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江飞翰就被孟运请来了,他手里还拿着申请表,手里捏着笔。
“怎么了?”江飞翰一过来,就发现沈随现在似乎很高兴。
“咳……”沈随侧眸朝别处看了一眼,道,“最近采购计划单,乔采购给提上来了没?”
江飞翰弹了弹手里的纸,笑道:“能掐会算啊!喏,这不就是么。”
沈随接过来一看,都是普通的东西,他目光扫到最下边,道:“加些花生。”
“加花生干什么?”江飞翰不解,“花生每月都有配额,都是做下酒菜的。”
“提申请吧。”沈随把申请单还给他,转身清洗他的刀。
看见他的动作,孟运忽然猛地一拍脑门:“刀!”
“什么刀?”江飞翰问。
“之前老大那把三德刀啊!”孟运懵了会儿,团团转起来,“我特地带出去,找了老刀匠磨了一下的……”
江飞翰呲呲牙:“就那把匕首一样的切菜刀?”
“对啊!”
孟运答完,低头看看自己双手,空空如也。他又傻傻地拍拍身上口袋,到处都没有。
江飞翰转头看沈随,无语道:“那刀不要了吧?都沾了人血了。”
“是不要。”沈随将他的刀放进皮质刀具包里,对孟运说,“别急,丢了就算了。”
“可是……”孟运明显还很焦虑,转身就狂奔出去找刀。
江飞翰等了会儿,跟沈随一起出去,又问:“我刚才想起来,你这套刀,不是孔德大师给你的吗?丢了不要紧?难怪孟运那么急。”
“不要紧。”沈随摇头,不过是一把刀而已。
“可惜了,你这刀上用的钢可是好材料啊……”江飞翰唏嘘着,“不过也是,沾了人血了,就算了吧。你说咱们小时候,孔德大师给我一把算盘,给你一套刀,是不是就看清咱们今天的处境了?”
江飞翰说完,咂摸一下,当即“嘿”了一声。
“你当厨子去了,我当经理监管财务,这不正好对上了吗?!”
“也许吧。”沈随不置可否。
两人出门去,就见孟运没头苍蝇似的在大厅转圈圈,转了两道,又跑去阮语那儿:“阮姑娘,你瞧见我刚才带来的布包了没?”
“没有呀。”阮语温柔答道,“是丢了什么吗?”
“是老大的三德刀……”孟运沮丧无比,拍了拍自己的脑瓜子。他是个笨人,除了一身功夫外啥都不会,连一把刀都能丢了!
“刀再打一把就好了。”阮语提议着,“那把已经沾了血,丢了就丢了吧。”
“孟运!”不远处,沈随唤了一声。
孟运急忙朝阮语点点头,返身小跑去沈随那儿。
“别找了,丢了就丢了。”沈随说着,最后看了阮语一眼,与江飞翰一起上楼去行政办公室。
“可是那刀是成套的。”孟运臊眉耷眼,没脸看沈随。
“沾了人血怎么还能再上砧板,就一把刀而已,丢了就丢了。”
沈随的嗓音不高不低,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故意背朝着他们的阮语竖起耳朵,眉心锁紧。
这也太心大了,那怎么着也算是凶器啊。
晚上下班时,阮语藏藏掖掖地把那布包装进了包里,不等和几人打招呼,就先一步溜走。
需要途径的这条小巷子,只有巷头巷尾有灯,阮语打着手电走走停停,一直在寻找一个好地方。
但是整条巷子走完,那布包也没找到好丢弃场合,布包还是跟着阮语进了屋门。
一进门,阮语就下了锁,把窗帘拉上。
坐在灯下,她拆开那布包。一抹寒光在昏黄灯下闪出来,惹得阮语眯了眯眼。
梦里好像就是这把刀,带着钢材的暗纹。
刀柄是鸡翅木的,纹理清晰,表面光滑温润。整个刀身都十分干净,完全想不出它曾被人握着,整个刀身都淌了血。
阮语瞧了会儿,又纠结起来。
她在干什么啊,这刀跟她有什么关系?
但,这也许是凶器啊。不知道孟运那个榆木脑袋把它带回酒店干什么,就该找一条没人的小水沟丢了才好,要么再干脆点,找个铁匠师父融了,做成钉子。
片刻后,阮语照原样把它包起来,搬了个凳子去洗手间,踩着凳子把布包塞进了水箱上头。
这样就好了,如果刘干事真的没了,他家里人来闹,至少找不到凶器啊!
以沈随的身份,只要不给拿到把柄,其他事情都很好解决的吧?
做完这些,阮语忐忐忑忑地洗漱,躺在了床上。
迷迷糊糊睡去之前,阮语觉得,要是沈随被定罪了,那她就是包庇犯了。
阮语忽然又气自己为什么这么操心,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在梦里这把刀可是结果了她自己的凶器啊!
