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直播关了一会，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在布置接下来的环节，嘉宾们就各自三两的自由互动。
顾时雪看见谷燕，跟宿敌见面没区别，扯不出除了过往仇恨过节以外的屁话。为了避免谷燕找上来，她干脆先找了巩含蕊和释飞星聊音乐上的事。
谷燕从顾时雪那收回目光，还没来得及整理表情，就瞥见一脸八卦的荀秋。
她和荀秋属于难姐难妹，每次颁奖典礼，座位总凑一块，久了两个人就莫名的拥有了为了避免尴尬而尬聊的默契。
这会荀秋难得不主动开口，谷燕问：“怎么了？”
“我是来问你怎么了的，”荀秋眯着眸子，一脸审判意味，“你和顾时雪现在是什么关系？”
一上来就是个大招。
谷燕：“…无可奉告。”
做演员的表情丰富，大开大合：“我们的友情一点都不做数了吗？”
谷燕悠哉哉的：“你不八卦，我们之间就还能谈点情分。”
“那我和顾时雪互动没事吧？”
谷燕微不可查的一顿，语气没有起伏：“不至于，我能有什么事。”
“啧。”荀秋看着那边的顾时雪，“我可能问错人了，我跟你凑一起，我应该去问顾时雪。”
谷燕弯着眸子递了一眼给荀秋，她是有点嫌弃荀秋幼稚的，阻止的话溜到嘴边，倔强地换成了：“行，你去。”
荀秋哈哈笑起来，对上顾时雪的回眸，眯了眯眼，对顾时雪招手：“时雪啊，来姐姐怀里。”
顾时雪有一瞬间被抓包的气恼，荀秋身边还坐着看戏的谷燕，顾时雪端得客套疏离：“有什么事吗？”
“没事，想跟你亲近一下。”荀秋起身过去，还不忘回头冲谷燕眨眨眼。
“……”谷燕问她，“不想跟我亲近？”
荀秋翻脸无情：“不想。”
顾时雪的脸色在听见谷燕的问句后就阴沉了下来，难说缘由。她想要说点什么，发现无从开口，更生气了。
谷燕则是在听见荀秋的回答后，神色淡淡地移开了头，轻笑了声。
知道顾时雪不待见她，也知道顾时雪的脾气可以做到对人不对事，谷燕不再去管了。
快七点半的时候，节目组才带着他们出发前往海边。
开车不过半个小时，海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都是慕名而来的。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特地解释道：“这是我们好不容易发掘到的小众观赏地，人比起另一片蓝眼泪高爆发的海域已经算少了。”
“其他的，人更少的地方，蓝眼泪就不多了。”
大家都很理解，对工作人员表示感谢。
“辛苦啦。”
“没事，老师们准备一下，要开始直播了。”
直播设备架起，专业的打光照亮夜晚的海边。深色的海浪泛着银白色的光，一阵阵翻涌上来。
今晚目的明确，只是来欣赏蓝眼泪的，于是节目组没有开嘉宾个人直播间，开了两个官方的，一个对着海景，一个对着嘉宾们。
嘉宾们自觉的在海边站好位置，海浪一阵阵地打在距离脚尖咫尺的地方。
除了谷燕，她找了个身体不适怕冷的借口，躲在跟节目组一般远的位置，混在工作人员中间。
荀秋和释飞星都来劝了一下，谷燕还是摆摆手拒绝，只是接受好意抱了个毯子缩在凳子上，像是真冷。
“谷老师，不然您先回去休息会吧？”工作人员担心谷燕强撑。
“没事，我想看着大家。”谷燕弯弯眸子笑，眼眸微湿，“做个超近距离的观众。”说完，她的目光转回去重新落到顾时雪的身上，她看人闲谈，看人带笑，真像个观众一样。
海浪随着风，一下下翻涌上来。渐渐的，海面上开始出现点点莹蓝色的光芒，有人惊呼：“是蓝眼泪！”
嘉宾们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
“冲了！”释飞星率先下水，他们来之前都在网络上看了很多蓝眼泪相关的视频，一出现释飞星就等不住，模仿网络上的视频踢起水花。
柯春弯着眼笑，有人捧场节目组精心准备的环节她相当欣慰，不过眼看着女生嘉宾也要下水，她拦阻道：“还得再等一会，过一会应该会出现肉眼可见的蓝眼泪浪潮，小心别着凉了。”
释飞星远远地喊：“导演你偏心啊，怎么不劝我！”
大家都笑，谷燕也是。
没多久，很快柯春口中的蓝眼泪浪潮就出现了。海面上一片蓝色的晶莹，能看见它们随着海浪沉浮汇聚。
“真美。”谷燕笑得柔和，其他嘉宾已经下水疯玩了，连节目组都忍不住靠近，谷燕却越退越远。
谷燕攥紧毯子在下巴处，忍不住有些发抖。
五月末的海边，凉意过甚。
顾时雪本是爱水的，但有谷燕在，玩什么都缺了点劲，她干脆就算了。在海的边边上，踩踩浪，没真下水。末了又有点圣母心泛滥，她觉得浮游生物也算生命，便有点舍不得了。
在人群里看了两圈，回过头对上远处的谷燕。
谷燕扎了个低发髻在后脑勺，鬓边落下了不少碎发，随风贴着脸颊而动，把谷燕的脸衬得那样小，不过一个巴掌。
顾时雪的心动了动。
她走到谷燕身边，谷燕一直压着领子，她轻咳了两声，问：“你很冷吗？”
“还好。”谷燕扬了扬眉，看她，“不玩了？”
直播间镜头在，顾时雪只好应：“不玩了。”
谷燕不知道为什么不说话，但谷燕一直不爱说话，顾时雪才是那个爱贴着谷燕絮叨的人。
