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五条悟对他的事情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但是这位女士似乎并不太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他相认，脸上露出了几分迟疑。
不仅如此，望向他的眼神里还带着深深的怜惜和担忧。
这可不是短时间认识的人之间会露出的神色，这个女人起码见过他他两次及以上，而且这个语气，明显是确认自己能认出她才出的声。
女人的视力看起来不是很好，应该是只看到了他的身形就确认了他的身份。如果他们不是最近几年之内有见过，就是他们之间已经熟悉到到只要大概看一眼——
一个对很熟的，但是他完全不认识的女人。
他感觉到右手幻觉似的抽痛了一瞬。
女人的女儿从后面追了过来，奇怪地看了他们这边一眼，露出了‘卧|槽这一桌的帅哥美女’的赞叹表情，才收回眼神看向母亲：“怎么了妈？是有认识的人吗？”
“没有，认错了。”女人转头跟女儿回去之前不着痕迹地观察了一翻他的状态，叹了口气，催促着想向帅哥要联系方式的女儿往回走。
五条悟撑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母女俩的背影：“走了哎。”
真宫暁掀眼皮看天花板：“那你可以冲上去把联系方式给她啊，多漂亮啊。”女儿似乎是有些外国人的血统，鼻梁很高眼睛也大。穿着宽松的外套都能看得出来窈窕的身姿和凹凸有致的曲线：“她过来就盯着你看了。”
“？”墨镜发出了奇怪的问号，女孩儿看他不是件正常的事情吗？
三位黑毛凑在一起，看看面无表情的真宫暁，又看看毫无自觉的五条悟。
两位女士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夏油杰不明所以，但是看热闹很有意思，狐狸眼滴溜溜地转。
他本来还想再叫一碗，现在也没有什么心情吃了，喝完赠送的柠檬水，三人便回去之前定下来的房间。
虽然按照人数定了两个双人间和一个单人间，但是毕竟现在还在悬赏期间，所以最终是五个人住在同一个房间里。
天内理子主仆睡床，他们三个皮糙肉厚的男的横七竖八地躺沙发和地板。
只在沙滩上的公共淋浴冲了一会儿总感觉哪里没洗干净的天内理子觉得浑身都不得劲，但酒店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脑残设计，卫生间跟卧室只有个磨砂的隔断。她翻了个白眼，只能拿了新买的换洗衣物去隔壁的空房间去洗澡……
夏油杰看着她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出门，想起了路上其他游客的聊天：“听说温泉也是这边的特产……”
五条悟一个骨碌坐了起来。
天内理子闻言十分开心：“那正好，我们去泡温泉吧，我还没在外面泡过温泉呢！”
……
两位女士一个蹦蹦跳跳一个稳重自持地进了女汤，他们仨……真宫暁看着五条悟这么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就觉得十分好笑，进了更衣之后还孜孜不倦地挡在两人间似乎想凭借自己高大的身形挡住他的视线。
你认真地的吗？
已经脱|光了只腰间围着一块浴巾的夏油杰奇怪地看着对峙的两人：“你们干嘛呢？怎么还不脱？”
正好没有其他客人，只有三个人，两个穿得整整齐齐的，搞得他一个光溜溜的人看起来很奇怪唉。
你们俩还记得这里是更衣室吗？
真宫暁无甚意味地转了下眼珠子，视野里中的墨镜白毛切换到了年轻男性的新鲜肉丨体。被他这么个明显的动作惊到了的五条悟跟地鼠似的刷一下窜过来单手挡住他的眼睛：“非礼勿视你知不知道啊！”
已经对他弱智行为有一点预料的真宫暁眼皮感受着因为激动而滚烫的手心热气岿然不动，反而是夏油杰被吓了一跳：“什么？！什么非礼勿视？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就是个准备洗澡入浴的普通男高中生，有什么能被同性的小伙伴们不能看的东西？
真宫暁故意在他手心里疯狂眨眼。
被睫毛搔得手痒心更痒的五条悟抖抖眉毛：“我是说……暁看上去挺害羞的，这样随便看到别人的裸丨体……是不是不太好？”
夏油杰用“你在说什么鬼话”的眼神看他：“虽然暁的确很可爱，但又不是女孩子……”而且就这个能力，别说是看他的身体了，就算暁真的是女孩，应该也早看各种人看到脱敏了吧。
“可爱？”听到这个词的五条悟抽了一口冷气：“用这个词形容男的你有事吗杰？”
这句话的重点在这句话上吗你才有事吧五条悟。
夏油杰想回怼，没出口又觉得这个话题是在是过于傻缺，为了防止自己的智商被拉低，捋了一把自己的小刘海决定先出去泡温泉去火。
“如果你实在觉得困扰的话……”真宫暁只是乖乖地站着，也没有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我可以自己在浴室里洗的，反正你们都在下面，大家都不会被看到。”
