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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夏末

黎明还没有到来,天色灰蒙蒙的,林怀瑾就被嘹亮的公鸡打鸣声吵醒了,急忙看了看睡的像小猪一般的顾念安,无奈的笑笑。

昨天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打量他的这个院子,今早才发现木屋后面的空地上全部被篱笆围了起来,还有盖得有些简陋的鸡圈,猪圈,林怀瑾看着头活跃的小猪,轻声数到:“1.2.3倒。”果不其然,圈着猪圈的篱笆应声倒地。

一只活力满满的粉色小猪横冲直撞到处撒欢。林怀瑾也不急着逮它,只一伸手在猪脑门上印了个印记,这印记带着自己的法力,所以不怕它会跑丢。最头疼的是这只大花公鸡,林怀瑾当即就下定决心要宰了给顾念安补补身子。对于一个9岁的孩子来说顾念安的身量确实比同龄的孩子小了许多。

林怀瑾挥一挥衣袖,无声无息带走了鸣叫的花公鸡,顾念安一觉醒来就看到厨房又冒着滚滚浓烟,然后还闻到了一股子燎毛味儿,一骨碌跑到厨房,才发现自己的花公鸡正在被简单粗暴的褪毛,林怀瑾看到顾念安开心的说:“念安醒啦,这只鸡太聒噪了,师父给你打下手,清蒸红烧你说了算。”

石化的顾念安,两眼泪汪汪,小鼻子一抽一抽,忍着不哭出声说道:“哦。”

许久才听到顾念安说:“师父,你这样烧毛没烧完,鸡已经干巴了。”林怀瑾这才抬头看到不怎么开心的顾念安,还以为是孩子闹的起床气,也没有在意。问道:“那怎么弄呢?”

顾念安从炉子里钳出黑不溜秋的一只鸡,然后舀出锅里的热水,盛在盆里,把鸡丢进去,伸出小手也不怕烫的一把把欻掉鸡毛。林怀瑾目瞪口呆,从来不知道鸡腿来历这么不平凡。不一会儿鸡毛已经被拔光了,顾念安的小手烫的通红。林怀瑾拉起顾念安的手放到冷水盆里,忽然说道:“不吃了,下次我让成嫂送现成的来。”

“我和母妃在冷宫的时候是吃不到鸡蛋的,我的营养赶不上,母妃卖了传家的手镯,好不容易送进两只小鸡仔进来,我就天天捉虫子给它们吃,那是我童年最好的两个朋友了,后来母鸡会下蛋了,下了蛋我舍不得吃,就偷偷塞给母鸡,有一天居然孵出了小鸡,我经常央求管事的嬷嬷给一些剩饭剩菜,他们见我人小勤快有眼力见就会把吃剩的事物给我一些,我好养着那些小鸡们,等它们再长大,母妃就会宰了给我补身子。后来母亲病了,鸡就供应不上了。所以做这个我很熟练,你想吃你就做给你吃。不必麻烦外人。”

林怀瑾觉得自己心脏疼的毛病又犯了,一阵憋气,便低头烧火,不再说话。

早饭有了一些小插曲,顾念安谨小慎微的以为是自己惹恼了林怀瑾,也十分伤心自己的大公鸡,母妃过世后望着空荡荡的冷宫,他多么想念那群叽叽喳喳的小玩意儿,想着有朝一日能或者走出这座活死人的坟墓,也养一只自己喜欢的大公鸡,给它养老送终,算是感恩那些为了自己和母妃牺牲的鸡崽们。直到那日他陪着成无言回家喂鸡,盯着鸡圈里的花公鸡发呆,成嫂心疼的送了他做见面礼,但顾念安不是白拿的,为此他跟着成无言割了三个月的猪草,成嫂实在看不下去,又送了只猪仔给他。所以这三个月他十分宝贝一鸡、一猪、一驴、这三样东西,等着林怀瑾醒了告诉他这个天大的好事情。顾念安今早忽然明白是自己想要的太多了,才会失望难过吧。

林怀瑾只是一味的心疼这个孩子,他根本不想探究他是怎么从那个活死人的坟墓里熬出来的,知道的越多越堵心。从小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他完全不懂人间还有这样的疾苦。

但他又十分想知道,他都遭遇了什么,然后想要换着花样的补偿他。填平他心中那些难以言说的痛苦。两个人默默无闻的吃了饭顾念安一个人去学堂了。

林怀瑾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锄草,越想越觉的是不是自己不由分说的杀了花公鸡,顾念安不开心了。这么想着忽然茅塞顿开,丢下锄头往深林里去了,他要猎一只好玩的别人没有的给顾念安当做礼物。以林怀瑾现在的修为捕猎根本不在话下,但他向来为了不失捕猎的乐趣都不怎么动用内力,今天破天荒的猎了一袋子回来。还都是活的,毫发无伤。只是略微废了一些时间,以至于午饭的时候餐桌上久久等不来他的身影。

