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是稀奇古怪、不讲逻辑又支离破碎。
但目野川冬晖视觉异常后所见的现实也是如此，理智又已经归零，他从此分不清梦与现实。
这里是现实吗？但现实里怎么会有那样多的怪物？流血也感知不到痛楚，不吃不睡也不觉疲惫。
这里是梦吗？但这场梦持续得也太久了，那一个个灰暗色调下路过的人又如此细致真实。
这里是现实吧，现实里才会有无能为力，才需要克制**、才有那么多不如人意的事情发生。
这里是梦吧，才能心随意动，当世界当成调色盘般的取用颜料，才会总有听不懂的声音响在耳畔。
他仍不知足地画着画，但却不知道在画些什么，他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而落笔，各式各样的绘画技法任他挥洒自如，脑海里也有许多曾经未能绘出的图景……
可他是为什么在画呢？
他睁眼看着画纸，仿佛时间都被静止，眼睑长久不曾眨动，却不觉干涩，人的特质渐渐于他身上消逝。
目野川冬晖不在意许多事，他情感稀薄、不重物欲，因为不愿意顺从父母的安排而离家出走，以至于没能见到他们的最后一面。
可他并不伤心，死亡只是自然循环的环节，就好像四季轮转春去秋来，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也不值得伤心。
可他还是为他们画了一幅画，画里有一家三口，只是模糊的影子，他不能再画更多。
……但好像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感觉不到画画时候的快乐了。
之后漫长的时间里也是，他机械般地画着画，但是每一笔都要控制着不能够往想要的笔触落下，他感觉不到喜悦，但只以为是手被戴上了枷锁的沉重。
他的画失去了灵魂，也或许是他失去了灵魂。
所以森乡英季问的时候，他暂时拒绝了他，和往常每一次一样认真的清洗画具，然后将其收起。
这支笔很好用，但画不出他想要的东西，他想着，他需要购买新的画具和颜料，但他身无分文。
他感觉到些许烦恼，这情绪升起得微不足道，遥远又陌生，却依稀让他看见了一点世界的色彩。
.
“你是人。”
坂口安吾对岛作步说。
这是教授已经离开的时间段，没有理会下属的劝阻，也没有向上级提前报告，坂口安吾独自来到了岛作步所在的监管室，对他说出了这句话。
岛作步已经装回了那双义眼，听到这句话，他略微一愣，眼里错觉似得有了光。
“这是出于我身为人对同类的同理心，”坂口安吾补上了后半句，“也是我的希望。”
“……谢谢。”岛作步道，“但是我坚持不了多久了。”
“所以你来横滨，究竟是为什么？”坂口安吾问。
“主要原因有两个。”岛作步闭着眼，像是非常疲惫，“一方面是这么久过去，我已经习惯了追逐危险的踪迹。另一方面也有这里异能者的缘故，我预感到自己死后会带来灾难，异能者应该能更好的应对。”
“……你高看我们了。”想到最近发生的事，坂口安吾只能这么说。
岛作步的语调沉缓：“但不幸总是悄然而至。我目睹了目野川冬晖的画，理智更加雪上加霜，你们莽撞的行事也让我大失所望，所托非人有时比什么都不做更加可怕，所以起初我保留了许多事情没有告知——这大概是你们觉得我可疑的缘故。”
“事实上，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有人预言了你造成的灾难。”坂口安吾略作犹豫，还是给出了说明。
岛作步说：“灾难什么时候都可能发生，天灾**，人类诞生以来已经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但我们依旧存活至今，甚至面对它们也更加熟练了。”
“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些事情，我仔细回想，也不觉得多么可怕了。”岛作步这时看上去像是位老师，但不是站在黑板前拿着粉笔的那种，“因为我从那一次又一次的苦难里学会了应对它的方法，正如面对山洪海啸。”
“我活不长了，但希望能给这世界留下些有用之物，这是起初，我选择成为老师的原因。”岛作步从椅子上站起来，虽然理论上他应该被铁链束缚动弹不得，“现在的话，虽然教的东西不太一样……但也算是没有愧对为人师长的身份了吧？”
对于眼前之人，坂口安吾由衷地感到敬佩。
然后他就忙着筛选出一批人来和岛作步学习，依旧是前斩后奏，消息传到种田长官那里的时候，他想起来之前坂口安吾和他的私下联络，又想起来很久以前坂口安吾才加入异特时的意气风发。
然后他被安排去卧底，见证了这片土地上的黑暗，回来时便不复年轻，像每一个疲于奔命的社畜般死气沉沉。
但这里也不只有黑暗，种田山头火拨通了夏目漱石的电话。
补几年前的坑真的好难啊，这章卡死我了。
话说写得没有和以前太脱节吧？我自己完全感受不到。
本章骰点：
岛作步：d100＝3
……这就是运气守恒吗？
这个骰点有剧透，暂时不透露了，但因为这个骰点，接下来剧情会加速……orz。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岛作步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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