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提亚脑子转的慢，但出人意料地，她有一双不归脑子掌控的双手。
坐在医疗翼病床上的赫斯提亚低着头反思。
这件事还要从中午说起。
骂归骂。扣归扣。
人还是要活着。
饭还是要吃。
虽然赫斯提亚用一张面无表情的棺材脸走出了教室，但珍妮弗还是从餐桌上比往日多出来的一块小牛排中感受到了她的怨念。
化悲愤为食欲嘛，她懂得。
“我们出去走走吧，提娅。今天的太阳这么好。而且今天是魁地奇队的选拔，陪我去看看，好不好。”珍妮弗双手撑着脸，眨巴着海蓝色的大眼睛。
赫斯提亚递给她一个“你看我像不像个傻子”的眼神。
珍妮弗后知后觉地想起开学时的“赌约”，靠在赫斯提亚的肩膀上晃着她的胳膊撒娇。“这次不算，陪我去嘛！我一个人很无聊的欸。”
珍妮弗动之以情。
“那就不去了？正好我们的草药学论文还没写。”赫斯提亚低头看她。
珍妮弗的笑容有一丝凝固。
“不行！”她很快说，“你多吃了一份小牛排哦，不运动晚上会积食。吃完饭不运动的话，会变成海格哦。”
珍妮弗晓之以理。
“……”
最后的赫斯提亚还是没能从珍妮弗手下顺利逃回宿舍，她双手抱臂站在魁地奇球场边，努力不让自己站着睡着，并反思自己为什么要花两个小时的时间在这里看一群人骑着着扫帚飞来飞去。
这个时间，她该在宿舍里睡午觉的。
在新生选拔的日子里被没什么经验竞选队员们击出的游走球打到是一件可能发生的随机事件。
庞弗雷女士对此十分熟练。
但是梅林。
赫斯提亚现在也想不通她当时为什么会伸手拦下那枚游走球。
这很不赫斯提亚。
看着向珍妮弗光速飞来的游走球，赫斯提亚的手以快于大脑运作的速度伸手把球拍回了球场，场上负责新生考核的击球手维恩·加德纳下意识地用击球棍控制住了那枚球。
球没什么问题——它完好无缺。
击回去也没什么问题——那是一道漂亮而有力度的曲线。
问题在于——
她是用手接的。
当然，英雄救美的结果就是她成功的打断了手，然后喜提医疗翼一日游。
魁地奇成员看到她受伤，慌忙操纵着扫帚落地，急匆匆跑过来。等赫斯提亚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送到校医院了。
庞弗雷夫人十分熟练地帮她固定好受伤的右手，然后在迪伦的请求下，给了他们五分钟探视的时间。
赫斯提亚恹恹地抬眼，看了看眼前黑压压的人。
坐在床边的珍妮弗大概被吓得有些懵，精致的小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眼泪。
赫斯提亚有点想帮她擦掉，但她抬不起手。
站在床尾的是赫奇帕奇的队员，两个黑头发男生，左边那个男生年纪应该不大，但个子很高，灰色的眸子乘在一双笑眼里，即使现在一脸担忧，也不减魅力，看起来就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好像有点眼熟……右边那个长得很结实，肩膀很宽，活像一堵砌错了地方的墙。还有两个棕头发男生，其中一个看起来应该是个很活泼的人，长着一双圆溜溜亮晶晶的眼睛；还有一个看起来年级稍长，也更加沉稳。至于中间那个面色有些惨白的金发小伙子，应该就是今天参与选拔并大力击飞了游走球的“罪魁祸首”。
她好困。
从上午上课到吃饭再到被“打”进医疗翼，已经过去了快大半天的时间。
但当着陌生人的面打哈欠不太礼貌。
赫斯提亚废了老大的劲，把那个呼之欲出的哈欠塞回嘴巴，只留下一个因为使劲而微微扭曲抽动的嘴角。
庞弗雷夫人，快把他们赶出病房吧。你可怜的病人要困死了。
医疗翼的气氛有点凝滞。大家从赫斯提亚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读不出什么来，甚至从她低垂的眼皮中还看出了几分不愉。
一向负责社交和打圆场的珍妮弗现在显然没什么精力来缓解气氛，睁着眼睛打瞌睡的赫斯提亚显然还没有发现现场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的氛围。迪伦——那个棕头发的男生——在睁着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在人群中望过一圈后，悻悻揉了揉鼻子，有点紧张。
