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刚才拥吻的姿势，万燝的手包裹住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拦腰收紧，谌汐正好嵌进他的怀里。
谌汐摸了摸自己破皮的嘴角，“大哥，咱有话坐正了说，行不行”
此处沉默表示拒绝。
谌汐放弃了12点前回家的打算，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发呆，他当年也就浅浅贴着傅柏川的唇亲几下，今天的体验算是刷新他的感官上限了，刚才万燝闭眼时的虔诚神情令人动容，难不成20年前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为啥你20年容颜不改，青春依旧？”
万燝的声音从肩膀处传出，闷闷的很可怜，“我是画皮鬼，来索你魂的”
“哦？是吗？”谌汐半开玩笑，“是从画里跳出来的吧”
“嗯”
“你到底要不要说真话！”谌汐有些恼了，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不要跟祁云照提起，”万燝隐瞒了最关键的部分，“我当时外出遇到强盗，被丢进钟山山谷，中了虫毒，全身溃烂，义父救我回了溯洄谷，我得知生活在谷里的人都是长寿且不老的，外界有人觊觎，为了自保，战争开始后就逐渐在人前销声匿迹，里面的人不再出来，外面的人也见不到那里的人了”
“那你怎么会？”
“我在药泉里泡了整整一年才治好，自那之后我也算重生一回，义父说可能是他的药起了作用，我和谷里的人别无二致了。”不过，毕竟是后天的血肉，义父要求他每年盛夏必须要回去疗养一个月，才能确保无虞。
“……”，谌汐忍了又忍，“你抱够了吗”
万燝松开他，最后手指流连在耳边，“你没推开我”
谌汐也不吃亏，挑起他的下巴，“你这个姿色，我很难拒绝，但一定记得，不要太爱我”
再豪华的金屋也抵不上他的狗窝来的自在，起身离开前，阻止了万燝要送他的打算，“我们暂时不要联系了”
谌汐不对劲。
祁云照难得和向烛聊起了天，凭几十年相依为命的经验，他推断，“他怕不是谈恋爱了”
“他以前谈过吗？”
“没有，很久没有客人了，他一点不着急”
“……”，向烛无语，这什么逻辑。
“你有头绪吗？”
向烛摆摆手，但他有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关山月的微信消息已读未回，万燝每年盛夏都会消失一个月，这次2个月了还没回来，她难得正经地拜托向烛从警方立案找一下。
“少爷，你2个月没有出门了”
“这么久了？”
“有个案子要去警局，和我去转转？”
“什么案子？”
“万老板失踪2个月”
谌汐难以置信地看他，向烛点头表示他没听错。
谌汐根据关山月的回忆，想要回到2个月前万燝出门的那天，可无论注入多少生命力，烛阴石丝毫没有反应。谌汐早有心理准备，他抚摸着烛阴石，看向关山月，烛阴石逆转时空有两个条件，时间为祭，执念做引，他的执念没用，可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关小姐，”谌汐凌厉的目光定定注视着关山月，“你和万燝认识多久了”
关山月怔住，只听谌汐继续问道，“他每年外出是做什么，你应该知道的吧”
她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贝齿紧咬下唇，双眸紧闭，半晌才开口，“我真不太清楚，20年前，他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我，我就跟着他了”
“20年前？”向烛震惊道。
关山月点点头，“这些年他一直是这副模样，我无家可归，他愿意收留我，我很感激，他不愿意说，我只当他是救我的神仙，可我真的不知道，他从不跟我说他自己的事”
她究竟是不是当年西南工厂获救的少女之一，谌汐并不想追究，他只想知道关山月的执念为什么没能催动烛阴石。
“云照，烛阴石罢工了”
电话那头祁云照没说话，“......”