“我困扰什么。”反而是自己把手拿回来的五条悟不自在地撇撇嘴：“说得我好像是什么不让你泡温泉的恶霸一样。”也许是为了缓解尴尬，反而毫无所觉地在真宫暁面前把那件外套给脱了。
“……”虽然在沙滩上就敞着外套，胸口腹肌基本就差不多都看到了，但是在室内整个露出了上半身，大片的皮肤还是十分的晃眼。
一个没事就在外面到处乱跑祓除咒灵的大男人，这么白皙真的是合理的吗?衣袖和领口附近完全看不出来被晒出来的色差分界线。
被看得发毛，五条悟不自觉停下了继续脱的动作：“……你……你看什么？”
真宫暁歪在储物柜边上：“比我还白，这个词更适合你吧……CUTE。怎么不脱了？你才是真的害羞吧。”
又白又耐晒，什么白雪公主。
真漂亮啊，简直像个艺术品。
“我有什么好害羞的，”五条悟没有反驳，反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没看过。”
哇，这话说得他好像是个没事喜欢偷窥别人的变态一样。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五条悟撇撇嘴：“上次温泉的事我还没谢你，这次就……就放你一次了。”
一副让真宫暁跟夏油杰一起泡温泉他才吃了大亏的样子。
上次的温泉？什么温泉？他还跟五条悟泡过温泉？
什么时候？在哪里？
他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下是彻底没有跟他们一起去泡澡的闲情逸致了。
“暁？”五条悟看着面前少年的脸上的嘴角在他话落之时被拉直，拿回了自己的浴衣：“你不会真的……”
“是啊，我害羞。”真宫暁表情恢复自然：“我从来……我不是很喜欢和太多人一起‘坦诚相见’，你们去吧，我回去洗。”
正好他能去见见那个女人。
……
同时——
同市某地下赌丨场。
高大的黑发男人嘴角带疤，正坐在老虎机前面百无聊赖地一下一下拉动手柄，整个机器发出各种欢快的声音，奖池越积越高，但是就是死活出不了三个相同的图案。
穿着西装的短发男人踱步靠近：“你干活竟然需要别人的帮助，真是令人大吃一惊。”
“当时只说了要对付五条家的少爷。”男人把手肘架在二郎腿的膝盖上，歪着脑袋看向自己的合作伙伴孔时雨：“可没说里面还有一个人形雷达。”
本来天与咒缚，完全没有可以被侦测到的咒力，算得上是六眼唯一的盲点。再加上其他的准备，胜率怎么着也有七八成。但是队伍里这个连一级术师都算不上的矮子竟然有物理扫描的能力，只要他一‘开眼’万物无所遁形，这他妈还怎么偷袭？
本来是他挖好陷阱等人上钩的，但是只要有那小子在，提前预警不是瞬间就变成他被请君入瓮？
虽然男人不觉得自己在真刀真枪的打拼下不一定会输给那个五条，但是能增加胜率的事情总是做了不嫌多的。
“他连咒术都不怎么会用，把人单独引出来解决也不是难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孔时雨不解：“虽然他能大范围侦查，但是按常理推测，应该只会对一些行动或密度异常的点位有反应，只要你模仿普通游客接近他们，很大可能是不会被发现的。”
这时西装男人的手机轻轻地震动了一下：“他们明天要去那智火祭，那时候是人最多的时候，正好你混在里面……”
“然后偷摸着给他的肾来上一刀？”伏黑甚尔又拉了一下手柄，可惜他看起来偏财运是在是不怎么样，依旧是白给：“然后立刻被五条悟和夏油杰发现，然后我们在人潮汹涌之间大打出手，然后尸横片野，把整个咒术协会的人都招惹过来……”
本来他的计划就是在悬赏时间结束之后趁着他们松懈的一瞬间完成任务，要是提前打草惊蛇可就不太美好了。但是真宫出事，必然会引起五条的警觉。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能让这个人形雷达以其他的原因能够失去行动力，就算不能杀了，也要让他失去意识。
要一切做起来都像一个巧合。
孔时雨很无语，我都说了把人引出来，你非要当人家面噶腰子吗？
“人是早就带过来了……不过，这个法子能有效果吗？这个真宫虽然不是很强，但是看起来警惕性不低，不是一个容易受骗的人。”
“所以不是让你们专门去调查，然后把她带来了吗？”男人的笑容带上几分恶意：“聪明人？聪明人更好。”
许多聪明人会不自觉的地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在面对比自己更弱小的生物时失去应有的警戒和判断力。
最重要的是，越聪明的人，越比其他人多出了不该有的好奇心。
伏黑甚尔接了一杯路过服务生小姐端的鸡尾酒一饮而尽：“她的演技怎么样，总不会一见面就被戳穿吧？”
真宫暁走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了那个混血女孩端着自己小盆子和朋友走进女汤。
七层703号房，那个中年女人独自待在和女儿一起开的标准三人间里，看来他们能有一段不短的谈话时间。
真宫暁按下七楼的电梯。
“这是当然。”孔时雨微笑着回答：“据说她原本可是想要成为一位万众瞩目的女演员呢。”
除了号码之外和其他都一模一样的房门被打开，穿着浴袍的中年女人看到是真宫暁，脸上的惊诧转瞬即逝，像是早就知道自己回来找她一样，熟稔地说：“我以为你不会想再见我了。”