“你好狄塞尔。我是院队的队长迪伦·安德森。今天真的很抱歉，我们没想到会出这样的纰漏，是我们的疏忽，真的很抱歉。我们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魁地奇队一定会尽力补偿你的。”他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心和诚挚地歉意。
“……我没事。庞弗雷夫人不是也说了没有很严重。”赫斯提亚摇了摇脑袋，拢回逸散的神志，歪头想了想。“我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不过如果方便的话，可以麻烦你们帮我把珍妮送回宿舍吗？她可能不太好。”
“当然，能为女士效劳是我们的荣幸。”队长先生看起来松了口气。
“我没事！我可以在这里陪着你。”珍妮弗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
“我没事的珍妮。庞弗雷夫人一定也不希望医疗翼里有太多人。”赫斯提亚把头靠近珍妮弗，抵着她的脑袋肩膀轻轻蹭了蹭，在她耳边小声说到，“而且我好困。回去好好休息，然后帮我带晚饭来好吗。还有草药课的作业，我就指望你了。”
珍妮弗看着面前人可怜巴巴的脸，没好气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险些吹出一个鼻涕泡。
她的脑子里除了吃和睡还有什么啊！
哦，好在还记住了没写的作业。
“那你快睡。我先回去了。晚上来接你。”说着，珍妮弗站起身，擦了擦两颊的眼泪，小心翼翼地帮赫斯提亚安置好双手，起身向门口走去。
庞弗雷夫人留给他们的时间很短，剩下的几名魁地奇球员也面含歉意地准备起身离开。
赫斯提亚准备目送他们离开，余光又扫到了那个金头发的小伙子。
看着那张依旧惨白紧张的脸，赫斯提亚微微拧了拧眉毛。
“赫奇帕奇是四大学院里最好心的学院了！”级长的声音还回响在耳边。
真是……麻烦。
她在安慰他和睡觉直接做了三十秒斗争，在正准备放弃安慰直接倒头就睡的边缘，看到了视线中出现的，小小的绿色糖果。
“我……对不起！我保证再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莱纳尔低低鞠了个躬，幅度大到赫斯提亚甚至有点怀疑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脑袋甩出去。
男孩从口袋里掏了掏，找出一块糖果来，放在她床头的柜子上。“这个给你。很好吃的！”然后转身小跑几步追上了已经走出医疗翼大门的大家。
赫斯提亚偏头看着床边的糖果，是上面印着大大的蜂蜜公爵的标签。这应该是别人送给他的东西——二年级的学生还不具备去霍格莫德的资格。她盯着那块糖果发了半天呆，还是慢吞吞的拿过来，撕开包装塞进嘴里。
清甜的薄荷香充斥了她的口腔。
一个……
很赫奇帕奇的赫奇帕奇。
想着，赫斯提亚一头栽在医疗翼的床上，放松下来，很快进入梦乡。
迪伦和塞德里克送珍妮弗走进女生宿舍后，转身回到了公共休息室的角落。魁地奇的队员们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先一步回来的维恩也已经简单收拾好了桌面，腾出一块空白的地方。
魁地奇训练场的使用时间很是紧俏，赫奇帕奇的队员们有时也会选择在公共休息室的角落里进行一些简单的会议，而其他的小獾们也会默契地不来打扰他们。
“别担心伙计们，庞弗雷夫人说她没有伤到骨头，所以只是简单给她上了药。”迪伦看着队友们担心的眼神，简单地说明了情况。
“哦梅林。没用到生骨灵真是太好了。”派珀夸张地抖了一下，似乎还能想起那令人窒息的感觉来，他甚至还能感受到药水在他的喉管里燃烧。
“是的，她没用到生骨灵真是太好了。”迪伦微笑。
派珀仿佛能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气从地下室坚实的地面升起。