可东西已经藏好了,她也很困了,干脆一头埋在枕头里,会周公去。
第二日一大早,阮语神清气爽,从箱子里把临期布票都翻出来,揣着去饭店。
徐小梅接到这些布票,整个人都乐开了花,忙对阮语讲:“屋子的事情我给我爹说了,他这段时间会帮你留意的,要是问到了,我就告诉你。”
“行。”阮语笑答,忽然见沈随提着他那个不离身的刀具箱进来,便一改之前的躲闪,盯着他看了许久。
沈随似有所察,微微侧首,目光往阮语这边投来。
阮语假装不经意挪开了视线,等到再看过去,沈随的身影已经消失。
早上忙了半小时,大家又闲了下来,阮语又去看了一眼值班表。
本来昨天打算去文工团看看的,结果孟运回来告诉阮语,他按照沈随的吩咐把人处理了,阮语只好暂且划掉了这个计划——她有些心虚,不大敢去文工团了。
虽然刘干事猥琐又恶心,阮语却也没想过让他死的。
长这么大,让她起了杀心的,只有可能涉及母亲死因的阮清清。
划掉了去文工团的计划,阮语休息日就空闲了许多。
正当她琢磨着休息室找些什么事做的时候,那边徐小梅姐妹俩的谈话将她的心思勾了过去。
她们姐妹俩正在商量着什么时候一起去百货大楼买布,可她们俩的休息日对不上,这就有些烦人了。
现在整个饭店只有四个服务员,排休就显得紧巴巴起来。
“之前经理不是说再招几个人么?”阮语走过去问。
“还没消息呢。”徐小梅往后厨抛了一个眼神,压低声音道,“后边几个灶上的厨工为了争名额,都快打起来了!我估计经理被他们吵得也头痛。”
原来是这样,但阮语觉得,就算只剩下四个人,工作也没多多少。
难怪旁人总说,国营饭店里的服务员,不是服务人员,是被服务人员呢。
阮语就不止一次看到徐小兰凶巴巴让食客不要那么多事,徐小梅应了却根本不动作。食客吵嚷起来,还要被说一句“事儿精”。
“熊婷婷呢?”阮语又问。
“她?她不稀罕跟咱们一起。”徐小兰嘲道,“仗着出了王彩珠那事儿,天天说自己心口疼身上难受。”
得亏事情不忙,要是忙起来压缩了她们的休息时间,看徐小兰不跟熊婷婷撕起来。
谁知说曹操曹操到,熊婷婷竟然就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大声道:“怎么地?!我就得长在你徐小兰眼睛里,才能算我没偷闲?!”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阮语搬着凳子往徐小梅那边挤了挤。
她实在是不喜欢这样没有营养的吵嚷,你来我往全在打空气,没甚意思。
瞧着她们互相嘲讽了几句,阮语笑眯眯开口:“别吵了,来吃点茶?熊婷婷,你最近有没有去找熊素菊?”
“没有!”熊婷婷见是阮语,情绪收敛了点,却还是语气重了点。
不等阮语说话,徐小兰一拍桌子:“你这什么态度?!”
“我怎么什么态度了!”熊婷婷也一拍桌子。
阮语扶额,拉着唯一明事理的徐小梅转到一边去,小声道:“我明天休息来着,你们要是上午能溜出来,我就陪你去百货看看布。”
“真的?”徐小梅一挥眉间愁云,十分高兴。
阮语点头,转眼又看那边两个人掐成了乌眼鸡,不悦道:“能不能不要吵了?吵得人头都疼了。”
徐小兰当即闭了嘴,凑到阮语身边去,已然换了笑脸:“刚才姐跟你说的话我听到了,那明天上午咱们就溜出去一起去逛百货吧?”
一边熊婷婷听了一耳朵,急忙凑过来:“阮语,你干什么这么依着她们?好歹我跟你也是亲戚,你怎么不陪我去呢?”
阮语睨着她:“你也要买布?”
“那天冷了,我不也得做新衣服啊!”熊婷婷急道,她之前准备着结婚,布票都攒好了,就等空闲时间去百货买布做新衣裳,结果出了这事儿。
虽然结婚是不成了,可她总能做件新衣裳让自己高兴高兴吧!
“那你就自己去啊。”阮语敲了敲桌面,已经很是不耐烦,“我就一个,要么我把自个儿劈成三瓣陪你们?”
“嗐,别这说呀!”徐小梅赶紧呸呸呸。
徐小兰也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看着阮语,生怕自己说话又惹得她皱眉。
“不陪了。”阮语一拉衣摆,转身拿背对着她们。
三人面面相觑,目光交接,彼此互相埋怨起来。
阮语扭过身子不搭理她们,徐小梅咳嗽一声,凑过来道:“阮语,别生气,咱们约好明天下午吧?晌午呢你就睡一觉,中午来咱们这里吃饭,我给你留份好的。”
“早上呢?早上也来拿几个包子一杯豆浆吧!”徐小兰急忙道。
“对对,吃了早饭睡才好。”熊婷婷也附和。
阮语拨了拨指甲,垂着睫毛,语气没啥精神:“那看吧。”
“哎,好。”三人一点没觉得阮语作,纷纷答应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应该还能有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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