看来他们之间的渊源还挺深。
他一眼扫见客房桌子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笑起来：“……不请我进去吗？”
女人神色自若地引他进去，戴上眼镜，从自带的茶壶里倒出一杯早就泡好的，不明内容物的饮料，他闻了一下，是酸酸甜甜的气味。
应该是某种冲泡果汁。
“山楂汁，你以前来我这里很喜欢的。”
他看到女人同样从壶里倒了一杯喝了，才捧着抿了一小口，味道的确清爽香甜，是一般女性会喜欢的口味。
但是她说他也喜欢……真宫暁对这个女人完全没有记忆，对她的话也抱着五分的怀疑。毕竟他一向对除了辣味之外的口味都没有什么偏好，能填饱肚子就行，这突然有个人说他自己其实是酸甜口的……
不过这味儿也不讨厌，他不置可否地应了声：“是吗……我没怎么注意。”
女人握杯的手指一紧，眼神里增加了几分打量，但又很快地隐去了：“我女儿刚毕业，就想着带她回国来看看……你的状态还不错，最近在哪里做什么呢？”
真宫暁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女人似乎从他那一句话里就得到了什么他不知道的讯息，更加谨慎地回答道：“请了假，和朋友一起出来旅游……你一直都在国外吗？在做些什么呢？”
想了想，又怕她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继续笑着问道：“女儿很漂亮，准备回国发展吗？”
这一招果然好使，没有一个母亲能忍住炫耀自己孩子的**，而且因为这个女人对他完全不设防，只是随便应和几声，夸一夸她的女儿，短短不到十分钟，这个女孩小学第一次学自行车直接踩进游泳池的英勇事迹都一清二楚。
真宫暁内心毫无触动，唯一的感想大概是，在院子里练自行车还能摔在自家的泳池里，好一个该死的有钱人。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女人的职业。她竟然是一位拥有教授职称，曾在英国某大型医院任职多年的精神科医生。
他怎么会认识精神科医生？
精神科？
真宫暁脑海里疯狂搜刮这十七年来的回忆，他的记忆力一向不错，虽然不至于说还能想起来哪年那天的菜是什么，但是这么一个牛逼兮兮职业稀缺的人物，他就是脑子被门夹了也不该忘记啊……
听着她把女儿的优秀和糗事混杂着说，他也充满笑意地附和，女人的声音带着医生特有的温柔和安全感，他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就把手里的山楂汁都喝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她说的大多是自己的事情，真宫暁想知道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和以及怎样相识的，忖度了会，决定拐着弯试探一番。
女人发觉他手里的杯子空了，拿着恒温水壶又给他续满，看到真宫暁一副下定决心要说点什么时候，问：“你其实不记得我了吧？”
“……”
“我有心理学学位的，你也忘了吧。”她把看起来度数已经不太合适的眼镜擦了擦：“你到现在都没有用任何一句陈述句，所有描述自己的词语都是范围而模糊的，对所有问题的回答都表现得相当谨慎。”
“虽然看起来姿态很放松，但是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盯着我的脸试图分析我的每一句话并给出相应的反应……你比第一次见我的时候还要紧张。”
“遗忘……我以为你已经痊愈了，没想到又出现了新的症状。”女人走到他面前半蹲下，两只手扶着他的脑袋，大拇指在他鼻翼的两边轻轻摩挲，盯着他的眼睛像在观察他的精神状态：“分离障碍不太适合长时间用药，但是又变严重的话……”
真宫暁把自己的脸从她的手掌中退出来：“哪有人和别人一见面就说对方有病要吃药的，太失礼了吧？”
就算是精神科教授也不能见人就说他有病吧？而且他的失忆症状也就是不久前才有，怎么说得他像个老病号似的。
他合理怀疑这个女的有可能是盘星教搞出来的新花招。
“你不信我？”察觉到他眼神变化的女人皱眉。
对自己无比自信的真宫暁把没喝完的山楂汁放回桌子上：“信你什么？难不成你以前是我的主治医师吗？”
“对啊。”她走到自己的电脑边上：“上个月正好让实习生帮忙把以前的纸质病例存电子档了，你的应该也在，看吗？”
准备这么充分？
他扶着椅背站起来，想看看她还有什么花活。
只走了一步，胃部疼了起来，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
不是这个神经病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你才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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