵。”真宫暁耸肩：“现在我们附近有第三个人？我带了个幽灵？”
这种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倒是很突出。
“寻找那个地方的人不止你一个吧？”
女人双手交叉，真宫暁不得不吧她的目光从因为这个动作而越发显著的双峰中强制拉扯出来，从包里掏了一包饼干缓解尴尬：“哦~你倒是猜中了一点，那你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如果这次说中了我就下一单怎么样?”
女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然后又把她手里的塔罗牌花里胡哨地洗了一遍，问他：“那就简单算一下，你说的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靠了，他和五条悟还能有什么过去和未来？他嘴角抽搐“当然是现在。”
“那我拨动这副牌，你说停就停——”
真宫暁在她拿开一部分牌之后，抽出了最上面的一张，是个坐在王座上的老人。
女人笑了笑：“正位的皇帝，有父亲、兄弟、丈夫的意思。我提到他的时候你的表情似有不屑，这不是一般情况下对父亲的反应，所以应该是兄弟吧。”
“竟然还读表情，这不是作弊吗？”他把那张牌翻来覆去地看来看去，这个女人难不成真的有两把刷子？
“这是最简单的算法，当然要辅助啦。”女人把牌从他手里拿回去，又花式洗了一翻：“正式占卜比这严格精准多了，算不算？”
他从钱包里扒出一张五千円的纸币：“你先算，我觉得靠谱再结尾款。”
女人：“……码的赚个钱为什么这么难，什么问题，说！”
“我要找的‘枷场村’到底在哪里？”
女人哗啦啦从牌里洗出三张，掀开看了一眼：“你已经找到了，不用去找了，就你第一个找的地方。”
真宫暁面无表情把五千円往钱包里塞。
高畑山山下的村落带着整座山都被他仔仔细细搜索了好几遍，那山上鸟不拉屎，山下人烟稀少穷得一比，一眼就能看尽。就算哪里都有可能看漏高畑山也不会看漏。
女人急忙拉住他：“是说你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只是你没发现而已！”她把三张牌往他这边推：“看见没，正位星星，逆位宝剑十，代表灵感，瞬时的成功，说明你一开始的方向就是对的，相信直觉啊弟弟。”
她看着真宫暁半信半疑的表情继续说道：“还有正位圣杯二，代表友谊和合作，你和同伴会在这个地方相遇。”
说得神神叨叨的，真宫暁删了报警电话：“很简单，我们现在就论证一下你算得对不对。”
手机只响了一声，马上被接了起来:“哎嘿，暁君，我这刚好想跟你打电话来着，有个很好玩的东西哦。”
他完全不好奇那个什么好玩的东西是什么，只问道：“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发给你的地址有去看过吗？”
“啊，这不正在看呢，我在山梨的高畑山这边，你有空就快点过来！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里了。”
“……”
竟然给她说对了！
真宫暁怔愣了两秒，嗯了一声挂了电话，然后默默地从钱包里抽出了剩下的五千。
女人捏着两张五千虚虚地亲了一口：“老板大气。”
明明刚刚还说他抠门来着。
他恋恋不舍看着女人心满意足地把钱往腰包里塞进去的动作，不死心地问道：“这都能猜中，你真的算不出来彩票号码吗？”
“我要是算得出来还轮得到给你算？”女人白了他一眼：“小弟弟，人生且长，不要这么掉钱眼里好吧，这样，看在你是我这礼拜第一个客人的份上，我再送你一张。”
她撩了一把头发，手指灵活地把那套牌洗了一遍，然后也不管真宫暁，自顾自地抽了一张，背面朝上递给他：“这张牌代表了你这个月的运势，自己翻开来看吧。”
哈，他眯起眼睛‘看’了眼，是个天使与男女的牌面，下面写着“THE LOVERS”，真是简单粗暴的意思。
谁他妈要LOVERS啊，他随意地伸出手，那张牌从上翻了一百八十度，倒着夹在他指尖。
女人短暂地‘啊’了一声。
“怎么了？”他把牌平着转了一圈，牌面才正着出现在他的面前，亚当夏娃都还有几片叶子呢，这塔罗牌倒是啥都没有。
因为牌面的意思过于简单粗暴，他忍不住吐槽道：“你不会是要跟我说要谈恋爱吧？”
学校里常驻人口不到二十，二十岁以下女性一个。他和家入总共说话的次数可能都没到一百句，虽然人家的确挺漂亮的，但是不是他的菜啊。他感觉自个爱上夏油杰都比喜欢上她的可能性高。
虽然女人说对了一件事，但是真宫暁觉得自己谈恋爱基本没啥可能，他把塔罗牌递了回去：“这种事情无所谓了。”他倒是比较好奇那个血光之灾。