林母让成嫂将饭菜留好,招呼其余人先吃。顾念安没什么胃口,没怎么动筷子。成嫂见状乖哄他:“许是天气日渐闷热了,小孩子都没什么胃口,成大娘做了酸梅汤,这就给你端上来。”林母说道:“还是你懂小孩子的心思,我生了三个都丢给崇光去带了,反到没什么经历。”

成嫂笑着盛出酸梅汤说道:“我哪里有夫人这样的好运气,遇到家主这样的贴心人,族里的一众女人们哪一个不艳羡的。”

林母夹了一块鸡蛋给顾念安叮嘱道:“你要多吃些,日后跟着你那个混不吝的师傅,这小身板可吃不消,想吃什么就跟师奶说。”顾念安盯着眼里的鸡蛋发神,早餐他也没有动那鸡一筷子,只囫囵吞枣喝了粥,如今又不能拂了师奶的美意,正在发愁,听成嫂说:“对了小念安,那日你只抱了大公鸡,今日我让无言给你送去一直母鸡,这样你就能吃得上鸡蛋了。”

哎,顾念安想到他的大公鸡,小脸更白了。好在这时候林怀瑾回来了。他风尘仆仆全然没有一个仙者该有的模样。林母见怪不怪,林父轻骂到:“才刚刚醒来一天就出去浑闹。”

林怀瑾从怀里掏出一串葡萄给母亲,又迟疑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只鹦鹉给父亲。林父喜出望外,摩挲着鹦鹉的头爱不释手。林父颇喜欢养鸟,他有一间房子养满了各种小鸟,独独没有鹦鹉,他在林家的百猎转里见过这鹦鹉,据说是会说话的,智商相当于七岁孩童,甚是喜爱,却又苦于遍寻不得。林怀瑾大口喝了酸梅汤说道:“成嫂再来一碗,我今日御剑到山南,发现那里有好多稀奇的动物,就偷偷溜进去逮了几只回来。不知道五长老会不会发现,那林子被他看的紧,我悄悄进去,得手了赶紧出来。回头你可别说漏了。”

林怀瑾没有醒得三个月顾念安充分感受到了这个大家庭之间的人们对彼此的关爱,但除了对面的人是林怀瑾,顾念安都很少说话,多做事少说话是顾念安想要大家接受自己的唯一办法。饶是林父甚至说道:“这冷性冷情的模样,当着和他师父一个样子。”

成嫂听说了林怀瑾要收成无言为徒的时候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日本就是准备了些山货,算是拜师礼,林家什么都不缺,但林怀瑾是她看着长大的,就让自己家里的那个寻了些稀奇的山货来。是以成大哥带着满载山货的马车而来,从车上跳下胖乎乎的成无言,胳肢弯里还夹着一只胖乎乎的母鸡。

林怀瑾看见那只母鸡就石化了,眼睛扫过顾念安泛白的一张小脸。然后蹲下身对着顾念安说道:“念安,对不起。为师.....”话还没有说完,终于忍不住的顾念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在场的人都呆了,林怀瑾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林父投喂的过好,导致营养过剩,身量已足八尺,他顺势抱起顾念安让他趴在自己的肩头 ,轻轻拍着顾念安的后背。

林母拍了一把林怀瑾问道:“你训孩子了?”林怀瑾茫然的说道:“没有,但我早上杀了他的花公鸡。”林母更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若是馋了家里什么没有,你偏要欺负孩子养的一只公鸡,你知道他有时间了就宝贝似的捉虫给他吃,你们家家主都看不下去拿了好些鸟食给孩子呢。念安不哭,师奶替你揍这个混账师父。”

成无言举起手中的母鸡着急的说到:“念安别哭了,这只给你,我再抓一只给你。”听了这个话顾念安哭的更狠了。一时之间大家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好半天顾念安抬起头哽咽着说到:“师父对不起,我不该哭,这里的一切都是师父的,师父想杀就杀了,你们大家别对我这么好,我怕这是个梦,梦醒了你们都不见了。像母妃一样。”这番话说完就连不太喜欢顾念安的林家主也红了眼眶,大家纷纷低头抹泪。这是造的什么孽啊,林母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怀瑾要宠着这孩子了。

忽然院子里仆人的惊讶生惊动了屋子里的人,顾念安依旧由林怀瑾抱着来到院子里,只见一只黄色的小老虎撕裂了林怀瑾的大麻袋,正跳到老成拉来的山货上,津津有味的啃着上面的风干羊肉。

老成一阵肉疼,但又不敢上前去。顾念安被小老虎吸引,却也有些害怕的揪紧了林怀瑾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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