“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克制它吗”
耳畔传来一声轻笑，“几乎都失传了，怎么，砸招牌了？”
“算是吧”，谌汐目光看向窗外，在万燝的房间坐久了腿有些麻。
“谌汐，是祸躲不过，别想太多”
当年钟山偶遇万燝的时候就是盛夏，谌汐后悔没有问他去那个偏僻的小地方做什么。
向烛回警局立案回来，看谌汐魂不守舍地上车，边系安全带边念叨，“最近的日子没之前太平，你说是不是快熬到头了”
“祁云照说你恋爱了，我本来还不信，”向烛启动车子，定位机场，“现在看来，是有点多愁善感”
“你俩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
“你重点是不是抓错了？”
谌汐回避，“就我们两个人吗？”
向烛莞尔，“当地警方会配合我们”
路过钟山脚下，20年前那个废旧工厂已经消失，变成了如今炊烟袅袅的村落。自到昆城境内，烛阴石一直在闪着幽暗的蓝光，谌汐看向山腰至山顶笼罩的浓雾，先让向烛停车，尾随的两辆警车也跟着停在了路边。
向烛看他手腕上蓝色的微光，“第一次见，这是怎么了”
谌汐摇摇头，手指在石头上摩挲，“没见过，但它很不安，我想独自先进去看看”
“你上次昏迷，祁云照说，你近期的体力不足以支撑你用幻术，”向烛说着把手枪别在腰间，“我陪你！”
谌汐按他肩膀，“你和我不一样，你会死的，一般伤害不会要我命的，每小时我会给你个信儿，沿路我会留下荧光粉，超过一小时你就来找我”
向烛犹豫再三，把配枪给了他，“你是顾问，理论上可以配枪，只是你没受过训练，你看这，是保险，不要伤到自己，有问题鸣枪，一般毛贼打不中就跑，还有这个信号弹……”
“行了，拿不了了，向警官，”谌汐眯着眼安抚他，“我先去了，不会有事的，你忘了，我是妖怪，一般人伤害不了我的，二般情况你也都打不过，我会召唤祁云照的”
谌汐像风一样在林间快速飞驰，顺着烛阴石的指引到达一处峡谷，发现了一处巨大的弹坑，坑底有烧焦的草木和野兽尸体，不知道这里经历过什么，但目前看来没有人的踪影。
他给向烛发了消息，突然不远处的草丛有异动，身形一闪到了跟前，是个普通人类女孩儿，草丛遮着没看清脸，对方被他吓到，起身拔腿就跑，他叹口气，用他人类的速度轻松超车，女孩儿惯性摔到他怀里，慌忙后退一步，捂着心口惊恐看他，自始至终没有发出过声音。
她抬头的瞬间，谌汐呼吸一窒，今年真是见鬼了。
哪怕他过了千年万年，他还是能在梦里清晰地看到这张脸。傅昉思，傅柏川的妹妹，他未过门的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他逃婚离家却仍然替自己堂前尽孝的准媳妇儿……
他回家只来得及看到火光冲天的家和倒地昏迷的父母家人，恍惚中被人扑倒，女人的闷哼声在耳后很清晰。他挣扎着爬起来，傅昉思的背后已经被烧红的房梁砸的血肉模糊，这个坚强女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找到哥哥，照顾好他
紧接着谌汐被枪击中后背倒地时，甚至有些感谢命运，让他不必再面对家破人亡的绝望。他对祁云照恶言相向时，祁云照轻蔑地看着他，没有谁能救活一个真正想死的人……
后来午夜梦回，他总能看到傅昉思嘴角淌血，把傅柏川托付给他的场景。快一百年过去了，是人类生命的极限，傅柏川还活着的可能性越来越小，烛阴石却像是个无底洞。
他在这个时候却碰到了万燝，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替身，现在又碰到了傅昉思的翻版。这个世界果然是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谌汐步步紧逼，女孩儿被逼退到树下，他拿出警方证件，“我是来找人的，你一个弱女子在这做什么”
女孩儿还是不能说话，低头不再看他。
可能这张脸作祟，谌汐没法丢下不管，“你跟我走吧，我办完事送你去医院”
他转身，果然女孩儿跟了上来，停下，女孩儿就停下，他长叹口气，真是造孽啊。
还不等他们走出山谷，谌汐一抬头，十几个黑衣劲装的人站在制高点俯视他们，人手一台狙击枪对着他的脑袋，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累赘，跑路是不成了，还是放大招吧，大不了多做几天狐狸就是。
闭上眼再睁开，血红色的双眸一闪，四周顷刻间笼罩在一片的血罩下，他们如同行尸走肉般互相开枪，山林的鸟儿四散奔逃，一切很快归于宁静，谌汐脱力般跪倒在地上，唇中血色若隐若现，脸颊痛苦地抖动着。
女孩儿覆上他的肩膀，谌汐转头看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安慰地笑笑，紧接着笑容凝固在脸上，一把匕首插进了他的心脏……天地颠倒，模糊中向他走来的人赫然就是当时曼逃走的面具男，谌汐缓缓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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