顾时雪憋了一会，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她本来不想过来的，是看谷燕太冷了，怕谷燕冻出点事，她这个跟谷燕沾了点关系的人，到时候不好跟谷燕的观众交代。
来都来了，问完这句话就走。“要不要把我的外套借你？”
“好啊。”
两个人的话语极具默契地交合在一起。顾时雪不可置信地看向谷燕，她还以为谷燕一定会拒绝的。
谷燕向来喜欢故作坚强，不是吗？
顾时雪暗自懊悔，早知道不问了。郁闷地脱下外套，递给谷燕。谷燕也是奇怪，怕冷还穿薄衬衫。
谷燕没跟人推脱，笑了下就接过穿上了，卫衣外套叠穿衬衫被她穿出一种风味来。毯子重新披上，顾时雪的外套完整地被遮盖住，像个秘密。
“谢谢你啊，小雪。”谷燕清雅出尘，这么一句话也被她说出一股电影感来。
节目组的镜头忍不住对着谷燕拍。
顾时雪愣愣的，两三秒之后才撇开头，别扭地从喉咙里发出一个“嗯”字，还是没法消化谷燕居然就这么穿上了，外套是她现脱的，还有她的体温啊。
顾时雪摩挲手指，缓慢握成了一个拳。递外套的时候，她们的手碰到了。
顾时雪挺想骂人的，可是镜头就对着谷燕，她决定给谷燕一个面子，憋着什么都没说。
谷燕自带腥风血雨体质，直播间的弹幕早已经不能看了。
谷燕本人呢，她不在乎。
柯春眼神暗示谷燕，希望她能说点什么，主要是对顾时雪说点什么，不行的话卖卖情怀也好。但谷燕只是淡淡地侧目看了一眼柯春，什么都没说。
说了当然好，能给节目组带来热度，说不定还能扭转路人风评。但不说对她们两个而言，更好。
与此同时，海边的蓝眼泪迎来巅峰的浪潮，像银河落入海岸，星光布上礁石，陷落沙地。
在这美的不像话的境地里，嘉宾们打算执行一项传统美德——许愿。
“谷燕，”荀秋回头喊她，“快一起许愿了，还有时雪也是，过来一起许愿。”
顾时雪下意识看向身边人，谷燕没动笑着应：“不用等我，你们许吧。”
“来嘛，缺一不可！”
谷燕看了一下，只有她们两个不合群确实不合适：“小雪，你去吧，跟大家一起玩玩。”
“你呢？”
谷燕还有心思开玩笑：“干嘛，我不去你不去？”
“算了。”顾时雪的眉头蹙着，丢下谷燕径直往沙滩边走去。
谷燕盯着顾时雪的背影，差一点一个“不要去”就要脱口而出。表情要绷不住，她低下头摇了摇脑袋。
不要强求，不要卖惨。
顾时雪一走近嘉宾们，就先说：“我让谷燕别过来了，这里太冷了，她怕冷身体又差，而且她坐那么远都一直在抖。”
她这样一说，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惊诧之余，费文替大家说出了心声：“我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长一句话。”
“哦，我就说哪里奇怪，还真是。”
顾时雪不好意思，催促道：“快许愿吧。”
荀秋回头喊谷燕：“喂，谷老师你在那边一起许愿啊！”
谷燕深吸了一口气，再抬头时已神色如常，大声回应：“好的！”
释飞星在沙滩上带氛围：“来了，三、二、一，闭眼！”
海风吹拂，谷燕微微眯了眯眸子，看见顾时雪转过身来，对视一眼后谷燕缓缓闭上双眼。
顾时雪本来没打算许愿的，见谷燕看过来，立马面朝大海把眼睛闭上了。
许就许。反正愿望许了好几年，也没见有成真。
好一会，谷燕才重新睁开眼。她定定地看着拍打上岸的海浪，还好今晚的浪潮不是深色的，而一抬头，头顶有明月。
“好了。”
“我也许好了。”
“大家许了什么愿望？”
“嘘，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等嘉宾们都睁开眼，费文接着提议，“我们唱歌吧。”
“好啊，唱什么？”
费文把目光投向节目组：“你们有准备吗？”
柯春迷茫又诚实地摇了摇头。
“没事，清唱，我们这全是歌手。”释飞星说，“是吧，秋姐？”
荀秋这几天刚因为五音不全上了热搜，这一波算是贴脸开大，荀秋气势汹汹地看向释飞星：“敢拿你姐开玩笑，找打！”
“诶，我错了！”释飞星往外躲，“你们倒是替我说句话啊。”
费文大笑：“救不了你。”
最后还是荀秋放过了释飞星，来充当主持人顺流程，点了巩含蕊的名字，给巩含蕊表现机会。
巩含蕊粉丝在弹幕上一顿感谢。
谷燕离她们太远了，借了节目组的手机用手机看直播，一起感受氛围。
谷燕这边只有录播的镜头在，可以放松一点表情，不再遮盖眼底的悲伤恐惧和阴霾。她垂着眼，看着众人欢唱，被感染了笑意，却散发十足的落寞。
直到她看见顾时雪频频回头，听见顾时雪说：“我们也往沙滩上面走一点吧。”
顾时雪这样一提，还带了个“也”字，别人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一群人热热闹闹走上来了。
谷燕站起来迎接大家，忍不住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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