如果同伴指的是五条悟的话，实际上是他要出事？
……
“哈哈哈哈哈我能有什么事？！”真宫暁把自己遇上了个灵媒说五条悟要出事的预言说给了来车站接人的本尊听，毫不意外收获了一大串的嘲笑。
“暁君，你要是这方面有兴趣的话，不如找对这方面的研究的咒术师，占星之类的分支也是有的，总比听普通人胡说八道要来得靠谱吧。”
真宫暁懒得跟他理论，抖了一下肩上的背包：“这里有什么奇怪，你说说吧。”
五条悟歪着脑袋看他：“说什么？”
真宫暁满脑袋问号：“不是你说这里有好玩的东西吗？在哪儿呢？”这方圆五里地都扫描了七八遍了，他就不信还有什么没能找到的。
“那还要我说？”五条悟伸手指着半山腰上：“这么大一个锅盖你看不见吗？”
“啊？”
真宫暁顺着他啊的手指看过去，就算眼睛加持了咒力，但是除了花草树木蛇虫鼠蚁什么特别的都没有：“什么，什么锅盖？”
“这么大的结界你看不见吗？”
“哪里有结界？”真宫暁看看他指着的那一片，又看看五条悟：“我什么都看不见，只是一片普通的山脉——附近我走上去过，没有东西啊？”
“你来过了？”
“是啊。”
五条悟带着他往山上走，大约脚步不停地爬了二十来分钟停了下来：“你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吗？”
他看着眼前普通的山林景色茫然地摇摇头。
但是完全不同的是，在前面不到三米，五条悟的视野里看到的，却是一个巨大的，看起来波光粼粼半圆形结界，里面模糊而荡漾，基本看不清楚前路。
相当坚固的结界，跟真宫家族里的如出一辙。他抓了抓脑袋，看了眼边上的真宫暁问：“你去过上面了？你看到了什么”
“都说了什么都没有。”被他问得烦了的真宫又往前走了几步，一直到结界的边缘，然后开始原地踏步。“你看嘛，就是什么都没有啊？”
他看着真宫一会儿原地踏步，一会儿绕着结界的边缘走了几步又返回，表情却一副去了很远的样子：“我都看了，什么都没有。”
五条悟感觉到口袋里那个戒指愈发明显的躁动，突然福至心灵般有了猜测。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试着探向那个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攻击性的结界，果然如同摩西分海般打开了一个大概能容纳一人的门口。
他看向边上被不知道用什么方式魇住的真宫暁：“你要进去吗？”
“进去？进去什么？”明明整个人都在一种诡异的被控制的状态下，但是真宫暁的表情却是十分的自然，仿佛真的觉得自己已经走到了更深的山里：“你发现了什么吗？”
“结界的门，但是我不建议你进去。”五条悟耸耸肩：“这个应该也是你妈搞的，你看不见应该是她用了什么方法，总归是为了你好。”
“……怎么又是她。”真宫暁的神情微妙了起来：“那你能进去吗？”
“应该可以。”五条悟看着眼前黑洞洞的入口：“不过完全看不见里面有什么，可能会有危险，真宫女士不让你进肯定有原因，不如你在下面休息一会儿等我回来。”
“我当让要去！”真宫暁用老太太看老花镜的表情在他边上伸着脑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能皱着眉头说：“长辈不让干的事情那不是更要干！”他一边说一边箍住了五条悟的左手臂：“而且谁说不让我去了？你不要瞎推测。”
五条悟就知道真宫是这个反应，不过他觉得有自己在，再怎样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也就任由着对方抓着他，带着人一脚踏进了那个未知的入口。
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又恢复光亮，大约是绊到了什么东西，边上的真宫暁突然摔倒，五条悟顺手抓住了他的上臂。
五条悟手里的重量突然增大，像是人完全地卸了力，但是又很快地恢复了。
少年慢慢地站稳，仿佛伸展筋骨般一节一节地直立起来，僵硬的动作让五条悟想到某些主角被恶鬼附身的，古老的恐怖电影。
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抖，露出一对仿佛灌满鲜血和世间所有恶恨的猩红色眼珠。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封建迷信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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