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没问题，”闻诚皱了皱眉，“山上有东西。”
沈骥沉吟片刻，在闻诚手背上写字：【槐树？】
闻诚摇摇头：“说不通，没道理独族的鬼怪会借苏省这边的地气。对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艾伦是为了木佩朋，那他是怎么确定的？单凭修山出现了卜郎也太草率了。”
沈骥用力划拉闻诚的手背：【不管有什么，我就不想让艾伦比我先拿到。】
闻诚：“……”
你和艾伦加起来三岁都嫌多！
【不过，】沈骥继续写，【山上这东西确实奇怪，我得弄清楚，不然不放心。】
苏虞花了好几天才和陆子宁确认好画面的大致样貌，经过各方人脉一查找，很快就有了结果。
苏虞来到办公室，劈头就问：“你那张画从哪里搞来的？”
“我妈一直抓药的那个中医那里，叫闻诚，你不是知道他吗，”陆子宁莫名其妙，“怎么了？”
“这个……”苏虞摸着下巴嘶了一声，“子宁啊，你信鬼神吗？”
“不全信，”陆子宁道，“怎么，那张画和神鬼有关？”
“不全是。”
苏虞把陆子宁桌上的东西拂到一边，摊开两张A4的打印件对比着给他看。
“我六叔认识一个算命的，那人的师傅隐居在在隔壁省的大山里，今年快九十了，听说有真本事，早年走南闯北，经历了很多离奇的事情，知道的东西特别多，我特地过去拜访的，开车开了两天，累都累死了。”
“那老头在Cos武侠小说里的世外高人吗，还隐居深山？”
“哎，话不能乱说，”苏虞摆摆手，“听说那老头年轻的时候是个什么帮派里的，专门干暗处的活儿，只收胆子大的。当时年少轻狂，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见什么都敢往上凑，某次活儿莽撞了，拆了座娃娃庙，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夜之间整个帮派的人都死光了，就他活了下来，这事儿太大，老头没办法说，只好悄悄远走他乡，这才有了后面的传奇人生，不过他的事迹不是重点。
“中年的时候有了点钱，心思就转起来了，也有侥幸的心理，他就又大着胆子开始接起了那些见不得光的活计，结果又遇上了死人的事情，当时都快要崩溃了，这时候啊，他就碰到了一位贵人。
“老头说，那贵人喜欢自言自语，疯疯癫癫的，但身上的气质非常特别，仔细看没什么特殊，是那种乍一眼瞥去的气质，一看过去就会觉得他整个人特别通透，老头子的原话是‘就好像他和我生活在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里’。
“贵人语出惊人，说老头的肩膀上一直趴着一只语忘，从几十年前开始就一直在了，把老头吓得不轻，仔细回忆，发现就是从自己拆了那座小庙开始，语忘就上了他的身，难怪这么多年一直克死人。”
“你甭和我扯这些神秘故事，”陆子宁起身，“跑题了，我问的是画。”
“你不要急嘛，”苏虞按着陆子宁的肩膀把人按回去，自己也拖了张椅子过来反跨着坐，趴在椅背上，“这些是铺垫，马上那贵人就是重点了。”
“老头吓坏了，问那贵人有没有办法救自己，贵人点点头，又冲着自己身边说话，但是这回不是自言自语了，老头看到他身边慢慢地显现出一个小女孩的人形，有点像是乳白色的雾气。
“小女孩让老头闭上眼睛，往他嘴里放了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质感非常特殊，他一直记得，跟我描述说‘像水，但是是固态的，滑溜溜的和冰块一样，但是可以嚼，有一点弹性，不过马上就钻到我喉咙里了，简直活的一样’。
“老头问这是怎么回事，贵人一开始只是笑笑，什么都不肯说，后来老头把他磨得烦了，贵人叹口气说告诉你也行，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就和老头讲了自己的身份。
“贵人说，他是个御师。”
陆子宁坐直了身体：“御师？”
“对，”苏虞指着左边的照片，“这是老头家里的画，和你的……嗯，草图一样，也画着三个人，而且每个人身边的东西也很相似。”
苏虞带来的照片上有三个女人，一个站在悬崖之上，身边仙气萦绕；第二个坐在山涧水畔，正在喂食几头猛虎；最后一个女人吊死在一棵槐树上，周围几点鬼火星落跃动。
“贵人说，这三个女人是他们御师的祖先，他是这一支的，”苏虞手指落在悬崖上，“他们叫做御魂师，可以和灵魂神仙交流，甚至可以像那个小女孩一样，收服一些灵魂为自己所用……”
陆子宁听他说得愈发离奇，忙伸手叫停：“你写小说呢？”
苏虞无辜摊手：“我只是照实转述，你自己说的信鬼神的。”
“那也不是这么个信法，”陆子宁道，“这都超出科学的范畴了。”
苏虞光棍道：“那你到底听不听？不听爸爸走了。”
说着就要作势收起桌上的画，陆子宁忙按住他：“听听听！讲！”
苏虞这才接着道：“喂老虎的女人那一支叫做御妖师，可以驱使精怪；最后那个吊死的女人是御鬼师的祖先，御鬼师们可以驱使鬼魂。”
“鬼魂？御鬼师和御魂师有什么区别吗？”
“我也问了，”苏虞挠挠头，“但老头说贵人讲得十分隐晦，大概就是……神魂和鬼魂的区别吧，粗俗点就是一个不会害人一个会害人，反正我是这么理解的。”
“那御妖师呢？这世界上哪里还有怪物，我怎么没见过。”
“贵人还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多了去了，现存的来自远古的动植物数量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多得多，看不见不是因为它们不存在，而是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注意过。”
“根本没有注意过？”
陆子宁重复着苏虞话里的最后几个字，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出现了闻诚的小巷子。
他曾经无数次经过那条路，但直到第一次去找他为止，似乎都没有意识到，市中心还有这么一条绿林阴翳的小路。
“听你的语气，你是完全相信那个什么贵人了？”
“我相信，”苏虞笑笑，“但不是因为那贵人，我只是觉得现在的生活无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能颠覆我三观的事情摆在我面前，那还不如信一信。”
《酉阳杂俎·诺皋记上》：“语忘、 敬遗，二鬼名，妇人临产呼之，不害人。长三寸三分，上下乌衣。”
《阅微草堂笔记·滦阳消夏录五》：“道书载有二鬼：一曰语忘，一曰敬遗，能使人难产。知其名而书之纸，则去。”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拾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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