“是我们的问题，我和派珀明天训练的时候会多飞十圈作为训练。之后的招新或训练中也会记得提前维护好球场周边的秩序，尽量不让过多围观的同学聚集在危险区域。”维恩从善如流，只留下派珀睁大了一双眼睛瞪着维恩。
迪伦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好吧伙计们，来看看这个。”他从斗篷的口袋里掏出几张揉的有些皱的羊皮纸来，上面的字龙飞凤舞，划满了黑色的线条和圆圈。
派珀从纸堆中抽出一张来拧着眉头看了看，又拧着眉头把它塞给了身边坐着的维恩手里。
“迪伦，你应该感谢梅林能让你用你这幅狗啃过的字通过了期末考试。”派珀吹了个口哨打趣。
“咳咳……”迪伦摸了摸鼻子，“看看这个……虽然今天的选拔比赛没完全结束，但大部分人都在这了，我们可以先看看。如果看不懂的话听我来念好了。不过……”
迪伦停顿了一下，似乎叹了口气。“别抱太大的希望。”
迪伦语速很快的念完羊皮纸上的数据，圆桌上陷入一片寂静。选拔成绩看起来一片惨淡，除去在飞行过程中多次掉下扫帚的，就只有……
“保罗·凯恩，800米飞行的速度是1′08″，是这一届最快的。”迪伦指了指羊皮纸第二部分的最上面一行。
“我观察了他的飞行，他的直线加速飞行做的不错，很适合长线追捕。”塞德里克补充。
“但这也意味着他的弯道飞行做的一般，灵活度一般。”雷蒙德看着记录下来的数据，皱着眉头。
“好了雷蒙，别指望人人都像塞德一样。”迪伦挑了挑眉，把胳膊搭在塞德里克的肩膀上。“他的成绩对于赫奇帕奇来说做替补完全没问题。今年训练一年，明年就可以上场了。”
“那么……”迪伦抬眼看了一眼维恩，“保罗·凯恩，追球手替补。”
迪伦在保罗的名字上打了了一个大大的对钩，描黑了几笔。
派珀把脸皱成一团，十分怀疑会议结束后，迪伦能不能找到需要的成员。
“好吧，然后就是击球手……”赫奇帕奇的魁地奇球队里有三名六年级的队员——找球手诺埃尔·雷根、击球手派珀·弗洛雷斯和击球手维恩·加德纳。如果说找球手的空缺可以从追球手中补上，那么击球手……
迪伦也皱着眉头在手里的羊皮纸上反复涂改，最终能够还是把目光放在了中间的那个名字上。
莱纳尔·亚伦 二年级
“嗯……至少……他的臂力足够？对抗性应该也不弱。”迪伦斟酌着开口。
阿黛尔看起来并不赞成，但看着一片惨淡的成绩，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
很难说挥不起击球棍和把游走球击偏哪个更丢人。
“交给我吧。我和派珀来负责他的训练。他的爆发力很强，也许会带给我们新的惊喜也说不定。”维恩隐下眼睛里的惆怅，露出一个安抚地笑容，“剩下的可以留在明天再看看，还有一些选拔队员没有选拔不是吗。”
作为上一任队长，赫奇帕奇魁地奇队面临的窘境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
“好吧，”迪伦最终还是放弃了在那一片名单中挑出一个将军来，散会收拾东西回宿舍。
在回到宿舍的短短路上，迪伦已经眯着眼睛回忆莱纳尔今天的表现，开始在脑海里构思有没有什么用的上的战术。
突然，他眯起眼睛。
他隐约又想起被他匆匆忽略了的那道划破天际的漂亮曲线。
击！球！
“塞德！”迪伦猛地拍了拍塞德里克的肩膀，“你明天早上没课吧？”
“没有。怎么了？”猛地被点名的塞德里克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没事，借你的脸用用。”迪伦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塞德里克觉得背后一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校医院和魁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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